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万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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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明艳的日光映着金黄色的琉璃瓦，透过随风轻摆的灌木枝叶暖洋洋的流泻一地。
高耸的正红宫墙下，一处院落幽静安详。
朱见深斜倚在一张铺了丝绸绣被的软榻上，柔软华美的被面绣着妖娆美丽的大朵牡丹。软榻边摆着乌木彩绘的几案，上面零零散散堆放了不少奏折。
朱见深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上一本批过的奏折，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角，正要再拿起一本。
一个笑盈盈的声音传来：“皇上，歇歇吧！膳房新送了汤水来。”
“贞儿，就好了！”朱见深放下已经拿起的奏折，抬起头脸上是温和宠溺的笑容，眼前穿了男装的女子正端着汤盘走来。
万贞儿穿了一身石青色的盘领长衫，腰间一条白色莽带将纤细的腰肢紧紧束住，曼妙的曲线被绝好的勾勒出来。姣好的面容只略施粉脂，眉眼间英气四溢，虽已过了最灿烂的少女时代，却看不到太多岁月的痕迹，只凸显出一种经历过时间的妩媚。
朱见深支起身子，伸手揽了万贞儿的细腰：“爱妃，膳房送了些什么来？”
万贞儿顺势坐到朱见深怀里，笑道：“是皇上最爱喝的燕窝银耳汤。”说着舀起一勺在唇边试了试温度，送到朱见深嘴里。
朱见深笑眯眯的喝了汤，温厚香甜的感觉在口腔里萦绕不去，索性勾起怀里美人的下巴吻了起来。感觉到怀里的人如水一般瘫软在怀里娇喘连连，朱见深轻舔着嘴唇满意的笑道：“味道真好。”
“皇上！”万贞儿带着几分羞涩看了朱见深一眼，目光流转带出三分娇蛮七分妩媚。
朱见深哈哈大笑起来，又轻轻的在万贞儿的脸上啄了一下，拉起万贞儿的手道：“贞儿，朕带你看样东西。”
万贞儿随着朱见深走向庭院内间厢房，厢房平时住的是伺候主子的下人们，布置并不奢华只简单整齐。靠窗垒有地炕，上面随意的铺了白褥，此刻上面正睡倒着一个人。
旁边立了几个小太监正伺候着，见皇上进来，忙磕头请安。
朱见深挥了挥手，伺候在屋里的便无声的退了出去。
朱见深向万贞儿指了指床上的人道：“这便是朕常向你提及的陆小凤。”
万贞儿的目光在朱见深和陆小凤之间游移片刻，又向朱见深怀里靠了靠笑道：“模样倒确是英挺。”
朱见深收紧手臂环了万贞儿在怀里道：“朕便让他给你当护卫如何？”
万贞儿倚靠着朱见深半仰着头娇声道：“皇上不怕臣妾乱了宫闱？”
朱见深挑起万贞儿的下巴笑道：“贞儿如何舍得朕，况且天下谁有胆子与朕抢爱妃？”
万贞儿笑了起来，朱见深埋头在她颈间轻轻斯摩，又向她耳根吹气，轻声道：“爱妃，想不想……”
“皇上……”
陆小凤是在一张软榻上醒来的，腑脏像曾被粗暴的扯出来揉过一遍般难受。
“醒了？”榻旁坐着着男装的女子。
陆小凤脸上撤了个随意的笑出来：“这里是？”
“关鸠宫，”女子精力似乎都集中在手里把玩的器物上，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陆小凤眯了眯眼睛，“万贵妃？”
“陆小凤果然名不虚传，”万贞儿笑着放下手里的器物，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伸手取过万贞儿刚放下的器物在眼前端详，这是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装饰的价值似乎大过于它实际的使用价值，精美的手柄由被金丝和银丝缠绕着的各色宝石镶嵌而成。
陆小凤笑了起来，因为刚刚他的手指不慎被刀刃划破，有鲜红的血沾在泛着寒光的刀刃上。轻轻一晃便滚了下去，在陆小凤身下的软榻上留下殷红的一点。
“美人本已是天下最危险的一种东西，更何况她们还擅长使用一些危险的装饰品。”陆小凤笑的很玩味，一双黑亮的眼睛却半点玩味的意思都没有，冷冰冰的盯着万贞儿。
万贞儿笑得不置可否：“你自己难道不也是个危险的装饰品么？”
陆小凤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他忽然就失去了与这个女人谈话的兴趣，他想起了尚樱。
如果尚樱是手里这把做工精致的匕首，那么眼前的万贵妃就是一根针，一根淬过巨毒的针。
当然也是一根聪明的针！
见陆小凤不再说话，万贞儿便轻轻拍了拍手，招来伺候在一旁的长随太监一名，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长随似乎有些为难，低声叫了句：“娘娘……”
万贞儿笑道：“尽管去吧，就说是本宫的意思！”长随赶忙应了叩首下去。
万贞儿转过头来，一点也不意外的看见陆小凤正一脸惊讶看着自己，倚陆小凤的耳力如何听不到她低声说与那长随的几句话。
陆小凤想了想笑道：“贵妃娘娘，莫非是要骟了我不成？”
“不敢！不敢！”万贞儿道：“陛下想做都不敢做的事情吾如何敢做。”
陆小凤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
万贞儿淡淡道：“这红墙之内总还是有些规矩要守的，闲言碎语传出去也是要死人的。”
说话间方才那长随已经托着一身酱色蟒纹的宦官服饰进来，送到陆小凤手上。
陆小凤抖开衣服看了看笑道：“娘娘倒是大方，直接赐了从四品的总理太监蟒袍。”
“你总是要跟在吾身边的，倒是不能太委屈了。”
陆小凤撇了撇嘴笑道：“我是否该谢谢娘娘？”
万贞儿轻轻一笑也不理会陆小凤话语间的嘲讽道：“谢倒是不用了，换衣服时莫忘了将你嘴上的那两撇眉毛剃了去就好。”
陆小凤没有说话，他忽然觉得胸腹之中有一种裹挟着悲伤的愤怒，熟悉又陌生。他想起年幼时，每每夜深母亲的低泣，这种出离愤怒的无力感让他回忆起内心深处对这片红墙黄瓦的憎恨。
他是陆小凤，无论他曾经是谁，他现在只想当陆小凤！
这是一片禁锢了他太多悲伤与愤怒的宫阙，每时每刻都在试图唤醒他心中早已经沉睡的仇恨！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万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