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爱过就已足够》红眼兔兔

10、第十章 煎熬

　　在我倾尽全力的为海洋的生命做着我能做的一切时，时间其实过的也是很快的。距我和欧阳建飞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明天海洋就会按照约定去欧阳那里做两周一次的治疗，然后在他们结束的第一时间欧阳就会把最新的情况告诉我。
　　今晚注定对我是个不眠之夜了。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我拼了命的学习各方面的知识，只要是对海洋的身体有利的，我都会毫无怨言的去做。我的憔悴和消瘦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我几乎是拼了我的全部去做了，不知道老天能不能看见。

　　看着海洋已经沉睡的面容，无论我如何努力，他的面色还是如此苍白，面部的线条依然如此硬朗。我多希望能看着它变的圆润一点，以至于每当我在大街上看见胖胖的路人时，都羡慕的忍不住想走上去问一问，到底有怎样的秘诀才能变的如此圆润！
　　最近他变得很嗜睡，曾经总是很精神奕奕的男人每晚都睡得很沉很沉。我知道一定是因为旧病复发的原因，导致他精神不济才易于疲劳，否则此时我绝不会还能如此清醒的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要知道以前我们都是一起上床，但总是我先于他入睡的。

　　好在让我担心的下肢浮肿的问题一直都没有明显的出现过。因为欧阳曾经叮嘱过我，要我密切注意他的下肢，如果有浮肿的情况出现就立刻告诉他，因为这是病情转危的头一道预警。
　　我不知多少次的做着这个动作，缓缓掀开被子的一角。寂静的夜晚里，我能够清晰的听见自己，因紧张和恐惧的心跳声和因暂时放下心来的呼气声。

　　“海洋，你还要瞒我多久，我还要配合你演多久？！难道我的消瘦都没有让你有一丝怀疑吗？我不知道这样身心俱疲的日子我还能撑多久，如果你肯对我敞开心怀，我想我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辛苦。”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是你的意愿，再苦再难我都会毫无怨尤的去做。你一天没办法对我说出真相，我就陪你演一天的戏。只是，我求你，坚持下去，就算是为了我，现在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你对我有责任，对我们的家有责任，你必须让它保持完整，不能狠心丢我一个人的！我相信，你这么爱我一定不会这么残忍的对我的对不对？”

　　“贝贝，这里！”
　　一推开咖啡厅的门便看见欧阳向我挥手。

　　“怎么回事，昨晚没睡好吗？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当欧阳看见那个熟悉的倩影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一霎那，他几乎不敢认！苍白，憔悴，还有即便相隔很远也能一眼看出的消瘦。
　　在他的记忆中，那个曾经单纯，活泼，始终被人呵护在羽翼下，少不更事的小公主，已经因命运的一次次考验，终蜕变成了坚强成熟的女人！

　　我禁不住地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难道真的有这么糟糕吗？说实话，这段时间，我甚至没有好好的照过镜子，不是没有那个时间，而是没有那个心思。想自己曾也是一个臭美的女孩子，只要出门就一定要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可是现在…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爱情的力量真的可以这么伟大！可以让我这么毫不犹豫，甚至不知不觉的就摒弃了一切外在的虚荣和空度的繁华。

　　“你看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照顾海洋很辛苦吧？”
　　欧阳心疼中略有责备的话语将我这段时间以来积压的委屈，难过，煎熬，压力，还有很多很多复杂且无法言说的情绪，一瞬间悉数涌上了心头。眼泪似乎再也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东西，迅速的沾满了眼眶后便大颗大颗的滚落而下！
　　我心里很明白，自己不该如此轻易的便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欧阳面前，于是我尴尬的将头扭向一边，用手背努力的擦拭着争先恐后跌落的泪水。

　　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放在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上，缓缓伸到了我的眼前。
　　那上面有着淡淡的香味，木香型的香味——属于男人的香水味。
　　海洋也用同类型的香水，那是我送他的Valentine's Day gift。喷在衣服上的香味染在放在衣兜里的手帕上，若有似无的很是好闻。

　　“真是奇怪了，这个世上会带手帕在身上的男人都给我遇上了吗？！”
　　“海洋还保持着这个习惯吗？他确实是天生就具有绅士与优雅气质的男人！”
　　“你也不差啊！手帕，香水，还有那双握手术刀的却长的像艺术家的手。”

　　“言归正传，海洋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情况怎么样？”
　　“大体情况和上次的检查结果差不多。…不要觉的沮丧贝贝。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很不容易，付出了很多心力想要海洋的病能够多少有些起色。可是，贝贝，海洋这次旧病复发，其危险程度绝不亚于受伤的当下，能够达到像现在这样的效果，无论是你我，还是海洋自己，都已经很不容易了。只要不恶化，对我们来说就绝对算得上是好消息了！”
　　“欧阳，那这样的情况可以维持多久？是不是说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永远做到像这段时间这样尽心尽力，海洋的病就可以维持下去，不会有恶化的一天？”
　　“…”
　　“不行吗？难道真的不行吗？无论我们怎么做都不可能吗？”
　　“贝贝，原谅我的无能，没有办法对你坦然的说‘可能’！”
　　欧阳建飞从医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第一次对这种超出医学能力范围的无能为力感到深恶痛绝！
　　看着自己的同窗好友，自己最重要的病人，就这样毫无希望的一天天步向死亡，那种痛，很复杂，很熬人…

　　“对不起，欧阳，原谅我的自私。我知道你为了海洋的病已经悄悄联系了美国的同事和朋友，也一直在尝试一些最新的治疗方法。你已经是这方面的权威了，也是因为你海洋才能得到现今最先进的医治，我怎能再苛求于你。你已经为海洋倾尽全力了！”
　　没有人知道，在我的内心对欧阳是多么的感激！因为他，海洋才能直到今天还依然像个健康人一样，做着他喜欢的创作，还能够直到今天还陪在我的身边！
　　没有他也就不会有海洋的今天！

　　“原谅我没有必胜的把握据实以告。”
　　“我已经深尝过给予希望又残忍夺走的滋味，又怎会不明白你的苦心呢！人人都说失而复得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可又有几个人知道，得而复失却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因为这种幸福是如此的飘忽不定，遥不可及，无论我如何努力的想要牢牢抓住它，它都会像手中的沙，水中的月，在悄无声息中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贝贝，相信我吗？”
　　“当然！”
　　“那好，把一切交给我，嗯？”

　　“食疗还是要继续，最重要的还是要时刻注意他身体上的变化。不过，因为白天你没办法时刻陪在海洋身边的缘故，类似像间歇性的呼吸困难，心率过快之类的情况，你可能没办法掌握到第一手资料，但还是要尽量了解的越多越好，因为每一个症状的出现时间甚至频率都会影响到病情的发展，你可能要想些办法。”
　　欧阳看着贝贝紧紧绞着的手指，便知道她一定是被自己太过专业而严肃的语气给吓到了。本来就毫无血色的面颊此时更是惨白到连唇色都被掩盖掉了。
　　“我也一直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可是我没有办法让他停掉自己热爱的事业，所以每天他下班回来后的分分秒秒，我都盯住他，想要看清他每一个细小的举动，甚至每一次细微的呼吸，我觉得我已经被这一切压的快不能呼吸了！”

　　多日来的超负荷运转让我时常感到头晕甚至头痛，而此时这该死的晕眩又来了。
　　“贝贝，你怎么了？怎么冷汗都冒出来了？”
　　欧阳实在被此时贝贝的样子给吓到了，他立刻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别忘了自己就是医生。
　　“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好好的吃过饭？睡眠是不是也不好？”
　　欧阳冷静的试了试贝贝的脉搏，便向waiter要了杯糖水。
　　“嗯，可能是最近比较累的缘故，我的胃口不是很好，晚上也经常失眠，总是担心海洋会在我睡着的时候有什么事。”

　　欧阳扶着我的头，喂我一口口喝下糖水后，我觉得自己一下好了很多。
　　“贝贝，难道你不了解你的健康对海洋的重要性吗？你看看你现在憔悴的样子，单不说你还有没有能力照顾好他，就是让海洋看见了，知道你为了他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他的病也会马上恶化的！”
　　“是不是最近经常会这样，是低血糖的反应。如果你再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会演变成贫血的！”
　　“还有，你的压力太大了，已经有了精神衰弱的症状！再这样下去，严重起来会变成抑郁症的！我看我需要帮你找个心理咨询师。”

　　我被欧阳的职业病弄的哭笑不得，一不小心我还变成精神病患者了！
　　“欧阳，你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啊？还抑郁症嘞！”
　　也许是我的不当回事和质疑他的专业水平激怒了他，欧阳的脸上出现了我从未见过的厉色。
　　“潘贝贝，我郑重的告诉你！如果你再这样不顾念自己的身体的话，我就立刻告诉海洋，此言绝无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