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梦里人》书绛

6、宁静 ，繁华

　　当珞帝置身自然的同时，阁楼的另一方向相连的屋顶之上，立着一道茕茕孑立的身影。无崖站在屋顶上，仰观星象，距三月之期还有两个月，已逝的一个月光阴也让灵力完全恢复如初。
　　一个月内无崖几乎从未出过上水阁，只是在阁内悠闲度日。皇城里从不存在什么秘密，上水阁里入住了一位绝色佳人这事已经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众人都在臆测珞帝此次是否是有意将她纳入后宫，但是整整一个月都过去了，珞帝依然没有什么举动，这让众人不明所以。
　　离岑后宫也着实是冷清了些，除了正名的左绯宫暖妃娘娘受珞帝宠幸，其余几位才人，昭仪也只是已逝太后生前为珞帝择选的，珞帝的态度忽明忽暗，众人只敢在私底下讨论。
　　上水阁近日总会出现一些鬼鬼祟祟，莫名其妙的人物，大概是各宫主派来探视情况的心腹。无崖心知肚明，但无意点破，后宫里的明争暗斗早已习惯，何况只是些没有实质威胁的小人物。
　　就在无崖还在面对星空出神时，时候已经过了子时，月色似乎更加清澈了，另一阁楼上的岑珞拾起栅栏上的皮裘披上，然后缓缓地下了阁楼，举步轻盈，步姿俊逸。
　　再次穿过那片梅群，绕过廊道，岑珞已进入主屋，无崖一直都是在主屋休息的。岑珞在椅子上坐下，唤来侍女添上新茶，饮了几口后暖意沁满全身。
　　放下杯盏，岑珞起身到不远处的书架上随意取了本书，随手翻了几页又了无兴趣的放回原位。转身时突然看见清一色的一书架书里参夹了一抹白色，岑珞拿下那本夹着一抹白色的书，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张折叠着的水墨画，刚才的那抹白色是露出来的宣纸。岑珞摊开那张画，很清楚是无崖的手笔，没什么特别的，文笔清隽，山水相融。
　　宣纸的右下角处勾画着一枝淡粉色的梅花，与整体构造格格不入。在其上方空白处，赫然题着一行苍劲的字：“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不若秀气，笔走龙蛇，入木三分，彰显贵族般的傲气。
　　岑珞微微敛色，稍杵一会儿后，转身到案台前取来笔墨洋洋洒洒地在旁边挥笔写下另一句：“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写完不由得一愣，为何会有这般的冲动？
　　画是整整齐齐地夹在书里，估计是主人随手拿来做书签的。岑珞这才注意到手里的这本书，翻一翻后发现是本医书，而无崖夹的那一面正是介绍养身的篇目。
　　岑珞就那样在椅子上坐下，津津有味地看起来。又过了些时辰，有倦意袭来，岑珞瞥了一眼床榻，突然勾起一个微笑，他合上书起身走到床边，脱掉鞋子合衣躺下，嘴角还有奸计得逞的笑靥。
　　所以当无崖回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离岑高高在上的王，带着一脸奸笑的天真模样，在她床上睡得糜烂。无崖突然觉得好笑，她应该生气的不是么？但对这样一副尊容她只觉得好笑。
　　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后，无崖走到窗边把大敞着的的窗户关了，冷风顿时被隔绝在外。她走到桌子旁，烛火咝咝地响着，无崖轻轻地掀起灯罩，挑了挑烛芯，让火焰更加明亮了些。然后落座，看到了桌上的书，不甚在意。
　　无崖拿起书来，一下子就翻到了夹着画的那一页，什么时候开始看医书已经不记得了，但似乎已经养成了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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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芜阑宫。
　　晨曦微露，整个芜阑宫热闹非凡，接连几日的筹备，婚礼的一切需要都已齐全。下人们来来回回地穿梭于各个房屋之间，红色的彩带遍布整个芜阑宫，不时还有各色各样的人送来贺礼，极尽繁荣。
　　闺房中李苏棋听话地任由红娘摆布，手如柔荑，肤若凝脂，螓首蛾眉，眸色横秋。乌云高绾，仪态万千。
　　几位宫女面带喜气地给自家主人妆戴，很享受此刻的喜气洋洋。
　　昔日锐气逼人的孜云公主此时如同提线木偶般，眼神空洞绝望，还有认命。锋芒毕露已不复，安静地令人担忧。
　　在锣鼓喧天中，花轿抬进了郡王府，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
　　无崖待在上水阁内，似乎并不受外界影响，前些还在上水阁趾高气扬的人今日也逃不过命运，还是被送进了红艳艳的花轿里，从此一生。
　　宫里的女官送来喜饼，无崖看着那圆圆红红的喜饼，并无太多的表示，这样的命运实在太多，不管是公主，还是寻常人家都是一个道理。
　　世事依然是瞬息万变，半点不由人。但看多了也就麻木了，没有人会有那么多的精力时时刻刻为别人的命运悲伤。
　　侍女从女官手里收下喜饼，女官借着喜气面带笑容地说了几句吉利话，脸上的赘肉跟着一颤一颤的，脸上的脂粉厚厚地盖了一层。女官心里的算盘明眼人都看得清楚，对此伺候无崖的侍女并无太多的表情，与主子的性子如出一辙。送走女官后，侍女便将喜饼带离了无崖的视线。
　　外面还是那么的热闹，无崖却是无心的，那其实就是一群穿了华服却没半点素养的头衔贵族的聚会，华而不实。无崖今天是有目的的，出了皇城还是柯凌那条繁华的大街，街上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人集聚，三五成群。
　　在经过一家锦绣轩时，无崖被锦绣轩的老板娘唤住了。老板娘的着装颇为华丽，就她身上的衣料穿起来一点也不损自家招牌。
　　无崖不甚在意，但还是停住了脚步。老板娘靠近无崖，绕着无崖仔细打量。无崖不快，起步就走，老板娘赶紧叫住，姑娘，奴家并无恶意，只是姑娘长得实在是像一位故人，这才忍不住叫住，但应该是认错人了。
　　无崖心中了然，惯用的搭讪手法，但无崖不解这样一位妇女搭讪的原因。
　　姑娘这身清新脱俗的气质倒是与故人如出一辙，咦，姑娘的裙摆沾污了，奴家是这家锦绣轩的家主，既然能与姑娘相遇，算是缘分，希望姑娘能在奴家店里寻一件称心的衣裳。
　　无崖看了一下裙摆，有一小片的污点，估计是经过集市时沾染上的。虽然这人的目的不清，但并不排斥这个提议。
　　待到无崖换装完毕，走出更衣间时一身雪白呈现。无崖并非对白色情有独钟，只是习惯了，也无意去改变这个习惯，就这样习惯下去。
　　老板娘的脸上是满意的笑脸，忙碌的伙计们也因为店里出现了这样一位谪仙般的人物而目瞪口呆。
　　无崖似乎不喜欢这样的审视，有种处于被动的感觉，而这并不是她的风格。眉心微拢，呆滞着的伙计也因为她这个细微动作表示出来的不悦而讪讪地收回目光。
　　老板娘亦是仪态万千的赞扬了一番，但无崖心里明白她的目的绝对不仅于此。
　　这件陇雪衫是我们锦绣轩的得意之作，从不轻易与人的，姑娘的天生丽质真正是与其相得益彰。老板娘依旧谈笑风生，但她的意思无崖算是明白了，这样一件衣服穿出去就是他们锦绣轩活生生的招牌。
　　无商不奸，无奸不商，果然准确，她分明是看准了无崖的绝妙风姿，天然的衣架子。虽然明白对方的意图，无崖并不在意，但也不会为她做什么宣传，不过是借用一回罢了。
　　无崖款款走出锦绣轩，对刚才的事并不挂心，人的一生总是由众多插曲组成，这也不过是她生命匆匆而过的片段，那些人也只是演绎在现实里的过客。
　　但是，不管有怎样的变化，计划已了的事却是势必要去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