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战争的底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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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绝禁地唯余九脉峰与无极山。
元邪皇终是如俏如来所愿，去了无极山。
俏如来与玄狐合力，凭借诛魔之利对魔的克制，以及灭世之武对人身的伤害，终于对元邪皇造成伤势。但元邪皇引动四元之力，重伤二人。无奈之下，俏如来强压伤势，带玄狐退出无极山。
无极山被破。
——
还珠楼内，惜海棠等人听了祝云柔的话，面色都不太好看。
祝云柔又道：“人族与魔族的仇恨不是能轻易化解的，我也知此事有为难之处，所以才让你们自己决定。”
三人互相看了看，惜海棠叹道：“琴主，教坊中永远有你的位置，也会始终听你号令，你不必如此。更何况，让我们援助修罗国度，实际也是让我们避开与元邪皇的冲突。”
溟失昼夜道：“就算琴主不提，我也不会放过应龙师。煞魔子终究与教坊有旧，怎能不为他报仇雪恨！”
君逍遥接着道：“无极山被破，元邪皇又成孤军，现在正是彻底消灭他的好时机。且我一直率人与暗盟、苗疆一起搜寻元邪皇踪迹，所以此事，我就不参与了。”
祝云柔点了点头，“注意安全。元邪皇实力非同一般，纵然因破坏无极山有所损耗，也非易与。”
君逍遥点头，“我明白。还有一事，戮世摩罗一直跟着暗盟行动，看他的样子，似乎对暗盟颇为在意。”
祝云柔有些意外，想了想，道：“他收下了师傅给他的玉佩，以后若是主动求援，能帮则帮，若他不提，也不用过多在意。”当初送小空入魔世时，她给他的包裹里有一枚离尘石制成的“佛”字玉佩。戮世摩罗恢复神智之后，并没有归还。他知道那玉佩的意义，没有归还，便是收下了。
“是。”
“你们先去吧！方才我说的事，等谈妥，会传信给你们！”
惜海棠又问道：“琴主的伤势？”
“已无碍。”功体已经恢复，内伤的疗愈也只是时间问题。
祝云柔送惜海棠等人离开，刚好遇见返回的俏如来。二人便一道进入还珠楼。
无极山一战，俏如来与玄狐受伤沉重。
俏如来强压伤势回到还珠楼，就被冥医一针扎晕，整整睡了一天才清醒。
“已去过苗疆了？”此时距离无极山一战已过了三天，俏如来等人正试图找到元邪皇，趁他魔力未复之时解决他。
“是。已告知军师与胜弦主，维系元邪皇力量的，是幽灵魔刀。”这是无极山一战的收获。
元邪皇的确是以人身重临，他之所以能在战中保有强大的魔力，是因为他复活的依凭，其实是幽灵魔刀。他将烛龙之力放在了幽灵魔刀上，也因为幽灵魔刀有烛龙之力保护，所以墨狂无法斩断它。
“君逍遥说戮世摩罗与暗盟一起行动，你也见过他了？”
俏如来默了默，“是……”小空对他有怨，这一次，是因为他辜负了魔伶公主。也是因此，小空才会想帮助暗盟。
看他表情就知道肯定是不欢而散，祝云柔也就没再问。
俏如来整理了心情，又道：“有一事，俏如来想请琴主帮忙……”
——
“奇怪！非常奇怪！有够奇怪！”公子开明一边说，一边围着应泽转圈走。
应泽有些不耐烦，“不就是查到元邪皇行踪，有什么奇怪的？有话就说！”
听到煞魔子死讯时，他险些冲去鬼祭贪魔殿。纵然后来被公子开明劝住，他也无法如之前一般冷静。
“依照元邪皇的实力，他若想藏，不会轻易被人发现，何况他还有一名能随意变化外貌的影武者。”公子开明眉头紧蹙，“他让影武者在各处现身，逼使胜弦主扩大搜索范围，如此一来，会使兵力分散。除了更容易被应龙师的手下围杀之外，即便真遇上元邪皇，也会来不及报信。看起来像是在拖延时间，但……又好像还有其他目的。”
应泽也不是全然没理会他，想了想，道：“如果他是故意吸引众人视线呢？”
“声东击西？”公子开明更加不解，“那他会去哪里？难道，人世有什么地方是他必须暗中前往的吗？”
应泽摇了摇头。抬眸，祝云柔与俏如来已等在院中。
他们今日前来，便是来向祝云柔借人的。
走进院子，感受到那个人的气息，应泽不禁蹙眉。
祝云柔抬手为二人倒了茶，“坐。”
应泽却已立住脚步，“直说吧，要怎样的条件？”他是一定要杀应龙师的，即使没有教坊司援手，也不会放其甘休！
祝云柔道：“我已与众人商议过。海棠，溟各带一百人，配合你们行动。”
“那岂不是只有两百人？！”公子开明有些不满，“鬼祭贪魔殿外驻守的魔兵就有五百，还没算在外扰乱暗盟的兵士。更何况，应龙师随时能从魔世调兵！”
“教坊能给的支援有限。我想，你们借人，也不会是想与应龙师正面硬碰。若策君真是如此打算……应泽，我建议你将他卖给暗盟吧！”
“琴主！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公子开明震惊。
“就算公子开明如此布计，我也不会全然听从。”应泽道。他借援兵，是要重创凶岳疆朝，而不只是为了一时意气。“条件呢？”
“我要你承诺。返回魔世之后，凡修罗国度臣民，不得追杀畸眼族民。”
众人齐齐一愣。
屋内，靠在窗边听墙角的冥医一脸疑惑，“畸眼族？苍离啊，小云柔怎么突然说到畸眼族？”
默苍离已经换了一本新的游记，正看到有趣处，并不理他。
公子开明突然想到一件事，“所以，元邪皇在意的，是畸眼族？！”
“策君！”俏如来微微蹙眉。那样的语气，公子开明必然也想到了引出元邪皇的方法，但那个方法……
应泽一时没明白公子开明兴奋的理由，他只是不解，“只有这个条件？”
“是。”
“惜海棠他们同意了？！”
“是。”
应泽觉得无法理解。帮他们对付应龙师，勉强可以说是为了防止应龙师威胁人族，但提这个条件又是为了什么？！魔世之事，根本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你只需回答，接受与否……”
“琴主！”百里潇湘突然闯入，“刚刚探子传来消息，自魔世押来五百畸眼族民，将在无极山枭首示众！”
默苍离抬眼，看向窗外。
祝云柔站了起来。
寂静。
在一片寂静中，俏如来与公子开明已经猜到，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应泽也愣了许久。直到听到这个消息，他才想明白方才公子开明为什么激动，俏如来又为什么试图阻止公子开明开口。
他抬眸看向沉默的祝云柔。暴戾的杀意仅是一瞬，而后便消弭无形。她只是沉默，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半晌，应泽道：“畸眼族本就是修罗国度臣民。既然是我的子民，我自然会保护他们！”
他转身，叫上公子开明，“策君，走了。”
“帝尊！”俏如来急忙出声，“你会去吗？”
“在应龙师眼中，修罗国度已无威胁。他这一步，是逼胜弦主抉择，他必不会亲身前往，这是最好的机会！至于无极山，我不屑这种手段！”
俏如来松了口气。他始终认为，无论怎样卑劣的手法，怎样险诈的计谋，都要守住一条底线，一旦踏过那条线，就不再是正义，而是自以为是！
“应泽。”沉默许久的祝云柔终于开口，“无极山，我会处理。援手的条件，我要加一样东西。”
应泽没回身，公子开明好奇地回头看。
“我要应龙师的性命！”
应泽轻笑，“允你！”
冥医担忧地看着祝云柔与俏如来。
默苍离收回视线，却半晌没再翻过一页。
——
午夜，无极山上，剑拔弩张。
暗盟倾尽全力，誓要拦阻元邪皇。
君逍遥虽不赞成以畸眼族民做要挟，却也不愿让暗盟独对元邪皇，更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便带着手下配合胜弦主伏杀元邪皇。
无极山上，俏如来与剑无极赶到之时，祁子衿也带着一队人马潜行而至，共同救下畸眼族民。
另一边，惜海棠与溟失昼夜带领教坊司众人潜行靠近鬼祭贪魔殿。
——
达摩金光塔外，换了一身天青色布衣的祝云柔手持紫金钵，缓缓步入被梦幻泡影包围的佛国之中。
寂静的山林中响起脚步声。
祝云柔从客院一路行来，本该时常有僧人洒扫的山道已落满枯叶。佛气仍存，却不再有令人心静的诵经声。
祝云柔在山道边拾到一把破旧的扫帚，试了试，还能用。于是一路前行，一路扫尘。
光门离天门不远，从前也会进行佛法交流。地门现世时，无我梵音遍传佛土，佛国各门为抵抗无我梵音，皆有损耗。之后地门重新沉寂，各法门才得以喘息。
光门八叶师·六道微尘也是在那之后，才来访天门。地门之祸，天门首当其冲，他带弟子前来，也是想为佛友尽一份心力。
佛国被梦幻泡影封闭，是为保护佛国，是以有人进入佛国，六道微尘第一时间便察觉了。
来人并未隐瞒气息，甚至可以说就等着人找去。但当六道微尘带着几名武僧寻到人时，还是有些意外。
女子身着素净的青衣，未施粉黛，木簪束发，素净得有些清冷。
她执了一把破旧的扫帚，缓步行来，细心清扫。看着她，六道微尘莫名地联想到了热衷于洒扫的菩提尊·一步禅空。
八名武僧收起僧棍，让开了道路，看着陌生的女子一路扫过，立掌轻唱佛号。
几名僧人就那么跟着她从初祖庵一路走到暮鼓。看着她将落叶埋入泥土，将扫帚仔细地安置在角落，而后取出紫金钵，放在曾经镇压枯髓咒怨的座台之上，双掌合十，闭目不语。
六道微尘轻叹，与武僧一同诵起往生咒。梵音声声，震动暮鼓，沉沉鼓声响在寂静的天门。景物依旧，人事已非。
直到经声停止，暮鼓归寂。女子才睁开双眼，退了几步，看向一路跟着自己的僧人，“在下千弦羽。请问诸位大师，天门可还有幸存者？”
她的语气太过寻常，寻常得六道微尘几乎都要忘记，她才是闯入者。
六道微尘默了默，道：“施主随我来。”
她并未犹豫，迈步跟上，再未回头看过座台上的紫金钵。
六道微尘带她去了塔林。那里本是天门僧人埋骨之地，如今，放了许多或站或坐的石像。
她轻易便认出了最前面的法涛无赦。她小心地越过其他人，走到法涛无赦面前，伸手覆上他的心口。
石像上残存着法涛无赦的佛力，内里却是沉沉死寂，再无生机。
六道微尘叹道：“地门现世，集结所有战力进攻天门，又有无我梵音动荡众人心神。金刚尊与摩诃尊力战不敌，不愿被地门同化，散尽佛力石封。其余僧众亦纷纷追随，以证大道。”
视线移向法涛无赦身边的一尊石像。是怒目金刚之容，眉眼间却不改慈悲。
“地门重新沉寂后，我命弟子将金刚尊众人搬来此地。施主……”他不知女子与天门众人有何等情谊，只是劝道：“昔人已矣，施主节哀。”
她终于收回手，轻叹，“我本以为，至少，能有一线生机。”
她的口吻很淡，与她的情绪一样浅淡，六道微尘却听出其中的无力与哀伤。
“阿弥陀佛……”
祝云柔偏头看他，问道：“尚未请教，大师法号？”
“光门，八叶师·六道微尘。”
祝云柔欠身见礼，这才说明来由，“元邪皇降临人世，毁坏六绝禁地。我受缺舟之托，将紫金钵送回佛国。趁此机会，来佛国寻一些线索。”
听见元邪皇之名，六道微尘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施主所言当真？！”
“紫金钵回归，封锁佛国的梦幻泡影随时可解，禅师可以派弟子自行打探消息。”
六道微尘心中计较，又问：“施主想找什么线索？”
“元邪皇要毁地气，我们自不能坐以待毙。拦阻是一法，修复地气是一法。”
“修复地气？”
“千年之前，元邪皇也曾进攻人世，毁坏六绝禁地。但为何千年之后，六绝禁地仍存？最可能的猜测，当时有人想办法对地气进行了修补。”俏如来托她进入佛国时，提到落陨之谷的初始力量，让她帮忙查找类似的线索。
“据我所知，天门暮鼓是鲁家先人帮忙铸造，是将佛力转化，用以镇压枯髓咒怨的装置，也是天门与外界地脉相连之所。我想查阅相关的典籍，以及佛门中，关于千年前元邪皇降世之事的记录。”
这类书籍并非绝密，六道微尘并未过多犹豫，就带着祝云柔前往藏书阁。
——
无极山之战，暗盟拼尽全力，终于将元邪皇斩杀于犁灵剑下。
参战的暗盟士兵与教坊弟子尽数战死，君逍遥重伤昏迷，被一同出战的戮世摩罗救下。
俏如来带着幽灵魔刀去黑水城。
剑无极与祁子衿押送五百畸眼族民前往还珠楼。
御兵韬、戮世摩罗等人护送胜弦主与君逍遥先撤往苗疆。
此时正是覆灭暗盟的良机。应龙师大军尽出，追杀胜弦主，却被其引入不归路。
在那里，是等待已久的应泽与公子开明。
“老朽不成器的小儿子，竟然还活着啊！今日，是想为暗盟与修罗国度陪葬吗！”
“应龙师，我来讨取，煞魔子与修罗国度众军士的血仇！”
应龙师并未将应泽放在眼中。他杀了自己的儿子炼制应龙魂元，一方面是为了提升术法修为，另一方面，则是应龙魂元可以压制应龙血脉。
就在应龙师取出应龙魂元，想要施术之时，不归路上亮起血色阵法光芒，冲天煞气笼罩应龙师。
六道恶印的献祭阵法，凝炼出的煞气与戾气强行冲进应龙魂元，生生将其撑爆！
应龙师登时被应龙魂元损毁的反噬所伤。
触发阵法的景行随后走出，封锁应龙师退路。“歼灭煞魔子之战，你未亲身到来，就是你最大的失算！煞魔子答应配合雁王计划，就是为了毁去应龙魂元，为帝尊除去最大的威胁！”
唯有修罗国度大军覆灭，元气大伤，应龙师才会相信自己掌握胜券，带来雁王想要的筹码，他也可以借此引暗盟与元邪皇两败俱伤。之后，他才会为彻底覆灭暗盟，派出大军追杀胜弦主，致使后防空虚，给惜海棠等人夺下鬼祭贪魔殿的机会。
原本，雁王是要连同炽焰天与曼邪音一同杀死，但煞魔子存了私心，故意在突围时告诉他们其他地点，借此保全他们两人。
修罗国度与幽暗联盟先后在人世遭受重创，魔世将是凶岳疆朝一家独大，唯有凶岳疆朝也在人世重创，修罗国度才会有喘息之机。煞魔子清楚这一点，才答应配合雁王。更在最后，将自己与修罗国度军士献祭，留下了毁去应龙魂元的契机！
景行与公子开明前往不归路查探时，明白了煞魔子的意图，所以景行潜藏在不归路，就是为了这一刻！
“应龙师……”应泽满心愤恨怒火，终于得以宣泄，“你的野心，你的霸业，我会全部摧毁！受死吧！”
——
还珠楼内，神蛊温皇与默苍离坐在桌边，桌上放了一张棋盘，棋子却都在温皇手边。
凤蝶在一旁为二人斟茶。她并不知默苍离身份，只与祝云柔一般，称他“先生”。
“一手天元，你已思考许久了。”
“虽是醒目，运用得宜，一子能抗天下。”
“就是因为醒目，所以让人群而攻之，同样天下抗衡。其中滋味，相信温皇深有体会。”
温皇笑笑，不以为意。“想来，落子者，该是有备而来。”
“但出现在棋盘上的，本该只有棋子。”
“一旦入局，皆是棋子。”他抬眸看向对面沉静的男人，“我以为，你不在乎。”
“那条底线，是他们该衡量的。我不执子，我的想法就不重要。”
温皇突然提起其他的事，“你就从没想过，她或许比俏如来更合适？”
“正因为你认为她合适，所以她不合适。而俏如来，永远会是俏如来。”起码他想出了备案。他的仁善，才是合适。
温皇但笑不语。
剑无极正好赶回，“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剑无极，那群畸眼族民怎样了？”凤蝶抢先问道。
“啊？”剑无极一噎。
“已经救下。俏如来让我们将他们送来还珠楼。”祁子衿道。他看见默苍离，眉心微蹙，迅速移开视线。
温皇问道：“战局如何？”
剑无极这才有机会将话说完，“元邪皇身亡了！”
“嗯？”温皇微愕。
默苍离看向棋盘中央的棋子，微微蹙眉。
重伤的鬼飘零前往九脉峰求援，说明元邪皇身亡，以及御兵韬等人正被应龙师大军追杀之事，苍狼立即率人前往救援，半路却又遇见了鬼飘零。
苍狼迅速意识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分兵赶回九脉峰，却已经迟了。
九脉峰被毁。
六绝禁地全数被破，伏羲深渊再度现世！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战争的底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