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环境》舍予人青

41、清洁工事故（二）

　　APP依旧自动创建了一个群，但这次没有玩家在里面说话，只能看见列表里玩家们的昵称。

　　一开始他们就没有友好的做过自我介绍，大抵是因为直播选择让大家的内心的排异显露了出来。

　　林宋发现基本都是组队玩家，两人到三人，各自为营，你们走这边我们就走这边，分工十分明确，暂时是互不打扰的状态，

　　清洁工们清理垃圾的难度在累与脏，但玩家们参与这项工作其实是比不上正真的清洁工的，两个人的活十几个玩家平摊下来也就没有多少了，工作难度并不大。

　　副本任务只是清理仙女岩垃圾，老涂和老陈只带了他们一早上，中午一起到休息区吃了工作餐以后便是玩家们自己开始在山上工作，上岗速度快得没有人卸下自己背后背着的包，有位女玩家甚至带的是一个小行李箱。

　　当玩家在没有NPC带领下开始工作时，他们便发现系统里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大号字体“11”，和一根灰色的任务进度条，标题显示着「主线任务待开启」。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主线任务进度条没有名字的，这要怎么触发？”

　　邓星月看着没有进度的灰条发出疑问，阿城摸了摸下巴猜测道

　　“难道是我们捡垃圾的数量？”

　　随着马上捡了一个易拉罐进垃圾袋，进度条并没有动静，阿城摊手。
　　“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先捡垃圾吧，后面再看看。”
　　林宋说，三人负责半山的区域，带着口罩分散清理垃圾，他们今天还没有工作服，但拥有了对讲机。

　　“呵，就这种副本，不知道你们在怕什么。”

　　“捡个垃圾还不敢让人看？”

　　早上大家都还没有什么交流，更没有摩擦，那位申请直播叫分手快乐的玩家在场也没有说什么话，反倒是这会儿拿到对讲机以后就开始了在公共频道里阴阳怪气。
　　网络上重拳出击，现实中唯唯诺诺就是这样了吧？

　　林宋看着远处一个游客偷偷摸摸把垃圾丢到护栏外，烦躁得关上了对讲机。

　　“素质是个好东西，希望您能有一点。”

　　在游客与他擦肩而过时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把，对方到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的是缺德事，林宋点的就是他，停住了脚步。

　　“小子你什么意思！”

　　一张铁青的胖脸，愤怒的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两个头的林宋，眼神清冷，又看到林宋身后，刚刚把他丢的垃圾捡起来向他们这走来的壮汉阿城。

　　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这位游客大概是看着林宋背着旅行包，没有发觉林宋也是工作人员，现在被健硕的阿城震慑到，趁着阿城还没走近赶紧快步离开。

　　正真的环境破坏者，现实也有很多这种人，不知道有没有全被拉进这个游戏。但是这类人被拉进游戏应该是以什么为媒介呢？

　　林宋默默的思绪偏移，像他是因为被仙人掌扎了而进的游戏，江寒之前也说过是吃了野生菌被拉进来的，虽然不知道他的版本是否真实。但林宋也在APP论坛里看见过各种各样的进游戏方式，都是因为触碰了什么动植物。这种乱丢垃圾的人要怎么拉进游戏？

　　“林……三木，你们过来一下。”

　　邓星月的呼唤打断了林宋的思考，他还没有习惯称呼林宋的“网名”，差点喊出名字，神秘兮兮的站在游客外围的树下。

　　两人也就没再管那个游客，向邓星月走去。

　　“我捡到一个垃圾，发现任务的进度条涨了1%。”

　　两人看向邓星月拿着的夹钳末端夹着的东西，都皱起了眉。

　　“这玩意有什么特别的？”　阿城凑很近看了一眼。　“怎么看也就是一块普通碎碗片。”

　　邓星月夹着的是一块浅蓝色的碗片，带着碗底，里面已经全是泥巴，可以看出来这不是山上常有的垃圾。被遗忘了很久的东西，饱经风霜的样子和都快要完全陷入土里的状态，不知道被丢在这里多久了，今天终于被人抠了出来。

　　“把它丢了，你们再捡一次进度条能涨么？”

　　邓星月提议，说着便把碎碗丢在了地上，林宋和阿城看了一眼对方，阿城点了点头，示意林宋试试，林宋拿钳子夹起碎碗放进垃圾袋，没有丝毫动静，微微摇头。

　　“你的任务涨了进度条，名字应该有显示了，你看看。”

　　“嗷对对对，我给忘了”

　　邓星月刚才光看见进度条变成了红色，还真的没注意支线任务的名字，听了林宋的提醒才想起来。

　　主线任务：特殊的垃圾（任务详情进度达20%后可见。）

　　邓星月念了出来，皱着眉头。

　　“特殊垃圾，这玩意特殊在哪里？被丢的时间比较久？真变态，还要20%才能看见详情。”

　　“之前我和人组队主线任务都是共享的，这次怎么没有？”

　　林宋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他和江寒在无人之城的主线任务是一起的，支线任务才是自己触发接取。

　　“你那个是生存类还是扮演类的副本吧？”　阿城问说，“只有这两个副本才有可能主线任务共享。”

　　林宋了然，注意力又回到这个垃圾上面。

　　“还是继续捡吧。”

　　探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三个人只能继续努力“工作”。

　　他们本来就是到处捡捡明显的垃圾，现在看来还得捡得仔细一些，那些变了颜色半埋在土里的塑料袋也被挖了出来，但是进度条依然没有涨。

　　仙女岩只开放到6点钟，4点的时候已经基本没有游客上山，林宋他们开始做收尾工作，捡垃圾、将沿路的垃圾桶里的垃圾打包带走。

　　最后三个一人抗着两大袋子的垃圾到了山顶。明明是往山下更轻松的活被他们反过来做了，主要是因为他们在半山，往山下走与山上的距离都一样，他们之前已经运过一批垃圾下山，现在也没有很多，加上还要到山顶下悬崖捡垃圾，便懒得多一段路程索性就直接抗着垃圾上山了。

　　这次没有老涂的带领，玩家要自己下悬崖。
　　13个人工作后第一次集中才发现问题，老涂说有人可以不下去，要在上面拉下去的人，虽然他们人数不算多，好歹也得有个分配方案才方便行动。

　　但就现在大家各自为营的状态来看，谁下谁留也没有定数了。

　　“现在怎么办？谁下去捡垃圾，谁在上面拉人？”
　　之前在下面尖叫的男玩家先开了口，林宋就APP的临时聊天里对上了这人的昵称，叫到此一游，很符合本次副本主题。

　　到此一游的语气并不友好，林宋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抗拒，大概是早上对着悬棺里的惊鸿一瞥阴影比较大。

　　他不想再下去了，其他人也不是很想下去，先不说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下面那一串的悬棺也够邪门的。

　　“早上不是有人没下么？现在下去看看呗。”

　　一个女玩家似是不甚在意地说道，横了一眼早上没有下悬崖的那对情侣，女玩家昵称“未完成”，应该和分手快乐是一伙的，林宋注意到他们俩负责同一块清洁区域。

　　“npc说过，不想下可以不下，我们不下。”

　　　“早上大家都去过了，现在就应该你们俩下去，凭什么累活都得我们干？你们在上面就轻轻松松的。”

　　情侣中的女玩家，昵称“西批优”淡定地回绝，态度诚恳但却激起了未完成的怒意。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虽然老涂说可以不下悬崖，但这工作却又是必须要有人做的。

　　9天的清理任务，下去的人数不定，但总不能让一个人下去吧，算下来每次至少下两个人他们就不可能一次都不下去了。

　　两个情侣完全不搭理未完成，直接不说话，铁了心不会下去。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还没有开始工作？等下天都黑了！”

　　对讲机里传来老陈的声音，不知道他在哪里看着玩家，发现他们迟迟没下悬崖，开始催促。

　　“有没有自愿下去的？”

　　到此一游看了一圈玩家，没有人搭理他，林宋他们是下不下去都无所谓，但是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既然这样我们就抽签吧。”

　　昵称“没有卡路里”的女玩家提议。

　　“可以，怎么抽？”

　　分手快乐很快就同意了这个提议，林宋注意到两个情侣和到此一游还有另外一个昵称“嘻嘻嘻”的男玩家的脸色都不太好，但这个办法确实是目前最好最公平的了。

　　分手快乐答应得太快，让人错失说不同意的时机，没有卡路里掏出了手机。

　　“那就在群里摇骰子，双数的下去或者单数的下去。”

　　“行，单数下还是双数下？”

　　昵称“流浪汉人”的男玩家率先拿出了手机，这个人是早上第一个和老涂下悬崖的人，林宋记得，随即他们三个其他人也打开了群聊。

　　“那就双数下，单数留吧，反正概率都一样。”

　　摇骰子是个技术活，但是手机上摇骰子，那就是纯靠运气了，最后摇出来也差不多是一半一半的概率，7个人摇到了双数，那对情侣运气很好的都摇到了单数。

　　最后要下悬崖的是林宋、邓星月、流浪汉人、没有卡路里、嘻嘻嘻和昵称“月光饱和”的女玩家、“过儿”的男玩家，过儿就是早上一路惊叫往下的那位。

　　每次集中的时候林宋都有特别观察注意，就目前推断，分手快乐和未完成一组，流浪汉人和月光饱和应该是一起的，嘻嘻嘻和到此一游走得挺近，过儿和没有卡路里是两匹独狼，加上两个情侣，只有林宋他们是三人一组。

　　把后背留给陌生人是个危险的事，好在阿城没有抽到双数，能在山顶接应他们，而其他玩家就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了。

　　和早上一样吊着绳索下悬崖，过儿这次没有发出刺耳的惊叫，不知道是敬畏下面的东西，还是只是听进了老涂的忠告

　　悬崖面积很宽广，早上他们只是扎堆下来试一试，这次正式开始工作了必须分散来才能把悬崖搜寻完。

　　林宋和邓星月在中间的位置，几人之间的距离不算近。沉默的在悬崖峭壁上搜寻垃圾，水瓶、塑料袋、食物……下面的垃圾还真不少。

　　“明明在上面看得那么严，怎么还有这么多垃圾？”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没有卡路里的声音，他们还没下到有悬棺的位置就已经捡了很多垃圾，没有卡路里和两个情侣下午负责山顶的垃圾，他们盯游客也盯得很紧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往下丢了这么多垃圾的。

　　没有人应话，道理谁都懂，但是都不想互相搭理，林宋捡完一圈和邓星月碰头，两人一起往下。

　　小心翼翼的抵达悬棺的位置，好在这下面的垃圾基本没有，象征性的搜索一圈就能回去了。

　　“啊——”

　　一声尖叫从悬崖最里面传来，在山间激起回响，林宋下方传来树枝摇晃，翅膀扇动的声音，几只黑色的飞鸟蹭地从他眼前飞过。

　　也来不及看那是什么鸟了，现在比较着急的是里面的人为何尖叫。

　　最里面是月光饱和，尖叫声是她发出来的，林宋和邓星月对视一眼便迅速往那边挪去。

　　里面还有流浪汉人和过儿，过儿距离两边都不远不近，林宋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往上爬了，试图直接返回山顶。

　　林宋不得不停下，如果他和邓星月直接越过去，拉着他们的绳索就会和过儿的绞在一起。

　　“怎么回事？”

　　在山顶的人用对讲机问话，显然月光饱和那一声尖叫他们也听到了。

　　“她被拉进棺材里了！”

　　流浪汉人回话，林宋还没来得及想怎么会被拉进棺材，就亲眼看到了。

　　过儿在他们上方，因为过于慌乱而又急着往上，直接踩到了棺盖上，试图借力，谁知棺盖年代久远，已经没有那么结实，这一脚直接将盖子踩破了一个窟窿。
　　然后右脚便被卡在了里面，过儿拔了两下没拔出来，抬起左脚重重地踩去，直接将卡着右脚的窟窿踩成了一个坑。

　　棺材盖被毁得不成样子，木屑从上方落下，林宋和邓星月伸手当了一下眼睛，就这么一下，过儿的右脚得到了解放，林宋再看去的时候，那只挣扎的右脚上已经多了一只像是只有皮包着骨头、黑色的、枯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