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极海听雷之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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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的地下室是吴幽十岁那年才得知的，可能他也没有想到过往那个亲切的父亲会准备这种地方，只是他不明白作用是干什么的。
是存放货物的么？可自己当初站在地下室的入口总感觉阴风阵阵，黑暗的走道仿佛没有进头，总体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很好奇，不过那是吴家的禁地，只有吴二白才能进去，想想总不会跟自己扯上关系，就抛之脑后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将会踏入那个地方，而且是以一个“犯人”的身份。
起因是吴邪对于爷爷去世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连去世焚烧的时候他都不能去看一眼，可能那会也不过是七岁，吴家人怕他小孩子害怕便没有带他入场。
只是明明当初他听到二叔说让他们三兄弟留下就好，其他人都离开，可就在众人准备上车离开的时候吴幽不见了。
贰京急得四处找，但就是找不到吴幽的人，没有人想到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就留在坟场火烧现场，隔着玻璃窗看着吴老狗焚烧的画面。
吴幽的目光一直直勾勾看着那个火箱，那焚烧发出的声响被间隔得很好，几乎听不到声音，可他却在里面看到吴老狗身体发生了变化......
吴二白他们三人在这个时候才发现楼上的玻璃窗有人观看，等看清楚来人的时候他们从惊讶到惊恐。
不过是十岁的孩子，露出本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诡异笑容。
“怎么回事？”吴三省问道，心中似乎因为那抹笑意变得更加不安。
“你们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吴二白的口气变得很严肃，在临走的时候吴邪的爸爸告诉他，不能激动，那只是个孩子。
吴二白听完没有回应，只是快步追上去，将吴幽拉到另外一个屋子里，蹲下身带着警惕询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吴幽神情有些慌张，摇摇头一言不发。
“无论你看到什么，不准告诉任何人，特别是吴邪，听到没有？！”吴二白紧抓着他的双肩，眼神中的威胁更浓。
吴幽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控制不住走进那里，甚至露出那种笑容，仿佛那一刻自己像提线木偶，但他真的看到殡仪馆火烧的那一幕。
吴家有太多的秘密，在随着吴老狗去世后自己也知道得越来越多，作为吴二白的接班人，吴幽知道那些事情吴二白迟早会告诉他，并让他保守住秘密。
可得知秘密的代价很大，至少他这一路走来吃的苦头很多。
有些东西不是他想知道，是被迫接受，再接受安排，所以事情的最终都会指向一个目的——守护吴家。
从吴老狗在和河捡到自己那一刻开始，他在吴家的使命便正式开始，他们不是领养，更像训练心腹，训练一个只会收到指令的执行者。
在秘密知道多了，总会控制不住说漏嘴的时候，又或者是越线的时候，他第一次踏进了吴家地下室。
这里看起来不像是货物仓，更像是一个牢笼。
吴幽那时候察觉到不对劲，一溜烟就想跑，可自己当时不过才十岁，斗不过老谋深算的吴二白。
他离家出走，连包里的干粮都吃不到二顿就带回来，尽管他小小年纪就比一个正常成年人的思维缜密，但也逃不了多久。
不管他怎么挣扎求饶吴二白也没有原谅他，连拖带拽的进来，在那里他看到那个奇怪的面具男，挥舞着铜钱编的鞭子砸到他的身上。
直到皮开肉绽晕倒过去，吴二白才背着他进去，只是路上没有安慰的言语，而是一次次的警告。
也许是那个时候开始，吴幽的话变少了，对吴二白言听计从，没有任何违抗。
只有解雨臣知道他发生的什么，那时解雨臣虽然小小年纪，但已经掌管着当家的权力，他们两个都是在幼小的年纪便开始学着大人的模样处理事情。
“吴幽呢？”解雨臣经常会跑到吴家来找他们兄弟玩，只是很多次看不到吴幽的人。
“那里。”吴邪指着偏房的屋子，微微叹了口气：“我哥今天在学校打架了，二叔把他关起来了。”
“又打架？”解雨臣知道吴幽上学那会因为不爱说话，经常会有同学去嘲笑招惹他，久而久之吴幽也没惯着他们，直接拳头教训。
不过他下手狠，个个都是鼻青脸肿的厉害，吴二白说也没用，后面直接打完关起来，至少被家长找上门的次数少了。
“走，咱们去看看。”解雨臣拉着吴邪跑到屋子外头，顺着旁边茂盛的树爬了上去，趴着屋外头的通风窗上喊：“吴幽，是我，小花！”
吴幽蜷缩着身体蹲在角落，抬头正好看到趴在窗户上的解雨臣，只是很快又低下头，仿佛没有看到这个人。
“又挨打了？不是跟你说别老打架吗？这样好了，我去跟二叔说，让你以后到我家住，你就不用怕了？”解雨臣见他没有理会自己还在只顾着的说，可能他也习惯了吴幽的性格。
“你走吧。”吴幽重新抬头，露出几分无奈。
“我不走，我陪着你。”解雨臣把脸贴着窗户上认真回答。
“小花，快走！二叔来了!”
外面熟悉的响起吴邪呼叫的声音，两人又被吴二白从树上揪下来一顿口头教育，虽然每次探望的时间不长，但是吴幽听到此时外面的动静总会很暖心。
十岁的自己因为口不遮言说漏嘴，第一次踏入吴家地下室，阴暗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
那一刻他感到害怕，以往自己打架犯错吴二白都只是小惩，最多关他几天，可这次不一样。
秘密为什么叫秘密，就是见不得光，哪怕是一星半点。
吴二白领着他往深处走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精神都有些恍惚。
“爹，我错了，能不能……”吴幽站在原地不肯在继续前进，他完全可以想象进去后自己是什么下场。
他觉得自己终究是吴二白的儿子，虎毒不食子，他怎么忍心对他下这么重的手呢？
可现实是残酷了，自己的求饶认错没有得到半点了怜悯，吴二白回头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走吧，路还长。”
他没有再说半句，抓着吴幽的衣服强拉着他往前走。
“爹，吴幽知道错了，爹！”
自己一遍遍喊着他，口气卑微到尘土里，他本应该是像吴邪一样无忧无虑被呵护长大孩子才对。
可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些，难道爷爷领养自己的那天开始就不是在养人，而是养一条狗，忠心护主的看门犬，守着吴家的秘密，接受本不属于自己的使命。
“爹，求求你……”
身上的伤疼让他艰难的睁开眼睛，伸出被锁链束缚的手，试图握住父亲，趴在他怀里大哭。
“呃……”
身上的鞭打继续落下，执行的面具男挥舞了铜钱鞭一下下砸落下来，起初吴幽会疼得喊出声，后面累了他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为什么不给自己多一次机会，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对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些，为什么………
吴幽心中有太多的为什么，可终究化为沉默，他知道吴二白就在暗处看着，就是不愿意出来见自己。
是父亲的愧疚么？不，他与自己的父子情还到不了这个地步，他只是不一样看到一个没用的儿子。
那次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几天后了，由于自己伤口愈合的速度比较快，所以那会他已经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下地走路。
至少不用贰京喂自己吃饭了。
曾多少次吴幽很希望能看到这个父亲脸上出现认可的慈爱，但他看不到。
“小二爷，我来帮你换药。”贰京敲了敲房门进来，手上提着个药箱。
他是前两年过来投靠吴二白，对吴幽也很上心，多少次自己旷课打架都是贰京在旁边帮自己说话，说来吴幽对他蛮有好感的。
贰京小心的掀开吴幽的衣服，看着他很懂事趴在床上，上药也不像平时小孩大哭大闹，只是偶尔皱着眉。
他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谢谢京叔。”吴幽穿好衣服，上药折磨得他满头汗水。
“不客气，小二爷，你永远不用跟我说谢谢，因为我会永远保护小二爷的。”贰京弯下腰温柔得揉着他的头。
“嗯。”
吴幽似懂非懂点点头，而后跟着吴家伙计去店铺学习了，这段时间吴二白为了让他更快上手，开始让他接触考古发掘。
吴幽入行的时间比吴邪早几年，起初是看文籍，后面吴三省也带着他去了不少地方，慢慢吴幽也开始可以分析问题。
有时候他提出的问题和事情是吴三省都想不到的，后面大伙发现吴三省每次下墓身后都会跟着这么个小少年。
解雨臣的命运跟吴幽很像，自从他爷爷死了，父亲也在没多久便去世，那会吴幽还跟着解连环学习过两三年，也算拜过师，跟着解雨臣一起披麻戴孝。
所谓树倒猢狲散，那会随着解家上一辈男子相继去世，只剩下这一代的解雨臣，而女眷闹着分家，闹着改嫁。
最后解雨臣没办法只能出来当这个少东家，那年他才八岁，家族只剩下他在苦苦支撑，虽然到手的不过是一个烂摊子。
那时解家处于摇摇欲坠的状态，所以找他们的麻烦的人很多。
好在解九爷做事谨慎，死前就安排解雨臣去二月红那里学戏，当徒弟，有了二爷的庇护至少可以平安长大。
吴幽在那个时候作为兄长就帮解雨臣处理过很多事情，大多时候解雨臣遇到难题都会过来找他，也许也是因为吴幽是自己父亲的徒弟。
有了吴幽帮忙也没人敢欺负他，因为那会他小二爷已经算有名气，在行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由于怕解雨臣孤单，吴幽甚至连他去二月红那里学唱戏的时候都会送到他过去，一陪就是一整天。
好笑的时他也不说话，就静静坐着那里看着解雨臣学习，有时候解雨臣想让他评论几句，吴幽也只是呆呆看他：“很好。”
“你就会这一句？”
“嗯。”吴幽尴尬别过脸，反正学戏这些自己不是很懂，但是解雨臣唱戏他总会看入神，嘴会控制不住的微笑。
“小幽，要不你也学学看？下一场戏你陪小花练，是个男角，适合你。”二月红已经习惯他们之间的聊天，偶尔也会插上几句。
“我不会。”
“不用你唱，你就穿好衣服站台上陪小花就行。”二月红已经在翻找衣服了。
吴幽再次上台的时候身上已经穿上戏服，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反正衣服是二月红强行穿上去的。
不得不承认解雨臣唱戏很有天赋，仿佛人物栩栩如生在眼前出现，吴幽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直到曲终，吴幽看着那个闪闪发光的解雨臣，问她：“这戏叫什么？”
“霸王别姬。”解雨臣颇有深意的看着他，这个人身材倒是撑得起这身衣服，看着还真像个将军。
可惜他不是霸王，自己也不是虞姬，戏终究是戏。
“走吧，我送你回家。”他露出温柔的笑容。
解雨臣心中的情绪在此刻也被化解，也只有在自己面前吴幽才会显得有人情味，他的笑容永远是留给自己。
可惜回去的路上不太平，虽然有二月红和吴幽的保护，但总会有几个胆肥的。
“让道。”吴幽将解雨臣挡在身后，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撇着眼前的队伍。
“小二爷，看在吴家的面子上，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情了。”领头的也不怯场，他们就不喜欢还打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更何况他们就花了重金招的打手，别说小朋友，连大人都不一定对付得过来。
吴幽没有回应他们，只是转身对解雨臣说：“那头有个面馆，你也唱累了，先去垫垫肚子，我待会过去找你。”
“行。”解雨臣知道他的处事，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能解决的事情。
正好给他一个表现机会，自己可从来没有这么正式看过他打架。
解雨臣就这么淡定离开，走到对面的面馆，专门定了个靠窗的位置，方便观看。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没坐楼，下面已经打起来了，周围摆摊的撤晚的都被砸得乱七八糟。
哎，看来自己得掏腰包赔偿人家了，这吴幽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给自己省点钱。
“你好，你的两碗面。”服务员端着面过来。
“好的，谢谢。”解雨臣继续看着窗外，似乎没有要动筷的意思。
服务员很注重本店的口味，看了两分钟解雨臣都没有动筷，于是好心提醒道：“你好，这面如果冷了可能影响口感。”
此刻楼下的喧哗正好停止，解雨臣才回头笑着道：“不急，冷不了。”
服务员有点摸不着头脑，顺着他的目光往楼下看，只见下面躺着一个个打手，不是鼻青脸肿就是手脚脱臼，自己刚才没注意看，是两队人打架了？
愣神间服务员没注意到上来了一个顾客，看着不过跟自己差不多大，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但是看起来很成熟，像个小大人，
“你好，请问你……”服务员正好上前招呼，谁知道他绕过自己坐到窗口的位置，对着那位一直看戏的少年说道：“怎么不吃？”
“等你。”解雨臣笑了笑，把筷子提过去给他：“你说你，也不避着点那些摆摊的，待会咱们又得赔他们钱了。”
服务员就站旁边听了个过程，不可置信的盯着吴幽，楼下这么多打人，原来是这个少年干的？！
想到这个服务员看向吴幽的目光不觉带着几分敬畏。
直到目送这两个少年出门，服务员还靠着前台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这真是奇人……”
“阿远！你个臭小子又在那嘀咕什么呢！？还不赶紧干活！要不是看你年纪小一个人来杭州不容易，老子还懒得理你！”
服务员被老板这么一吆喝赶紧拿着跑过来收拾桌面，可是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到了晚上打烊就跑去老板那里八卦。
“你小子，不好好帮我招生意，净打听些什么八卦？”老板沈北喝了一口酒，骂骂咧咧了半天。
阿远是他三年前在店门口遇到的，那时候他被父母抛弃，一个人在杭州讨生活，到底还是个孩子，又有谁会招童工呢。
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酒喝多了，就把他领回家，让他在店里帮忙学习，对外称是自己的侄子。
“沈叔，你就跟我说说呗，那个冷冰冰的男孩是谁，小小年纪打架下手挺狠啊？”阿远冒着被骂的风险还是继续追问。
老板晃了晃酒杯，看了阿远这么好奇，索性就讲给他听：“那是杭州吴家的小二爷吴幽，别看他年纪跟你差不多，在道上已经是名气很大了，而且身手了得，一般人近不了他的身。”
“吴家……”阿远听过这家人，这是当地有名的家族，只是传闻中祖辈都是盗墓的。
那么就难怪了，要是这祖辈是盗墓肯定有过人之处，那么这后辈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不过传闻只是传闻，听说到了上上一辈的时候吴老狗便在晚年金盆洗手，三个儿子从事也都是正经工作。
也许阿远没有想到，一面之缘让他跟这个冷冰冰的人就此挂上关系。
“请你收下我！”阿远已经登门吴机阁一个月了，可是吴幽就是不愿意接纳他。
于是他每次都在门口堵吴幽的车，软硬兼施。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吴幽甩开了他，阿远应声摔趴在地上，头都磕出血了。
在炎炎夏日，他已经在门口跪了这么多天，吴幽也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执着。
“老板……别走！让我…跟你一起干！”阿远狼狈的从地上爬过来，紧紧扯着吴幽的衣角。
但吴幽的脸上依旧很平静，完全不会因为他受伤露出半点心软的神情，这些天阿远其实看起来了，这是个冷漠的主。
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追随他，哪怕是把命给他就行。
是因为吴幽救了沈叔吗？是他在道上不断传出的名气吗？还是他用自己的血给自己解毒？
应该都有其中有部分原因，阿远记得在他和沈叔进山意外落入墓中的时候，是吴幽从天而降。
那时他和沈叔都中墓里的瘴气，似乎是有谁闯进去触发了机关，而他和沈叔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掉下去。
他第一次见到墓室，被其中的诡异场景惊得脚都软了，而且地上还死了不少人，都是近些年的盗贼。
“我求你！让我跟着你学，我不会拖你的后腿的！老板！”阿远没放松半分，此刻他的因为中暑精神已经有点恍惚。
还没等吴幽回头的时候阿远就晕过去，只是手要扯着他的衣角。
后来，阿远真的成为吴机阁的伙计，不过他偶尔还会问吴幽，为什么当初愿意收下他，其实业内有不少比他优秀的人，他当时完全可以把中暑的阿远丢在外面不用理会。
吴幽只是看了他一眼回答：“怕你死我门口。”
“这话还真像老板你说的话。”
阿远笑了笑，虽然心中还是期望吴幽对自己是看重的，但自己当初不早就知道他是个冷漠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
第132章 极海听雷之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