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大西洋暖流

10、开庭审理

　　后备箱藏尸案开庭审理当天，受到社会广泛关注。庭审直播间在线人数在开庭前，已经超过三千万，而且数字还在不断上升。

　　为庄泽勤辩护的律师，据说是熟读中国刑法的美国人，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在法庭外与记者谈笑风生。

　　公诉人员到场的时候，还被对方的大律师拉着一起合照留念，差点儿没把年轻气盛的检察官气的爆粗口。

　　距离开庭不到五分钟前，庄泽勤开着超豪华跑车，姗姗来迟。经历了一场变故，他依旧风度翩翩，毫不慌乱。更重要的是在进去之前，他跟媒体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胜负可期。”

　　这四个字登上热搜榜时，网上瞬间分成两派，出现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声音。

　　“我就说肯定有反转，警察又不傻，他要真的杀了人，还能在外面逍遥快活？”

　　“不是说了保释吗？他舅舅花钱保他，他才没蹲大牢。如果不是他干的，当初为什么要承认呢？他就是秋天里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私生子找到了吗？好奇 jpg.”

　　…

　　网上销声匿迹多日的电竞颜粉再度活跃起来，纷纷跳出来为他们的庄少爷站街助威。有些甚至拉着“无罪”的横幅赶赴现场，只等法官宣布“无罪开释”。

　　…

　　安然坐在旁听席的角落里，低头看一本名叫《忏悔录》的书。

　　十点一到，法官和陪审员陆续入场。

　　旁听席全体起立，与法官互相鞠躬示意，庭审正式开始。

　　…

　　公安局经侦大队，李唯西忙里偷闲的对镜自审，突然听身后周韵说了一声，“你们看庭审直播了吗？庄泽勤居然当庭翻供，说自己没杀人！”

　　“不是吧？方队这下要挨批了。我早就看这人不靠谱，一脸奸滑相。他怎么翻供的？”

　　李唯西一只耳朵偷听别人说话，手上飞快打开庭审直播，卡了半天才进去。

　　“……我根本不认识刘霞，更没理由去杀她。你们最多告我偷偷转移尸体，杀人这么大的事，我可不敢乱担责任……”

　　庄泽勤一点儿都不慌乱，仿佛在舞台上做演讲，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眼镜泛着冰冷的光，如同他这个人一般。

　　李唯西蹬了一下地面，滑着椅子来到周韵身边，加入聊天。

　　“周哥，庄泽勤居然敢说他不认识刘霞，这一点警方调查的时候没发现吗？”

　　周韵看了看周围，确定吴队不在，才小声说：“庄泽勤和刘霞的生活肯定是有过交集的。比如你每天都去便利店买东西，隔壁小区的阿姨也会去，可能你们对彼此还很熟悉，但你会说认识她吗？这个庄肯定是做好充分的准备了，不然他不会这么做。我听刑侦的哥们说，他坐了一天硬板凳，招的那叫一个干脆，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没杀人，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会不会是旁观者，或者帮凶。”

　　“那就不知道了！我从没参与过刑事案件，就算把线索摆到我面前，我也分析不出来。我更擅长和骗子打交道！”

　　李唯西耸耸肩，蹬着光滑的地面回到工位。桌上的直播还在继续，李唯西准备关掉，画面突然给到下面的观众席，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镜头前一扫而过。

　　她怎么在？

　　虽说旁听不要钱，拿上身份证都能看，但一般跟自己没关系的庭审，也不会有人专门跑过去看吧。再说了，今天又不是礼拜天！

　　李唯西盯着手机想了一会儿，还是给安然发了条消息。

　　［在忙吗？］

　　安然感觉到手机振动，掏出来一看，李唯西怎么这个时间给自己发消息？她抬头看向法庭的摄像机，隐约记得刚才镜头有转过来。

　　［在法院看庄先生的庭审。］

　　李唯西等消息的时候，心情那叫一个忐忑。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害怕安然对她撒谎。在看到安然说自己在旁听的时候，李唯西长舒了一口气。

　　［你不是说，对他没兴趣吗？］
　　而且要看庭审的话，手机直播不方便吗？还要亲自去看。

　　安然发过来一张截图。
　　［庄泽勤：听说你回来了，明天你会来看我的庭审吗？有你在的话，我会更有信心。］

　　李唯西心想，这男人是怎么回事？还敢邀请别人去看他接受法律制裁。他不会真以为自己能逃脱律法的制裁吧！

　　再看一眼时间，上一条消息还是半年前发的，吹捧拍卖会之后如何对安然的美貌念念不忘的。

　　［李警官，我想请你吃个便饭。你几点下班？我顺道去接你。］

　　［下班…六点下班，只是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感谢你帮我找了个好买家，还有陪我去医院。］

　　“这不算什么吧！”李唯西看着安然的回复，自言自语。

　　周韵听到动静，笑着打趣她，“有人约你？那还不赶紧去！干我们这行，要在完全被工作同化之前，给自己找个好对象。等过几年，你被人性的阴暗面熏陶久了，看谁都像犯罪嫌疑人。”

　　“这就是你不找对象的原因？”李唯西反问。

　　周韵急忙反驳道：“我那是没有遇到合适的！”

　　李唯西又看了一遍回信。

　　［晚上见！］

　　安然收到李唯西的消息，眼神漠然的看向被告席上的庄泽勤，起身离开现场。

　　安然边往外走，边打电话，“那辆迈巴赫找时间处理了吧，我想换一辆新车。”

　　“您想换辆什么车？”

　　安然看向法院门口的停车场，问：“什么车比较亲民？”

　　“……”

　　“大众。”安然说。

　　“这就帮您准备。”

　　“对了，万州佳苑地下车库的保时捷，先放半山别墅，不要停在那了。”

　　“明白。我这就去办！”

　　…

　　傍晚时分，李唯西在卫生间照了好半天镜子，就等着六点一到，打卡下班。

　　同为警察的周韵，老早就注意到李唯西坐立不安的往卫生间跑，每次出来的时候，皮肤更白了，眼睛更亮了，嘴巴更红了。

　　“小李，晚上去约会呀！”周韵滑着椅子过来问。

　　“没有，普通朋友。”

　　“什么普通朋友要化妆啊！平时看你涂个润唇膏都难，看来是我们不配。”周韵摇头说。

　　“真是朋友，不信一会儿下去看。”李唯西当然底气十足，因为安然是个姑娘家，就算以后关系更进一步，那也顶天是个闺蜜。

　　秒针转过最后一圈，李唯西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的拿起包去打卡。

　　嘀！打卡成功。

　　李唯西抬头挺胸出了办公室，一到没人的地方瞬间拉跨，百米冲刺奔向楼梯口。

　　公安局门口没看见那辆熟悉的迈巴赫，李唯西想现在天已经黑了，安然应该不敢一个人开它，说不定会打车来……

　　旁边的大众车朝李唯西打了下闪光，她转头看过去发现驾驶座上的安然。

　　“你这车也换的太快了。”李唯西拉开车门，坐进去，“你的迈巴赫卖掉了？”

　　“嗯。”安然很可爱的点头，“这辆车下午才买的，它就迫不及待来接你了。”

　　“受宠若惊。”

　　“晚上想吃什么？”安然开车的时候，摸错了手刹的位置，李唯西确定她对这车确实不熟。

　　车子上了大路，李唯西还在想去哪吃。安然也不催她，开着车满大街溜达，时不时看到街边好吃的店，还给李唯西提供参考。

　　“你是不是选择困难症？”安然笑着说。

　　“有一点点。”李唯西才没有选择困难，只是掂量不清楚吃什么能让安然满意。不能选太贵的，又要好吃的店……这世界上好像没有。

　　“我想喝粥。”安然看见对面的粥店，突然说。

　　安然一发话，李唯西马上应声说：“我也挺想喝粥的，那我们就去那家店吧！”

　　安然在前面路口掉头，半天才找到停车位。只不过跟粥店隔了条马路，下车还得走过去。

　　两人肩并肩走过斑马线，粥店门口的服务员热情的对她们说：“欢迎光临，您几位？”

　　“两位。”李唯西回答。

　　服务员把她们带去二楼，安然指了指靠窗的位置，“坐那吧。”

　　等她们坐下后，服务员说：“二位可以扫码点餐，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安然表示明白，拿起手机扫了桌上的二维码。她点开登录这家店，起身绕过桌子坐到李唯西身边，说：“我们一起看。”

　　两个人挤在一个沙发上，李唯西有点儿局促。她侧着身子一手搭在沙发上，凑近安然跟她一起看手机。

　　“小米南瓜粥，红枣薏米，银耳莲子……我要八宝粥，你呢？”

　　李唯西跟安然挨得这么近，眼睛哪里还看得到粥，“…跟你一样。”

　　“这家店的牛肉饼不错，还有这个南瓜饼，再来一个米醋花生。你看看还想吃什么？”安然回头问李唯西的时候，才发现两个人靠的这么近，李唯西的脸几乎快碰到她的鼻子。

　　安然一低头，把手机放在桌上，灰溜溜坐回对面沙发上去了。

　　“你点好按下单，那边就开始准备了。”安然低着头给自己倒茶，说话的时候也不跟李唯西眼神交流，似乎在掩饰刚才的尴尬。

　　李唯西手一抖，直接点了下单。

　　“好了…手机给你。”李唯西把安然的手机递过来，紧张的搓着大腿，心脏直跳。

　　短暂的沉默，李唯西赶紧找了个话题，“庄泽勤的案子怎么样了？”

　　“不太清楚。”安然摇了摇头，“你给我发完消息，我就走了。本来就是给他捧场的，我可没时间看完全场。”

　　李唯西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发现网上都在讨论庄泽勤案子被打回去重审的事。

　　“法院没判…说是让重审。”李唯西说。

　　“证据不足吗？”

　　“庄泽勤不认账，之前的口供被推翻了。证据链只能证明庄泽勤当天把尸体运出城，至于他是如何杀害刘霞的，他说不知道。”

　　安然不解，“第一现场没有查吗？”

　　“具体我不知道，只是听同事说，现场被清理过，无法还原案发现场。而且他当时承认杀人的过程说的很详细，估计就没去找那些根本找不到的证据了。”

　　“也许案发现场不在他家呢。”安然随口说。

　　“你怎么会这么想？如果不在他家，他干嘛要这么说，还让警察把他家搜了个遍。”

　　安然笑了笑，“我猜的。”

　　聊天的时候，服务员正好上餐，她们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听朋友说，你们经侦最近盯上濮游科技了。老板出了这么大事，股价跌的一塌糊涂，不知道这次翻供，能不能拯救一下。”

　　“濮游科技股价跌了？”李唯西记得前几天跟陈媛一起查他们公司进出流水的时候，陈媛明明说股价没狂跌真是八辈子修的福气。

　　安然抿嘴一笑，看向窗外的天空，雾霾严重毫无星光。

　　“股市瞬息万变，今天涨，明天就会跌，谁知道呢。”

　　当时李唯西并没有参透这句话的奥妙，直到第二天中午看新闻才知道，有人提前做空濮游科技，导致股票当天跌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