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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畸形 ...


  •   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苏里艾山执杯的手一顿:“他是我所有兄弟里待我最好的,至少表面上,而且他也从未伤过我,你怎么……”
      他看着他,嘴角微扬,眼底一抹冷若冰霜的笑意浮现,欲言又止。如果当日猎场上我先遇到你,苏里暮阳必死无疑。
      “既如此,殿下请放心便是。”他似乎不想多做解释,说完便起身退下。
      苏里艾山立即抓住他的手臂:“你什么意思?”
      他几乎是立即甩开了他的触碰,眼神带有警告的意味:“没有伤害你,那是因为他在隐忍,你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人。”
      苏里艾山脸色一沉。

      苏里暮阳休养了一年多,性情大变,整日在绝望中沉沦,他以为这个打击已经够大了,在得知王兄还将伤他的人收入府中,更是恨不得立即去把人撕碎。
      “殿下,艾山王子来看望您了。”博华见他在后院沐浴阳光,小声说道。
      苏里暮阳缓缓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王兄朝他走来,冷笑:“王兄怎么来了?”
      “让人给你做了一辆二轮车,”苏里艾山说着让人把车子推进来,“王兄有愧于你……”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把他留在身边?”苏里暮阳面带讥讽的打断他,“他帮你铲除障碍么?王兄,你留着他早晚会自食恶果。”
      苏里艾山负手叹道:“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他害得我变成如今这样!我可以不管你,但是你能不能让我杀了他!我咽不下这口气!”苏里暮阳怒道。
      “他来到这里的踪迹我已经给你看过了,他要杀你的动机是什么?你说的黑衣人是他的人,可是我查过了,我用了所有的方法,他身边除了侍卫严七就没有人了,我让人整日盯着他,自从猎场之后,他也没有和其他人有过联系!暮阳,我不能无缘无故就把人杀了!”
      苏里暮阳满目悲凉的望着苏里艾山,这是他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你护着他,你偏袒他,你对他生了情,你任由他残害你的亲兄弟。苏里艾山,你怎么不干脆把我也杀了?你有本事就护他一辈子!别松懈,我此生都不会放过他!”
      苏里艾山唇线紧抿,重重的呼吸了一下:“你好生保重,我以后不来了。”
      他几乎是逃离般离开的,回到府上不见人,他愣了一下:“库尔班,云公子呢?”
      库尔班想了一下,说:“好像是出门了,刚才公主来找您。”
      “白兰找我做什么?”
      库尔班回答:“说是先生问她什么是‘琴棋书画’,她不知道,想来求助。正好云公子在下棋,她就把他带走了。”
      “带走?去哪了?”

      “琴是高山流水觅知音,棋是明争暗斗无归期,书是款款深情寄相思,画是千里相隔入梦来。”苏里白兰拿着他写的这几句话来回反复的读,似懂非懂。
      “但是,我还不是很懂。”她求助地看着他,“你刚才说还有很多意思,这四个字到底有多少意思啊?”
      “你的先生为何要问这个问题?”他不答反问。
      苏里白兰耸耸肩:“不知道啊,我又没去过天晟,为什么要学你们的东西嘛,好难。”
      他嘴角一牵,直直看入她的眼睛:“杀人比这个难吧,还是杀亲人的时候。”
      苏里白兰猛地停下脚步,脸色煞白地望着他。
      “你如今来找我,不怕我么?”他负手,步伐轻轻,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漫不经心问道。
      “我……”苏里白兰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的开启这个话题,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苦笑:“有怕过,但是现在不怕了。”
      “是什么改变了你?”
      苏里白兰将这张‘琴棋书画’好生叠好放在怀里,才释然一笑:“被诬陷的滋味不好受吧?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自己不是说了么,我并不在乎。”他笑了笑,“倒是你为什么要杀你王兄?”
      苏里白兰垂眸,手指于腹前缠在一起,她沉默良久,道:“那应该算是比较久远的事了……”
      她和苏里暮阳非一母同胎,也并不亲近。十二岁的时候,乌兹国的王子和使臣来访,她被王子看上了,吵着要娶她回去。她不愿,王子就借口与她告别,对她用强。她拼命的喊,拼命的呼救,偌大的寝宫中竟没有一个人。事后,她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人都被苏里暮阳调走了。
      那时候她才十二岁啊,如花似玉的年纪在一夜之间摧残,她被迫长大。在她还不知道什么是恨的时候,一朝饮恨,便生了根发了芽。
      “父王,乌兹国有好多宝石,我们将他们打下好不好?”她给父王鼓战,正中国王下怀,毕竟和使臣谈崩了,苏里艾山被任命出兵乌兹国,首战大捷,后期乌兹国直接投降并签了盟约,对边沙称臣百年。
      但是,横亘在苏里白兰心中的是苏里暮阳把人调走一事,无人知晓,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人默默地恨着,每次见到苏里暮阳她都想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把人调走?调去了哪里?
      “告诉我这些,相当于再次揭开了你的伤口。”听完之后,他心疼地看着她,并没有过多的去追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伸出手想要安慰她,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难过么?”
      “我难过,但是你这样做,就不觉得委屈么?我们并无交情,更是无缘无故。”苏里白兰抹了抹眼角的泪,其实她知道他肯忍受,一定是有目的的,只是一直默默地观察而已。毕竟,有人为她背锅又有何不可的?
      “那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好了。”他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你是不知道那是要背负性命的么?暮阳会杀了你的。”她不理解他为什么会那么坦然。
      他答:“我行的本就是死路。”
      苏里白兰破涕为笑:“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他问。
      “你不明缘故为我承受污蔑,如此恩德,不怕我会因此对你生情,爱上你吗?”她眼神真挚,不像是开玩笑。
      “你是这么俗气的人吗?”他顿觉有些好笑。
      “万一呢。”苏里白兰爽朗一笑。
      “那可惜了。”
      “可惜什么?”
      “我成亲了,她和你一样精灵古怪。”
      “什么?你成亲了?”苏里白兰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他点点头,确认道:“是,我真的成亲了。”
      “简直不敢相信!”苏里白兰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脸上的惊讶之色未退,甚至还连连惊呼:“是谁啊?哪家的小姐?既然成亲了怎么也不带在身边呢?”
      他还未出声,就听到了策马而来的声音,见到他们在桥边说着什么,苏里艾山翻身下马,上前一问:“你们在这聊什么?”
      “王兄,你知道吗?云公子竟然成亲了。”苏里白兰很是激动,完了又有些惋惜的叹了叹气,“我本来还以为能入云公子的眼,没想到他的心已经被占据了,哎,确实可惜了。”
      苏里艾山眼中的笑意逐渐消失……

      那之后苏里艾山每日喝酒,经常醉得不省人事,借此对严云边上下其手。
      “你别太过分了!”他警告过,但是还是没有一丝改变,敢情苏里艾山就是在挑衅他,试探他的底线。
      “云之,你真的成亲了吗?为什么还来这里搅合?”苏里艾山醉眼迷离,扯着他的衣摆,近乎悲痛的看着他,“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用美人计博得顾家姐妹的欢心,现在白兰也喜欢你,我呢,你对我有没有……”
      “没有。”他用力将自己的衣摆抽出,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你对我放尊重点。”
      “你说谎!”苏里艾山似笑又似哭,“我不会给你回去的!”
      他已经不能阻止苏里艾山的疯狂,只好从王府离开,到翠微轩住下。一听他离开苏里艾山的王府,苏里暮阳就派杀手来暗杀,翠微轩的后院曾一度变成尸山血海。
      严七:“主子,真不值当,要不我们回去吧,这国家之间的和平还是战争我们左右不了,算了,你放弃吧。”说着他不争气的哭了。
      他漫不经心的洗掉手上的血迹,将严七扶起来,说:“我放弃了,兄长十年的布局将会功亏一篑。”
      “可是,他有为你着想过吗?”严七不服气道。
      他没有回答,放弃?他何曾没想过,只是,放弃之后呢?
      除非他死了,否则这条路还得继续走下去。
      他在翠微轩,顾九灵时常过来让他教学,有时候他会感叹,要是苏里艾山像她一样只专心学习多好。
      但是顾九歌的出现,又将他稍微平静的日常带来了隐患。只要顾九灵一来,她必定跟着,只是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又要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中。只是幸得顾九歌在他面前还算内敛,就有时候刁蛮无理,总之非常莫名其妙。
      “我姐姐以后可是要做王妃的,你知道吗?”顾九歌朝他神气道。
      他点头。
      “知道了你为什么还和她这么亲近,是不是喜欢她?”
      “是。”他不否认,气得顾九歌当场黑着脸离开了。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自己加深了误会,最后居然跑到京城去找他,甚至疯狂到拿她姐姐做挡箭牌。

      立冬日,苏里艾山乔装一番,来到翠微轩找他,说:“暮阳还是不肯放过你,你……没事吧?”
      他在泡茶,闻言,浅笑一声:“倒是毁了我几件衣服。”一旦染了血的衣服,他不会再穿,这一回生二回熟的和程颖也认识了。
      苏里艾山坐下,看着他娴熟的泡茶,竟生出一种岁月宁静的美好。
      “我为之前的无礼向你道歉。”
      倒茶的手一顿,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里艾山:“不必。”
      然后苏里艾山就把当前的局势给他分析了一番,四王子因其母在后宫因妒生恨,冲撞了王后,被贬驻守西北边境。五王子请愿前往封地,再不回沙城,八王子体弱多病,在两个月前撒手人寰了。这样,苏里艾山的储君之位坐稳了。
      “既如此,最后一步,和亲。”他说。
      “和亲?”苏里艾山差点被茶烫到,他一脸惊愕的望着他,“你从来没说过还要和亲?”
      “这是自然而然的。”他淡淡道。
      “你……”苏里艾山眉心一紧,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此刻又骤升,他不由分说的揪着他的衣领,“顾九灵倒贴我都不多看她一眼,我凭什么要娶天晟的公主?”
      “就凭你有这份责任!”他被他的力度带得往后踉跄了两步,“你给我放开!”
      苏里艾山不仅没放,反而揪紧了他的衣领,附到他耳边低语:“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你的丫头?”
      严云边试图挣扎,但并没有什么效果,反而让他更兴奋,只好放弃挣扎。
      “你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苏里艾山温热的呼吸就在他脖颈上,好似自己赢了一般呵呵笑道,“你帮了我这么多,就不想要什么回报吗?”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抬手从袖袋中滑落一片刀刃于食指和中指间,它抵在苏里艾山脖子的脉搏上,冷声道:“放手!”
      皮肤上冰凉的触感也不及他眼中的寒冷,苏里艾山眼底一闪苦涩,他不顾威胁,在他耳后轻轻一吻。
      “云之,你教我如何放手?”
      话音落,他重重推开他:“你的心不该放在我这里,我帮不了你。”
      这是他能给到的最大的尊重了。
      房间内静得能清晰的听到呼吸声,兴许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苏里艾山笑了笑:“行,和亲就和亲,只要不起战事和亲又算得了什么。”
      他曾经见识过马革裹尸,生灵涂炭的战场,那样的场景,他不愿在他的国家上演。

      来年初春,和亲一事定下,也是他该回去的时候了。
      “你什么时候还会再来?”苏里艾山不知怎的就知道他们准备要离开了,放下手中的一切都要来给他送行,眼中充满了不舍。
      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好说:“你保重。”
      苏里艾山眼眶一红,不由分说的张开双臂紧紧抱着他,他下意识想推开的,可是终究还是忍住了。
      苏里艾山就算准了他不会推开他,嘴角扬起一抹森冷的笑,下一瞬,他在他的腰眼上刺了一下。
      “你干什么!”他猛地推开苏里艾山,手往后一探,湿润黏腻的触感让他心一沉,果然是大意了。
      “只是一只生蛊罢了,我不唤醒它,你就没事。”
      他抬手甩了苏里艾山一个耳光,竟然给他下了生蛊?此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狠毒。
      生蛊!扰乱了他的定性,甚至有些慌乱。
      苏里艾山不管脸上火辣的疼痛,见他眼中竟然有害怕和慌乱,他很满足也很兴奋。便鬼使神差的就将他扑倒在地,狠狠的压着他的唇,几乎是虐待一般强行撬开他的牙齿,拼尽全力也想要得到他,这是一个残酷的吻,满腔的血腥味,悲凉和恨意也随之蔓延开来。
      “你恨我吧,总比忘了我好。”苏里艾山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你觉得很好玩是么?”严云边顿感一阵恶心,对苏里艾山生出了恨意,攥紧了拳头,“你这畸形的爱意我算是明白了,说到底不过是占有欲。”
      “占有欲?”苏里艾山悲痛笑道,“你把我对你倾注的感情称之为畸形?你觉得畸形么?”
      “畸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沙城。
      到西境时休养半个月,等嘴上的伤没了痕迹,他才返程,途中收到杨潇的信也才临时打算回京城。
      他把这四年的经历和伤痛都藏了起来,与柳深深的重逢,仿佛获得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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