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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8章:福兮祸兮(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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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范进才对这个王班头早就不满了,按道理前任留下来的他早就该换掉了,只因为范进才对当这个穷县城的县令很失望,许多事情也就听之任之提不起兴趣来。但是这个姓王的也太不知好歹了,贪心不足,进了口袋的钱就不肯拿出来,借着当班头的理由,拿到钱就独吞,其他衙役也满肚子的不满,几次闹到县老爷那里。其实岂止是衙役们不满,老爷本身也很不满,因为老爷也穷啊,开国的时候这个朱皇帝不知道哪根筋抽了风,把满朝官僚的俸禄定的很低很低。到了如今,当朝朝廷官员的俸禄还只能拿到一半是银子,还有一半是糙米和大明宝钞。何为大明宝钞?说的好听点是纸币,说的难听点是废纸,这个朱洪武当年思想是够前卫的,脑洞大开,建国的时候朝廷银子不够用,他想出了在纸上印上银子的数量当钱用,宝钞印的粗糙,既不精致又不防伪。朱洪武不知道乱印纸币是要出大事的,纸币是银本位,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需要黄金储备来□□,你光印出来不管事,那就会造成货币贬值通货膨胀,如今大明宝钞经过300年的沉浮,早已经是十不抵一了,如今朝廷还像模像样的把这种废纸拿出来发工资,那简直就是掩耳盗铃。那不,造成广大公务员继续想尽方法去贪,而且是大贪特贪。海瑞因为老娘过生日都买不起肉,海瑞这种一根筋的也就算了,其他当官的家里都要吃饭,还要养家糊口,除了这点俸禄之外,多多少少总要有点小油水,县令大人的油水哪里来?还不是要靠下属孝敬,你这姓王的生生在中间拦了一道,让县令大人喝西北风去啊!青天大老爷不是清官大老爷,所以对这个王五,范进才一直想撸掉他,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机会,今天正好撞到枪口上,他敢炸毛,到时候锦衣卫会叫你怎么做人的。
范进才把明天的事安排好后,回过头来对喻梅萍说:“喻姑娘,你要在县城里入户,住的地方有没有?”
喻梅萍摇了摇头:“今天太仓促了,哪想到是这样的结果,都还没来得及!”
“我倒有一处地方,我的前任犯了事,他的住所被抄后一直封着,行文报上去,上司也一直不给回复,就在我县衙的隔壁,原来老爷我想自己住,无奈里面太大了,要住人还要专人收拾,老爷如今孤家寡人,就和钱师爷打个伴住在县衙后面,那边的房子已经空了两年多了,要不你们一家先暂住在那里,房租第一年就免了,以后再说!”
范进才想好人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底。
喻梅萍想想在县城也举目无亲,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先找个栖身之处再说,于是便点点头:“谢老爷!”
晚上在旅馆里,喻梅萍在床上瞪大了双眼,没有一丝睡意,今天一天是不停的在反转,早上大祸临头,下午在县衙大堂上由祸转福,此刻觉得又有大祸临头了。
崇祯七年,这可不是个吉祥的年份,喻梅萍在后世带团,去北京景山公园是必去的景点,就在故宫后门,公园里煤山上有一个不是景点的景点,虽然边上还立了块石碑,标明了是崇祯皇帝就义之处,还不时有游人来找那棵歪脖子树,其实山上的树都是歪的,哪棵树丫上都可以吊人。崇祯是爽了,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管了,可灾难深重的华夏大地,从封建社会一步一步退回到奴隶制再到殖民地半殖民地社会,满清鞑子的暴政,西方列强的欺凌,经济文化军事的侵略,中国人民整整苦难了300多年才重新站起来。以后的70年,前40年挺起了腰杆,后30年才扬眉吐气,苦难日子就是从这该死的崇祯年间开始的。
喻梅萍觉得这是自己穿越以来遇到的最大的危机,自己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现在还没有完全解决温饱,刚刚从一场危机中挣脱出来,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巨大威胁?她有一种无力感,老天太不公平了,把好好过日子那边有房有车有票子,生生把自己扔到了古代,还扔到这个危机四伏的年代。这不是既来之则安之可以解决的,安都安不了,怎么办?必须要挣点钱,然后最好弄条船出海,崇明岛?太近了;舟山群岛?好像也不保险;台湾岛?现在应该已经被西班牙人和荷兰人占着了。喻梅萍想了一圈,还想不到好办法。眼前还有一个问题,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可准备?只记得大明王朝是在崇祯年间被灭掉的,但是哪一年?喻梅萍想不起来了。
喻梅萍的历史学的并不好。这也不能怪她,大学里面除了历史专业学生之外所有的学生的历史知识都只是在中学里学的,一个星期只有两节课时,就这么一点学时,要包括中国古代史、中国近代史,世界史一大堆学习内容,老师教的千辛万苦,学生学的焦头烂额,只能重点又重点,全部应付考试,考场出来全都忘了。所以喻梅萍记得住的历史不是历史老师教的,多是其她杂七杂八的课程中穿插来的,比如说旅游地理,文学课等等,以及自己后来带团中接触到的,多是断断续续不连贯的历史。
现在烧脑的是,崇祯到底是哪一年亡的?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可以逃亡准备。这个问题只能自己想,如果跑到街上去问,不是神经病就是反贼。
喻梅萍的脑子里一团乱麻,迷迷糊糊,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不是事的事。大学期间,她听过一个客座文学教授的大课,所谓客座教授的大课,一般都是在阶梯型的大教室,内容不涉及到考试,你可以来听,也可以不听,但教授讲课的内容一般多丰富多彩,随性而至,而且是发散性的。喻梅萍那次也是闲的无事去听了,那位先生也没准备讲稿,讲到哪算哪。所谓文学课,无非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文学家以及其代表作以及流派,诗词赋曲,古往今来天南海北,从婉约派豪放派直至鸳鸯蝴蝶派,先生在课堂上信手拈来,唾沫飞溅。一堂课毕竟时间太短了,先生开出一长串书籍文章名称,让大家课后阅读,其中他提起了一位大家,是20世纪的人,叫郭沫若,算是近现代文学家,据说此公在政治上略有瑕疵,但在学术上却有大才,文章考古学术研究多有涉及,有关这个人,教授也开出了几篇文章让大家课后去图书馆阅读。喻梅萍记得,有篇文章叫《甲申三百年祭》,是郭沫若写的,喻梅萍没看,也懒得去看,但这篇文章的标题她记住了,郭公写这篇文章就是祭悼大明完蛋300年,当时是1944年写的,反推回来明亡应该是1644年。可现在没有公历,知道了也是白知道。还有一个方法,明亡是在甲申年,中国的纪元是以天干地支为排列的,天干10个数,地支12个数,轮着排列,正好60年为一甲子,这个东西小时候爷爷教过,那是老人家闲的无事教她算命,不过道理是相通的。
喻梅萍噌得从床上跳了起来,跑到柜上。掌柜正好还没睡,喻梅萍拉住掌柜便问:“老板今年是哪一年?”
掌柜被问的莫名其妙:“崇祯7年啊,大家都知道!”
“不是,我问的是纪元年是哪一年?”
“哦,今年那是甲戌年!”
这就好办了,喻梅萍回到房里,盘坐在床上,按照爷爷教的方法,双手的大拇指不停的在其余4个手指的指关节间交替的数着,不一会结果出来了,甲戌年离开甲申年还有10年。那就是说,崇祯皇帝是在崇祯17年死的,大明王朝也是在这一年灭亡的。那么今年也就是公历1634年。
自己还有10年的准备时间,喻梅萍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去对抗,开玩笑,那是风靡华夏大地的满州鞑子,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眼下自己刚刚解决温饱,还是想辙逃吧,但是逃往哪里?喻梅萍想破头,也没有找到一个好去向。
她是在迷迷糊糊中才睡着的。
今晚和喻梅萍共同失眠的,还有县衙大狱里的这一对难兄难弟,因为屁股烂了,两个人只能趴在那里唧唧歪歪。
俞松石在心疼钱,确实心疼,被这小丫头这么一折腾,家里的家产几乎所剩无几,日后的日子难熬了,加上屁股疼,扒在那里不停的哼哼。
俞松柏虽然也趴着,但动静显得要小得多,他听得心烦:“老三,行了,别嚎了!”
“你不心疼银子,我心疼,完了全完了!”俞松石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我的损失不会比你少,你还图个女人,我图啥?帮忙帮的被你绑着一起倒霉,这么一折腾,估计村长族长的位置都没了,这笔账回去我会跟你算的。”
“怎么还要跟我算账?你真的让我倾家荡产不成,我跟你拼了!”
“你别想着拼不拼先应付眼前的事吧,明天去了村里,让王班头帮帮忙,看看怎么能糊弄,能拖则拖,能赖则赖,还不是你精虫上脑,脑子一热啥都不顾,害成这个样子,这下尝到苦头了吧!”
“对,王班头,看今天的样子,这个王班头一直在给我们使力,你给了不少银子吧?”
“银子我肯定给了,但是能使上多少力不知道,本来以为很有把握的,但今天堂上的场面你也看到了,这个县令好像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不大好糊弄,唉!”
“不对头!”俞松柏突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