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割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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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怎么样？”
看似平静的音调之下，似乎也只有海洋自己知道他的内心在承受着怎样的恐惧。
“还不错，看来在你们去爱琴海之前的准备措施做的还是比较充分的。”
欧阳轻拍海洋的肩头，以男人间的方式，给这个看似坚强，实则已被命运折磨到心力交瘁的男人一些鼓励。
“欧阳，我的情绪瞒不了你。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不是怕死，其实在那把匕首扎进我胸口的那一霎那，我就已经可以坦然的面对生死了。如果没有贝贝，我想，也许我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想起那段痛苦的日子，其实□□的折磨我已经渐渐淡忘，烙在我胸口的不是那道刀疤，而是贝贝那坚强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却让我心痛，痛到不能也不敢回忆…但讽刺的是，最近我又在贝贝的脸上频繁看到了这份久违的笑容！”
“海洋，原来你…”
“欧阳，我爱了贝贝多少年了，她的每一个变化，即使再细微，再极力的隐藏，我又怎会真的毫无察觉呢！”
欧阳建飞不禁苦笑，自己也是犯傻了，忽略了海洋和贝贝间是何等深厚的爱，这样大的变故，贝贝都能第一时间察觉海洋病情的变化，海洋又怎会不知贝贝的心呢？
“只是我懦弱，我胆怯，我不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我亲眼看着贝贝深陷痛苦，一面为我的身体倾尽全力，一面还要在我的面前装出一幅毫不知情，甚至快快乐乐的样子，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因为我不仅不能把自己爱的女人从痛苦的深渊中拉出来，反而拉着她越陷越深，直到无法回头！”
“是我！都是我！都是我，贝贝才承受了太多普通女孩都不该承受的东西，而在我终于以为自己可以给她补偿，实现自己对她的承诺的时候，我却又一次把她推进了痛苦的深渊，我…”
海洋突然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脸色从本来的苍白瞬间变成了死灰，衬着那逐渐变紫的唇色，让边上的欧阳立刻如临大敌…
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累极睡去的海洋，欧阳建飞顾不上擦试一下遍布额头的汗水，便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办公室，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足可以砸死人的心脏科医书，迅速的翻找了起来。
可是，翻书的动作还没有持续十秒，便突然被他大力的扔向了墙壁，刚好砸中对面墙壁上的一幅壁画，于是，金属落地的声音混合着玻璃的破碎声，立即便引来的门外的护士。
“欧阳医师，这…”
“出去，给我出去！”
小护士反应了一下，便赶忙关门退了出去。跟着这个年轻有为的欧阳医师有段时间了，没想到一直温文尔雅的他发起火来竟是这么的火爆，不过好帅哦，刚才还被吓得心脏狂跳的小护士这会儿已经开始发起花痴来了！
而此时门里的欧阳却没有心思知道自己难得的情绪失控却又引起了小护士的花痴行为。
他低头看着这双被贝贝戏称有艺术家气质的手，内心涌起的无力感让他除了狠狠握紧双拳外，别无他法。因为，无论他如何努力，贝贝如何拼命，海洋的病情还是朝着逐渐衰败的方向不可阻挡的发展着。
今天海洋的突然发病就像是一场序幕，不仅将海洋周边的人通通再次拖入了痛苦的深渊，更是将海洋的生命拖入了倒计时…
虽然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甚至三番两次的往返于美国，为海洋的病寻求百分之一，甚至百分之零点一的希望，可是他还是争不过死神，赢不过命运…
呵…没想到他这个救过无数人性命的医生，也会信起了命。
看到桌上的手机，他几乎冲动的想要马上打电话通知贝贝，却因想起海洋在清醒的第一时间便叮嘱他的一句话而生生压下了那股冲动。
“不要告诉贝贝！”——这个男人，就是在自己体力耗尽，极度虚弱的时候，想到的还是保护那个自己视为生命的女人。可是不知道他是否明白，这个女人其实并不想要他这样的保护。
如果哪天让贝贝知道他帮着隐瞒海洋发病的事，不知道以贝贝的性格会不会把他划到拒绝往来户里面，真是左右为难啊！
“欧阳医师，病人醒了，想要见你。”
小护士突然出声，却只是探了个头进来，说完便立刻关门退了出去。
欧阳建飞不禁摇头苦笑，看来自己刚才的情绪失控吓着人家小姑娘了。哎，自己的绅士形象被程海洋毁于一旦啊！
“怎么睡了这么一会就醒了，你必须要多休息的！看来我对你对抗安眠成分的药的功力有所小觑啊！”
“臭小子，挖苦一个病人很好玩吗？我是有话想跟你说。”
“那你还是别说了，我怕你要是再犯病，贝贝会杀了我的！”
“不会的！我还指望你好好照顾贝贝呢！”
看似轻松玩笑的语气，但袒露在海洋眼中那深切的痛楚还是让欧阳猜到了些他话里的用意。
“程海洋！别让我小看了你！”
“无所谓，只要帮我照顾好贝贝，答应我！”
“如果不是看你现在躺在床上，我真会狠狠揍你一顿！”
海洋看着欧阳不由握紧的双拳，知道自己的话真正惹恼了这位老同学，老朋友。可是，在他说服自己下这个决定的漫长煎熬中，在说出这番违心之论的时候，心里的痛和不舍又有谁能真正体会呢？他也只是个凡人，又不是神！那是她爱了一辈子的女人啊，而现在，他却要亲手将她推进别的男人的怀抱…
“欧阳，你看不起我也好，要揍我也好，只要答应我的要求。我想这个要求并不算难为你吧。”
海洋淡定而又无比肯定的语气彻底镇住了欧阳建飞，这怎么可能！？
“海洋，你病糊涂了吧，贝贝爱的人是你！”
“可你爱她，不是吗？”
海洋接的快而肯定，虽然这句话的句式是反问句，但语气绝对是肯定句的语气！
也许也就是这样的语气，让欧阳建飞瞬间失去了接话的能力，只能以一种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这个躺在病床上，看似病弱却不时向外散发着强大气场的男人。
“欧阳，贝贝是我爱的女人，你是我的老朋友，好兄弟！”
像是会读心般探悉到欧阳的疑惑，很简单的一句话，让欧阳不仅释怀，更因有这样的老朋友，好兄弟而感叹！
“海洋，可是，我…”
“欧阳，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我要听实话！”
…
“我还没放弃，你就要放弃了吗？”
“放弃？！哼，到底是我放弃了自己，还是老天早已放弃了我，欧阳，久病成医，我不问，并不代表我可以一直自欺欺人！”
欧阳建飞像浑身被抽尽了力气般跌坐在沙发上，天知道他有多想要反驳海洋的话，多想信誓旦旦的告诉他——“程海洋，就是老天也放弃了你，只要有我欧阳建飞在，你就不会有事。”
其实，之前他也不止一次的说过这样的话，也许有些自负，但绝非大话，因为他有这个实力，所以他敢说。可是，此时此刻，他不敢也不能，因为今天，他做不到。
“我再也不想让贝贝在又一次承受这一切折磨之后，还要看着我死在她的面前，那样的事实太残忍！今生，我欠贝贝的已经太多，但我却已无力偿还，这几乎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一点事了。所以，我死也不能看着贝贝再为我承受一轮折磨，死也无法再承受，我就是她一切痛苦的来源这个事实…”
“欧阳，就算是我求你，帮我最后一次，守护她，鼓励她，我要她活着！”
一滴泪顺着海洋的眼角，滑过脸庞，说完了，终于说完了，可是，他的心好痛，比刚才发病时还要痛十万倍。那种痛是一种生拉硬拽的割舍，带着肉连着筋，怎可能不痛，可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贝贝，来生，来生我加倍偿还你…
欧阳知道海洋心意已决，否则这么艰难的决定他决不会对自己说出口，可是…那滴泪…认识他那么久，就是在生死线上徘徊的时候，也没见他流过泪。这样的情感，岂是一个深刻可以涵盖的。
可他真的可以答应吗？真的可以在海洋不在之后去爱那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女子吗？也许到那个时候，贝贝在这个世上最恨的人就是自己了吧。程海洋啊程海洋，这么矛盾的帮法你叫我如何能办到？！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割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