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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一连数日,叶子念都在桃花树下摆摊祈祷,这有缘人再不出现,家里屯的荷花酒都要卖光了。
      看着摊上的这仅剩的几坛荷花酒,杨柳你可不要怪我啊,我也没想到这么快我就回来了,我寻你了,可是没寻到啊,所以就先征用几坛,来年加倍奉还嘛。
      其实叶子念上山前就已经将这几坛酒许给了杨柳,一方面念着往日恩情,另一方面也方便使唤杨柳没事的时候过去打扫打扫,毕竟自己总不会一直待在山上,偶尔下山采购物件时也好有个落脚之处。
      头顶上方的桃花开得愈加花团锦簇,一个个像穿着薄如蝉翼的舞裙的小姑娘,美得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又一日,叶子念背着最后的一坛荷花酒,晃晃悠悠的走进巷子。
      整个巷子铺满了红色花瓣,俨然已蔓延成一条红色长河。
      有喜事!
      阵阵玫瑰清香卷着刺鼻的寒风扑来,叶子念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微微皱眉,揉了揉刺痒的鼻子。
      踏着玫瑰花瓣向巷子深处走去,避让着路上黑压压的人群和马车,这马车也从西巷口排到了东巷口,不同于寻常马车,排列井然有序,纹丝不乱。
      突然灵光一闪,叶子念惊呼这玫瑰花瓣真新鲜呀,等这婚礼结束取些干净的花瓣,清洗了做成玫瑰花饼味道肯定不错,真是个好主意。这样想着心情瞬间明媚了许多。
      巷口两边依然有很多小摊贩在摆摊,但大多数都在伸头探脑观望这不知是哪位皇亲贵胄的婚礼,自然是无心售卖。
      这是将军府又要娶亲啊。
      一位穿着水蓝色麻布长裙,袖口随意挽起,漏出略显黝黑粗壮胳膊的老农司空见惯的说。
      怎么是又啊。
      对啊,对啊。
      哪位将军啊,没听说过啊。
      几位农妇挤过去一通发问。
      当然是我们这将军巷的顾祺顾将军,你们连这都都不知道。
      老农捋了捋白乎乎的胡子,接着说。
      我们这位将军啊,就爱娶那溪湖村二八佳人,虽说是娶,但大都只是渡过三日不实夫妻就会被休,不过呀,虽说是休,但是打发的金银珠宝可是不少啊,足足满满一箱哪。
      我们村怎么就没有这种好事啊。
      表情精彩的人群中,一位贼眉鼠眼的壮年男子慕羡道。
      其他人一脸嫌弃的轮番上下撇了撇此人。
      壮年男子被看得惴惴不敢再说话。
      此刻的叶子念正铺坐在挂满红布条的桃花树下,念兹在兹,抱着膝盖死死地盯着眼前独苗苗酒坛,沉默不语。
      如若有缘人一直不来寻自己岂不是要这样一直等待下去...为何不主动出击,既是有缘人定是没有错过的道理啊,该怎么出击呢。
      腹中一阵绞痛,叶子念捂着肚子,拎起酒坛就往茅厕跑,心里万般后悔,不贪嘴昨日那碗粥的。
      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大红喜灯笼在前开路,新娘的喜轿被簇拥在人群中间,只看的到绑满红色绸带和绣球的轿顶以及雕龙刻凤的紫檀木轿身,整个轿子随着人头攒动而规律地上下晃动。
      行至桃花树下,锣鼓声戛然而止。
      正在蹲坑的叶子念疑惑地抬起头,小鹿眼灵活地转来转去。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伴有当当的摩擦声,有人推门掀帘而入,叶子念下意识朝远离旁边厕位的方向挪了挪,虽然有隔档,但还是不太习惯如厕时突兀的有人闯进来。
      等了许久,明明有人进来的,怎么没声了呢,叶子念正欲扳开门锁出坑察看。
      阳哥哥。
      软软的细语声夹杂着极力压抑的啜泣声重重地砸在叶子念刚伸出的葱白小手上,吓得她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沐儿,我们私奔吧,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别人。
      可是,阳哥哥,我们村怎么办,小时候我们没少受邻里接济,就这样逃婚,万一,万一将军怪罪溪湖村怎么办,还有,阳哥哥你的前途怎么办,先生说你有状元之才,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前程啊。
      沐儿,不,我不要前程,我不要前程了。
      沐儿拉起林逸阳隐于宽袖下的双手,紧紧握于掌心,双目坚定,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阳哥哥,就三日,只要在将军府住上三日,你和村子都会安全无事。阳哥哥,我向你保证,如若,如若那将军行任何不轨之事,我一定拿命相抵。
      不可以。一声沉痛低吼。
      我决不允许你伤到一分一毫,真的有如若,你一定要活着,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平安归来。
      阳哥哥...
      沐儿...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呜咽声。
      哎,一对可怜的苦命鸳鸯,这将军府自己也早有耳闻,就喜欢强娶溪湖村的适龄女子,娶了吧,隔个几日又要休弃。
      说起溪湖村,叶子念少时也曾住过一阵,确切地说那是叶子念第一个家。她是被爷爷在小溪的荷花下捡来的,从尚在襁褓到黄口,是爷爷给了她第一个家,教她采莲,做酒。爷爷去世次日,本是安居乐业的溪湖村,一场无名大火烧灭了整个村庄,也烧掉了叶子念仅存的念想。当时的叶子念站在爷爷坟前看着山下熊熊大火,浓浓黑烟,心底一片荒芜。村庄里的人被迫四散讨生活,后来零零散散的村民回去重建,才渐渐有了现在的溪湖村。
      或许是因为溪湖村,也或许是对有情人生离的不忍。
      我可以替你去。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入悲恸的两人耳中。
      谁在那。
      叶子念扳开门锁,推门而出。
      一身月色长衫的男子抬袖护住身后哭的梨花带雨的红妆女子。
      细看,这人眉眼温润,丰神俊朗是如谪仙一般的美男子,身后的女子,小家碧玉,一副弱柳扶风之姿,这一身的凤冠霞帔,显然就是今日轰动整个巷子的新娘子了。
      我叫叶子念,幼时受过溪湖村人的恩情,虽大火后未返乡重建,但心里一直是挂念着溪湖村的。
      男子警惕的上下扫视了一遍叶子念,显然不信。
      慕白,这个名字你们应该听说过吧,我就是他从荷花下捡回来的那个女娃。
      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提起爷爷的名字是在这种境况。
      身后的女子颤抖着扶上男子的衣袖
      阳哥哥,是慕爷爷。
      男人转脸看向衣袖上的细嫩玉手,点了下头,笑的让人如沐春风。
      女子盈盈上前来。
      可是,如若那将军对你不轨,怎么办。
      我当然是自有妙计了。
      这句话是叶子念胡诌的,事发突然,她还没想到这层,没打算好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女子从叶子念成竹在胸的表情中确认后,扭头与男子短暂眼神交流,男子立即会意,大步向前,俯身作揖。
      姑娘大恩,林逸阳与沐儿定没齿难忘。
      不必不必。叶子念虚扶起林逸阳。
      快快换了衣服吧,耽搁久了外边会起疑的。
      换装完毕,二人再次絮絮叨叨的担忧被豪爽的叶子念挥了挥衣袖给挡了回去。
      踏过轿门,坐进轿中,喜庆的唢呐声瞬时响起,婚轿颠颠地朝着巷东的将军府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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