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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离婚18小时·一见一惊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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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好东西都永远存在,它们只是像冰一样凝结,而有一天会像花一样重开。——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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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笼边,憨梦中的山楂和装睡的遗世。
陈飞宇的指尖点着一声的独角,“记住它叫什么了吗?”
一声点头,紫光自独角汇入陈飞宇的指尖,【汝为遗世主?】
陈飞宇淡淡地垂眸,看向玉鱼坠,“不可说。”
凉玉无声,寂然若逝。
门把手被按下,光影立消,一声飞到罗弋头顶上安家落户,【君,堪行哉?】
罗弋扶稳一声,容光焕发,“走,人民教师要行动了!”
“只盼你别误人子弟。”陈飞宇说着戴上装备,罗弋一腿劈到他肩膀边,手抵墙壁,深沉地用充满磁性的嗓音说:“男人,看着我~”
陈飞宇握住罗弋的脚踝把他的腿抬高,从他腿下钻了出去,“我寻思你也没撞着脑子啊。”
罗弋放下腿,吊儿郎当跨坐到自行车上,“不理无米。(Believe me. 相信我。)”
陈飞宇佩戴好隐形红外探测仪,深刻地体会到:男人至死是少年,无论哪只罗云熙都可以和哈士奇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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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蕾舞教室,八个黑黄白各色的小芭蕾舞者,以及在舞者中飞来飞去玩嗨了的一声。
陈飞宇坐在教室外浏览七芒星的行动进度,耳麦里CIA的亚当斯传来消息,“A.C,Justice Holmes of the criminal division of the Massachusetts state court died at his home at 11:50 last night. He was poisoned and there were no witnesses.(A.C,马萨诸塞州际法院刑事审判庭大法官霍姆斯昨夜11:50暴毙于家中,毒杀,没有目击证人。)”
陈飞宇拉下毛线帽遮住耳麦,镇定道:“Will FBI intervene(FBI介入吗?)”
“The White House didn\'t know about his death, but asked us to find a scapegoat.(白宫方面对其死亡不知情,但要求我们找一只替罪羊私了。)”
“It can be seen that the bishop riding the elephant is very powerful.(看得出骑象的主教骑得扬威耀武。)”[象党即美国共和党,A.C.在暗讽病毒交易的主谋和白宫蝇营狗苟。]
“Do you need to take advantage of judge Holmes\' death(请问您是否需要利用霍姆斯法官的死亡做文章?)”
陈飞宇浏览着七芒星已经向各大媒体投稿的7号病毒资讯,平静地命令,“Completely block the news and surround Holmes\' house. No one can enter without my permission.(彻底封锁消息,包围霍姆斯宅邸,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Not bad. We agreed at the meeting that the news should be blocked to calm the national panic.(不赖,我们经过会议也一致认为应当封锁消息平复国民恐慌情绪。)”
“Besides, the policemen who surrounded Holmes\'s house must be black.(另外,包围霍姆斯宅邸的警察必须得是黑人。)”陈飞宇节律性地敲击怀表,随口命令着,“Go ahead.(去办吧。)”
亚当斯有些犹豫,迫于昨日陈飞宇三枪留下的余威,不敢反驳,“……Yes, Hon.A.C.(……是,尊贵的先生。)”
陈飞宇按灭耳麦,看了一眼和学生们用肢体语言交流的罗弋。
半个小时前,罗弋器宇轩昂地走进大楼,爪子一挥,“你去上学吧,刚才一路过来听到老外说的话一声都能帮我理解。”
陈飞宇停好自行车,转身就走,罗弋凝重地拉住他的吉他包,“哥们,我就和你客气客气。”
“兄弟,我也就和你客套一下。”陈飞宇反握住他的手腕,帮他戴上口罩,“路上的约法三章,背一遍?”
“听不懂了叫你,腿酸了叫你,郁躁了叫你,总之一有不对劲就深情地呼唤你的闺名……啊啊啊我错错我错了。”罗弋在陈飞宇的锁喉下挣扎起来,“不是闺名不是闺名,是贱内的名讳,啊!——哈哈哈哈哈哈。”
陈飞宇不与罗弋这种二十不到的小孩子争短长,骚不过脸皮塞城墙的罗弋,无可奈何地盯着他,“你微贱是你的事,我不是你的内子。”
罗弋发现了逗陈飞宇玩的乐趣,贝齿微现,“你要当外子?不行不行,贱外多见外洒。”
“前夫,请放准我对你而言的定位。”
“得令,那再换一个,夫人?”
“罗弋。”
“不喜欢?再换再换,嗯……啊!老婆!”
“你对我的性别有什么意见你直说。”
“哦~~~小郎君?”罗弋捏起鼻子,千娇百媚地说,“阿瑟郎君~~~你看看伦家嘛~~~哎呀哎呀不要走~~~你坏坏~~~”
阿瑟要窒息了。
风水轮流转,谁是年下谁闹腾。
上午的太阳开进大楼里,暮秋时分也照得棉衣暖烘烘的,暖黄的光斑如碎芝麻点缀在叶面上,瞧大楼里那只嘴巴扑腾扑腾停不下来的哈士奇,如何看到出他仍是性命垂危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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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过去了,罗弋没有叫过陈飞宇,顺利地根据学生们提供的教学进度授课。08年7月之后,他大抵是再未穿上舞鞋恣意地跳过芭蕾了,是以罗弋并不担心自己和罗云熙的实力差距,他的巅峰就是二十岁的他自己。
昨天速成了罗云熙手机里的《飞天》,罗弋数了数身边的八个小豆丁,低头看向金发女孩儿,她前天是来家里捣蛋的绿衣服女巫,“Sharon, maybe you remember where the nine of you are going(莎朗,或许你记住你们九个人各自的走位了吗?)”
莎朗摇摇头,“I can only remember the walking positions of Annabel and me, but I can\'t remember the walking positions of Georgia and Hoover. Mackay\'s dancing steps are the simplest. Only he doesn\'t have to walk, but he won\'t come until next class.”
一声帮罗弋翻译:【我只能记住我和安娜贝尔的走位,乔治亚和胡佛的走位就记不住,麦凯的舞步最简单,只有他不用走动,可他要下节课来。】
麦凯……会不会是陈飞宇提到的芭蕾舞团首席的孩子?
不对,陈飞宇说麦凯的腿已经被打断了。
罗弋想起罗云熙编舞时刻意没有飞翔的动作,一时拿捏不准。
罗弋在成绩登记簿上写下纸条,勾勾指尖,[一声,歇会儿,出去问问陈飞宇知不知道麦凯近况。]
一声咬住纸条,用紫光隐形,扑腾着小翅膀飞了出去。
罗弋暂时把疑虑搁置,做了三组标准的阿拉贝克斯,“Follow me, together.(跟着我。)”
小豆丁们七倒八歪,除了莎朗和安娜贝尔,个个惨不忍睹。
罗弋为他们分解动作,一个一个指正,因为骨子里还是克己复礼的成都人,凶狠不起来,更不会主动去碰女孩子,便用教鞭代为指正脚背和臂展。
直到一声带着陈飞宇的回信飞了回来,言简意赅地写道:【失踪。】
罗弋用紫光藏起纸条,按下叹息:也对,腿筋被打伤了,怎么还能受得了绷脚尖的苦楚。那个没来的孩子,应当只是同名。
莎朗揪揪罗弋的袖子,“Leo,will you teach us until Thanksgiving(Leo,感恩节前你会一直教我们吗)”
“ Thanksgiving(感恩节吗?)”罗弋用教鞭按平莎朗曲起的膝盖,笑而不语。
他非阅尽千帆者,有很多事想破了脑袋,也仍然不知道答案。
但是陈飞宇告诉他,慢慢来。
那他就愿意装着傻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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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课间休息。
罗弋没有走出去找陈飞宇,而是在舞房里给自己拉筋练习。
罗云熙的身体让他最不适应的并非间歇性钻心裂肺的刺痛,也不是控制不了肌肉力量,而是随着年龄增加带来的不可避免的筋骨硬化,又因为他的社会身份是演员,自然是没机会再跳芭蕾的。再舞蹈他的专业,他近二十年的奋斗目标,他所热爱的艺术,他感到亵渎。
他不去寻山,他的山却兀自来寻他。
陈飞宇站在教室门外,竖起食指抵在唇角,对要和他打招呼的孩子们比了个“嘘”。
孩子们不再说话,排排坐在镜子前欣赏罗老师的一曲《飞天》。
没有音乐,只有罗弋自己坚定有力的“一哒哒二哒哒”的拍子;
没有表演服,只有厚实的毛衣和宽松的黑裤子,一双磨损的芭蕾舞鞋;
更没有舞台,此间二十平方的芭蕾舞教室,便是万千芭蕾舞者的台下十年功。
孩子们看不见,但是陈飞宇能看见,随着罗弋挥落的指尖,清浅紫光似星星之火般缭绕闪烁,崎岖的脚背踮起,和上戏芭蕾舞学院里一见惊鸿的少年罗弋渐渐重合。
行止乘风散复收,踏地起势振鹤朝。
丹桂飘零舞敦煌,朱凤歌鸾争红韶。
东旋西盼凝清光,万千周转轻浩渺。
九重天阙迟皎皎,一念恩卿一路遥。
陈飞宇立在门边,黑发清容,安静地注视被宿命耽误了大半生的仙鹤,他的旧爱。
他忽然发现,自己在这半年的相处中渐渐动了凡心,执拗地认为这只仙鹤已然属于他,却从来没问过罗云熙是不是喜欢他,也没问过罗云熙到底喜欢做什么,大事小事都是罗云熙主动告诉他的,至于罗云熙讳莫如深的、那些最重要的辛秘,他却没好好问一问。
要是……能和这只仙鹤对调年龄,他会不会早一点认清罗云熙,会不会及时止损,会不会依然漠视罗云熙的死亡?
没有答案了。
他短暂的余生,撑不到答案在风中飘荡的日子了。
直到仙鹤怡然落地,一个回眸,似练月华垂怜他的眉目,蓝紫交错。
罗弋一眨眼,噗地变回哈士奇,收了势跑到陈飞宇跟前,“你咋还没去上课啊?”
太好了原来这个乖乖仔也和老子一样是翘课界的诺贝尔奖得主。
陈飞宇拧开水杯递给罗弋,“11点了,喝第二贴药。”
“知道了,皇额娘。”罗弋皱起一张脸,捏住鼻子眼一闭心一横咕咚咕咚喝药。
无痛生子陈飞宇左眼皮直跳,拿出毛巾给罗弋擦汗,“下午我要去学院办点事儿,你能保证不露馅儿吗?”
罗弋从毛巾下露出洋娃娃一样的大眼睛,萌萌地摇头。
“要我陪你?”
罗弋喝着苦得要命的药,皱起鼻子,依然摇头。
“那是不陪?”
罗弋竖起白净的食指摇了摇。
陈飞宇用毛巾把罗弋的整张脸裹住,捧起他的脸,“儿子,有啥要求尽管提,爸爸尽量满足你总行了吧。”
“……”罗弋还在喝药,说话太苦。
没有基础连结实在是太麻烦了。
罗弋突然变成滑稽表情包,抬起手压平了陈飞宇的发梢,终于喝完药能说话了,“孙贼~你的毛翘得跟螳螂一样。”
陈飞宇一愣,用毛巾封杀罗弋。
只见汗涔涔的哈士奇和软绒绒的萨摩耶因为一块毛巾在教室门口厮杀,场面一度少儿不宜,虽然少儿都在教室里,看不见两只打起来的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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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图雅各背着他的侄子上楼时,刚巧碰见因成功解开陈飞宇的衣领扣子笑得直不起腰的罗弋,这厮心安理得,吃着化苦的枣糕,快把自己笑噎过去了。
斯图雅各现在电梯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
殊不知陈飞宇和罗弋早已注意到楼梯处的动静,罗弋憋完笑,陈飞宇也扣回了第一颗纽扣,一齐看向斯图雅各。
在罗弋眼里歪果仁全都长得差不多,礼貌地笑了笑。
陈飞宇不同,在他看清斯图雅各背上的人后,一贯淡漠的神情出现一道裂缝。
被矮小的红发男子背在身上的男孩儿哪怕罩着厚实的棉衣,也能看出他的四肢病态地纤细,显得头颅格外大。男孩儿的眼睛是温暖的翡翠绿,和前任芭蕾舞团的女首席一模一样——他亲手救回来的,法院宣告失踪的,罗云熙告诉他了无音讯的,麦凯。
麦凯挥挥手掌,虚弱地问候,“Good noon.(中午好。)”
陈飞宇收敛震惊,主动问候,“ How do you do?(您好。)”
“ Fine, thank you.”斯图雅各代为回答,疑惑地看着陈飞宇,“Aren\'t you the man who fixed my sunshade this morning (您不是早上帮我固定遮阳伞的先生吗?)”
“Struggle, I know him. (斯图雅各,我见过他。)”麦凯肯定地说道。
陈飞宇再次讶然,殷无愁修改过麦凯的记忆,他应该对行动组人员全都失去印象,为何能还能认出自己?!
麦凯看向摸不着头脑的罗弋,“Leo,you bring your secret today.(Leo,今天你把你的秘密带来了。)”
罗弋整不明白,熟练地打哈哈试图糊弄过去,麦凯也不多问,被舅舅放到地上后就歪歪扭扭地走向罗弋,“Leo, I spent the whole weekend practicing as you said. It really didn\'t hurt that much.(Leo, 我照你说的花了一整个周末练习,真的有没那么痛了。)”
罗弋走上前扶稳麦凯,视线一汇聚到麦凯肿大的小腿,突然在意识云里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麦凯腿有残疾,你昨天看过我留下来的视频了,应该知道要怎么教他吧,小孩儿?]
[罗云熙?你等等,啊不对我等等,也不对,哎呀总之先别走。]
清润却孱弱的声音开始逗他,[爷要走,靠边站。]
罗弋连忙炮语连珠,[你明明知道麦凯残疾,为什么还帮助他跳芭蕾?芭蕾舍弃了我,我都没有耿耿于怀,你为何还念念不忘?这十二年你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遭遇了什么?你是不是知道陈飞宇就是传说中百年一现的黑暗?为什么选择他?为什么爱上他?为什么……抛弃他?]
意识云里不再有任何回答,罗弋逡巡完他脑海里的断壁残垣,也无法再寻觅到罗云熙的踪迹。
……
好家伙,我这病秧子逞什么能耐,老子问了个寂寞。
陈飞宇感觉到凉玉的温度变得更低,拍拍罗弋,“在想什么?”
“如何用疼痛最少的方式揍自己一顿。”罗弋用姬无命“是我杀了我”的表情一回答完,上课铃响,他看了看陈飞宇,“你可以管自己忙的,我没关系。”
陈飞宇笃定又自然地站在丹桂缤纷之下,“等你下课。”
罗弋悄悄笑了,牵起麦凯走进教室,“Here we go,boy.(走吧,上课了。)”
燕蜀天然质,轮回不减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