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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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什么是永恒？这个问题只在姬玉的脑海里出现了一瞬，便被她嗤笑着遗忘。
天界众仙的呼吸沉重，想要观察姬玉的神情以作判断，又怕她喜怒无常，会以“直视天颜”问罪。如南天圣尊这般身上有原天帝所赐神格的人，更是不知该如何自处。
羲玄长久而沉默地看着她，最后说道：“不劳你动手，我自去入轮回。这天界万年来都是一个样子，根本就不值得我留恋。”
反而是禹司凤短短二十多载的人生，更让他感到充实和羡慕。
在羲玄转身将离之际，姬玉的声音在沉寂中响起：“若水之滨……那日是你救了青鸾？”
羲玄没有回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还有什么意义吗？”
柏麟吃了一惊，羲玄和青鸾之间竟然有过这样深的交集。如果没有天帝的从中作梗，羲玄不曾下界，那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
他身后的司命已经彻底不管不顾了，直接从怀里掏出《三界恩怨录》唰唰地奋笔疾书。这可是现成的素材、灵感的来源！
姬玉幽幽一叹：“确实已经没有了。”
就让时间停留在遗憾，让过去的青鸾到此为止。
“主人，血契怎么解开了！”绿卿突然从腾蛇的袖子里飞了出来，声音颇为慌张。
而从魔域空间通道出来的元朗，心中别提多美了：因为灵兽血契一生只有一次，他再也不会因此受人桎梏！
“想来这就是天道的制约之一。”姬玉温言安抚绿卿。
也对，若是天帝能契约灵兽，直接把妖界各族的族长都契了，可以省下多少麻烦事！
元朗察觉到姬玉的注视，突然脸色一白——没有这层心魂血契，他是自由了，可是忠诚也无法保证，姬玉还能容得下自己吗？
“元朗拜见天帝帝尊！”他立刻五体投地对她行大礼，尊严这种东西在性命面前，一文不值！
瞧瞧，这一大群人乌龟似地缩着，竟没有一个人比元朗更懂得看她的脸色。看他如此动作，众人才慢吞吞地向姬玉合手行礼：“我等见过天帝帝尊。”
无甚诚意。
她已经吝啬于展露温和，目光滑过去，冰冷刺骨得犹如严冬寒风。
众人的礼还一直行着，心里齐齐打了个突：新天帝怕是器量狭小，连温和的表象都不屑维持了。
姬玉手指向元朗眉心一点：“北方天界一直缺个主事者。朗者，明也。北天明王，职掌天经地纬、日月星辰和四时气候①。”
元朗的神魂浸染了煞气，所以这神格是恩赐也是刑罚。他忍受着神魂识海被捶来打去、反复碾压清洗的痛苦，身体颤抖地叩谢：“属下谢恩。”
是以北天七皇再也不能以“皇”称，而是北斗七星君。
姬玉望向七人：“扶你们明王起来。”
贪狼和破军星君互相对视了一眼，纵然心里不服，还是上前将元朗从地上扶起来。因为元朗的神格乃姬玉所赐，哪怕是羞辱他们也得受着。
元朗失去了地煞之气，自身实力要下降一大截，下面还有七个人在虎视眈眈。他要想坐稳这个位置，就必须倚靠姬玉。
她要的就是分而化之，互相制衡。
“无支祁，西天大圣这个封号怎么样，统御万雷，主天、地、人三界兵革之事，有没有兴趣？”
“西天大圣？你要把西方天界交给我管？”无支祁一怔，随后忙摇头：“虽然这个名号听起来不错，但是我老无散漫惯了，最讨厌天界那一套能烦死人的规矩。”
“规矩可以慢慢改。你若不接，紫狐在昆仑种的葡萄就要全送人。”
“那可不行！”紫狐忙拽紧无支祁宽大的袖子，摇来晃去地撒娇道：“那些葡萄都是我辛辛苦苦种的，无支祁，你要给我保住！”
“而且，”紫狐凑到无支祁的耳边小声说道：“元朗那个小人都做了北天明王，你怎么能低他一头？”
这可说到无支祁心里去了。他一清嗓子朗声道：“西天大圣是吧，虽然听起来没有齐天大圣威风，但我老无勉为其难地接了。”
姬玉接连封神。
柏麟重获神格：东极中天大帝，统御万类。协助天帝执掌南北极与天地人三才，位只在天帝下。
司命、腾蛇和四大神兽等人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无不又惊又喜地喊道：“帝君！”
如此，便只剩下一把年纪的南天圣尊瑟瑟发抖。
柏麟看向姬玉的神情有些复杂：“你没有入魔。”
神与魔天生此消彼长，不存在神魔之身这种违背现有天道的存在。所以姬玉能未经神魂洗礼、气息不改地接下天道神格，成为新任天帝。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从未入魔。
“是你觉得我拿走魔煞星的功力，能使用修罗煞气，就一定是入魔了。我可没有这样说过。”姬玉嘴边重新挂上温文的笑容。
她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难道仅凭的是魔煞星的功力吗？不，就算没有魔煞星，假以时日，此人也会成长到不可思议的高度。
他们之间的私事暂且不论，但是于公，柏麟终于愿意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臣服：“柏麟谢帝尊恩典。”
“从今往后，三界唯我独尊。”姬玉朗声道，“但是帝尊这两个字，我听着不顺耳。”
“臣等见过天帝陛下！”众仙将身子弯得更低，声音更加洪亮。这总算是取悦了姬玉。
她道了句“众卿免礼”后，看向南天圣尊：“南翁当初借柏麟琉璃盏封印魔煞星，这事如何叫原天帝发现了？”
这是在质疑他通风报信？绝无仅有的事！南天圣尊忙回道：“事急从权，余借柏麟帝君琉璃盏以封印魔煞星心魂一事，并没有禀报原天帝。余也不知他是如何发现。”
“事急从权？看来南翁是觉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十分有道理了？”姬玉语气古怪，一脸的似笑非笑。
南天圣尊才发现这是道送命题，禀报原天帝那现在看来是通风报信，不禀则是存了藐视君上的逆心。
此话原义是明君圣主，对征战在外的将帅，只是遥相节制、充分赋予其自主，而非事无巨细地干预前线兵务②。然而硬是被姬玉曲解至此。
柏麟主动开口替他解围：“若是不理政务之君，君命自然不受。一则免于贻误战机；二则，在位不谋其政，不享其权。”
“柏麟帝君，所言甚是。”南天圣尊手心在宽大的衣袖里暗暗擦拭，可怜他一把年纪了，还要受这种惊吓折腾。
姬玉亲昵地向乌童招手，要他过来。
“南翁御下宽容，又是天界多年的尊者。我这嫡传弟子唯有跟着你，方能不怕他会因为年幼无知而犯错受罚。”
南天圣尊一听，感觉姬玉就差没指着他鼻子说：你御下不严，我放个眼线过来。识相的还能保留体面，否则趁早给年轻人让位。
南天圣尊能拒绝吗？不能也不敢，毕竟南天仙族还要仰赖他的庇护。这种不涉及自己原则底线的事，能妥协就妥协，可低头便低头。
至于乌童现在还是凡人修士——无人会蠢得当众质疑。姬玉开个后门，让他成仙是眨眼之间的事。只不过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讲罢了。
“南翁爽快，那么即位大典也交由你来主持操办，我就在这昆仑等候迎立。”
众仙拜别后，不敢立刻回到天界。而是转移阵地去了老君山，在人间七嘴八舌地商讨整个即位大典的章程。可不敢让姬玉久等呐！
功德证道是成仙最常见的办法。要是如梅汜那般，借助了天帝对生死道的领悟从而升仙，乌童恐怕是难以做到。
正好魔域内有只九婴，虽然目前只生了三个头，但到底是太古时期创生的凶兽，未成年也足够“祸乱”人间了。
小九婴领了命，立刻去少阳山喷火。
为什么去少阳山——祸害人当然还是祸害自家的为好。少阳实力菜，就这样都能是修仙门派之首。它要是去往普通凡人地带，那真该天打雷劈了。
火从首阳峰开始，还没烧到旭阳峰，就被乌童施法浇灭了。哦，这法术也是姬玉现教的，就当着柏麟的面。
乌童挥起承影剑，在半空中姿态好看地比划了几下。小九婴连身上的皮都没被划破，就立刻趴下求饶，声称自己愿为坐骑。
它要想长大，最需要的就是灵气。那么天底下灵气最丰沛的地方在哪里？小九婴长了三头，真是个个都灵光。知道办完这件差事，就能跟着这个年轻凡人上天界。
姬玉所赐神格蕴含天道之威，得者必为天界一方尊者。像乌童这样只是凡人升仙的，太重了受不起，所以只能由管理天地人三才的柏麟帝君代劳。
可是这功德升仙，就跟闹着玩似的，底下还有一堆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少阳众人看着。柏麟咬紧了后槽牙，姬玉可以不要脸面他还想要！
“你这样任人唯亲，恐怕不妥。”
其实话还有更难听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我这分明是举能不避亲。欸，你这样讲，莫不是觉得自己与我最亲。”姬玉当众握住他的手，还捏了几下。
“嘿嘿！”司命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声音配合神情还特别猥琐。他忙用手捂住嘴巴低头，用精神胜利法假装自己没笑过，也没看见帝君的死亡视线。
腾蛇和四大神兽的嘴巴，更是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绝对不能看帝君笑话，那是要命的！
柏麟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捏袖优雅端在身前。姿态居高临下，声音却有些咬牙切齿：“少阳乌童，收服凶兽九婴有功，天界特赐擢升为仙。”
“乌童多谢天君恩赐。”
柏麟说完话，扭头就看见姬玉一脸纯然无辜、甜美灿烂的笑。不仅无心欣赏，甚至气得一挥袖回天界去了，他还要为姬玉的胡闹做些文书工作、收拾烂摊子。
而他仿佛已经预见，将来这样类似的事情不会少了。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番外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