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资本家和任劳任怨的牛马》沉思鱼

1、第一章

　　范予炀第三次把咖啡杯推到钱睿书面前时，整个总裁办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太淡。”他修长的手指在杯沿轻轻一敲，眼睛却盯着钱睿书毫无波澜的眼神，“我要的是浓郁，不是洗杯水。”
　　钱睿书在心里默数到三，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好的范总，我马上重泡。”
　　转身时她听见身后传来小声议论：“又来了，这周第七次了吧？”
　　“可怜的钱助理，听说昨天加班到十一点就为了找一份根本不需要的文件...”
　　钱睿书充耳不闻，径直走向茶水间。
　　“第五次了...”她边磨咖啡豆边看了眼手机银行APP，最新一笔加班费刚刚到账，数字让她满意地眯起眼。管他是变态上司还是职场PUA，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范予炀透过百叶窗缝隙看着茶水间里哼着小曲的身影，嘴角不自觉上扬。财务部的小张抱着一叠报表进来时，他立刻恢复了那副冷峻面孔。
　　“范总，这是本季度的...”
　　“放钱助理桌上，让她核对。”范予炀头也不抬，“每一条明细都要查。”
　　小张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那足有二十厘米厚的文件堆，范予炀补充道：“今天下班前。”
　　当钱睿书端着第五杯咖啡进来时，看见桌上小山般的报表明显僵了一秒。范予炀用余光捕捉到她瞬间抽搐的嘴角，心情大好地抿了口咖啡——这次终于没挑毛病。
　　“范总，”钱睿书的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这些都要今天完成的话...”
　　“加班费按三倍算。”范予炀打断她，状似随意地补充，“晚餐我请。”
　　财务部的小张在门口倒吸一口凉气。钱睿书却已经利落地翻开第一本报表：“好的范总，我这就开始。”——谁在乎晚饭，三倍加班费够她买半个月的咖啡豆了。
　　下午三点，范予炀第十次经过钱睿书工位时，“范总，”钱睿书头也不抬地递过一支笔，“您要的万宝龙限量款，我托朋友买到了。”
　　范予炀一怔——上周他确实随口提过想要这款笔。没想到她不仅记得，还真能找到。这种被放在心上的感觉让他耳根发热，却听见钱睿书接着说：“发票在笔盒里，麻烦走一下报销流程。”
　　总裁办的王姐实在看不下去，趁钱睿书上洗手间时拦住她：“小钱啊，要不要考虑调部门？我认识HR...”
　　“谢谢王姐，”钱睿书眨眨眼，“但我挺满意的。”——尤其是看到本月工资条上的数字时。
　　下班时间到，同事们陆续离开。范予炀磨蹭到最后一个，确认整层楼只剩他们两人后，他松了松领带走向钱睿书的工位。
　　“进度如何？”
　　钱睿书指了指分类整齐的文件堆：“完成70%，预计还需要...”她看了眼手表，“三小时四十二分钟。”
　　这个精确到分钟的回答让范予炀嘴角抽动。他俯身检查文件，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错误率超过1%就重做。”
　　“明白。”钱睿书点头，突然伸手从他西装领口拈下一根长发，“范总，您的衣服质量不错，但粘毛。”
　　范予炀紧张过头，便找机会落逃跑般的离开现场。
　　晚上八点，钱睿书正对着最后一份报表皱眉，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范予炀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提着两个外卖袋。
　　“先吃饭。”
　　钱睿书看了眼标签——居然是她最爱的那家私房菜，预定至少要提前一周。她警惕地眯起眼：“这该不会从我的工资里扣吧？”
　　范予炀差点被口水呛到：“...公司报销。”
　　“那我不客气了。”钱睿书瞬间眉开眼笑，掰开筷子时还不忘提醒，“记得开发票。”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范予炀把胡萝卜丝全挑到了餐盒盖上。
　　“范总不吃胡萝卜？”钱睿书突然问。
　　范予炀还没回答，就见她利落地把自己餐盒里的胡萝卜丝全部夹走：“正好我爱吃，别浪费。”
　　这种理所当然的亲密让范予炀耳尖发烫。他清了清嗓子：“明天上午九点...”
　　“要提前到八点准备会议资料是吧？”钱睿书已经打开手机备忘录，“咖啡要双份浓缩，投影仪调试好，资料打印五份装订成册。上周是这样要求的。”
　　范予炀张了张嘴，他本来想说“明天上午九点可以晚点到”。但看着她认真记录的样子，话到嘴边变成了：“七点半。”
　　钱睿书手指一顿，随即平静地修改时间：“好的，加班费从七点开始计算。”
　　第二天清晨，当钱睿书顶着两个黑眼圈准时出现在总裁办公室时，发现桌上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一份三明治。便利贴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吃完再工作。”
　　她环顾四周，范予炀不在。试探性地咬了口三明治——居然是她常去那家 bakery 的特制款。手机突然震动，银行APP通知显示一笔额外奖金入账，备注是“精神损失费”。
　　钱睿书差点被咖啡呛到。抬头时，透过玻璃墙看见范予炀正在会议室里，目光却分明盯着这个方向。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慌乱地转过身去，后脑勺都透着尴尬。
　　“幼稚。”钱睿书小声嘀咕。她打开电脑，桌面壁纸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一张钞票的显微摄影图。
　　上午的会议上，范予炀表现得格外严厉。市场部总监汇报时，他全程皱眉，最后冷冷道：“重做。钱助理，你监督。”
　　散会后，钱睿书正整理笔记，突然被拉进楼梯间。范予炀抵着她，距离近得能数清睫毛：“昨晚...睡得好吗？”
　　“托您的福，三点才到家。”钱睿书实话实说，突然发现他眼角也有淡淡的青色，“范总也没睡好？”
　　范予炀喉结滚动，正想说什么，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钱睿书条件反射地掏出来看——是工资到账通知。范予炀清楚地看见她眼睛“叮”地一亮，像小猫见了鱼干。
　　“...钱比我还重要是吧？”他脱口而出。
　　钱睿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范予炀被噎得说不出话。这时她的手机又响，是一条银行促销短信。钱睿书瞬间垮下脸：“嘁，还以为又是到账...”
　　话没说完，范予炀已经黑着脸转身就走。钱睿书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福至心灵：“范总！”
　　范予炀脚步一顿。
　　“那个..."她小心翼翼地问，"下个月调薪...?”
　　“钱睿书！”范予炀怒吼声响彻整个楼梯间，“今晚加班也要把方案给完成！”
　　“好的！”钱睿书欢快的声音追着他，“记得三倍加班费！”
　　下午茶时间，公司群里炸开了锅：
　　【听说钱助理又被罚加班了？】
　　【太惨了，这月第几次了？】
　　【我赌她撑不过三个月】
　　茶水间里，钱睿书正美滋滋地计算本月收入。突然一杯奶茶放在她面前，抬头对上范予炀别扭的表情：“别算了一脸傻笑...新品，尝尝。”
　　“谢谢范总。”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突然想起什么，“这算员工福利吗？需要缴税吗？”
　　范予炀深吸一口气，夺过奶茶自己猛吸一口，转身就走，钱睿书惋惜地看着那杯奶茶。
　　五分钟后，整个办公室都听见总裁室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把额头撞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