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花神》杜子礼

9、斟酌

　　“你不是说那小娘子是妖吗？今夜之事你置本将军颜面与于何地？”

　　离开聚仙阁不久，张千便忍不住质问起降妖师来。

　　降妖师则是满脸委屈不解回道:“将军，我的确察觉到那小娘子身上的妖气，若她真不是妖，就只有一可能……”

　　张千见降妖师吞吞吐吐，不悦道:“有什么可能，说便是！！”

　　“那小娘子或许是沾染了妖祟的气息，身上才会有妖气。”

　　“凡人怎会沾染上妖祟的气息？”张千不解道。

　　“将军有所不知，凡人若同妖祟过于亲近，久而久之身上便会沾染妖气。倘若那小娘子真是凡人，就只有一种可能，她身边定有妖祟！”

　　降妖师说的地头头是道，张千却有些半信半疑。

　　“今日听城卫禀报，说聚仙阁带来的人很可疑，你当真确定聚仙阁里有妖？！”

　　“将军不也是这么认为，今夜才会带上小的来验证吗？”

　　降妖师的话，让张千回想起三年前，他经过一处荒废庙宇时，无意间撞见一只巨型的红色蝴蝶从倒挂于破旧房梁的蝶蛹里破蛹而出。

　　虽然没看清那蝴蝶的真面目，但他十分笃定那就是妖。

　　他一路追寻，发现那蝴蝶到了聚仙阁便消失无踪。

　　因此他还特地去聚仙阁查探了好几次，终归无功而返。

　　加之当时战事四起，他需出征打战，只得将此事作罢。

　　可张千心中依旧对聚仙阁存疑，这次回城恰好遇上妖祟作怪，他便主动请缨，才有了今夜这一出抓妖的闹剧。

　　但他这次可不想轻易作罢，对身旁的降妖师道:“聚仙阁定有蹊跷，你需多留点心。”

　　“是，将军。”

　　厢房内，绘烟因为刚才的事正坐立不安，而墨白却很淡定地沏着茶。

　　热茶冒出的烟雾在他身前摇曳，都能令他看上去像是被仙气缭绕一般。

　　虽说他总是一副冷若冰霜模样，可绘烟却能感觉到他眼底深处的那一抹忧伤。

　　“为何不好好待在房里？”

　　墨白见她发愣，轻呡一口茶道。

　　绘烟瞬间拉回思绪，脸上不禁泛出一抹绯红，才想起自己来找墨白的目的。

　　“刚才那个人以为我是妖，是不是跟鱼珠有关？”

　　墨白毫不避讳道:“是！”

　　“那你还不把它取出来，万一那些人真把我当成妖可怎么办？！”

　　“必要时它可护你性命，取不得。”

　　绘烟见墨白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可奈何。

　　“那如果我不小心碰到水，怎么办？！”

　　“若不想被他人当成妖物，你便自觉远离一切水源。”

　　“远离水源，你说的倒是轻巧。”

　　墨白没再理会她，而是自顾自地品茶。绘烟见没有回旋的余地，无奈叹了口气，只好先将这事放下不谈。

　　“那……仙人，我什么时候能回原来的世界。”

　　绘烟内心挣扎了许久，才吐出这拗口的两个字。

　　她心里清楚，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如同寄人篱下，墨白是主，她是客，不讨好对方恐怕小命都难保，更别说回原来的世界了。

　　墨白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道：“你帮我，我自然会帮你。”

　　“那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把我送回原来的世界。”

　　绘烟一激动，不知觉抓住墨白的手。

　　墨白举着茶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嫌弃，绘烟见状立马很识相地将手挪开。

　　墨白这才缓缓开口:“可有，可无，一切取决于你。”

　　“取决于我？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你只需听从我的安排便可。”

　　绘烟压制怒气心想:这不等于说了个废话吗？

　　随后咬咬牙道:“只要能回去，怎样都可以！！”

　　“如此甚好！”

　　墨白说着将刚沏了杯茶放在绘烟面前，恰好听到房外有人敲门便道:

　　“进来吧。”

　　得到墨白的应允，清荷推门而入，看到眼前的景象，脸色似乎有那么一瞬不悦，但很快便消失。

　　“若没他事，你可以走了。”

　　绘烟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热茶，就被墨白下“逐客令”，只能悻悻地放下手中茶杯，却迟迟不愿起身。

　　清荷看出她的心思，轻声道:“小娘子无需担心，他们已经走了，我让亦庄送您回房吧。”

　　“好，谢谢。”

　　离开前绘烟忍不住看了一眼墨白，而墨白却好像未察觉到一般，自顾自喝着茶，待绘烟走远他才放下嘴边的空茶杯。

　　“仙人，可是有事想吩咐清荷？”

　　清荷给墨白的倒上茶，递到他面前询问道。

　　“那人已出现，接下来的事，便有劳你了。”

　　“仙人，当真要这么做？！”

　　见墨白点头，清荷心领神会回道:“是，仙人。”

　　天色刚刚破晓，晨曦穿透窗纱，绘烟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地盯着头顶的精美雕花。

　　昨夜亦庄送她回房后，她打算睡上一觉来结束这个荒唐的“梦”，说不定能回到现实世界，却偏偏失眠了一夜。

　　她顶着昏昏沉沉的脑子看了看四周，再次确定这不是梦后，只得无奈接受眼前的“现实”。

　　突然房外响起敲门声，绘烟一听，原来来人是清荷，只听她轻声道:“小娘子，昨夜见您已睡下，清荷便不好打扰，今日特地送些早点来。”

　　绘烟赶忙上前开门，见对方满脸堆笑地靠近自己，绘烟顿感不适，特地与她保持距离。

　　清荷对她的态度阴晴不定，她！实在摸不清对方用意，还是识趣地避着点好。

　　“小娘子，你这头发整日散落也不是个办法啊。”

　　清荷将早点摆在桌上后，从袖口里拿出一支簪子，往绘烟头上轻轻一点，垂落的头发瞬间梳成发髻。

　　绘烟不敢相信地摸摸自己的头发，清荷在一旁盯着她看了许久自言自语道:“你真的很像她，但你没她那种拒人千里的清冷，也希望你也不要像她那般狠心……”

　　“清荷，你说什么？

　　清荷见绘烟询问，立马避开话题:“没什么。对了，小娘子，仙人会在聚仙阁待上些时日，你若有何需求可随时吩咐亦庄。”

　　“待上些时日，那是要待多久？”

　　绘烟心想:这墨白说需要我帮忙，又不说要做什么，这是要把我软禁在这里的意思吗？

　　“许是几日罢了，小娘子无需担忧。若小娘子整日待在聚仙阁真觉无趣，恰巧亦庄今日需到北市采集，小娘子可要与亦庄同行？”

　　反正也无处可去，整天待在聚仙阁确实也烦，能出去透透气绘烟当然十分愿意。

　　“好。”

　　“那清荷让亦庄安排一下，不过小娘子需带上帷帽才可出去。”

　　绘烟不明所以问道:“为什么？”

　　“因为小娘子您的样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