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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   四月有许多个被喜欢的理由。气温日渐趋暖,能够换上更轻便的春装,阳光温暖和煦,温柔地亲吻城堡的塔尖、清澈的水面、茁壮拔高的树梢,庭院和林场的黄水仙、红山茶都开了,正是适合踏青和野餐的季节。除此之外,学生还能拥有舒适的春假,以缓冲夏季学期的焦头烂额,这才是四月受欢迎的最重要原因。
      莉莉今年还是没有回家过复活节,理由很简单,男朋友留校了,她想多点时间跟他在一起。近两个月他一直忙着毕业课题和考试,就算在同一个学院,共一个公共休息室,连续几天见不着的情况也时有发生。她不确定他是否处在需要全神贯注的状态,于是选择过好自己不过分打扰,连约会也是主动提出陪他看书。确实少了很多乐趣,甚至有低丧的声音在脑海某个角落叨絮,为什么总是她在妥协,为什么总是想他却不敢找他。当然了她必须妥协,谈恋爱怎么能比N.E.W.Ts重要呢,好在春假里他们可以每天都待在一起,时间也终于走到四月二十日,她成年的日子。
      安西尔早起赶去实验室,于是她下午才独自离开阴凉的城堡,踱步走向湖边。他应该在等她了,想到这,她绽出一个带点傻乎的笑容。阳光洒在湖面波光粼粼,晃得令人睁不开眼,金色与绿色交织着空荡荡的地方只躺着一个颀长的身影,身旁放两本厚重的书。大概是察觉出熟悉的脚步在靠近,安西尔睁开眼坐起身,莉莉顺势扶着他的肩膀轻轻跨坐在他的腿上。她被他惊讶的表情逗得发笑,捧起他的脸凑上去吻他,“怎么了?”
      “没什么,”他回过神便笑了,“我在回想,以前你从来不坐在我腿上。”
      “有人的时候会有些顾忌吧。”她满不在乎地说着,拉过他的手将他的袖扣解开又系上,“今天累吗?”
      “不累。”他轻声说,喑哑的尾音在她听来却是藏不住的疲惫。待她抬起头,才发现他的灼灼目光一直粘在她的身上,细碎阳光融进波澜阵阵的黑眸透出春意最盛的温柔。她偏了偏头,笑得天真灿烂,“你想对我说什么?”
      安西尔眨了眨眼,抬手一点一点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碎发,“当然是生日快乐,今天是你十七岁的生日不是吗,你别笑我,我就像……终于等到你长大了。生日快乐,我的女孩。”
      她的心突然柔软成一片流沙,有什么东西在下陷,下陷,只因他说的是我的女孩。好长一段时间以来积累的小小怨气消逝无踪,水汽漫进视线,她苦笑着摇摇头,“你照顾自己就行,我已经长大了,不要你担心——”
      他却突然说,“可惜室友们都回来了,不然你还可以过来睡觉。”
      他的表情看起来像在开玩笑,可语气又带点正经。烧灼感顿时从胸口直直窜上脸颊和耳廓,后颈像受到拉扯一般发麻,她愣着不知如何反应。他又靠近了一些,鼻尖几乎蹭到她的脸颊,让她更加手足无措的距离,她甚至担心他能听到她过分失控的、擂鼓般的心跳。“我想吻你。”他又说,气息擦她的唇边而过。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莉莉本能发出的一声惊呼很快消失在相贴的唇瓣间,松开时她才反应过来是安西尔护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在了草地上。她的脸涨得更红,眼里充满惊慌,可不等查看周围有没有人,他就再次吻了她。他总是能轻易地麻木她所有的感官,她能感受到的,只有背下柔软的草地,唇上炽热的吻,他的身体带着盛夏般的热度,与她愈贴愈紧。
      ……
      一个包裹不住怒气的声音生硬地划破美好的梦境,“我很抱歉。”
      莉莉下意识地推开压在她身上的胸膛,茫然地微微喘着气,脑袋还有些晕乎。她眯起眼朝声源看去,那个不速之客有一头棕色卷发,阳光下瘦高的黑色身影更为刺眼——西德尼·诺特。这时,安西尔已经扶着她站了起来。
      “莉莉,”西德尼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了的颤抖,让她浑身打个激灵,“你能跟我来一下吗?”
      “你没有回家度假吗……”她的脚步像被粘在了地上,她带着询问的眼神转向安西尔,却发现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西德尼,脸刻板地没有一丝柔和的情绪,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波澜重新被激起。还有——天气那么热,莉莉却打了个冷颤——她读出他眼里咄咄逼人的威胁。安西尔的态度突然变得很冷淡,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不知所措地看他时,他伸手揽住她的腰,俯身生硬地吻一下她的嘴唇,只在她耳边挤出一个词,“去吧。”
      起风了,莉莉焦灼地跟在西德尼身后,开始用手捋风吹乱的红色长发,这时候,她急切地希望自己能有些事情做。不一会,她在发丝间摸出几根枯草,觉得气氛愈加尴尬。西德尼时不时回过头,好像只是确定她有没有跟上,又看向远处,仿佛在测量与安西尔之间的距离。她也偷偷回头,可安西尔已经不见了,有失落的情绪从心底涌出来,但既然对方是西德尼,就没什么好担心,这么想着,她说服自己放松下来。
      已经走到禁林边缘,西德尼终于停了下来,他们隔开两码的安全距离,之间的沉默持续了近乎一个世纪。他意外地发出一声冷笑打破僵局,话语里却染上发烫的怒气,“明明是你的生日,你却反过来给我一个‘惊喜’。”
      莉莉一头雾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等九月他就不再回霍格沃茨,你们也无法像刚才那样……那样的‘羡煞旁人’对吗……”他落在她的脸上的目光愈加锐利。
      “拜托了,西德尼,”她无奈地叹口气,发现他只不过又在闹脾气,“我们是朋友,你不能对我的男朋友友好一点吗?在我们面前做个样子也可以?你这样真的让我太为难了。”
      “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最不喜欢演戏,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愤愤的口气瞬间让她陷入更深的难堪境遇。
      “我很抱歉,”她生硬地说,隐隐对现在的状况感到惶恐,她不知如何将谈话进行下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便是逃离,“如果没什么事,我们晚些时候再说吧。”说罢,她准备转身回去。
      “这次,唯独这次,你能不能耐心一点,”西德尼望着她,眼里的情绪她读不懂,像无可奈何,像孤注一掷,她突然意识到有什么要发生了。他不动声色地叹气,又深深地吸气,“在我没后悔之前,让我们把事情摆在明面上吧,我只是想在你十七岁生日这天说生日快乐我喜欢你而已。”
      一阵可怖的沉默席卷而来,莉莉几乎泄了气,低着头不知如何反应;西德尼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没有要开口的迹象。午间的风在他们中间肆无忌惮地穿梭,却使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浓缩到令人窒息的程度。她早该发现吗,她确实有所察觉,但是她从来不希望这件事真的发生,以为自己在心里否定就可以不面对,学校里有这么多优秀漂亮的女孩,为什么偏偏是她?
      “我有点为难。”她艰难地调整舌头的位置,此时她手足无措,她无法想象从今往后,该怎么与眼前这个好不容易才成为朋友的人相处。
      “然后呢?”他的声音里又徒增惯有的沉郁,有气无力。
      “我们之前从来没有谈过这个事情,”她的语气越来越局促,不安与羞愧围涨而来让她深感孤立无援,“你是我最珍惜的朋友,我该如何处理?你知道我喜欢安西尔,我该怎么做?”
      “你幼不幼稚,”西德尼自嘲地笑出声,“你和他腻在一起,我倒是想直接告诉你‘这让我感到恶心’,但是我没有,现在的你无论做什么,都只会让我更加难过。”
      莉莉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她现在只觉得头晕目眩,尽管攥紧了拳头,声音还是不争气地发抖,“对不起,我很抱歉,这件事真让人难受……你是我珍惜的朋友,我绝对不想看见你难过。”
      他的动作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紧紧握住她的双臂,低下头凑过来干涩地吻住她。她的牙齿被磕了一下,比起吓得几乎瘫软的事实,这点疼痛已经不足为道。她呜咽着,却使不出力气推他,毫无作用的挣扎中他更用力地将她拥进怀里,她几乎无法动弹。
      一个噬咬般的吻后他突然放开了她,下一秒一道红光闪过,他的脊背重重地撞上身后粗粝的树干,又狼狈地落到地上。碎叶受不住冲击,刷刷落在他的身上,他随即痛苦地发出一连串咳嗽。
      莉莉跌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空气,阳光闪得她两眼昏花,眼前的一切成为不真实的重影。当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看清安西尔几个箭步上前一手拎起西德尼的衣领,将他猛地往树干上按,另一手握着魔杖,直指他的胸膛。
      “你碰了她!”
      她听见安西尔失控的叫喊,完全陌生的语调让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手臂还在隐隐作痛发麻,她管不了这么多,这一切都是个无法接受的错误。
      “那又怎么样!”西德尼咄咄逼人地喊道,用力掰着那只紧紧揪住他衣领的手。
      “‘那又怎么样’?她是我的女朋友!”安西尔瞪大了眼睛,却被西德尼一把推开。他以极快的速度抽出魔杖抵住安西尔的下颌,“我吻她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
      西德尼的衣领再次被狠狠揪住,脖子承受的压迫感让他的脸慢慢涨红无法说话。安西尔眯起眼,声音越来越低,“你怎么敢——”
      “放开他,现在!”莉莉握住安西尔攥着魔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往下按,而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着,“我不允许其他男人以任何理由——”
      “打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松手!”莉莉转而想夺走他手里的魔杖,却无济于事。
      他转过头,似乎想认真看看她的头脑是否清醒。她迎上他的目光,焦急地轻声哀恳,“求你了……”他最后看了西德尼一眼,终于松开对方的衣领。气氛刚让人松下一口气,可冷不伶仃,安西尔攥紧拳头,在她反应过来前,一拳挥在西德尼的左脸上,皮肉被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听起来让人心惊肉跳。
      “不要!看在梅林的份上——”她的嗓子很疼,头也疼得几近昏厥边缘。虽然浑身乏力,她还是抓住安西尔的手臂,用力将他推出危险距离,毫不犹豫地挡在他与西德尼中间。西德尼痛苦地咳嗽几声,揉揉自己那早已皱巴巴的衣领,靠着树干滑下去,朝地上啐一口还混杂着血丝;他左脸很快肿了起来。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鼻酸的感觉不断上涌,莉莉的眼眶染上猩红,她心急如焚地跪坐到西德尼身边,抽出魔杖:“消肿止痛。”眼泪终于在念咒语时漫上眼眶,她咬紧牙关,皱着眉用魔杖尖在他红肿的左脸上画圈。他喘着气,一动不动地任她处理伤口,安西尔在几步远的地方背对他们,拳头还紧紧地攥着。
      “对不起……可你不该……这么冲动。”她极力压低的自己音量,带着鼻音每说一句都让她无比难受。
      “只是小伤。”西德尼面无表情地回答,“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他吗?我怕你恨我。”说罢,他撑着身体要站起来。
      她抬手抹掉眼眶中的泪水,急迫地命令,“不要动!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改天……他不在的时候。”
      西德尼似乎在认真研究地上的青草,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简单地回应,“嗯。”
      “我希望……”莉莉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艰难而诚恳地说,“我们不要再做朋友了……”颤抖的话音未落,她的底气也已经消耗殆尽。
      “可能吗?凭什么?”西德尼再次露出自嘲般的笑,毫不规避地望着她,“凭什么我就要跟我喜欢的人保持距离呢?”莉莉也正看着他,往日明亮的眼眸只剩阳光在水雾上折射出哀伤的光泽,瞳孔深处的最后一丝生气被活生生抽取,身体在这一刻的打击下静止不动。
      这时,他脸颊上的淤肿差不多消去,他摇晃着站了起来,推掉她试图搀扶的手,周身疼痛引起的低吟被压进喉咙里,只发出一声极轻又沉重的哼声,“对不起,但生日快乐。”他最后看了她一眼,便若无其事地离去,她还保持着跪坐的姿势,盯着自己的魔杖尖,杂乱的头绪根本无从理起。
      “我们该回去了。”安西尔将手插进裤袋,意味深长地盯着西德尼背影,那般倔强的若无其事。“好。”莉莉的声音细而软弱,应声站了起来。
      路上安西尔一直沉默,莉莉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们甚至不敢看对方。温软的春日户外,她却有种冒冷汗的错觉,春风吹动柳树飒飒作响,湖面起浪翻上岸碎成哗哗水花,蓬勃的躁动更是彰显此刻难熬的静默。她空出手擦了擦嘴唇,不敢相信一刻钟前自己被别的男孩吻过,她愧疚得要命也恼得很。西德尼、西德尼……这个名字默念起来竟然会如此让她心烦意乱。
      安西尔瞟了她一眼又迅速看向别处,一字一顿艰难地说道,“不太愉快,是不是?”
      “嗯。”她如梦初醒,却还是不敢看他,方才他眼中寒刃一般的威胁和过激的言行让他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她光是回忆一个细节便要打起寒颤。是因为她才这样的,她这么想着,不知是安慰还是更加内疚。
      他犹豫着从口袋里抽出右手拉起她的左手,她只将他握得更紧了一些,依旧一言不发。“虽然没有跟你提过,但是不代表我心里没有这样的后怕,我真的很担心——我是说,我毕业后某些想追求你的混小子伺机而动,那……”他似乎也不习惯自己不知所云的叨絮,最后草草断尾,“算了,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才是那个害怕你等不及的人,”莉莉拉着他停住脚步,委屈地垂下眼,言语闪烁而模糊不清,“你会等我吗?”
      安西尔默默地握紧她的手,将她拉入怀里,低头用微凉的脸颊贴住她温热的耳廓,片刻才闷声开口,“会。”
      “等我毕业,你去哪我都跟着,你甩也甩不掉……”她在他怀里嘟囔着,开始责备他刚刚对别人出手的冲动之举,“以后不许再打架了……”
      他躬身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鼻息呼进衣领里热热的,“你也不许喜欢别人……”他的低语消失在唇与肌肤相贴的缝隙间,一个羽毛般的轻吻落下。她的脑袋嗡得一片空白,下意识敏感地想要瑟缩,却随即被扣紧后脑扳住肩膀。他照着吻下的位置用力吮吸,又疼又痒的触觉激起每一个神经末梢骚动响应,她在惊慌中乱了呼吸。
      “别胡说……我只有你,没有别人。”她急切地解释着,像慌不择路的羔羊攥住他腰侧的长袍布料,难忍战栗却不舍挣脱。他仿佛什么也没听进去,只是微微松口,又加重了蚀骨般撕扯的力道。
      “别生气……”她在喘息的间隙怯生生地说。有嘶嘶酥麻的电流从他唇舌下渗入血液颤遍全身,击溃意识,缓缓在腰腹聚成酸胀的坠感,她向后一仰,脱了力一般要从他身上滑下去。终于在她无法支稳身体的那一刻,他从她的脖颈间抬起头,将她拦腰架进怀里。
      倚到支撑点之后她终于得以自由呼吸,熟悉的皂香和篙草的微苦灌入鼻腔,可落下的红痕还是疼,疼得她暗自咬紧牙关,疼得她不得不摸索着掐住他的手臂。脸颊与脖颈一阵无法退潮的火烧火燎,心率高得难以承受,她伏在他怀里半天缓不过气。
      “不要喜欢别人。”她听到他又轻声重复了一遍,连同他留下的印记,他们在城堡、林间、湖边重叠的笑语与身影,一并烙入她十七岁的生命里。

      日子在表面上风平浪静地过着,有关凯瑟琳·杰弗里命案的调查行动最终被凯文教授发现并在他的喝令下停止,雨果直接与他吵了起来,“很明显就是有人在陷害你!我敢肯定这宗案件蓄谋已久,杀人之罪没有认,凶手就一定会有后续动作!为什么你——”
      “够了!”凯文教授生气地说,“我不会拿学生的性命当儿戏!不要以为自己了不起,韦斯莱先生,我的苦衷也不指望你能懂得!”
      伯斯德教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霍格沃茨,直到大批有名的学者与记者进入学校,学生中才略有风声:他将教学外的绝大部分精力投入到放射性魔药的研究工作,终于在最后整整一年的苦心钻研中获得瞩目成就。学生虽然对此几乎无从了解,赞叹的声音却已经如涟漪般扩散。
      五年级学生也在埋头备考O.W.Ls,艾丽斯等几个人却突然得知弗兰克独自在禁林里复习保护神奇生物课程直到夜晚,遇袭入院的消息,这无异于晴天霹雳。
      艾丽斯和莉莉在医院里陪弗兰克,经过一周休养,他已无大碍。在禁林里遇到了什么,弗兰克记不得了,庞弗雷夫人也不愿将他的身体状况透露给学生。而学生间寥寥相传的,不过又是重感冒这样掩人耳目的借口。
      西维亚无声无息地走进病房,耳语般对莉莉和艾丽斯说,“你们猜我刚刚进来时,听到了什么?”
      明明该染上浓重神秘色彩的话语,她却说得平平淡淡,“庞弗雷夫人说,”她的声音更低了,要全神贯注才能听见,“‘恐怕,是那个东西,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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