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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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情！”
看到那一抹血红时，陈茂芸惊呼出声，上前去查看情况。然而还没等他靠近，余情突然捂着嘴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到垃圾桶边上，弯下腰痛苦地哕着。
众人这才发现了不对。挨得近的洛晏之立刻离开位子，跑来为余情拍背顺气。
几乎把午饭吐光后，余情似乎是想起什么，转身去拿扫帚，结果才迈出一步就两眼发黑。被洛晏之及时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别管那些了，我先带你去医务室！”
洛晏之捞起她的右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头也不回地吩咐，“来个人清理一下垃圾桶，再拖个地。”
“我来吧。”
陈茂芸火速去卫生角拿拖把。经过余情身边时，他暗暗掐诀，发现短刀还在余情身上，周遭也无可以的法力波动。
“不好意思……”余情双眼无神，整个人几近虚脱，“……给大家添麻烦了。”
陈茂芸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洛晏之无奈摇头：
“什么麻不麻烦的。来，咱先去医务室啊。”
“嗯，谢谢……”
在洛晏之的搀扶下，余情和她一起离开了教室。而在两人离开后，本就闹哄哄的教室变得更吵了。
陈茂芸心事重重地拖了地后，又把垃圾桶抱去厕所刷干净。他做事细致但速度慢，故而弄完一切后离下课也没几分钟了。
一想到地板上的那抹血红，还有余情那惨白的脸色，陈茂芸的心里一团乱麻。白未晞令他保护余情，结果这才第一天，余情都出事两回了。寒吟雪出手的那回，的确是他的疏忽。可这次他都一直待在余情身边了，事情还……等等，难道真的是她身体突然不舒服？那之前怎么完全没征兆啊！
陈茂芸越想越觉得不解，余光瞥见那空着的位子，心中的担忧更甚。
如此思虑着直到下课铃响，陈茂芸果断去医务室看余情。然而刚下楼，他就撞见了提着瓶汽水的洛晏之。
“陈茂芸？”洛晏之原本悠悠地爬着楼梯，被他突脸给惊了一下，“慢点儿啊你。阿姨才拖了地，很滑的。”
“谢谢提醒——余情呢？”
“哦，她出校去医院了。她爸来接她。”
说到此处，洛晏之兀地玩味地看着他，“你，好关心她哦。”
“……”陈茂芸无言以对。
“唉，没事的。”洛晏之用瓶子碰了碰他的肩膀，权当安慰，“我估计余情就是吃坏肚子了——她身体素质不算好，咱食堂的菜又那么……嗯，你懂的。总之，她现在躺了一会儿，精神也好些了。放心吧！”
陈茂芸却捕捉到了关键词：“她身体不好？”
洛晏之惊讶地反问：“你竟然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
果然，洛晏之露出一幅看“渣男”的表情，道：
“余情每学期起码要请两、三次假，你这都没发现——好吧，其实我也没发现，这个还是叶子告诉我的。不然我都没发现，余情竟然是个‘体弱多病’的咧。”
陈茂芸回忆起初一那一年，发现印象中余情确实是有缺勤过几次。但那时的他一直没留意过这些。
生病请假并不是什么大事。余情请假根本不频繁，只是相比其他人而言，她请假的次数稍微多了些。似乎除了“体弱多病”外，也没别的合理解释了。
“叶枫缘她是怎么发现的？”
“自然是‘血与泪’的回忆啦。”
洛晏之笑着摊手，“——她经常抄余情的作业。而凑巧的是，余情有三次请假都赶上她前一天通篇没写。你又不给她抄你的，她就只能大清早的给我‘夺命连环call’。”
“……”
陈茂芸想起来了。他、余情、叶枫缘再加上坐后排的几个，一般是全班来得最早的几个人。只不过，除了他和余情，其他几人来得早纯粹是为了补作业。
每到这个时候，余情的作业就成了抢手的宝贝——无他，正确率高不说，还几乎都附有完整的解题过程。久而久之，“余情的作业”变成了大家竞相争夺的对敌宝具。
只是，以上的前提是，余情会来学校。如果她不来嘛……
洛晏之：“你想想嘛，程老头发火的那几回，余情是不是都不在？就是因为她不在，所以班上有一半的人没写作业。”
陈茂芸：“抄作业是不对……”
洛晏之：“……所以你但凡肯借，程老头都不至于开‘猎杀模式’。总结，是你的‘锅’。”
陈茂芸：“？”
——一番插科打诨下来，离上课没多久了，陈茂芸只得回到教室去。
他不知道的是，余情其实还在学校大门那儿等家长，根本没有走。
她本来不打算告诉父母的，奈何程雄坚持必须要她家长亲自来接她去医院。不然她也不愿打扰父母。
等了几十分钟后，一辆引擎巨响的三轮车歪歪扭扭地停在校门口。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着急忙慌下了车，直奔保安室。正是余情的父亲，余晖。
见父亲急匆匆地来接自己，余情心中一阵酸楚：她为什么总是给家人添麻烦？
……
从医院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余家父女在医院做了一大堆费钱的检查，结果都是一样的：没任何问题。
“我说啊——”
余晖一边在厨房里准备晚饭，一边半开玩笑地喊着，“丫丫，你是不是装病不想去上学啊，哈哈。”
“我才没那么不懂事！”
客厅里，余情生气地嘟着嘴，抱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和他隔空对线，“装病让你大老远跑来学校——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没良心？”
“哎呦，都说闺女像爹，你爹小时候可经常这么坑你爷爷呢。”
“哼，那是你才会干的。别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哈哈。”
沉寂了许久的老房子里，电视机和抽油烟机工作的动静、父女二人聊天的声音，都为这里增添了不少生活气。
要是妈妈也回来，那就完美了。余情如此想着。但这个念头刚一浮上脑海，就被她立刻否定了——开玩笑，工作不要啦？
“……那个医生不是说，可能是压力大导致的么。”
余晖的声音差点儿被电视的声音给淹没。见状，余情连忙把电视声音调小一些。
墙的另一边，余晖的声音听着像断断续续的：
“能有什么压力……能有我们那时候压力大吗……你们现在那么轻松……”
“……”
余情默默地把声音调回去。但依然能听清那边的声音：
“这时候能有啥压力……丫丫，你在学校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才会像今天这样？”
“没有。”
余情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然后就没什么可聊的了。晚些时候，余晖在饭桌上语重心长地教育余情，在学校如果被人欺负了，回来一定要告诉他们。余情笑着反问，自己成绩那么好有老师护着，谁敢欺负自己？
余晖又说自己只请了半天假，明早还得回公司那边。余情十分乖巧地让他别为自己担心，自己也会照顾好自己。
饭后，余情主动洗碗，被余晖拦着，让她好好休息。余情只好去复习眼下学得最困难的物理。
于是，难得的休息时间在她的内卷中迅速流逝。直至夜幕降临，她才放下练习册，洗漱完后早早睡了。
……
不同于以往的噩梦缠身，她今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似乎在类似于葬礼的地方。不远处，殡仪馆里传来人的哭声和交谈声，却听不真切。
余情兀自走了进去，那些人也没一个拦她，跟没看见似的，任由她一步一步走向冰棺。
梦中的一切不受控制，余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样。只是有种莫名的感觉，感觉棺中之人她应该认识。
眼见还差一步，她就可以看清冰棺中，被白花环绕的那人——
梦境戛然而止，再次睁眼时，映入眼的是卧室的天花板。余情去摸旁边的手机，一看发现才到23时。还没到她平时上/床的时间。
——敢情早些睡也是睡不好。
这下没办法了，余情觉得自己应该起来刷题，或者玩会儿手机。再怎么样，消耗点精力应该就能入睡了。但她现在实在不想多动一下了，所以决定玩手机。
余情翻开追番表，发现追的新番还没更，便转而打开了社交软件。然而，刚点进去就收到一则消息：
“你身体好点儿了吗？”
是陈茂芸发来的。余情还发现，这家伙终于把自己昵称的一串随机数字，换成了个正经名字。头像也终于是设置起了。
她心里不禁觉得好笑，他终于发现自己像个“僵尸号”了吗？
想了想，余情编辑好消息发送过去：
“没什么事，多谢关心。比心。”
一分钟不到，对面就有了回复：
“你还没睡？已经很晚了。”
“你不也没睡——哦，在做作业呀（笑）。”
“快做完了，还差张卷子——你真的没事？我看你今天都咳血了！”
接着，他又发了个恐惧脸的黄豆表情。余情不自觉一笑。
“放心，我拍了胸片的。那些烧钱的检查也基本都来了一遍，什么问题都没有。医生说，可能是压力大了的缘故（摊手）。目前我身体健康着咧（摸摸头）！”
“那就好……那个，你也放心！我之前查了一遍，你没有被下咒——而且，这世上也没什么人或者妖，能够越过白先生的守护咒去伤你。你放心吧！”
他接着发了个鼓起肌肉的黄豆表情。余情第一次觉得，这个黄豆系列表情竟然还挺顺眼的。
“靴靴你（拥抱）。我也会保护好自己。”
“嗯，你还要休息好，注意好自己的身体！”
“好的，我明白了。那，晚安？”
“晚安。”
随着一声消息提示音，系统显示对面已经下线了。
看着陈茂芸灰掉的头像，余情却突然觉得心里难得明亮了几分。不似之前那么压抑了。
“等等，话说天师会不会解梦啊？”
她突然如此想道，思考着要不要求陈茂芸帮自己解个梦看看。其实刚才就可以提的，但她下意识地捂在心里不讲出来，等对方下线了才后知后觉。
……算了，做了个梦能有什么玄机？况且别个儿现在也没法对她下咒，既然如此，那应该没什么事吧。
虽然脑内仍在不停地发散思考，但余情总算开始上下眼皮打架了。不知不觉中，她沉入梦乡。
这次，难得的没有噩梦。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