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刺》九叶欢

3、第 3 章

　　“你说你多久没回来吃饭了，你爸整天念叨你。”袁婉女士围着围裙，在厨房边忙碌边唠叨。

　　“妈，我这不是得空就回来了嘛，您儿子现在红得都没时间休息。”黎晏阳从厨房又溜到正在给花花草草剪枝浇水的老黎身后。

　　“我可没念叨，是你妈一天到晚在念叨。”老黎与袁婉女士互相甩锅。

　　“嗨，合着都不想我，大黄，你想不想我。”大黄抬起脑袋看了一眼黎晏阳，又继续耷拉着眼皮趴在老黎脚边，黎晏阳蹲下，抱着大黄脑袋揉搓，顺便还揪了一下大黄的耳朵，最后大黄被他烦的受不了，跑回了狗窝。

　　这一幕幕从小到大都在上演，在这初夏的黄昏，一家三口，再加一狗，格外温馨。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抓紧找个女朋友。”袁婉女在厨房一边挥动着锅铲一边说。

　　“你妈说得对。”以老婆标准为标准的老黎停下给花浇水的动作附和道。

　　“找个男朋友行不行？”正在狗窝边给大黄顺毛的黎晏阳脱口而出。

　　袁婉女士愣了愣神，“女朋友都没找到还想找男朋友。”

　　脱口而出的黎晏阳突然有些慌乱，“妈，开玩笑的，我还没遇见喜欢的，不急。”

　　“你说不急就不急吧，你自己掌握，爸爸妈妈也懒得管你。”在父母唠唠叨叨的嘱咐中，一顿丰盛的晚饭上桌，黎晏阳非常给面子的吃撑了。

　　晚饭过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看着电视，黎晏阳说说外面的新鲜事，父母说说周围邻居的家长里短，好像小时候一样，只不过父母眼角有了皱纹，黎晏阳也长成帅小伙，连大黄都从小小的一只，变成行动缓慢的大黄。

　　很大部分父母一样，黎晏阳的父母一遍遍嘱咐他拍戏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直到该嘱咐的都嘱咐完了，黎晏阳才告别父母回家 。

　　回到家的黎晏阳瘫陷在沙发里，脑海里莫名闪过“找个男朋友行不行”的话，“我/操，我一定是喝了假酒，疯了。”

　　怀疑人生的黎晏阳打开微信群：
　　【三个臭皮匠】
　　黎晏阳：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郝 帅：没对象，这题我不会。
　　许 纪：那简直就是郎情妾意，甜甜蜜蜜，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郝 帅：这整得像你有对象一样。
　　许 纪：曾经，曾经我也是有对象的人。
　　郝 帅：…………
　　黎晏阳：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找个男生谈恋爱
　　许 纪：怎么的，你这是要弯了？弯了的话咱们内部消化一下。
　　郝 帅：你们俩离我远点。
　　…………

　　“爸爸，妈妈。”夏日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小男孩站在十字交错的路口哭喊着，一男一女，一左一右，背道而驰，头也不回的越走越远，“你们不要我了吗？”那对男女并没有应声，直到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渐渐模糊，小男孩依旧站在路口，撕心裂肺的哭声慢慢变成哑着嗓子的抽泣。

　　苏庾栢从梦中惊醒，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回忆起梦里熟悉的场景，眼泪忍不住的顺着鬓角落在枕头上。

　　苏庾栢拉过被子蒙住头，迷迷糊糊中听见幼年时父母的争吵声，花瓶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妈妈尖锐的嘶吼，爸爸的叹息…… 各种声音中夹杂着小小的苏庾栢小声的哭声，“别哭了，烦死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妈妈的吼声和爸爸摔门而出的声音同时在他耳边响起。他无助的站在角落里，妈妈转身进了卧室，摔门的声音让他跟着颤抖。

　　苏庾栢在这些似梦似真的回忆里越来越清醒，没了睡意，他没有哭，眼泪却忍不住的落下。

　　苏庾栢从枕头旁的盒子里摸出一颗糖，剥开放嘴里 ，继续闭着眼睛，眼泪继续流。

　　黎晏阳裹着被子辗转反侧，脑袋里偶尔浮现男生冰冷帅气的脸。

　　这一夜黎晏阳与苏庾栢，在这座城市的两端各怀心事，却都共同失眠。

　　“铃铃铃……”电话响了，苏厉两个字随着铃声的响动显示在屏幕上，苏庾栢看了一眼，把手机屏反扣在桌上，直到铃声停下，他也没接。

　　“铃铃铃……”手机铃接着又响起来，就好像他不接就不会停一样。

　　“喂。”苏庾栢拿起电话，声音冷冷的。

　　“晚上回来吃饭。”听不出来苏厉情绪里的喜怒哀乐，话语却带着命令式的语气。

　　“好。”

　　在彼此沉默半分钟之后，苏庾栢挂断了电话。

　　“庾栢回来了。”苏庾栢刚刚踏进这栋不熟悉的别墅，一个看起来二十六七岁，妆容精致，身材苗条的女子笑容满面的过来打招呼。

　　“嗯。”苏庾栢依旧冷冷的回了一声。

　　“那你先坐，饭一会儿就好，你爸在楼上书房。”女子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哥哥，哥哥，妈妈说你会跟我抢财产，让我不要跟你玩，你真的会跟我抢财产吗”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大厅的沙发上跑到苏庾栢的面前，仰着头问他。

　　“胡说什么呢？”苏庾栢没回答，苏厉站在楼梯上，面无表情吼了一下小男孩。

　　“你弟还小，不懂事，别跟他计较。”苏厉走下楼梯，坐到大厅的沙发上，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他说的也没错。”苏庾栢也跟着坐在沙发上，不徐不疾的吐出几个字。

　　“你……”苏厉有些气急败坏。

　　饭桌上异常安静，除了小男孩偶尔移动椅子的声响，谁也没开口说话，在这种气氛下，空气里带着丝丝凉意。

　　“我吃完了，就先回去了。”苏庾栢放下碗，起身要走，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你有没有点教养，你阿姨辛辛苦苦做半天，你扒拉两口就要走。”看着背着包准备走的苏庾栢，苏厉爆怒。

　　苏庾栢没回头也没说话，手插裤兜，走出了大厅，身后传来筷子摔在饭桌上的声音。

　　苏庾栢慢慢的走着，看见前面一对父母牵着个三四岁的小孩，小孩偶尔双脚离地，被父母提着走。

　　这样的场景在苏庾栢的记忆里太过久远，想不起来，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经历过这么幸福的时刻。

　　“你整天跟孩子胡说些什么，苏庾栢是我儿子，就算我死了，我的东西都有他一半，做好自己的事情，别整天给我搞些乱七八糟的事。”苏厉站在别墅门口，直到看不见苏庾栢的身影，朝身后的女子发了一通火。

　　“我说什么了，我为我儿子打算有什么错。”女人与孩子的哭声同时响起，苏厉甩手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