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二十所惧何 ...

  •   】───O───【
      二十岁的罗云熙有三怕:
      其一,怕打游戏太happy被辅导员打小报告,而后接受老爸老妈的男女混双;
      其二,怕自己的芭蕾无法传递出剧中人淋漓尽致的感情,得不到观众的共鸣;
      其三,便是眼前戴着医用胶套残忍地用节能灯攻击他瞳孔的男人——商海司。

      “好了没?”罗弋右手攥紧左手,控制住身体不由自主的反击本能。
      商海司收回灯,输入着数据,冷冷淡淡,“张嘴。”
      “啊——”罗弋乖乖张嘴,忽然反应过来,眯成半月眼,“你小子想造反是吧?”
      就算商海司看上去比印象里成熟多了,也还是比他小两个月。
      商海司眼睛一弯,看着他憋不住地笑了笑,“罗弋,我看你也活得挺不耐烦。”
      罗弋腾地站了起来,绕着商海司转了一圈,看着他弱不禁风的身板理性评估,“十二年过去了,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菜,哥哥给你重新说一遍的机会。”
      商海司用脸颊抵着听诊器,抬头看他,“君子一言既出……”
      罗弋想也不想便接上了下一句话,“不关我事。”
      商海司放下听诊器,看向厨房,非常确信,“陈飞宇中尉,确认了,是二十岁的罗弋无误。”

      陈飞宇拉开移门,端着热腾腾的两碗龙须面出来,“我家先生伤势未愈,行止跳脱了些,还望商工海涵。”
      “机不可失。”商海司说话声音不大,却用四个字明明白白地表示了对罗云熙失忆成罗弋的喜悦之情,他摘了医用手套,捧起茶杯,袅袅茉莉茶香给他的眼镜蒙上两面白纱,原先锋利的轮廓也被柔和了弧度。
      罗弋一听这句话就知自己这十二年没少欺压商海司,也不跟他计较,窜到陈飞宇身边帮他分担了全是汤汤水水的一碗面,看见浪里白条的娃娃菜,小脸一垮,满怀哀切地唱出来,抑扬顿挫,“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陈飞宇把轻一些的炸酱面放到桌上,无可奈何,“商工,您听听这是不是理,云熙哥哥真的不能吃荤腥。”
      罗弋用兰花指叼了张纸巾拈着眼角,飘到商海司面前一手指戳向一大碗的清汤寡水,“司啊,哥哥和你两年兄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要为我做主啊。”
      商海司放下茶杯,“二位,在下是来给罗弋看病的,无意食用犬科动物的饲料。”
      狗粮分发小高手小陈中尉:“我们俩生物学意义上是人科的动物。”
      重伤号罗弋少校:“我没有病。”
      商海司:“你们俩能不能正经一点?”

      “听见没有,商工都发话了,再淡也先垫垫肚子啊。”陈飞宇把罗弋按到他从卧室里搬出来的椅子上,罗弋一想毕竟是陈飞宇辛辛苦苦做的早饭,拿起汤勺忿忿地开始喝汤。
      其实汤不难喝,他略微恢复了一些对身体的控制力,陈飞宇放了小半勺海盐,正好是合他现在的味觉的。娃娃菜不新鲜,他洗菜时便发现了,特地把外面有些萎焉的叶子掰下来,打算自己吃。怎料后来换成了陈飞宇准备早餐,而他把最最鲜嫩的菜心留给了自己。也许,这对陈飞宇而言只是一件简单的连脑子都没有过的事而已,虽然自己真的很不爱吃蔬菜,还是感觉清晨的寒凉一下子就被这碗汤捂热了,五脏六腑,由内而外,无一处不是心安的。
      可越是这样,一声“谢谢”便越说不出口。这对陈飞宇而言太琐碎了,琐碎到一旦道了谢都会让这份爱护成为客套,他何德何能,他如何偿还得起。
      说到底是少年傲气,把自己的爱怜标注了最高的加码,做不到一天之内就倾囊相授。是以他会用玩闹,用浑然不觉,用同态的回馈,暂且支付这份无微不至的垂怜。
      陈飞宇在窗台上坐下,搅拌着自己是炸酱面,佩服地看向商海司,“商工,您是怎么做到对他铁石心肠的?”
      “只有你做不到而已。”商海司从包里拿出罗云熙专用的镇静剂,等着陈飞宇的反驳或羞衲,却发现陈飞宇正在把罗弋挑到炸酱面碗里的娃娃菜挑回去,循循善诱地跟罗弋讲吃蔬菜的好处,似乎注意力全被罗弋吸引走了,并不在意他的回答。
      陈飞宇心无旁骛地哄着罗弋吃蔬菜,反倒是罗弋,和娃娃菜斗智斗勇之际察觉到商海司被冷落了,嚼着菜根为商海司辩驳,“海司不是铁石心肠,他就是面瘫又不会说话。”
      陈飞宇下意识把祖安老祖罗弋挡在身后,商海司倒没有任何介意,把针管插进橡胶塞里,“你不用紧张,我习惯了,这个憨批年轻的时候就这副样子。”
      记忆完全停留在2008年4月9日上午的正经年轻人罗弋顶着青年罗云熙的躯壳,毫不犹豫地对在场的两位“哥哥”撩撩秀发,“十二年改变了我的年龄,却还是没有改变我是全宇宙最英俊潇洒的帅哥的事实。”
      陈飞宇按住罗弋的右手,“全宇宙最帅,敢打针吗?”
      罗弋看向商海司手里的巨大的试剂瓶,凝固,“这玩意儿是给我打的?”
      商海司动作迅速,趁着罗弋犹豫之际就抓住了罗弋的右手,陈飞宇顺势捂了他的眼睛,手背一凉,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刺痛,而后冰凉的液体就顺着静脉汇入血液。
      陈飞宇对商海司微微点头致谢,松开罗弋,“疼不疼?”
      罗弋嘴角抽搐,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上的针管,哭笑不得,“老子是二十岁不是十二岁,谁跟你们说我怕打针的?我就是好奇为什么这瓶实际是紫色的。”
      陈飞宇讶异,“你不怕打针?”
      罗弋恨不得把自己刚刚结痂的左手左脸膝盖全递上去,“我这个都没喊疼怎么可能怕打针。”
      商海司站在罗弋身后把吊瓶挂在风铃上,清亮的琥珀色瞳仁注视着陈飞宇,中指抵上唇瓣。
      陈飞宇摩挲了一下戒指,垂眸哑然,给罗弋的右手盖上毛巾,“不怕就好,我跟你玩呢。”
      罗弋仰头看商海司,粗声粗气,“海司小友,Why do你和他Play this,you are not稳重。”
      商海司坐回他们对面,同款粗声粗气,“至少体重比你稳重多了。”
      罗弋看了眼自己的胳膊,深觉无力反驳。

      陈飞宇把罗弋的汤面移到自己面前,给他解释起情况,“昨天我们是提早出院,你的身体机能还很脆弱,虽然我能给你疏导意识云,但是其他的伤还得让医生来看看才好。商工是定遥军病理研究所的特级研究员,你跟我提过,和商工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我想着毕竟我对你而言是陌生人,你还是会不安的,便自作主张麻烦商工从亚特兰大赶过来了。”
      “麻烦什么,他哪一年不受伤我倒觉得奇怪。”商海司捧起茶盏小啄一口,抹去唇瓣湿润,看向罗弋,“怎么不问问我的近况,不好奇吗?”
      “等一下,一个个来。”罗弋想用左手挠挠头发,奈何陈飞宇新缠的绷带有些紧,他动不了指头,便讪讪作罢。
      他先看向商海司,“你,嗯,我要问的太多了,一直想不好先问你什么。”
      转而他看向把枸杞舀到瓷勺里的陈飞宇,“我信你的,就是我记忆倒退了十二年呗,没什么好怕的……你也想喝汤?”
      商海司浅浅弯起嘴角,托腮看着陈飞宇把吹凉的瓷勺递到罗弋嘴边,“喂你。”
      罗弋耳尖飞红,虽然对面是老伙计商海司,还是觉得自己三等残废的现状很让人无力,能屈能伸地乖乖喝汤,勉为其难地把菜叶子也嚼了进去。
      陈飞宇从窗台上取出罗弋的脑CT递给商海司,“商工,这里是他的病历报告,您随便给他说些什么吧,也许您说着说着他便想到要问您什么了。”
      商海司没看病历本,直接拿出CT图检查,“你电函里只跟我说他意识云受伤了,具体是什么情况?”
      陈飞宇又给罗弋喂了一口吹凉的面条,再用筷子挑起面条放进瓷勺里,却咬住了下唇,鬈发挡住了如画的眉眼,自责到不敢看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眼睛,“任务失败,他遭受持续性中低压电流轰击,切断了我们之间的基础连结,我无法及时协助建立精神屏障……他的意识云,粉碎了。”
      罗弋探到陈飞宇腰腹处仰头看他的表情,陈飞宇却冷眼看着他,非常淡漠的,与刚才的眉目含情截然不同,像是在审视一个破损的物件。若是罗云熙,一眼便可参破这眼神之下的暗流,可罗弋阅历实在太浅,全然察觉不出眼前人冷血的疏远,只道陈飞宇还在自责。他嚼着面条不能说话,就用左手拍拍陈飞宇的裤腿,眨巴眨巴眼睛:[没关系啊,我不怪你,开心一点洒]。
      陈飞宇揉乱了罗弋的刘海,没有再看他,商海司推推眼镜,“不用自责,罗弋比你想象的要厉害得多,不然大脑皮层收缩成这样也不可能这么快醒过来。”
      罗弋用拖鞋碰了碰商海司的拖鞋,“哥哥知道自己很牛B,你们能不能先理理哥哥?”
      一勺蘑菇递到他嘴边,“乖一点。”
      罗弋抿唇深思片刻,觉得陈飞宇+商海司的组合惹不起,垂头丧气地吃了蘑菇,把脸埋进汤碗里寻求农民起义的治国理政方针。
      商海司放下病历本,蹙眉询问:“你说罗弋遭到攻击时切断了和你的基础连结?”
      陈飞宇冷着声攥了攥温凉的玉坠,“被攻击前就切断了。”
      商海司一点不惊讶,感觉有些困倦,摘下眼镜掩唇打了个哈欠,“他?怕对抗太残酷吓着你呗,你还小,于情于理他都会这么做。”
      陈飞宇捏着玉坠,抬眸直视起商海司的眼睛,轻轻柔柔地问:“他真的,只是因为怕吓着我吗?”
      客厅里浮起朦胧的白雾,柔和的水蓝色光晕自少年清艳的眼尾铺染,勾走了所有注意力,锐利的冰蓝光线却丰城剑气,径直射向商海司的瞳孔。商海司愣了一瞬,紧接着瞳仁便失去了光泽。

      “砰!”
      白雾骤散,陈飞宇立即看向揭竿而起的罗弋。
      罗弋脸上还沾着白菜叶,在心里默念数遍“等不是办法,干才有希望”的生产力复兴大法,一鼓作气,气势汹汹地指着商海司,“商海司,你是不是理综状元?”
      已经恢复清明的商海司,“忘了,应该不是。”
      罗弋转头用左手轻轻搭上陈飞宇的袖子,“陈飞宇,你是不是北电的学生?”
      同样被吓了一跳的陈飞宇,“是。”
      罗弋单脚跨上椅子,左手搭回自己的膝盖上,剑眉倒竖地怒吼,“你!们!语!文!老!师!有!没!有!教!过!你!们!等一下喝口汤。用!第!二!人!称!说!话!”
      “……”
      “……”
      “老子人就在这里看着我说话有这么难吗,啊?”
      陈飞宇笑了一声,他不像商海司一样对二十岁的罗弋完全免疫,无可奈何地把这朵蘑菇云拉下来,放稳他还在输液的右手,拿起一边的干毛巾擦去他脸上的菜叶和汤汁,“都沾到绷带上了,等下又要新换,有得你疼。”
      终于得到理睬的罗弋感动地坐下,“阿瑟啊还是你像个人。”
      被罗弋鉴定为不像个人的全场唯一普通人商海司刚刚抠完耳朵,戴回眼镜,“陈飞宇中尉,您的家属健康状况良好,后续可自行恢复,请报销在下去五官医院看耳科的费用。”
      “没钱。”/“没钱。”
      陈飞宇婉约些,给商海司解释,“家里的开支是云熙管的,他现在应该是连银行卡密码一块忘了,但是去银行重申要录入指纹,我暂时不打算带他去。”
      商海司讶异,“你居然让罗弋管钱?”
      弋崽崽:“咋地,数学不好碍着你了?”
      商海司对陈飞宇颔首,“原来真的会有被爱情蒙蔽双眼的人。”
      陈飞宇哽住。
      罗弋拱拱鼻子,“海司~十二年过去了~你不爱我了~”
      商海司打了个哈欠,“吃你的。”
      罗弋啊呜了陈飞宇吹凉的面条,“商海司,你困了?”
      商海司啄了啄茉莉茶,“还好,飞机上睡过了。你现在记忆在什么时候?”
      “2008年4月9日。”陈飞宇看向商海司,“您困的话到屋里小憩一会儿吧,我给您收拾出来。”
      商海司摆了摆手拒绝,看向罗弋,“那天的什么时候?”
      “刚刚练完舞,我们班同学说你在外面找我,我刚收拾他们呢……没了。”罗弋昂昂下巴,“你当时找我什么事啊?”
      商海司握拳抵住下巴,“太久了,不记得了。”
      陈飞宇看了眼商海司沉思的眼神,主动移开了话题,“应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对了,你们俩也不是一个学校的,怎么认识的啊?”
      罗弋打了个哈欠,“都在上海,就这么认识了呗,也没很熟。”
      商海司闻言浅浅笑了一下,“陈飞宇,镇静剂开始起效了,让他赶紧吃。”
      罗弋仰头看陈飞宇:“你的炸酱面都冷了。”
      “不碍事,啊——”陈飞宇喂他一勺娃娃菜,听着商海司在调侃,“你还挺厉害,我认识罗弋十多年都没见他好好吃过蔬菜。”
      被揭老底的罗弋苦于持续被投喂,无力反驳。
      陈飞宇吹了吹勺子里的汤喂给罗弋,“云熙是不太爱吃味道清淡的,还得麻烦商工让他快点好起来,不然罗弋定是还要闹腾的。”
      他把“云熙”和“罗弋”分得清清楚楚,仿佛这样就能提醒自己,此生唯一一次的心动是属于罗云熙的,他和云熙都恨透了彼此,那便,都过去了。
      商海司微微蹙眉,隐约觉得蹊跷,却也没说什么。对人情世故的评判权衡,商海司自认远不及罗云熙的通权达理,是以罗云熙没有在他面前说过陈飞宇一句不好,他便信了,纵使他隐约觉得陈飞宇的言行举止太过恰到好处,不同于寻常的少年人,更像是常年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步步为营的人才会拥有的老谋深算。不过陈飞宇待罗弋还是极用心的,体贴得甚至不像个二十岁的孩子。大概是他没料到罗弋会栽在陈飞宇身上,想多了吧。

      镇静剂的效果越来越强,罗弋吃得差不多了,脑子也转不了了,眼皮耷拉下来,甩了甩头想清醒过来,陈飞宇放下勺子,半蹲到罗弋面前顺着他的发丝,“是镇静剂起效了,难不难受?”
      商海司见罗弋摇摇头,看向自己,便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睡吧,一个小时就好了的,我保证你醒了我也还在。”
      罗弋想抬眼皮,又实在困倦,陈飞宇的大手遮住了他眼前的光线,他便陷入了沉浓的黑暗中。
      陈飞宇抬头看向商海司,温温软软地笑了一下,声音也有几分稚嫩,“商工,我早上搬中餐厅的冷冻箱拉伤胳膊了,您能不能来搭把手,我把他抱回屋里。”
      “当然可以。”商海司不疑有他,摘了眼镜,主动拿起吊瓶跟在陈飞宇身后进了卧室。
      “吊瓶挂在衣帽架上吧。”陈飞宇低声说着,轻轻把罗弋放到床上,脱了他的拖鞋给他盖好被子,撩开罗弋的刘海,轻轻按了按他的眉心,落下一吻,噙着淡淡的微笑,“云熙,好梦。”

      窗缝晨光吹拂着地铺上的尘埃,鼻尖里还有令人倦怠的茉莉茶香,商海司心中诡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陈飞宇坐直,这回甚至都没有看向他,只有冰蓝的光线在商海司眼前划过,脑海剧痛。
      陈飞宇掰动着腕带,冷冷淡淡地看着跪伏在地板上的商海司,“谁是你主?”
      商海司清冷的声音本就有些古井无波,现在听上去更加机械,“您为我主。”
      胸前的玉坠滚烫起来,陈飞宇握住玉坠,唇峰上扬,“怎么,罗云熙,不想我动商海司?”
      玉坠的温度越来越高,陈飞宇竟然笑意更甚,伸出左手,“我的狗,跪过来。”
      商海司穿的是单薄的休闲裤,跪行向陈飞宇时,膝盖一下下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咚咚”作响。
      玉坠已然烫手,陈飞宇反倒一只手指支着柔软的脸颊,万分疑惑似的,声音悦耳动听,“怎么办,我和商海司也没什么仇怨,要不让他把你昨晚的血迹舔干净?”
      商海司凑到陈飞宇腿边要去舔罗弋昨夜七窍流血是滴落的血渍,将要碰到之时,玉坠竟生生碎了一道缝,一缕细小的薄烟飘出来要去拦住商海司,遗世迅速捉住了他,陈飞宇挥了挥手,商海司便停滞了动作。
      陈飞宇把玩着玉坠,“给我的东西,你为了一个外人就毁了,嗯?”
      淡紫的薄烟无力地瘫在遗世的爪子上,只是一抹残损地不能再难堪的记忆罢了。
      粉润的指腹慢慢抹过玉坠的裂缝,遗世试探着把紫烟递到陈飞宇面前,陈飞宇握住玉坠,“捏碎吧,没人好奇你舍弃了多重要的记忆来换商海司。”
      遗世握紧了爪子,紫烟无动于衷地在空气中虚浮着,被戳刺地飘出一缕残魂时,罗弋忽然呻吟了一声。遗世一下子停手,陈飞宇嗤笑,“痛?”
      罗弋蹙了眉,灵魂间的感应让他感觉到自己有很重要的灵魂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下意识地咬紧牙关忍住闷哼。
      陈飞宇冷眼看着罗弋,十二年的记忆占了你的小半生,你舍得用最重要的记忆来为商海司搏一搏,那我呢,那阿瑟呢,不仅比不上叶铭琛,连商海司也比不上,在你心里就只是一个嗜血的狂徒吗?!
      商海司还跪在他腿边,乖顺地低头,奉他为主。再过几年,若是他活的到那个时候,全世界对于他而言都可以是商海司了,他的全世界却狭隘地只为一个三十二岁的老男人存留。老北京的俗语里,他们两个童蛋子儿好生熬可。何必呢,何必呢。
      玉坠的灼烫已经消失,迅速地冰冷下来,陈飞宇捂住额头,“回去吧,回到罗弋的身体里,我厌了你。”
      水珠冷凝在玉坠上,恍惚间像是衰唐的李商隐轻叹“沧海月明珠有泪”,遗世把这抹从玉坠缝隙里窜逃出来的紫烟收集起来,放到罗弋额头上。陈飞宇站了起来走远,听见罗云熙在床上艰难地出声,“放过、海司。”
      陈飞宇仰了一下头,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尽力让秀颀的下颌线显得冷硬一些,冷眼看向因为一抹魂魄强行归体而蹙眉的罗云熙,单手托起玉坠,“那谁来放过我呢?”
      罗云熙开了口,魂魄的力量太微弱,他控制不了身体发出声音,陈飞宇走回床边,看见罗云熙艰难地张着嘴,凑近了些许,只是毫米计量的些许。最终,凭借着他卓越的听力,捕捉到了那个细若蚊蝇的声音:“阿瑟……”
      被他吻过的额头溅开一滴水花,罗云熙无力再说话,变回了昏睡中的罗弋。

      玉坠里的残魂离体太久,只会越来越虚弱,陈飞宇解下玉坠放到罗弋枕边,遗世化回龙影锁住了玉坠。陈飞宇闭着眼坐在书桌上,对向跪着的商海司命令道:“起来。”
      商海司站了起来。
      “2008年4月9日,你和罗弋发生了什么?”
      商海司机械地出口,“我在中心花园给他分析他的身体数据,一辆搬家车刹车失控从斜坡上滑落,我们跑去把在散步的老人抱开,但是我的腿被车上滚落的床板砸伤了,逃不开,葛移梅少校抵住搬家车,救了我们。”
      “所以他开始认识到哨兵的能力也是可以用来救人的,加入了EK?”
      商海司垂着头,“我记得很模糊,也不太理解罗弋的脑回路。”
      “他只是没对你聪明……坐吧。”少年低叹,水蓝色的识触碰到商海司的眉心,沉声命令:“吾言已预,诉以诸往。”
      商海司在地铺上坐下,“是。”
      灰色的记忆图卷在这间温馨的小卧室展开,罗弋枕边的玉坠慢慢恢复温度:

      罗云熙?
      嗯?
      我想更正一下你二十岁的三怕。
      说说看。
      其最重要,怕陈飞宇不开心,所以只能乖乖听他的话吃蔬菜。
      这么怂啊,小朋友?
      彼此彼此吧。
      真的怕吗?
      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罗弋/罗云熙:老子什么也不怕,就是大人有大量哄着他们玩儿。

      小剧场:
      知乎体
      【问:家里的狗崽崽太调皮了,怎么让它乖乖喝吃饭?[图]
      匿名用户:题主家的狗崽崽还小,比较容易掌控的,不太爱吃饭可能是狗粮太干了,先用温水泡软了就好(注意不要用温牛奶泡,题主的狗狗是乳糖不耐受的,会拉肚子),加一点益生菌。
      如果稍微长大一点的话,题主可以试试我的办法。
      如果小家伙是玩嗨了忘了吃饭,在他玩的时候陆续投递一点零食,等他玩累了再给他热吃的,稍微嗔怪几句,他知道自己错了,会好好吃饭的。
      如果小家伙是生了病食欲不振,那要给他准备新奇一点的食物,尤其要打“感情牌”,详细给他描述自己如何如何辛苦地准备他的饮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能吃进去一些就很好了。
      如果题主是想再感受一下把幼年的狗崽崽抱在怀里喂它喝奶奶的感觉的话,一定要按我接下来的步骤走:
      首先,在他沾水时不干涉他,为换绷带找到借口。
      其次,缠新的绷带时稍微紧一点,让他的一只手失去行动能力。
      再者,请医生给他的另一只手打点滴,这样他两只手都不能动了。
      最后,只需要把他的食物吹吹凉,就可以看到他乖乖地吃饭啦。
      追问:
      答主为什么“它”“他”混用?
      匿名用户:
      因为我喂养的是我的心上人,不是宠物。】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