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之风过无痕花有信》浮竹凉烟

9、第 9 章

　　梁皇无忌答应俏如来参与天下第一之争，送俏如来离开后，莫前尘就递过去一枚玉佩，说是千弦羽的，恰好是离尘石所制，知他需要，就送给他了。
　　初时，梁皇无忌也因为找到了合适的灵器松了口气，可等他接过玉佩细看，才发现，这似乎是当年祝遥就带在身上的，若没猜错，该是教坊司之主的信物。此等物品，梁皇自然是不愿接受的。入内去寻千弦羽，却见她坐在杳丹青屋外，正在调息。
　　祝云柔不惧毒物，不代表她不会中毒，虽然她的血天然便能化消毒素，但总归还是需要时间的。神蛊峰内的蛊毒她不惧，是因为她就算中了毒，也还有命去找温皇要解药，至于其他的毒，虽不致命，却也伤身，所以她也是需要疗毒的。
　　调息完毕，毒气被她逼出体外，被早已虎视眈眈的九幽玄蛇吞吃入腹。梁皇无忌自觉无意间撞见她的秘密，立马转过身去。
　　“大师兄有事？”
　　梁皇无忌偏头，千弦羽已走了过来，九幽玄蛇趴在她袖口，冲他吐了吐信子，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炫耀似的看他一眼，游入她袖中。看出她并不介意九幽玄蛇为人所知，梁皇无忌笑自己多虑，将玉佩递过去，“此物该是教坊司信物，吾不能收。”
　　“既然你们有用，就留着吧。不过一块牌子而已。”她在祝遥那还见过其他几块形状不一样的，被祝遥随意地丢在柜子里，想来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何况，教坊司也不需要靠牌子来认人。”
　　其实是，早些年祝遥曾陪着锻禹去挖矿石，遇到过几块离尘石，祝遥见离尘石好看，不顾锻禹的抗议，找人照着他画的图纸，做了十三门派标识模样的玉佩，送给几位好友，当做是教坊司负责人的信物。这一代的几位主事者也都有一块，只是材质不同。
　　梁皇无忌不清楚这玩意其实是量产的，只是图个好看留作纪念，纠结了很久才肯收下。
　　千弦羽看着梁皇无忌，忽然问：“大师兄身上的封印，是灵尊设下的？”
　　先前因杳丹青受伤，他心绪波动致使封印松动，魔气外泄，被发现也不奇怪，“是。”
　　“为什么？为了消除魔气？还是怕你控制不住自己？”
　　“嗯？”
　　“景行也是魔，可他不需要封印，也能压制魔气，所以，灵尊为何要对你设下封印？”
　　想起琅轩与倾酒奉觞来灵界那日，也是一眼认出自己身份，梁皇无忌不答反问：“景行是谁？”
　　“师傅曾去过魔世，景行是那时与师傅一道回人世的。”顿了顿，又道：“景行有三只眼睛。”
　　畸眼族？！梁皇无忌愕然，祝遥当年竟拐了个畸眼族回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祝云柔认真地道：“封印魔气，你就不是你了吗？破除封印，你就不是你了吗？如果从始至终都是你，为何要设下封印？为何要畏惧破除封印？”
　　默然许久，梁皇无忌道：“大怒大恨，狂喜狂悲是魔，魔的极端，易受情绪影响，魔气若存，会影响心性。我若入魔，将会成为灵界最大的威胁。”
　　“不对。”祝云柔摇头，“说到底，是你怀疑自己。你以为请灵尊设下封印，就是梁皇无忌，一旦破封，就会做回魔，可是，其实你一直都是你啊！”
　　他是强大的，可这份强大也无法令身为异族的他安心，潜意识里，他畏惧着这份强大，畏惧曾经的自己，害怕自己如今的善只是表象，害怕曾经的恶再度占据主导，危害到身边的人。
　　一眼望进千弦羽漆黑如夜的双眸，梁皇无忌诧异于她的敏锐，先前战场上对他的安慰，还可说是正常，那此时觑出他的怯懦，便在他意料之外了。
　　“琴主，不可低估魔性之恶。”
　　“是你低估了自己的善。”笃定。与莫前尘对自己封印松动的担忧不同，千弦羽似乎期待自己破封。
　　“为何？”为何她认为自己封印功体是错？
　　“无法使出全力，就永远有所欠缺，总会有保护不了需要保护之人的时候，与其那时再来悔恨，不如一开始就有所准备，全力以对，即使结局相同，终究问心无愧。”
　　离开羽国的那一天，她没能救得了霓裳。因为弦清商不会武功，所以她没把武器带在身上，等她夺得武器赶到霓霞关，已经迟了。那天之后，武器再不曽离身。
　　相似的话语，相似的人，那年祝遥入魔世前，也曾劝他不要执着于封印。
　　——“如果无法使出全力可能会后悔，何妨从一开始就全力以赴？”
　　梁皇无忌笑开，“琴主不愧是祝遥的弟子。”
　　祝云柔从来只做想做的事，说想说的话，做了，说了，却不需要结果。她松了松筋骨，道：“我该去找二师兄学术法了。”这是她与莫前尘的约定，她予他玉佩，他教她术法。
　　她来灵界，本就只是想找杳丹青回去，好想办法救忆无心，如今杳丹青重伤，灵界自顾不暇。既然找不到帮手，干脆自己来学！
　　等千弦羽走远，梁皇无忌才想到，她为什么叫“大师兄”“二师兄”叫得那么顺口，而自己竟然也不觉得不对？！

　　藏镜人找女暴君确认了忆无心的身份，又与千雪一同去了神蛊峰。
　　万恶的罪魁并不觉得刨坟是个恶事，何况刨的还是温皇的坟。所以毫无心理压力的把温皇从土里挖了出来，反复确认棺中之人身份，藏镜人语气不善，“她怎么看？”
　　千雪叹息，“人是她带回来的，棺材是她埋的，碑是她立的。你认为她怎么看？”
　　藏镜人坚持，“她怎么看？”
　　“……”你怎么知道她另有看法？“夜仔说，她等温皇给她解释。”
　　“哼！”藏镜人冷哼一声，化光离开。
　　“尸体在眼前都不如夜仔的判断可信，心机温仔啊，你真是做人失败！”

　　宫本总司为救治风间始，在燕驼龙指引下进入灵界。
　　其时，祝云柔正与莫前尘学习基础的术法。内力转化为灵力，循五行天理，控五行之物。
　　宫本总司进入时，祝云柔正练习圣灵之风，见他带着个陌生人进来，反手就收了术法，凑上前去。
　　莫前尘正惊诧于千弦羽对术法的天赋，就见她伸手摸了把那少年的脸。
　　“……”
　　千弦羽显然已经认出来风间始。看了眼手上的油彩，问宫本总司，“果然是画上去的。不过，控灵就控灵，为何把人画成这样？是你们东瀛的风俗？”
　　众人多少都听过千弦羽的脱线，尤其宫本总司，总算是打过交道的，很快反应过来，“不是。该是鬼夜丸的恶趣味。”
　　燕驼龙给灵界众人说明情况时，祝云柔正用手帕给风间始擦脸。等众人议定救治之法，祝云柔已经将人打理干净，不知从哪拿出柄梳子，正帮风间始整理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众人：“……”
　　宫本总司看她梳得认真，没来由地笑了。
　　祝云柔把头发梳顺，满意地将人推到梁皇无忌手边，“第一次见他时，阿颜就说，梳洗干净一定是个清秀的美少年，倒是没看走眼。”
　　不合时宜的做法，却莫名驱散众人连日来的压力，莫前尘与叹悲欢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出笑意。

作者有话说

　　叫大师兄是我的恶趣味。
至于始是戴的面具还是画的油彩分不出来，那就干脆是鬼夜丸的恶趣味。
嗯，做人失败提前上线，主要是实在想不出合适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