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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白风清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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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我捋一捋。”罗弋比出直行车辆禁止通行的手势,深呼吸一口气暴风输出,“你说我是一个用歌手身份闯荡娱乐圈结果机缘巧合成了演员的EK与MSS联合部署下的E等哨兵!”
“主谓宾正确。”
罗弋艰难地咽气,“三个月前为了调查N什么什么的信息与经纪公司解约赴美和你一个BU 的大学生假结婚?”
“NEIDL,波士顿大学国家新兴传染病实验室,一个P4级细菌实验室。”陈飞宇放下叉子,单手抵住下颌,“更正一下,我们俩不是假结婚,在马萨诸塞州的法律里,我们是彼此合法的伴侣。”
“那不是重点。”罗弋上上下下扫视着靠在窗台边气定神闲的陈飞宇,看他浑身上下除了俊秀的容颜和挺拔的身姿其他哪哪都和特工一点不沾边的样子,抽搐着举起了筷子,“所以你真是那什么EK的象塔派出来的刚成年的向导,陪我来执行任务的?”
“是我们一起的任务,罗云熙少校。”陈飞宇用叉子按下面前不停晃动的筷子,面不改色,“你没有理清楚的话,我可以再自我介绍一遍。”
罗弋收回筷子,凭借过耳不忘的记忆力机械地复述了陈飞宇的自我介绍,“属下陈飞宇,Arthur,是EK和MSS联合部署下归属于定遥军编制的一名中尉,P等向导。家父家母是中国人,我因为出生在这里,所以只能是马萨诸塞州的户籍,原本就读于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三个月前接到EK署象塔的指令,需要协助您名正言顺地取得美国入境和居留权限,故而申请成为了BU戏剧与艺术系的交换生赴美求学,和您在这里办理了结婚登记并以配偶移民的方式掩护您在美执行任务。”
“一字不差。”陈飞宇给他倒了史迪仔太空杯里的温水,罗弋一口喝完,自己乖乖地把杯子盖回去,叹了口气,“可是这和我完全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又有什么关系呢?”
已经回答了大半夜的陈飞宇颇有诲人不倦的决心,温声回答:“不明白的,你一个个问。”
“唔……”脸颊上的伤疤因为一长串的说话有些被扯痛了,罗弋压紧绷带,思索片刻,看向陈飞宇,“先问你。”
陈飞宇眨了下眼,“我还有什么好问的?”
罗弋指了指他的掌心,没敢碰到他,“你说我是因为任务失败负伤的,那么你呢,你手心里又是怎么回事?”
“小伤,冬天打工的时候生了冻疮,没有养好就留下了一些疤痕。”陈飞宇早有腹稿,此刻极为镇定,唯一没预料到的,不过是罗弋先询问他的情况而已。
可惜他也只是初初满了20岁,不知事一有起,二三便会纷至沓来。
罗弋忽然凑到他手边,像只小奶狗似的嗅了嗅他的指缝,用发梢蹭了蹭他的手背,皱起鼻子抬眸看他,“阿瑟小朋友,你是不是把我当猴耍呢?”
见陈飞宇怔住了,罗弋乘胜追击,“我一直生活在南方,对冻疮了解得不多,但是你这伤口七横八竖地划成这样还一点儿冻疮膏的味道都没有,这能是冻疮留下的明天我们俩就去离婚!”
“你,你说什么?”陈飞宇蓦然睁大了桃花眼,抓住罗弋的手腕,力道越收越紧。
罗弋想要抽回手腕,突然发现陈飞宇这回并非轻轻柔柔的力道,摊开爪子在他面前晃了晃,“陈飞宇,你又不是下午那个金光灿灿的眯眯眼,你会不好好听我说话?”
金光灿灿眯眯眼?
少年舔了一下虎牙,少有的几分争强好胜之心被这个称呼取悦到了,松了些许手上的力道,却依然握着罗弋的手腕,“你说你看见我手上的伤痕是横七竖八的?”
“这么明显的陈伤你当我瞎吗?”机器人罗弋崽崽机械式回复,左手的绷带覆盖了他们相触的骨节,“轻点,压着你的伤你不得疼啊。”
陈飞宇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下午在医院里,你便看见了?”
老子觉得一股子压迫感扑面而来,熟悉得就像灭绝踩着高跟鞋检查寝室内务。
“对啊,你那会儿拉了我一把,就看见了。”罗弋伸出空闲的右手用大拇指和小拇指战战兢兢地捏起陈飞宇右手的袖子拽了拽,陈飞宇松开了右手,罗弋把自己的左手龟速放到他的手背上,“你的手不能用力抓我,换我来抓着你,行不行洒?为什么突然这么慌乱,嗯?”
手背上的棉纱虽然粗糙,眼前人的笑意却是清风朗月的,陈飞宇垂下眼帘,难得失了游刃有余,“罗云熙。”
罗弋扶额,“你硬要叫就随你叫吧。”
陈飞宇慢慢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说,罗云熙,在你还是罗云熙的时候,我跟你解释我手上的伤痕时,你说你的确只看到了类似冻疮痕迹的伤痕。”
罗弋满脸问号,“我?总不能我受一回伤突然耳聪目明了吧,罗云熙坑你呢。”
是啊,可是你明明只是E等哨兵,如何看得清阿瑟的伤痕呢,那时刚刚与我相识的你,又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由着阿瑟骗你呢。
云熙,我掌心的陈伤,从来不为人知。
“我的伤和我们的任务没有任何关系,使命所负,我不能对你解释,抱歉。”陈飞宇抽回了自己的右手,“其他关于我的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下午我睡着前,你答应我有问必答。”罗弋作出不依不挠的架势,看见陈飞宇被自己逼得有几分无措,噗嗤一笑,“我逗你呢,不能说的,我不问你。”
只是觉得你和我一样的年纪,却老气横秋,想帮你换个表情。
[不便言明的,存在心里也不赖啊。]
少年看着罗弋爽朗的笑容,朱唇轻启,只剩惘然,唯有信手收拾碗盏。
罗弋肚里有货,旺盛的精力满血复活,脑子滴溜溜地转,“我想和你核对一些信息,你有纸笔吗?”
陈飞宇从窗台的书架上拿出罗云熙的记账用的草稿本,推到罗弋面前,“愿闻其详。”
罗弋翻了翻,“是我的本子吧,笔锋和那张纸条上的一样。”
陈飞宇知道罗弋左手不能用力,帮他转开了中性笔,递到他右手边,“这个家里什么都是你的。”
罗弋看着账本上明晃晃的负资产,觉得自己并没有被这笔财富安慰到。
不过,陈飞宇,真的是个很细心的哥们欸……
……
有点儿,可爱。
罗弋闭眼回想了一遍殷无愁和葛移梅塞到自己书包里的文件,在草稿纸上记录下来。
“我一直知道我的五感和周围的人不一样。今年冬天,就是2008年元旦的那几天,有几位哨兵和向导在比赛结束后找到我,他们给了我一份关于EK的文书,说,我是一名被EK遗漏的哨兵。”
罗弋解释着,在线格子上写下【Knight of the Earth】(地球骑士)。
“快要满20岁的时候,为了蓄势精神体的诞生,精神力会大幅度提升,任何哨兵向导都会被塔里的鹰眼检测到。”陈飞宇微微弯腰观察他不算流畅的字体,点了点头,“写对的。”
“文书上写明,EK总部位于南太平洋的帕特雷岛海底,划分为以雄狮为标志的哨兵塔和以白象为标志的向导塔,编录着全球所有具有执行能力的哨兵向导,并把每个世代不足千人的哨兵向导分为七个等级……”罗弋挠了挠头皮,把水笔递给陈飞宇,“那些单词太复杂了,我没仔细看。”
陈飞宇弹了一下他的刘海,接过水笔在纸上书写:
【Splendid(极好的)、Outstanding(卓越的)、Excellent(优异的)、Qualified(合格的)、Mediocre(平庸的)、Poor(糟糕的)、Auxiliary(辅助的)】
狭小的客厅里,小鹿班比台灯敬职敬业地照亮桌台,窗边的少年郎声音清爽姿漫,因着是在帮助罗弋理解,语速便慢了下来,发音也很清晰,“现在记住了吗?”
“……您这才读一遍我就记住那我岂不是高考状元?”罗弋看着草稿纸上端正的字迹吐槽,陈飞宇抿唇耸肩,“逾期不候。”
行,仗着哥哥脑子好使跟哥哥耍无赖是吧……嘿我还真拿这小子没办法。
罗弋接回水笔,“这是有顺序的吗?”
“按精神力评级和执行任务的能力降序高低划分的,主塔每年都会重新评第。”
“好像还有一个等级来着……算了7个已经够复杂的了。”罗弋记忆着这几个等级的顺序,随手揪了揪陈飞宇的裤腿,“我比你高阶三等?”
窗台边的陈飞宇挥手把围到窗边来蹭灯光的幽魂们指引到楼上还在开万圣节派队的卡梅隆家里,应了一声。
罗弋看见窗外咯咯笑的幽魂,和它们打了个招呼,接着抬头疑惑地看着陈飞宇,“我记得殷无愁说她是E等向导,但是葛移梅那会儿还在Q等线上挣扎……匹配的哨向组合,向导不是一般都比哨兵高阶吗?”
陈飞宇有些惊讶,“你20岁就认识葛队和他爱人了吗?”
罗弋更惊讶,“啥?他们俩居然结婚了?!”
陈飞宇托起罗弋即将脱臼的下巴,“孩子都有俩了,你告诉我名字还是你取的。”
罗弋颤抖着拉住陈飞宇的袖子,“你敢相信吗,我拿到文书的时候,还被葛移梅那个欠抽的提溜成盾牌挡了殷无愁泼过来的冰柠檬,那会儿南方还在闹雪灾!”
老子的弥勒佛嘞,这俩人都能修成正果那么罗云熙喜欢陈飞宇一个瓜娃子也不是姑妄言之洒。
陈飞宇脑补了一下罗弋一脸蒙逼地被泼了一身冰柠檬的情状,小腹微微颤抖,“我在主塔活动的时间不多,没怎么和葛队接触过,具体的也不了解。过几个月你恢复记忆了,也许就不葛队和殷姐姐觉得奇怪了。”
他笑老子。
反正母后远在大洋彼岸天高皇帝远的,老子要和他单挑了。
……
省省吧,陈飞宇整一小可爱,老子现在又控制不稳身体,要不呵护下祖国新世纪的花朵。
秒怂之王罗弋戳戳他的袖子,“你说我要几个月才能恢复记忆?”
“你的意识云崩塌得很严重,如果尽快回主塔接受高阶向导的疏导的话,重构意识云的进度会大幅提升。”陈飞宇低手揉着他软蓬蓬的头发,手势和落在他们俩身上的月光一样轻柔,“在我身边就不行了,你和我只是因为任务需要勉强组队,我做不到像厉害的向导那样疏导你的意识云,我们现在,也没有基础连结了。”
罗弋被挠得心里也酥酥的,拱了拱陈飞宇的掌心,“可我从醒来到现在,你都帮我疏导两次了,是不是就是因为我们精神力不匹配,你帮我疏导完才会那么虚弱?”
陈飞宇慢慢顺着他的头发,“你会看不起我吗?”
“菜鸡~”罗弋毫不留情地咧嘴笑了,接着清风忽泄窗棂晚,他与清风一同扑上前抱了抱陈飞宇的腰,是没有碰到他的,笑容却爽朗而真挚,“谢谢你。”
谢谢你,明明知道自己会很不舒服,还是一次次地帮我疏导。
月色择了窗边的风铃玎玲舞动,在少年蓦然睁大的双眼里融作明晰的背景。
十五夜舒舒凉风,明月窗依依袭人。
罗弋已经松开了他,在椅子上板正地坐着,“什么是基础连结啊?”
“一种契约,哨兵与向导互相见过彼此的精神体,如果精神体互不排斥,就可以击掌结缔。约定了向导会无条件地在哨兵需要时提供精神疏导,哨兵也会随时保护向导的安危。”陈飞宇注视着他懵懂的双眼,唇角微微扬起,温柔而凉薄,“因为向导容易对哨兵产生依赖,所以一切基础连结只能由哨兵来切断。”
“我主动切断了和你的基础连结?”
“嗯。”
“会影响你吗?”
陈飞宇站直,低头看着他,“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件好事。”
罗弋看着把碗盏拿起来的陈飞宇,也撑着桌子勉强站了起来,“所有人,包括你吗?”
“我也……是人啊。”
陈飞宇是低着头说的,听来似乎有笑意,可刘海挡住了眼睛,罗弋看不清他的神色,直到陈飞宇抬起头,对着他温温柔柔地笑了笑,“接着问吧。”
罗弋把筷子和叉子收好叠到碗盏上,“既然叫基础连结,那还有中级连结高级连结吗?”
“安生些坐着。”陈飞宇把站得摇摇晃晃的罗弋按回椅子上,“还有灵魂连结,像葛队和殷姐姐就是灵魂连结。”
罗弋掰了掰手指,“殷无愁比我大5岁,那你这年纪得叫她殷阿姨了吧。”
“或许吧,罗叔叔。”陈飞宇回敬完,看见罗弋拳头硬了,满意地拿起碗盏转身走向厨房,被罗弋拉住了衣摆。
罗弋坐着椅子一拱一拱地挪到他面前,好奇宝宝式提问,“灵魂连结要怎么结缔嘞?”
往日里都是罗云熙在高速公路上策马奔腾,老司机骤然急刹车,陈飞宇险些被甩出去,耳尖飞红,“……反正是我和你不可能进行的方式。”
罗弋晃晃腿,“什么意思嘛?为什么我们不可能啊?”
陈飞宇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哽住了。
该死,阿瑟对他说不出口。
“是因为精神力等第要匹配?是因为年纪?灵魂……”罗弋看了眼窗外飘来飘去的幽魂,“难道要濒临死亡灵魂出窍一次?”
陈飞宇不堪其扰,眼一闭心一横,弯腰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
[爱人之间的事儿呗。]
罗弋静止了。
笼子里的独角兽宝宝也石化了。
等罗弋后知后觉地涨红了脸,客厅里哪儿还有陈飞宇的影子。
苏哑的余音在脑海里回荡,罗弋抓乱了自己的刘海。
明明挺正常一句话,怎么从陈飞宇口中说出来,他就哪哪儿都觉得热呢。
还捋啥呀,老子自己的心跳都捋不清楚了。
小剧场1:
灵魂连结:知道彼此相爱,灵魂就会自然而然地信赖对方。
小剧场2:
问:大帅,您是怎么看待您的先生的?
罗帅:我家先生啊,小屁孩儿呗。
问:大帅,您知道一位叫罗弋的热心市民也把您的先生看成小可爱吗?
罗帅:阿瑟哪里不可爱吗?
问:……是我的眼睛有问题还是您的锐眼不太舒服?
罗帅抱起在台阶上滚了半天的小阿拉斯加:我吧,这几天LOL季赛没怎么睡,哎呀就到这里吧我队友在叫我了。
小阿拉斯加对着北风中凌乱的记者同志奶呼呼地笑了笑,晃着小短腿看向湛蓝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