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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报复 ...

  •   第二日凌晨

      谢长宁觉得胃里一阵翻滚,迷迷糊糊的趴在床边吐了出来。
      守在外间的侍女们听到动静,急忙起身过来侍候。

      “殿下醒了!快叫太医过来!”
      “殿下您先别说话,喝点水润润嗓子。”侍女喂了点水给她,“您晕过去之后就开始发热,温度怎么都下不来,昨晚上还说起了胡话,把奴婢们都吓坏了。”

      谢长宁半阖着眼任由侍女们帮她梳洗,一副不是很清醒的样子。
      这里是哪里?天还没亮吗?

      “殿下,您说什么?”
      我说!这里……?
      “殿下?殿下您怎么不出声儿呢?您别吓奴婢!”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在这呢!”
      随着话音落下,太医急匆匆的提着医箱跑了进来。
      他先是帮谢长宁把了脉,又仔细地查看了她的眼睛和喉咙。

      “这……除了长公主殿下刚刚病愈,身体还有些虚弱之外并无什么大碍,喉咙也没有红肿的现象……”太医脸色有些难看,“这失语症……应当是心病所致。”
      “心病?”

      “是,或许是长公主殿下突遇巨变,受了强烈的刺激,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心中郁结成疾。”
      “此病可能会造成暂时的失语、失眠、神情恍惚、有时还会恶心呕吐。虽每人的症状不尽相同,但也都大体相似。”

      “那可有办法医治?!”
      太医扑通一声跪下,“微臣无能,这心病除了殿下自己看开之外别无他法,微臣也只能开些安神的方子……”

      谢长宁听到只能自己看开之后就没兴趣再听了,拧着眉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殿下。”侍女担心地看向她。
      虽然这样说有些失礼,但直到现在,这些侍女才在谢长宁的眼中有了姓名。
      谢长宁冲月鸾招了招手,示意她拿笔过来。

      谢长宁拿着笔悬在半空,久久不敢着墨。在她听到太医称呼她为“长公主”的时候,她心里便隐约知道了问题的结果。可是若不问清楚,她实在是不肯死心。

      “我父皇如何了?”谢长宁颤着手写道。
      月鸾低着头不敢看她,“先帝……和太后一同先去了。”

      果然。谢长宁闭了一下眼睛咬紧牙关。

      后来呢?
      “之后……陛下带人来剿灭了叛军。”
      我皇兄他们
      谢长宁顿住,笔下晕开一块墨痕。陛下?
      新皇是?
      “……五殿下。”

      即便谢长宁知道她的太子哥哥已经死了,但这一刻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愤怒起来。那本该是我皇兄的位置!

      谢长宁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潦草的写了几个字:皇兄皇嫂澔儿
      月鸾抿了抿唇,不敢瞒她。
      其实太子妃和澔儿没有被乱军绑架,宫变时他们还好好的躲在太子府里。那支凤钗和长命锁璎珞是柳家安插进太子府的细作趁乱偷来的。

      月鸾说到这里时顿了顿,脸上露出不忍。
      后来乱军被剿灭,那个细作在逃跑时放了一把火。在房梁塌下来的前一刻,太子妃只来得及把澔儿推出来,自己永远的留在了火海里。

      谢长宁刚缓和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她喉咙一紧干呕了两声。
      “殿下,您喝点水。”云鹊倒了杯水给她压压恶心,“小殿下现在好好的,暂且由长乐公主帮忙照顾。”
      谢长宁定了定神,红着眼指向“皇兄”。
      月鸾把头埋得更低了,“三殿下……重伤昏迷,至今未醒。”

      谢长宁把笔一摔就要出门,刚踉跄的走了几步就被侍女们拦下了。
      “殿下!您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身体还虚弱……”
      “况且这天都还没亮呢!”

      侍女们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谢长宁劝了下来。
      “殿下,您先起来吃点东西吧。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去看望三殿下。”
      谢长宁倚在床边呆滞的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抓过笔问道:这里是?
      云鹊看着这句话愣了一下,“是奴婢们疏忽,忘了告诉殿下。”

      谢长信登基之后,其余的兄弟姐妹都往上晋了一级,谢长钧晋为端阳王,澔儿继承谢长烨的爵位,封为瑞王。谢长宁和谢长乐晋为长公主,封号昭宁和昭阳。

      谢长宁晋为了长公主自然不能再住在后宫里,于是她原先建好的“公主府”便上了长公主府的牌匾。
      谢长宁张了张嘴,月鸾便知道她想问什么,“殿下放心,皇后娘娘的东西也一同搬过来了。”
      谢长宁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母后的东西还在她手里。

      稍微吃了点东西之后,谢长宁继续躺下休息。明明才刚醒没多久,但她却感觉到了疲惫。她安静的躺在床上,随着烛火一盏一盏的熄灭,身体慢慢的放松下来。

      在黑暗中谢长宁目光空洞的盯着帐顶,眼泪沉默的滑入发间。
      父皇母后一同走了,皇兄和皇嫂也走了,三皇兄重伤昏迷,若是谢长钧真有个一万万一的,就真的只剩下她和澔儿了。

      又开始下雨了。
      听着滴答的雨声,她抱紧被子把头埋了进去。
      她说不出话,连嚎啕都没了声音。

      ――――――――――――――――

      雨雾里,一辆马车停在了端阳王府的门外,几个举着伞的侍女小心的扶一位戴着雏帽的贵女下了马车。
      月鸾敲了敲门,门后一个侍从探出脑袋看了眼月鸾手上的长公主令牌,忙不迭的把门打开行了个礼。

      “王爷情况如何了?”月鸾边走边问。
      “小的不知,王爷房门外都有专门的侍卫守着,半点风声不露。”在前面引路的侍从老实回答。
      谢长宁皱了皱眉,这可不像是有好转的样子。

      “长公主殿下您请,若无事,小的就先下去了。”
      谢长宁微微颌首,月鸾给了他几块银锞子当赏钱。
      谢长钧的房门紧闭着,门口守着的侍卫见到谢长宁只拱手行了个礼,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月鸾亮出令牌,问他们:“王爷可醒了?”
      那侍卫虽还不肯让开,但态度倒是恭敬了许多,“回殿下,王爷仍在昏迷当中。”
      谢长宁往前走了两步想进去,却被侍卫挡了回来。她面色一冷正要发作,里面走出来一个侍卫。

      “两个没眼色的东西!昭宁长公主你们也敢拦!”那侍卫正是谢长钧的心腹侍从盛康,“殿下您请,只是……其他几位姑娘得在外面等一等。”
      谢长宁知道他的顾虑,也没为难他,只拍拍云鹊示意要带她一起进去。

      进了屋谢长宁就闻到一股很重的药味,她担心地看向谢长钧,只见他面色青白的躺在床上,身上缠了许多绷带。旁边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太医,正在给他施针。

      谢长宁没急着上去,安安静静在一旁等着他把东西都收好了才让云鹊开口,“李太医,王爷他情况如何?”
      那太医行了个礼,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回殿下,微臣最多也只能保住王爷的性命,但是王爷的腿......”
      “王爷的腿怎么了?!”
      “王爷中箭坠马后,双腿被失控的马踩踏。骨头尚可修复,但是被损伤的神经,臣等也无力回天,今后王爷恐怕再也无法站立行走了。”

      谢长宁的指甲陷进了掌心。
      没事,只要人活着就好。
      她一遍又一遍的说服自己,可又忍不出去想:以三皇兄的骄傲,他真的能接受得了吗?

      云鹊接过谢长宁的纸条,念道:“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太医见她不能开口,愣了一下才回话“这……微臣也不敢保证,最快只要半个月,最迟一年。”

      谢长宁微微颌首,心情复杂的挥退了太医和侍女。
      她呆呆地凝视着谢长钧的脸,脑海里一片空白。她胸口堵着难受,但是她哭不出来,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良久后谢长宁垂下眼睛,轻轻的拉住他的手指。

      长钧哥哥。
      她想叫叫谢长钧,可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气音。

      当谢长宁走出那扇门时,她已经恢复了原来端庄得体的模样。她冲月鸾招招手,红着眼从雏帽内递过去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柳陵云在哪?

      ―――――――――

      柳陵云是柳贵妃的名字,乱军被剿灭了之后她和柳家的女眷就被关在了地牢里。她双手被栓在墙上,身上有许多用了刑后留下的血痕。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来人。
      “是你啊。”

      谢长宁阴鸷的盯着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若不是她,她的母后不会死!若不是柳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柳陵云嗤笑一声:“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老天爷吧。我为自己的孩子争一争,这难道有错吗?我才没错!”

      “少在这里强词夺理!这分明是因为你们的贪心!即便是太子殿下登基,他也不会故意苛待你的孩子!况且你们逼宫谋反,为什么非要害死皇后娘娘!!!”风燕怒斥道。

      柳陵云不仅不觉理亏,反倒还很理直气壮:“以皇后的本事,她若不倒谁敢心安!况且......是她自己蠢!我只是诈她一下......”
      “放肆!”

      谢长宁阴沉着脸疾走上前,掏出一把镶着宝石的小刀冲着她的肩膀就扎了下去。柳陵云惨叫一声疼的直抽气,再也不敢激怒她们。

      谢长宁把纸条递给云鹊,让她照着念:“你不心疼自己,也不心疼心疼长英。他才这么小,就要背上勾结外族的罪名,很快就要和你们一起去死了!”
      柳陵云闻言一愣,“什么?!”

      “你装什么傻?我们都知道了,你下给先帝和太后的毒都是从北越来的。”云鹊啧了一声,“而且那可不是一般的货,那都是北越皇室才能拿到的秘药。”

      柳陵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些药是我身边的婢女从胡市上买来的!我是下药了没错,可再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勾结外族!”

      谢长宁皱了皱眉,又递过去一张纸条。
      云鹊继续念“你不敢,那柳家呢?”

      “也不会!是我们扶持长英上位,就算他当傀儡皇帝也是我们柳家的傀儡!绝不可能让他当北越的傀儡!”

      这话倒是有几分可信了,谢长宁眼睛眯缝了一下。

      “如果你们真的没有勾结外族,那长英罪不至死。”

      “你信我!我以柳家的先祖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柳陵云听到这里突然激动起来,“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可是长英!你弟弟!他是无辜的!他还只是个孩子!你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救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我可以给你剩下的毒药!”柳陵云咬了咬牙,把剩下的底牌完整托出,“那两个药我都藏在柳家,只要保住长英的命,我就告诉你□□的位置!”

      “不够。”
      “那你还要什么?!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柳陵云咬牙。
      “再加你一条命。”云鹊边读边看向了谢长宁,心知她是要报皇后的仇,“很划算吧,加上你这条本就该死的命,就能换你的宝贝儿子活下来。”

      柳陵云沉默了片刻,心知谢长宁今日就是冲着她这条命来的。她怨毒的看着谢长宁,“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要是不认账,我也……”
      “横竖都是一死,你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谢长宁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

      柳陵云脸色难堪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她确实没得选。
      柳陵云痛苦的闭上眼睛,“……毒药放在丞相府门口的第二块地砖下。……谢长宁,记住你说的话。”

      我可没说话哦。
      谢长宁笑了笑把一块小小的刀片递在她嘴边。
      柳陵云一颤,怨恨的看着谢长宁,“你这个疯子!”

      谢长宁并没有在意她的冒犯,她只是红着眼直勾勾的看着她笑,直把柳陵云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最好快点,我们可没这么多时间给你磨蹭。”

      柳陵云不敢再犹豫,一咬牙一狠心,颤抖着叼住那块刀片慢慢地咽了下去。锋利的刀片划破了她的喉咙,涌出的鲜血浸湿了她的衣襟。明明痛苦至极,却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她忍着喉咙的剧痛,一边哭一边嗬嗬的想要说些什么。
      “记住......救......长英。”
      血越涌越多,渐渐的她开始感觉眩晕,手脚控制不住的发抖。她生怕谢长宁忘了似得,喃喃道:“记......住......”

      谢长宁却是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出来了。她忍着恶心,恶狠狠的从喉咙里硬挤出了几个破音还跑调的音节:“我……诈…….你的,是……你自己……蠢。”

      柳陵云愕然看向她,一激动又呕出许多血来,她再也撑不住了,最后只怨恨的憋出一句“我……做鬼……也……不……”,然后就这样昏了过去。
      鲜血依然不断的溢出来,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失血而死。

      谢长宁最终没忍住,扶着墙吐了出来。她擦完了嘴被侍女们小心的搀扶着,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
      那你最好快点来,好让我再杀你一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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