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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身在曹营心在何方 恍然如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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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采凤连拽带拖地来到一处庭院,跨进石门,只见庭院内两边各栽种了好多樟树,风吹叶落,带来幽幽清香。走上几步,前面是一座朱漆的古朴宅子,屋前两边几名小仆噤声地站着,屋里不时传出说话之声。我以为采凤要拉我往屋子里去,却不想快到台阶处一个打转,把我拉到边上的一处树阴下,正巧这时,“咯吱”一声,屋子里出来个和现在的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小侍女样打扮的人,她瞧见我们,脸上露出很高兴的神色,忙跑过来,小声地说:“你们可来了,吹雪,你可大好了?”
我还来不及搭话,采凤忙问:“晓月,大人可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不过前面正好提到吹雪,说怎么这两天似乎没看到她在跟前侍候了,我忙说吹雪有些身体不适,所以耽搁了。还好大人没说什么别的。”
“嗯,这样就好,吹雪,你先端些茶点进去吧!”说着采凤绕过我转到宅子后边去了。
“端多一些吧,郭公子也在呢!”晓月尤其突出一个“郭公子”,还不忘玩味地看我一眼,这又是哪一出?
不一会儿,只见采凤已从宅子后面转出来,手里端了两个盘子,各装着一些花色点心。
“走,我们进去吧!”采凤握了握我的手,不经意的动作倒让我定了定尚未平静的心。这屋子里倒是装着什么来头的人呢?
我们上了台阶,站在一排木质雕栏门之前,采凤轻轻地推开门,我紧紧跟在采凤身后,经过一小段室内长廊,我们又转了个弯,绕过一扇屏风,采凤低着头熟络地踩着碎步上前,我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只是我没想低头,虽还是装着很谦卑的样子,但眼睛快速地观察着室内的每一个人,坐在正中间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着汉代样式的华服,模样俊伟,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身子有点发福,却不显得臃肿,倒越显得眼前之人气魄非凡,势气骇人。可能感应到我的眼神(我自恋一下),英伟男转过头来往我这边瞧了眼,一双虎眸闪过一抹亮色,我心里不自觉的一抖,不禁低下头去,采凤先一步把手中点心送到了那位大人面前,一副谦卑恭顺的样子,采凤示意我把余下的盘子端到其他位座上,我不敢怠慢,看离自己最近的位置上还未摆过点心,于是小心翼翼地端起点心学着采凤的模样来到榻前。我蹲下身子,把盘子轻轻放上,乘机抬眼一瞧,正对上一双墨色瞳眸,仿佛觉得触电一般,身子不自然地弹了起来。虽说上辈子当然也接触过男子,但还没如此“零距离”过呀,感觉自己的脸很不争气地发烫,唉,脸红了,该死。我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声。
摆好盘子,采凤和我慢慢地退出来,临出门前我又忍不住偷瞄了一眼,正巧看见他也在望着自己,眼中墨色更深了,嘴角上翘,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慌乱之中,我竟回了一个笑容给他,我能肯定那笑容很傻。
采凤关上门,把我拉到一边的树下,一脸嗤之以鼻的样子,但又不敢太嚣张,只得轻声哼了一下:“哼!我就知道会这个样子,两天不见就急不可耐了,这样也好,妹妹,我看那老贼早晚会把你纳作侍妾,到时候事情就好办了。只是。。。。那郭公子。。。。唉。。。。吹雪,你不会真上心了吧?”
“啊!怎么会?呵呵。。。郭公子。。。”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刚才那位应该就是所谓的“郭公子”吧,不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而自己又处在哪个时代呢?
此时台阶上的门恰巧开了,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郭公子,看着那人如沐春风的样子,不禁脱口而出:“这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他看到我的同时也听到了我口中说的话,显然愣了一下,面色立刻沉了下来,眉头微蹙,一副担忧的样子,我正欲施礼,但又不知如何施礼,偷眼瞟了身边的采凤,哪知采凤正瞧着我,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她忙上前拽了拽我袖子,见她两手交叉放于体前,屈膝点头致意,我急忙也跟着做了,未及起身,手边有一股力道牵制着自己的身子,耳边忽听得如蚊的声音,“姑娘又忘了谨言慎行吗?”虽然感觉说话人是带着笑而说的,但一字一句力道很足,又不失亲切,是一种关心的提点。听得他近似耳语的话,我抬头时,却发现他转身已离开,白色襦服疏疏滑过身边,一条白色帛巾高束起长发,垂下的丝带随风飘起,不正是翩翩如玉公子的形象么,看得我都呆了。
此时采凤回过了神,立马把我拉到了偏院,仍一副紧张极了的模样,“吹雪,你到底怎么了呀?怎么就……”话未说完,晓月急匆匆奔来,说是大人急招我进屋,采凤担忧地看着我,说道;“说话一定要小心呀!”我按了按她的手背,表示不要担心。
来到刚才的屋子,见榻上之人正手拿着一本书卷,榻前积案上还摆着几副竹简,我想起刚才采凤对郭公子的施礼,立刻照葫芦画瓢做了一遍,突然想到,这礼节颇有些汉代风仪,服饰亦是汉代的样式,莫不是……
“你们俩姐妹来我府已有数月,可都习惯了此处?”案前之人的声音不低不高,却浑然有股压制人的气势,被他一问,脖子上似压着千斤重的锭子怎么也抬不起来,只好仍施着礼,低着头回道,“习惯。”
“那就好,我盼望着完璧归赵的那一日。”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完璧归赵?晕了,听了这些云里雾里的话,我只得先随着他话头的意思回答了,“是。。。父亲一定会回来的。”正说完,突然感到手臂上一紧,有些吃痛,只好被迫直起了身子,抬头看到那双有神的瞳眸正直视着自己,长满络腮胡的嘴角边噙着笑,忽然被揽过腰身,直直贴近了他的胸膛,哇靠,虽说我是大叔控没错,但是也只限于对喜欢的明星YY而已,让我真跟一位年过四五旬的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还是觉得别扭得很,况且还是这个莫名的年代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反过来说,这大叔也许是萝莉控吧,想把失去父亲的吹雪占为己有,还好意思期待她父亲回来。
“或许是味毒药,但我曹某人何曾怕过这些?一个女儿,换一个儿子,你说我是亏还是赚?哈哈哈”
只觉得自己被捂得快要窒息,那变态却自言自语、喋喋不休,忽而又哈哈大笑几声,真让人毛骨悚然,好不容易等他笑够了才放我出来,看到天空,真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就这样在莫名其妙、浑浑噩噩中,我把自己穿越的第一天过完了。
由于发烧过后身子本身就虚弱,再加上一清醒来就被拖东拖西的侍候人,大半天下来累的我腿发软。晚上一进屋,直接就软倒了。
我也顾不得脱鞋,径直把腿一伸,闭上眼,顿时感觉人轻飘飘的,仿佛飘浮在云端。。。
记忆停留在那个时代的下午四点多,我背好书包,乘地铁返回学校宿舍,坐在空旷的车厢内,车子左右摇晃,摇的我头晕,于是开始看手机小说,看的是三国演义,其中有些章节早已于我是烂熟于心,但是每每看到自己喜欢的诸葛亮、郭嘉、赵云、关羽等人脍炙人口的章节时,忍不住还是会多看几遍,就这样看着看着意识有些模糊了,好像是打了瞌睡,朦胧中感到有一阵猛烈的冲撞感,身子似乎被弹了出去,又撞到了什么,后来就什么都不清楚了,醒来就来到了这里。
这或许是一个真实的梦吧。
再次睁开眼,我不由坐起身,摸摸自己身穿的裙裾,长长的淡绿色襦服,很服帖很舒服。拿过镜子,再细细地端望这张陌生的脸,眼神中似乎少了点第一次看到的惶恐,多了些许的茫然与无措。
这像是一种重生的感觉,却又没有丝毫新奇洒脱之感。
我晃了晃脑袋,试着把刚才伤感的思想甩甩干净。可是转而心中又是一股股的空落之感,直到现在,仍旧觉得这种“时空穿越”很不可思议,也从没想过它真会发生,而且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此“一不小心”来到另一个时空,改变了容貌,灵魂却依然是自己的,怎么想怎么怪异,如果说穿越回三百年前的清朝还能算作是所谓的“前世今生”,那么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呢?然后又怎么才能回去呢?小说里的情节总是让人喜欢的,可是临到自己头上,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叹了又叹,也无济于事啊。想来在此待了一天,却还没弄清这是哪里,是什么时代,真是恨自己无能,既来之,则安之,先搞清楚自己所处的时代才好。
稳定了情绪,我感觉好多了。正巧这时,采凤进来了,还带来了点心,一天下来我也只吃了一顿饭,也就是一碗清粥而已,由于一来到这里状况就太多太复杂,我都忙的顾不及自己的肚子,此时才得空下来,饥饿之感立马经神经传导,折磨得我不行。
“来,快过来吃点,吃了饭才有精力。”采凤意味深长地拿起一块糕点朝我嘴里送。
真的是饥不择食,眼前的这些苍白无色、咬上去像块石头不说,还没有味道的糕放在以前,一定入不了自己的眼,可如今吃了一块后就停不了手了,一块一块直往嘴里送。
“呵呵,你慢点,小心噎着,来喝点水!”采凤看着我笑出了声,不过笑起来感觉好纯真。
“嗯,谢。。谢谢。见笑了。”我只能无可奈何地咧嘴对她笑笑。
“这几日郭公子和荀先生他们一直往大人府里走动,准是为了刘使君的事情!”采凤一边说一边往嘴里也塞了一口。
“刘使君?”我一脸惊愕。这称呼怎么那么熟悉?刘使君,刘使君,历史上被称为“刘使君”的又有些谁?不就是刘…?
“看来真烧糊涂了,就是刘皇叔啊,你不会不知道刘皇叔是何人吧?”采凤作无奈状。
刘皇叔?刘皇叔!我怎么会不知道啊!
“是刘备?”
采凤忙双手捂住了我的嘴,“唉,轻点!你怎么又直呼大人们的名讳了?要是被听到可是杀头的罪!”
此时我却已经听不见采凤的唠叨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扑通、扑通”地狂跳,那是一种怎样的汹涌澎湃,我已难以自制了。
稍稍镇定了一下,我忙问道:“现在可是东汉末年?我们府的大人是何名讳?”之前因为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根本没空闲把该问的问清楚,如今有机会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现在我急于想要求证一些东西。”
采凤显然已经对我没有想法了,但我不管,我今天就是不睡觉也要把心中的期待验证成事实。
或许是被我坚定而又急切的眼神吓到了,采凤正了正脸色,握起我的手,叹了口气:“吹雪,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
“是,我是变了一个人了,呃,不,唉。。。。告诉我吧!好姐姐!”
“现在是建安二年,我们府的大人就是。。。就是那个天下人皆要除之的曹贼曹操啊!”說完眼色憤恨,像是眼前就站著仇人一般。
曹操!我眼前顿时出现了那个长的鹰眉虎目、颇有气势的男人的身影,的确有乱世奸雄之称,那郭公子。。。。我已猜到几分了,如果我的猜想不错的话郭公子自然就是郭嘉了!
真的是世事难料啊!我居然会穿越到东汉末年来了!
居然是东汉末年!这个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的战争年代!天哪。。。我在现代心心念念的那个时代,如今它的大地就被踩在自己脚下,我莫不是真的在做梦吧?
当我还在不断遐想中时,采凤突然冒出来一句:“你真的变了,难道。。。。难道你真的把之前的事情都忘了吗?”
我点了点头,只能装出失忆的样子,冒着被她抽死的危险,心虚地问了句:“我们和那。。。那曹贼有什么仇恨哇?还有。。。我们的爹是。。。。”说完简直不敢抬头看此时采凤肯定抽住的脸庞。
或许采凤已经有心里准备了,这次倒是平静许多。
“看来你真的什么都忘了,连爹都不记得了。那我说一点看你还会不会想起来什么。”
于是采凤顿了顿声,徐徐说道:“建安二年,曹操南征,我们的父亲张绣不得已降了那曹贼,可是,可是那老贼欺人太甚,竟然纳了婶姑母为妾,还拉拢了父亲身边的贴身部将胡车儿,
爹感到屈辱愤恨不已,可是人前又得装作恭顺的样子,不想那老贼怎的知道爹恨他,就起了杀心,还好被爹无意中知晓了,就乘曹贼还未行动之前彻夜逃离了。。。。而娘和我们却没来得及逃脱,被当夜抓了回去,娘因不肯屈服于曹贼的淫威,投井自尽了…….”采凤说到伤心处,已然哽咽起来。
张绣!原来是他,曹操曾三次征戰张绣,第一次南征,张绣投降,后來反叛,曹操又去攻打他,结果曹军大获全胜,第三次却出师不利,栽了跟头。那。。。。我和采凤难道就是被曹操掳来作为人质的张绣家眷?对了!之前采凤提到我们的娘被曹□□死了,难怪采凤要谋杀曹操了,原来。。。原来我还是个人质!
“姐姐,不用再说了!我。。。我想起来了!”我揽过采凤的肩膀,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真的么?吹雪你真的想起来了么?”采凤既兴奋又不可置信地盯住我的双眼。
“嗯,我全想起来了,姐姐,不要担心了,先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嗯,嗯!”采凤顿时又喜极而泣,使劲抓着我的手,不知道要该说什么,欣慰地看着我。
这天晚上躺在床榻,我碾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想了很多。
在现代我就很喜欢罗贯中的《三国演义》,自然而然很是关注三国那段历史,我还特地去古籍出版书店买了精装版的《三国志》,后来易中天教授在百家讲坛里畅聊三国并且还出了《品三国》,我都一个不落地去关注过,所以对于这段历史,不说能像史学家那样了解透彻,但也可以谦虚地说是略知一二了。
因为知道历史,所以采凤眼中那样坚定的眼神让我很无措,且不说刺杀曹操成功还是不成功,单是走出了这一步以后,自己的命运已无法选择了——也就是死路一条,这是毋庸置疑的。再者,曹操才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可以刺杀的了的,历史上早就有董承、吉平等密谋杀害曹操的事情,结果还不是败露了?董承一家满门抄斩,吉平也是被摧残得体无完肤后死的,哪个是有好结局的?更不要说我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当人质的了。所以谋杀曹操肯定不是明智之举。
必须要想个办法让她先放下报仇的意念才行,然后。。。。。然后怎么办?
离开这里?去哪?要想想。。。好好想想才行。。。
现在我有点恼恨自己竟投了一个女儿身了,若是男儿,在这个乱世就方便多了,可惜。。。。。竟投成了个女子之身,如果是孙尚香,小乔大乔,都还不错,偏偏是个最最低下的无名小丫鬟,而且还不是简单的丫鬟,自己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别人手里,整日提心吊胆地过活,还能有什么出路?
老天爷呀!你好人做到底嘛,既然把一个生活在现代的又是如此喜欢三国历史的我投送到这里,那就没道理让我碌碌无为一辈子当个使唤丫头吧!好说歹说。。。。耶?。。。。碌碌无为?我凭什么就要碌碌无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