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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我当厂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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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其实赵谨言跟苏羽在山上那次,苏慧就怀疑两人有什么,可惜没抓到把柄。现在又搞到一块了,要说没什么,她是不信的。
当然,就算没什么,她也要给他们安点什么,毕竟她没胆子主动退婚,必须让赵谨言提出来。
她坐不住了,跳下床,几下穿好衣服照着镜子梳头,边说:“妈,你别杵着了,快给我端饭,我吃了要出去一趟。”
苏大娘疑惑:“这太阳都到头顶了,你想去哪?”
苏慧笑着不说话,去哪?当然是去找茬吵架。
她手脚飞快抹粉涂口红,匆匆忙忙吃了几口饭,对着镜子照了一下,容光焕发。
出门前苏慧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这么快?都十一点了。
她骑上自行车先去了赵家,赵母说赵谨言一早就去了村委。她就打算去村委看看。
谁知还没到村委,在村口路边,就看见了她想找的人。
赵谨言白衣黑裤,清清爽爽站在一面刷白的墙跟前,手里拿着油漆刷子,正认真在墙上写着什么。
苏慧停下车,在不远处看了一会,退婚的心有点动摇。
清晨阳光正好,男人头发乌黑浓密,侧脸棱角分明,简直是这个朴素的小村庄最亮的一道风景。
他稳稳地握着笔,那双手修长有力,动作利落。
苏慧吸了口气,转不开眼珠子。
要说长相,可真没几个男人比得过他。
更不用说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挺拔清隽站在那里,看着他都能多吃两碗饭。
她可看见了,好几个大姑娘经过这里,都盯着他看。
但他不知是没察觉,还是视而不见,一个眼神都没给那些姑娘。
她蜷了蜷手指,忽然觉得厂长公子的脸也太圆了,没有赵谨言长得英气,身材更没有赵谨言瘦瘦高高的有男人味。
是不是?
她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她整了整大红连衣裙裙摆,歪头浅笑着,轻轻喊一声:“赵谨言,星期天还不休息?”
赵谨言手一顿,转头看过来,眉头轻微皱了一下,随即继续忙活:“你有事?”
苏慧窒了一下。
她最怕赵谨言这没有起伏的语气,跟谁说话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当初就是他这态度,让她对他爱不起来的。
真不能怪她。
但她看看那张脸,那高挺有型的鼻梁,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忍耐一下。
苏慧抬手拨了一下新烫的卷发,踩着五分高高跟鞋,节奏感十足走过来,看看四周道:“就你一个人?忙什么呢?”
赵谨言手不停,说:“倡导村民养母猪,多元发展经济。”
他说着话,笔下猪字正好写出来。
苏慧皱了下眉,仿佛闻到了猪圈里那销魂的味道。
她情不自禁把手搭在鼻子底下,随口说:“你还管这个?”
赵谨言总算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说:“我当然不止管这个,村里两口子打架,谁家儿媳妇不孝敬父母,邻居家污水流到了别人门口,等等等等,都归我管。”
“你就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苏慧语带不屑,这不就是村里的事儿妈管的吗?这样的工作,能有什么出息?
此刻她再看赵谨言,觉得一米八几的个子也不高大了,甚至还没有厂子里一米七不到的厂长儿子伟岸。
长得好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本来想着他家老一辈就是村干部,他好歹算个官二代,能有什么出息,谁知道还是家长里短这点破事。
还管人家两口子打架?他是不是还挨家挨户动员妇女上环结扎呢?
咦~,想想就冒鸡皮疙瘩。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赵谨言去动员妇女上环,然后被人用一盆洗脚水给泼出来,简直颜面扫地。
苏慧不由叹气,掏出手绢扇风,阴阳怪气道:“大男人干这个?你真不嫌寒碜。”
赵谨言侧头看过来,眼底锋芒一闪,周围空气忽然没那么燥热了。
他冷冷道:“工作无贵贱,什么样的工作都要有人干。你的想法很肤浅,要想嫁给我,想法要尽快转变。”
苏慧切一声,她可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才不会被他这一眼给吓着,相反,她漫不经心笑道:“哟,真当谁稀罕嫁给你似得。明跟你说,我就这样,你要觉得我觉悟低配不上你,你另找高明呗。”
她边说边翻了白眼。
谁知眼珠子一转,看到苏羽正从那边过来。
显然赵谨言也看到了,脸色都缓和了许多。
苏慧冷哼,皮笑肉不笑迎着说:“哟,苏羽,你干什么去?”
苏羽昨天晒了半天,今天早上起来,脸颊还泛着红。
她梳头时照镜子,心想她真不能晒太阳,不然几年就晒成黄脸婆。
吃了早饭,她就出门去找工作了。
看见苏慧,她才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天,厂里可能不上班。
她也看见了赵谨言正在刷宣传标语,笑着打趣苏慧:“你来帮忙的?不错哟。”
“呵,你想多了。”苏慧又翻个白眼,说:“我就是路过。你呢?听说你跟玉华干几天,就被她妈给赶走了?”
苏羽点点头,“是啊,赵婶子怕你误会,让我到别处找活呢。也是我想得不周到,这不,我打算去你那个厂子看看。姐,给引荐引荐呗。”
赵谨言转头看了苏羽一眼,眼神复杂。
让苏慧引荐?她想得挺美。
苏慧呵呵笑了,慢条斯理应道:“好啊,你明天来吧。”
苏羽也笑,“那就谢谢姐了。”
既然今天厂里不上班,大热的天,苏羽也不白跑这一趟了。
她刚想回家,苏慧叫住了她。
“等一下。”
她勾着嘴角看着苏羽,眼里却不带笑意,说:“不过你去能干什么呢?在车间扫地,去食堂做饭,还是,呵呵,去仓库搬箱子?要知道,技工们的活,你可是不会的。”
这话摆明了想糟践苏羽,服装厂除了机位上的技术工,用人的地方多了,怎么可能只有那些老太太才干的扫地做饭的活?
苏羽淡淡一笑,说:“走着瞧呗,说不定我看一眼就什么都会了呢?话不要说得太早。”
苏慧嗤笑,她才不相信什么看一眼就会的话,刚想嘲讽,赵谨言忽然开口了:“ 苏羽,昨天你说什么忘了?”
苏羽看看苏慧黑了的脸,不解望着他。
她有些恼。
怎么能当着苏慧的面说这些?将来他俩黄了,她可不想被人说是因为她。
再说,她昨天也没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呀?
她看着赵谨言摇摇头。
赵谨言可不管苏慧的脸黑不黑,只说:“你说了,我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你一定帮忙。那,现在就有,你帮不帮?”
苏慧见男人眼角都不看自己,压根不给自己留面子,只顾跟自己堂妹说话,气得脸一寒,狠狠哼一声,推着自行车噔噔噔就走了。
苏羽看着堂姐远去的背影,说:“你怎么当着她面说这个?不是给你自己找麻烦吗?”
赵谨言斜了她一眼,继续忙自己的。
他就看不惯苏慧那得意的样子。
井底之蛙,还一门心思踩别人。
真不能怪自己一直不喜欢苏慧。
这姑娘眼皮子太浅。
苏羽可不知道他所想,挽着袖子问他:“我能干什么?”
太阳已经升起来,有点热了。赵谨言刷刷几下写完,将刷子放下,在水桶里洗手,边说:“写完了,你帮我把工具拿回大队部。”
他有些担心,看苏慧今天的话,明天苏羽去厂里应该不会太顺利。
“你明天真去苏慧那个厂?要我说,不如回玉华的厂。”
苏羽打趣道,“你想让你妈气死吗?”
赵谨言却没开玩笑的心思,他正色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她不要你,不见得一直不要。”
苏羽不解地看着他。
赵谨言提着桶走在前面,“你就等着吧。”
至于让苏羽会等什么他没说,但是第二天,当苏羽来到那个大厂,她就明白了。
这个时候,能进工厂做工还是很稀罕人的,不是谁都能进的。
进厂前有考核,非技术工不要。
苏羽跟几个姑娘一起进车间考试,这个厂子是镇上重点扶持的企业,里面用的居然是电机。
这可难不倒苏羽,考完以后,考试师傅对她很满意,甚至说要让苏羽去他车间当组长。
可是苏羽还没来得及高兴,来了个圆脸的年轻人,问清了她的名字,大笔一挥,把苏羽从录取名单上划去了。
考试的师傅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看圆脸,又看看苏羽,终究是没说什么。
人家是厂长公子,想要谁不要谁,临不到他多话。
只能在心里惋惜。
苏羽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追出车间,拦在圆脸前面,“你倒是说说,我哪点不合适?”
她都看见了,他录取的那几个姑娘,用机器战战兢兢,走线歪歪扭扭,比她差远了。
她虽说以前是搞设计的,不怎么做衣服,但怎么也比那些人强。
凭什么把她刷下来?
圆脸挑眉看了她一眼,眼睛看天上去,说:“我说不行就不行,哪儿那么多废话?”
今天一上班,苏慧就特别叮嘱过他,别放一个叫苏羽的进来。
他正稀罕苏慧,当然要讨好她。
苏羽也上了犟脾气,堵住他说:“我今天非要你说个原因。”
圆脸眉头一拧,不耐烦道:“没有原因,这个厂子就是不要你,你能咋的?”
苏羽把手里填的报名表往他脸上一摔,怒道:“不要我?我还不稀罕了,早晚让你求到我跟前。”
她气呼呼杨长而去。
圆脸被摔了一脸,气得指着她背影说:“我等着,说大话谁不会?什么人呢?”
苏羽在人前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出了厂子却瞬间沮丧万分。
她能猜出怎么回事,却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到中午了,大太阳晒得眼前发花,她顺着阴凉朝前走,一步一步机械地迈着步子。
拐角处靠墙站着一个熟悉的人,一双眼笔直有神地看着她。
“工作怎么样了?”
苏羽额前头发被汗打湿,沾成几缕,说话也少气无力,“没成,有人眼瞎。”
赵谨言笑了,走到她跟前,说:“既然是他们眼瞎,你就别难过了。不然,给你使绊子的人该多得意。”
苏羽一想也是,努力挺了挺腰,站得直了些。
赵谨言再次笑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路过的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两个相貌出众的年轻人。
一个老人推着自行车从路上走过,自行车后面绑着一根裹着稻草的棍子,上面插着红艳艳的糖葫芦。
“糖葫芦,冰糖葫芦。”
赵谨言走到路边,拦下老人,买了一串糖葫芦,拿回来给她,“吃吧,歇口气我带你去厂里,给你找回面子。”
苏羽接过那串糖葫芦,连带着心口都泛着酸水。
“我是小孩子吗?买这个干什么?”
她别扭地说。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买这个,她不知道一串糖葫芦怎么把自己的心搅和得这样乱。
话是这样说,谁也不能拒绝红艳艳的糖葫芦。咬了一口,山楂上裹着的糖一下子碎了,脆脆的,是属于糖葫芦特有的香甜。
见他盯着她看,苏羽举起手里的糖葫芦,“要不要尝一颗?这边我没咬。”
赵谨言的目光从她沾着糖渣的嘴唇上收回来,摇摇头,“我不吃这些。”
苏羽知道,两人远没有到分吃一串糖葫芦的地步,也不跟他客气,“咔嚓咔嚓”声不断,一会就将一串糖葫芦吃光了。
赵谨言等她吃完了,说:“走吧。”
苏羽没动,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用穿糖葫芦的那根棍子划拉地面的土。
“我不想回去。”她看见那种人就恶心,“就算他迫于你的压力要我了,在那种人手底下做事,也不会有出头之日。”
赵谨言没料到她这样想,疑惑道:“那你有什么打算?要不回玉华那?”
苏羽摇摇头,“我不想跟你妈待一块。”
赵谨言笑了,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是打算自己当老板?”
苏羽不服气道:“那也不是不行。”
话一出口,两人俱都一愣。
苏羽心里一动,是啊,何必求爷爷告奶奶找工作,她有技术,何不自己当老板?
她手里的棍子画出一架展翅的飞机,说:“你不是想买飞机喷农药吗?不能光说不做。不如村里出钱开个厂子吧,我当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