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症》小墨鸭

26、26

　　天边黑压压的一片，看样子很快又会有一场大雪。

　　寒冬的夜冷冽，晚饭后，大部分人都窝在家里看电视聊天，出门散步的人不多，安实和顾成风走在林荫道上，只看到零星几道身影。

　　小区里有不少游乐设施，天气暖和的时候，很多老人孩子会在饭后来这里玩耍聊天，现在天寒地冻的，微黄的路灯下，只有几位老大爷老奶奶在慢腾腾地散步，没了平日的热闹。

　　安实和顾成风绕着休闲区转圈，夜风寒凉刺骨，吹着路边的树叶簌簌作响，安实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下来的时候忘记戴围巾了。

　　带着体温和清雅香气的围巾从天而降，轻轻柔柔地缠上自己的脖子，安实诧异地抬头，正好对上顾成风带笑的眼睛。

　　“好冷啊，着凉就麻烦了。”顾成风俏皮地眨了下眼睛，话是这么说，他自己却一如既往地穿得十分单薄，针织衫加呢大衣，在这样的天气里，比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女孩们还要清凉。

　　现在他把围巾给了安实，线条优美的脖颈就完全暴露了出来，凸起的喉结和锁骨在夜色中抓人眼球。

　　路过的两位奶奶频频侧目，似乎是没见过这么不怕冷的年轻人。

　　安实蹭了蹭颊边的羊绒围巾，暖洋洋软乎乎的，像天上的云，他不敢去看身边人的表情，视线落在顾成风散落在脖子里的头发上，下意识就问出口：“学长为什么要留长头发？”

　　他还记得学长短头发的样子，很阳光很帅气，不像现在显得有些阴郁。

　　顾成风微微一怔，继而窘迫地抓了抓发尾，讪笑道：“一开始就是懒得去剪，后来觉得换个发型也不错。”

　　“哦。”安实点点头，并没有深究，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突兀，于是为了缓解尴尬，他说：“挺好看的。”

　　这是真话，学长长得好，不管什么造型都能hold住。

　　顾成风扯了下嘴角。

　　他撒谎了。

　　三年前，他许了一个愿望，偶然听到女生们说把头发留长就能实现愿望，于是他发誓除非愿望达成，不然绝不剪把头发剪短，这一留就是三年，即便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弃蓄长头发。

　　安实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夸奖很敷衍没诚意，见他笑容勉强，不由挠了挠鼻子，实话实说，“其实我还是觉得学长以前的样子比较好看。”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拉住学长的手，语气特意加强：“真的！”

　　顾成风脚步一顿，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他侧过头，抿紧嘴角不让自己笑出声，等情绪稍稍平复，他才回过头，状似不经意道：“是吗，那我明天去把头发剪了，你陪我去看看什么发型比较合适？”

　　“啊？”安实懵了。

　　“咳咳，就这么说定了。”顾成风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清了清嗓子忍着笑帮他下了决定。

　　“好冷啊，回去吧。”不等人回神，他直接揽着人转头往回走，转身时趁人不备吻了吻怀里人柔软的发顶。

　　不这样做，他感觉心中酝酿的爱意就要爆炸了。

　　安实楞楞地被带着走。

　　快走到楼下了，安实才回过神，担忧道：“现在回去会不会打扰到昭昭？”

　　“不会，我们出来也有差不多半个小时了，以我对余川的了解，五分钟他就能把话说完，剩下的二十多分钟足够北堂调整情绪了。”

　　“可是……”安实纠结地皱眉。

　　顾成风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他们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们插不上手，与其担心他们，你还是想想如果北堂退租，你该怎么办吧。”

　　这确实是眼下最有可能发生，对安实的影响也最大的事。

　　安实默了默，道：“我很喜欢这个房子，如果昭昭不得不退租的话，我就多接点活，一个人住。”

　　追根究底，余学长就是不满他和昭昭合租这件事，尽管他对总是伤害昭昭的余学长没有多少好感，但只要昭昭不开口说要斩断这份感情这段关系，他就什么都不会干预，也不会做妨碍他们感情的事。只是他没有想到，原本一件很平常，他们都以为余学长不会在意的事，会引发这么多矛盾。

　　两人回到租的房子，北堂昭昭果然已经整理好情绪，正抱着薯片边看电视边吐槽，见两人回来，还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们私奔了呢，大冬天的你们也不嫌冷，碗我都洗好了。”

　　“吃撑了，下去散散步消化。”顾成风若无其事道，把安实推进屋里，柔声叮嘱：“今天早点休息，别画画了，明天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剪头发。”

　　安实反应慢半拍地点头。

　　北堂昭昭吐槽：“剪头发都约一起，你们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

　　顾成风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过头对安实又是温柔宠溺，柔情款款道：“我回去了，晚安。”

　　北堂昭昭做呕吐状。

　　安实把人送出门，转回来感慨道：“学长人太好了，还特意送我上来才回去。”

　　北堂昭昭呵呵冷笑，“人好不好我不知道，lsp实锤了。”他又不瞎，顾成风看安安的眼神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啃地骨头都不剩。

　　安实：“？？”

　　北堂昭昭什么都没说，就像晚饭后的那个电话是幻觉，他不提，安实也不好追问，但心里已经做好打算，如果昭昭搬走，他就是吃土也要继续把房子租下去！

　　天快亮的时候下起了大雪，扑簌簌的，安实从睡梦中醒来，听着窗外风声雪声，懒洋洋地醒神。他裹着被子，迷迷糊糊的，脑子里一会是师父，一会是昭昭，一会是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

　　他想了很多，却都跟一件事有关——爱情。

　　这一个星期师父都没来找过他，他知道师父是被景珏缠得脱不开身，上次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就听到了电话里隐约传来景珏的声音。

　　不管是师父，还是昭昭，都被感情困扰着，一个是甩不开，一个是斩不断，两个人都很苦恼很难过，又无可奈何，而他的父亲，如果当初父亲的恋人坚定地和父亲站在一起，共同守护他们的爱情，估计现在世界上也就没有他了。

　　这就是他所看到的关于爱情的一切。

　　倒也不会因此抵触，只是觉得……恋爱好难啊，并不太想品尝爱情的苦。

　　不想谈恋爱的安实窝在被子里发了会愣，然后就起床开始为生活的苦奋斗，等他做完每天的绘画练习，屋外已经一片银白，他下了一把面在锅里，趁煮面条的时候去叫北堂昭昭起床。

　　“好冷啊~~”北堂昭昭缩在毛绒绒的家居服里，搓着手挤到安实身边，眯缝着眼抖个不停。

　　“快洗脸刷牙，我放出热水来了。”安实把煮好的面条捞出来，每个碗里一个荷包蛋，撒上葱花后再浇一勺热气腾腾的清汤。

　　“宝贝儿，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北堂昭昭嗷呜一声，抱住安实就是一个么么哒。

　　两人捧着碗挤在沙发里热热闹闹地吃早餐，北堂昭昭叽里呱啦的，说要买个洗碗机，这样就不用担心水冷了，安实笑着说：“又不是女孩子，还要保养手。”

　　“谁说只有女人才需要保养的，男人也很需要好不好！”北堂昭昭大叫，瞥到安实被暖气蒸红的脸蛋，不由嘟囔道：“小脸蛋真嫩，啧啧，不得不说顾成风这lsp眼光真好。”说着就开始上下其手，又捏又掐的，安实笑骂两句，两人嘻嘻哈哈地打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