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狐传》紫若琪

10、19 20

　　第十九章相处

　　答应是答应的胸有成竹，可是现在才发现这种事简直是从未经受过的磨难。纵然如此，现在反悔是不是太晚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移回到面前正专心致志地临摹我容貌的秦如沁身上来。
　　她的鼻翼上微微沁出一些细细的汗珠来，眼神中是少有的专注。炭屑微微污了指尖，而她却不甚在意，仿佛全心全意投在画上。
　　用木炭作画，我以前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呢。
　　“略略抬一下肘，对。别动。”她语言犀利地命令着。我只得顺着她的意思做。想不到一旦拿了木炭坐在纸前，她就仿佛是变了一个人。前一刻还耍尽诸如撒娇赖皮的手段硬逼我答应做“模特”的她，突然就变成了一个老练而又气势迫人的画工。不，用她的说法，是“画家”。害得我都不得不听她的命令呢……
　　过了许久，指导我的手臂都有些酸麻，她才长舒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物事，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拿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我：“雪儿姐姐，快过来看看我画的像不像？”
　　我微微笑了一下，漫步走到她身旁。只往那画上瞧了一眼，便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
　　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此时的感受。那一点一滴的容貌，竟如同我在镜中照到的一样，不，可以说是比镜中更加传神，那唇边微微勾起的一丝笑容，竟将神态也完美的表现在里面。这，简直是连宇的幻容术都比不上。
　　见我微微瞪大了双眼，秦如沁笑得露出了酒窝。“怎么样，雪儿姐姐，我就说你会喜欢的吧……”
　　见我没有答话，她俏皮的皱了皱鼻头，用银铃般的声音笑着说：“对了，我一定要说服宇把这张画挂到大厅里面，让所有人都看看雪儿姐姐你的绝世容颜……”
　　呃……什么？我无奈地扶扶额头，开始苦思冥想怎么让她放弃这个念头。虽然画得很好，但我可不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容貌。
　　“雪儿姐姐……”我回过头去，望见的却是一张怅然若泣的脸。
　　“怎…怎么了？”还是无法适应如沁改变表情的速度，我略略感到些危机地问道。
　　“没什么啊……只是……人家真的很无聊嘛……”她拖着软软的长音回答我，眼睛亮晶晶的闪着什么鬼念头。
　　“那你又想做什么了，小妹妹？”我强迫地勾起唇角问她。
　　“嗯……雪儿姐姐你看过日出么？”她眨着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问我。
　　“日出？日出日落，不是天天都可以看到么？”
　　“不，我不是说这个啦……”她想了想，费力地跟我解释。“就是那种……呃……在高高的山上或者哪里看到太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雪儿姐姐，你肯定想象不到那幅场景是多么壮观……所以，陪我去看嘛……”说到最后一句，简直是在撒娇了。
　　“不过，你不是说不出饮烟阁么？”我淡淡地提醒她。早在我第一次当宇的说客劝秦如沁时，她便说这一段时间都不会出去的，却不同我说理由。但我看得懂她眼里的固执，说服的事情只得作罢。
　　“不，我们不用出饮烟阁呀，就在后山上就可以了哦……”见我没有反对，她不禁又在脸上挂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明天一早可不要忘了哦，雪儿姐姐……”

　　料峭的春风带着一丝寒意打在面颊上，已是四月的清晨，还没有属于夏天的暖意。我披着件绸缎长衣，望望一边抱着我的手流着口水打瞌睡的如沁，不觉微微笑了笑。
　　“如沁，该起了，太阳就要出来了哦……”
　　“……嗯……”她慵懒地作正身子，揉了揉仍充满睡意的眼睛。
　　慢慢地，天边出现一道霞光，然后越来越亮，亮亮的金色涂上了天边的几丝云彩。太阳从地平线上慢慢露出一点身子，像伸着懒腰似的慢慢、慢慢出现在我们眼前。
　　天空变得亮了起来，耀眼的金光洒向大地。而后，似是爆发出全身聚集的力量，太阳猛地跃出了地平线，刹那间，天地都蒙上了希望的色彩。
　　“……好美……”身边的秦如沁喃喃道。连我都不觉为这壮观的景象而感动。
　　一时间天地静默无声，我们都沉静在这份伟大的自然美中。
　　“……雪儿姐姐……”
　　“嗯？”我转头望向如沁，但她却如同没有开过口一样沉默着，静静地望着朝阳，眼睛中充斥着一种我读不懂的情愫。“如沁，你…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我，半晌才垂了眼睫，慢慢地开口：“雪儿姐姐，你有想念的人么？”
　　想念的人？我挑挑眉。
　　“没有。”之前确实一直挂念着宇，可看到他的近况，我也只得放下心来。宇不像我，他毕竟比我多了近200年的阅历，面临的问题他绝对能解决得很好，那我还有什么必要担心呢？
　　“……我很想我爹……”听了我的回答，她却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看他呢？”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也想……可是……”她吞吞吐吐地回答，眼睛望着纠缠的手指。
　　“为什么不回去呢？我想，只是离家出走而已，你爹不会怪你的……”我安抚地说道，却不想她瞪大了眼睛望着我，随即笑开了。“不，不，我说的不是……唉，反正……你不会明白的……”
　　我疑惑地望着她，但还是没有开口问。她又静静地望了一会儿朝阳，然后转向我，用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正经表情望着我道：“雪儿姐姐……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宇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你的目的一定是想帮助宇对不对？帮他劝我回去……”

　　第二十章计划

　　我犹豫了一下，也回望她的眼睛。“对。”
　　“唉……”她又叹了一口气，移了目光。“其实，我回去也没有用的……”
　　什么意思？我不解。
　　顿了一顿，她又继续解释道：“我回去也不可能能阻止得了这场纷争……其实，他们只是把我的事当成一个借口。八大门派与饮烟阁结怨已久，但碍于无法找到饮烟阁不属于他们正道主义的证据，他们无法光明正大地与饮烟阁作对。这一次，他们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打着正义的旗帜消灭饮烟阁的理由。你说，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们会罢手么？”
　　“可是……你不是与很多门派的掌门交好么，你回去不能劝劝他们么？”
　　她拿一幅无奈又想笑的表情看着我，摇了摇头道：“雪儿姐姐，我不得不说，虽然你比我大，但你还真的是很单纯呢……”
　　单纯？我皱了皱眉。虽然我真的是自出生起有200多年都没出过雪山，七年前才第一次踏入江湖。但，毕竟我也见过一些丑恶而又黑暗的宫廷斗争及残忍的杀戮，这样的我竟然会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说成单纯……真是可笑。
　　“雪儿姐姐，你以为那些正道的门派都是掌门一个人做主么？”难道不是？如沁望见我眼中的疑惑，微微一笑。“他们自然不能够让掌门一人做主，当作出一个决策时，通常都必须要有那些长老或者是护法的同意才行……况且，那些掌门们还不能不为自己的门派在江湖中的信誉着想。换句话说，如果我回去，最多也只能劝得最疼爱我的爹和元大哥的同意，退出这场纷争的，也最多只能有衡山派和昆仑派而已……”
　　见我微微惊愕，如沁又笑了一笑。“所以我说，我回去又有什么用呢？想必宇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不再迫我回去了吧……”
　　听完她这一番详尽的解释，我沉默了下来。如沁说得对，我真的是太单纯了。如果这件事仅仅是能劝说她回去就能解决得了的，那宇怎还会完成不了，而需要母皇派我来帮忙？
　　但是……无论如何我也要帮上宇，完成这次的任务。
　　“如沁……”听我唤她，她亮晶晶的眼睛向我望来。
　　“……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得到帮宇的办法，对不对？”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我……”
　　“如沁，你不是喜欢宇么？现在他遇到了难事，你不想帮帮他么？”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她犹豫了半天，终于想作出什么决断似的把头重重一点。“……好吧，办法是有的，只不过……”她眼睛在我身上滴溜溜一转。“……需要雪儿姐姐你的配合……”
　　“没问题。”像是想不到我会这么干脆，如沁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把嘴俯到我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
　　“什么？”我惊讶的望着她。“这办法可行么？”见她颇有自信地点点头，我也放下了心来。“不过，我们要怎么同宇解释要去呢？”
　　“这个简单。”她冲我眨眨眼睛。“只要说我想明白了要回去，但是希望你送我不就好了？”
　　“好吧。”我点了点头，既然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那就姑且一试吧。
　　“不过……”如沁突然又皱起了眉头，盯了我半天开口道：“在去之前……雪儿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呢，你和宇又是什么关系？”
　　看到她坚定的想要了解的表情，我只好叹了口气说：“如沁，你不是想要知道我姓什么吗？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姓颜。我的全名是颜雪儿……”
　　“颜？”她的眼睛突然睁大。“你跟宇……”
　　“我是他的妹妹……”我淡淡笑着说道。
　　“难怪啊……难怪……”她喃喃了半天，我也没能明白她想说“难怪”什么。
　　“好了，回去吧，既然要实行你的计划，当然是越快越好。”我站起身，望着如沁说道。她点了点头，同我一道下了后山。

　　确是不知为何在宇哪里会如此顺利。我同宇道出如沁香要回去的念头之后，他马上见了如沁，并客气地让帘墨为她准备盘缠和脚夫。如沁在提出要让我把她送回去的时候，宇也只是想了片刻，便开口道也好。出发之前，他叮嘱我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冲他笑了笑说：“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哦，况且我的法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就放心吧。对了，那个条件你可别忘了哦……”他表示明白之后，我又故意用了轻松的语气道：“这段时间好累啊，宇，我送完如沁之后可不可使在外边游玩放松一下？”
　　宇只是宠腻地笑了笑道：“你呦，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没问题。”我又冲他笑了笑，然后迈上了马车，如沁已经坐在里面了。此刻，她正用奇怪的眼光望了望我，笑道：“想不到……雪儿姐姐你也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我回她一抹微笑，示意车夫开动了马车。
　　一路都是好风景。我和如沁边游玩边赶路地在路上磨了好久，总算在五月初赶到了京城。
　　望着城门上“辰都”两个大字，我也不由打起了精神。如沁说的那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他很少参与江湖的事情，却又有那种影响江湖的魄力。不知怎的，我倒是很想见见他，单纯虽只是见一见，没有别的意思……可是……
　　我又有点担心起来，那样的一个人，会中如沁的计策，甘愿帮助我们么？我一点把握也没有……脑海中不禁回放如沁那天的话来，其实那寥寥几句都只表达了一个意思：“美人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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