《明末自由行》水中的落叶

579、第577章．舒穆禄.潭泰（下）

　　回到锦衣卫衙门后，李仲夷直奔骆养性的办公场所，他估计的没错骆养性对他今天与满洲人的会面高度重视。
　　昨天晚上骆养性连夜面圣，起初崇祯对他的到来也颇觉得奇怪，当骆养性说出了满洲人来找李仲夷接头的时候，崇祯当初还非常的高兴，终于把一个大包袱给甩掉了。可是当骆养性说出李仲夷提出的担心之后，崇祯仔细一想慌了。可是他自己是不会认错的，马上就严厉的追问骆养性：“李仲夷当初为什么没有说？直到现在才说出来，这不是要令我们大明置于危险之地吗？”
　　骆养性心中一阵苦笑，皇上啊皇上，你真是来一出是一出。当初出主意的事你跟洪承畴，也是你急不可耐的叫我去执行，现在计划的中心发生了问题，你怎么能够怪下面执行计划的人呢？可是他又不能冲撞皇帝。
　　“皇上，李仲夷是清醒的，至少在他现在这个位置上他所考虑的事情要比我们完全的多！试问皇上，当初你让我们锦衣卫去办这件事情的时候，可能会发生这样的结果，我们都没想清楚。而臣交代李仲夷去办这件事，也只是交代了计划的过程需要他来操作，所有的大背景他都不知道。你让他当初怎么提出疑问？他只是一个执行者。即便是如此，他也在单独的思考。当他方方面面想清楚了之后，这才向臣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和担心。而臣是知道计划的起源的，所以臣连夜赶进宫来提醒皇上，这件事情的策划中心只有三个人，李仲夷对此一无所知！”
　　洪承畴现在在山西处理大同总兵的问题，面对骆养性崇祯现在连商量的人都没有，怎么办？他气急败坏的对骆养性说：“你马上命令李仲夷取消明天的见面，把这条线直接掐断！”
　　骆养性摇了摇头：“皇上，来不及了，我们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明天李仲夷不去约会，清廷马上就会发现受骗了，接下来的发展我们就不可预知了。我们的边关将会受到清军不断的骚扰和试探，甚至还会入关，直到他们找到答案为止。这个答案你心中清楚，这样的结果是我们不能承受的，我们所有的边关都承受不住清军的再一次进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谎言就会被一下子拆穿，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被动了，我们再要把这个谎圆回来就难了！”
　　到了此时崇祯也慌了手脚，虽然是夏天，全身也都出了一身冷汗。慌乱的问骆养性：“那你说该怎么办？”
　　“皇上，这件事情李仲夷已经考虑到了。当他知道了原委后，他给我们提出的建议是继续与满洲人进行周旋，但是事情一定要说的含糊，特别是我们与襄阳之间的关系，一定要若即若离。幸亏当初洪承畴没有与襄阳发生强烈的冲突，绝大部分的伤员都抢救回来了，我们大明的损失微乎其微。接下来又签订了那份休战协定，这些都是可以作为李仲夷与他们周旋的砝码。李仲夷的想法是，既要把襄阳说成是独立于我们大明朝廷之外的军事团体，又要说明我们双方之间的关系还是很融洽的。遇上清军对我们大明入关的侵入，双方是同仇敌忾的。但是这些内容一定要说的含糊，许多问题李仲夷都可以以自己的层级不够不清楚进行推脱。事实上核心内容也只有4个人知道，除了洪承畴就是曹化淳，即便是兵部尚书陈新甲许多内容他也是不知情的。这些人都可以封口的，李仲夷本人也才刚刚知道。他是计划的执行人，必须要让他全盘清楚！”
　　“那就这么办！不过朕要求你对明天李仲夷与对方的接触所说的所有的话，你一定要全盘掌握。这是在走钢丝，不能有任何的偏差！”
　　“这个臣省的，臣会遵照您的旨意去办的，臣会全程监控！”
　　崇祯也万万没有想到，大明朝的前途最后会落到一个小小的锦衣卫佥事的头上。这实际上都是他一手制作出来的，现在苦果来了。
　　“皇上请放心，李仲夷对我们大明王朝是忠心的。臣明天早晨再去对他叮嘱一番，一定不能让他误事！”
　　当李仲夷踏进骆养性的办公地，骆养性的桌子上已经放着了好几张纸。这些都是刚才李仲夷和谭泰之间的对话记录，这些内容并不是一次传来的，而是分批传到了他的手中。看了上面的内容骆养性心中一定，这李仲夷果然是当锦衣卫的干才，说出来的话滴水不漏，没有丝毫的漏洞。接下来就让满洲人慢慢的去摸吧！按照东厂在襄阳碰到的钉子，这些满洲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肯定是满头的包，包括谭泰本人陷进去也说不定！
　　见到李仲夷进来，骆养性也不隐瞒，这事太大了，对你的接头锦衣卫进行监控是很正常的。他扬了扬手中的纸：“李仲夷，干得好！你说话很有分寸，你也别责怪，你所说的话我全部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皇上非常的重视，我不得不小心。我派出去的人一方面是监控，另一方面也是对你安全的保护，我也怕万一发生！”
　　李仲夷的心中早已了然，骆养性所做的事全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不解释，从怀里掏出了那5万两银票：“指挥使大人，这是谭泰收买我的5万两银子，全数都在这里，你清点一下，我没有私藏！”
　　李仲夷把银票放在了桌上，这笔银子烫手，必须要把它交上去！
　　5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骆养性心中也明白的很。但是他心中清楚，这笔银子不能收下来。李仲夷这一年多做了那么多的事，朝廷的赏赐一两银子都没有给他。根本的原因是崇祯拿不出来，锦衣卫的经费也非常的有限，保住手下人的这些俸禄，已经不错了。这些年来朝廷的财政日益枯竭，骆养性也只能把有限的经费用到最需要的地方。他的手下自己去找钱他也不阻拦，多少还能拿到一些孝敬的，但是要从公用的经费里拿出来对李仲夷进行奖励，这却非常的困难。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对大明还是对锦衣卫都非常的重要，有些地方是不能让人太寒心的。又要马儿不吃草，又要马儿跑得快的后果他是知道的，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是个关键人物！
　　骆养性把银票往前推了推：“李仲夷，银子我已经见到了！你对朝廷很忠心，你这一年多来为朝廷做的事，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而朝廷却没有对你更好的赏赐，这让我心中很不安。这样吧，这些银子你拿回去，皇上那边我去说，就当是朝廷对你的赏赐吧！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许多人都知道，我会帮你担责的！”
　　李仲夷也不废话，从中点出了2万两银票：“这些我拿去给我手下的兄弟们分一分，他们跟着我从襄阳逃出来，也是经过了腥风血雨的，我需要去安慰他们一下。其余的指挥使大人就交给你，怎么样安排是你的事情！”
　　骆养性舒了一口气，这个李仲夷是个知道轻重懂得进退的人。这件事即便最后报给了皇上崇祯不高兴，那也是法不责众！皇上也不好说什么，李仲夷又走对了一步棋。
　　“李仲夷，接下来你对辽东这些人的看法是怎么样？”
　　“我已经暴露在明面上了，对这些人的监控指挥使大人肯定已经做出了安排，我就不参与了。按照我的判断，这些人肯定会去襄阳探查一番，我们的人要全程监控，一个也不能落下！另外请指挥使大人通过朝廷特殊的渠道，向襄阳方面示警，这件事一定要引起他们足够的警惕，别弄到最后东厂的人全部覆灭了，而被辽东占了一点小便宜。大的方面他们肯定得不到，比如说那些火器。即便是得到了一把，他们也仿不出来！但是朝廷与襄阳的关系，一定不能让他们摸清楚，这有关我们大明朝廷的前途。当然那些满洲人如果真敢在襄阳杀人，那么也不需要我们挑唆，他们会直接杀到辽东去！陆路不行他们还有海路。辽东在他们眼中完全就是不设防的，那么漫长的海岸线，处处都是漏洞，他们要进攻辽东，易如反掌！”
　　“那我们不如直接鼓动他们去打辽东！”
　　李仲夷摇了摇头：“指挥使大人，你还没有看清形势吗？如果他们把辽东拿下了，接下来该收拾谁？眼前这种情况是一种微妙的平衡，一旦失衡了，我们大明就会处于灭顶之灾！”
　　骆养性猛然惊醒：“你的意思是说不能让他们直接与辽东开战？”
　　“对，覆巢之下无完卵！”
　　“那么岂不是说皇上当初的计划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
　　“皇上的事我不方便评论，我只是说出了我的建议，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维持这种平衡。另外告诉我们的人，无论满洲人在襄阳受到多大的损失，剩余的人一个也不要抓捕，让他们回辽东去报信，不然的话我们之前做的事就前功尽弃了。这个意思也请朝廷向襄阳方面转告，一定要留下活口。现在的情况就是让大清去猜谜，猜不到他们永远就不敢轻举妄动！”
　　骆养性一拍桌子：“李仲夷，你这个想法正确，我会转告皇上，也会为你记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