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鸠占鹊巢 ...
-
“这么说，我家祠堂里，是一只恶鬼？”端着茶杯的手颤抖不止，勉强合上茶盖，姚老爷面露惊惧：“可是为何啊？”
施丞希摇头：“这个还没有查出来。”
”姚老爷啊？哎呦，他家闹鬼有一段时间了，这地方偏，就算有修士，也只在那住一晚就走。”老板麻利的放下三碗面条，摇头叹息道：“也是造孽啊，姚老爷平日里乐善好施，门口那座桥啊就是他出钱修的，他家夫人啊，少爷啊就喜欢去庙里拜佛还愿，平日里接济穷人，一家子都是好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好端端的，唉。”
“老板，两碗面！”有人喊道。
“诶，这就来！”老板掐了头，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一下桌：“三位慢用。”
“这么说，这姚老爷是个善人？”施丞希手还疼着，没有胃口，一双筷子把面挑来挑去，就是不入口，他想不明白：“打听了一圈，都这么说，若是这般为什么会闹鬼？”
无间道忙着吃面，见施丞希看向他，咽下口中的面：“先吃饭行吗，待会再说。你问我也没有用，我不知道。”
筷子狠狠的在面上戳了两下，施丞希低头草草吃了一口，意外的发现这面劲道，原本没有胃口，这么一来到时多吃了几筷子。
到底哪里不对？施丞希回想着每个人说的话，突然想起拜访的第二个人说的话。
“他啊，据说年轻时也是个修仙的，和你们一样，有一天回来就不能在天上飞了。”老婆婆卧在床榻上，努力的回想以前的事：“为什么不能飞，唉，这事太远了，我记不太清了。”
“无间道。”施丞希筷子上还挑着面，问道：“姚老爷是普通人吧？”
“是啊。”无间道饿了，一会的功夫已经吃掉了大半：“怎么又问这个，不是确认过了吗？你还在想那个婆婆的话？”
“修为被废的，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吗？”施丞希接着说。
“除了身上的伤，区别不大。”无间道挑起最后一筷子面：“那个老仆人不是也说了吗，他无意间见过姚老爷身上有很多伤，如果是假的，为什么留他到现在？”
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丝毫不对劲，施丞希哀叹，电光火石间，他似乎抓住了什么，连忙说：“这鬼，大概四五年前就有了对吧？”
无间道已经不知道施丞希在想什么了，觉得他就像进了一个怪圈子出不来似的：“是啊。”
“这四五年间，这宅子里好像没出来一个老仆人啊。”施丞希放下筷子，细数：“我们第一人选就是以前在宅子里的仆人，可是找了一圈，就只有一个，而且，还住在那种地方，费了好大劲才找到。”
“难道这老仆人不是因为年纪大走的？”顾洛北一开始就没动过筷子，他睡了一觉精神了些许，但还是脸色苍白。
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
顾洛北突然起身：“不对，回去看看！”
等三人赶回去找老仆人时，人已经不见了。
“跑了？”无间道难以置信：“这把身子骨跑的这么快？”。
“这么大年纪了跑什么？”施丞希搬开床，露出床下的木板，木板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积灰，比周边的地面干净不少，看样子不久前刚被掀开：“不在这吗。”
手指扣了扣木板，确认下面是空的，三个人相互对视，一点头。
“我先走，跟上。”无间道掀开板子，对着后面的施丞希道，走了下去。
施丞希拉住准备下去的顾洛北：“你走最后。”
顾洛北顺从的跟在后面，通道不长，无间道走了一会就到了地下室，很小的一个房间，施丞希四周打量，突然眼角一花，有个黑影窜了过去。
顾洛北甩手，剑光乍现，转瞬之余，一声惊叫，人影被钉在墙面上。
老仆人披头散发，佝偻着背，顾洛北的剑正好扎在他的衣角，老仆人费力的想要把衣服撕开，但是没有那个力气，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老人家，好好的床不睡，喜欢这种地方啊。”无间道一脚踏在老仆人身边的墙壁上，一手握着剑，好整以暇的问道。
老仆人不再挣扎，抬起头，声音疲惫：“先放我下来。”
“为什么要隐瞒？”顾洛北拔剑，老人无视横在眼前的剑，心疼的抚摸破损的衣服。
“四年间，打听这件事的人多了，都跟我们家少爷一样，是踩着剑飞的，可是没几个正儿八经来找。”老人说道：“若是你们听说了不对，又不帮忙，岂不是我这条命也保不住了。”
“我们不敷衍你，你现在可以说了吧。”无间道抱着胳膊，靠在楼梯口。
“那不是姚老爷。”仆人沉默了一会，开口讲道：“虽然长相没变，身上也有伤，可是生活习惯像是变了一个人。”
施丞希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偷看顾洛北，见他神色如常，好像并不在意这句话，松了一口气。
无间道接着问：“所以呢？他离家那么多年，和以往不一样也没什么不对。”
“他离家多年，若是生活习惯改变，倒也确实不算什么，可是，在家中一次祭祀时，我听到他说，大半夜的，给一堆死人守夜真是没意思。”仆人瞪大眼：“不仅如此，我还发现家中的仆人在慢慢更换，很多老仆人都走了，都背井离乡。”
烛火摇晃了几下，房间明晃，老人在阴暗处回忆。
“我去找过他们，可是一个人也没找到，那些离开的人，就好像不见了。”老仆人不由的缩在墙角，又过了一会才道：“所以我逃走了，那几年，我都不敢出去，就在这里躲着。”
“你逃出去多少年了？”施丞希问。
“十来年了。”老仆人说。
“那个人是你安排的吗？”顾洛北说道，手抚摸着土墙，轻轻剥落土屑：“你引我们过来的？宅子里的鬼和你有什么关系？”
老仆人停止颤抖，抬头，枯槁无光的眼睛在灰白的乱发后面盯着他们，看起来疯癫狂躁：“和我没有关系。”
“这墙上的，不是裂纹，是血迹。”顾洛北捻着手指，昏暗的烛光下，墙土被剥落，暗色的痕迹就像蛛网一样遍布整片墙面，可怖狰狞。
“嘎嘎嘎....”阴恻的笑声传出来，老仆人猛地抬起头，声音粗糙嘶哑，喊到：“杀了他们，我要给老爷少爷报仇！”
“那只小鬼是谁？”顾洛北剑指着老人。
“少爷。”老仆人笑个不停，仿佛十分愉悦：“少爷回去报仇了。”
接下来顾洛北问一句，老人答一句，他听到施丞希他们说鬼的模样，笑得越发放肆，可是笑着笑着，又哭了，到最后趴在地上，求他们度化那只小鬼，并且查明真相。
“所以和我们猜的一样，现在的姚老爷不是姚家人，小鬼是被老仆拘过来放到姚宅报仇的，怎么拘过来的，阵法是谁教的，他不说。”施丞希总结：“那接下来就是绳之以法了。”
“怎么绳之以法？知道了真相又怎么样，探查过那么多遍，姚老爷就是个凡人，人家长的一样还声名远扬，怎么让人信服？”无间道敲着桌面，烦躁不堪。
施丞希眉头紧锁，不错，姚老爷一点异样也没有，光凭一个看起来疯疯癫癫还是十多年前逃走的老仆人的说辞，想定他的罪，远远不够啊。
“那只要让他不是姚老爷的样子就好了。”顾洛北说道。
“是啊，但是这种事谁做的到，算了，天晚了，明日再商讨吧。”无间道说道，装作不经意：“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改变样貌的法器？”
施丞希灵光一闪，无间道打了个眼色，会意点头。
暮色似水，黑夜沉沉，窗户无声的打开，南原坐在屋顶，长发被风吹的飘起，一脸意趣的看着楼下施人从窗边翻身而出，在夜色笼罩下奔向严府。
第二日，姚老爷被抓，周边的百姓围着议论纷纷，此时姚老爷的样貌和平日完全不同，他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脸，片刻之后，静止不动了。
施丞希警觉的上前打开他的手，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姚老爷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嘴角的血迹蜿蜒而下，他已经死了。
至于小鬼，苏灵夕看过后摇头，怨气太重，造孽太深，无法度化，只能杀掉。
直到被打散的那一刻，小鬼仍是“咯咯咯”的笑着。不知道是神志过分混沌，还是庆幸自己的解脱。
在施丞希和无间道分手之后，他们在馄饨摊，又遇见了南原。
“真是巧了。”南原笑着招呼。
施丞希面无表情的在他对面坐下，看着对方如沐春风的笑容，一下子就明白了，心里恨不得把他团成团当球踢。
“看来南兄办的事十分有趣啊？”施丞希抽出筷子，戳起一个馄饨，咬了一口。
“刚开始觉得很好玩，后来太久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南原笑眯眯的：“说来真是奇怪，姚老爷怎么一夜之间变脸了？”
“谁知道呢，可能坏事做多遭报应了吧！”施丞希笑道，眼睛盯着南原有戳起一个馄饨：“可惜吗？”
“既然是一个大恶不赦的恶人，那有什么好可惜的。”南原被施丞希盯着，仍然是泰然自若。
顾洛北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似懂非懂，总觉得他们说的有另一层意思。
“对了顾兄，我见你昨晚出去了，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南原话头一转，看向顾洛北。
顾洛北手一抖，馄饨从勺子里滑出去，他无措的看着施丞希，不知如何解释。
施丞希没兴趣和这只笑面狐狸打太极了，哼笑道：“我让他出去办些事罢了。”
南原笑着“哦”了一声，不再多问，馄饨一个没吃的摆在桌面上，道：“我也该走了。”
走吧走吧，赶紧走，施丞希内心催促，跑，不，飞着走！
南原走了两步，回头笑的极为灿烂：“后会有期啊，施兄，顾兄。”
顾这个字压的音尤其重，施丞希手上一用力，差点把筷子折断。
“后会有期。”顾洛北看施丞希眼神不善，小声说道，心里希望南原赶紧走，不要再惹师兄不痛快了。
南原也看出了他的口是心非，暗笑着师兄弟上下一条心，看来有些麻烦啊，想着，看施丞希的目光都带上了可惜，在施丞希忍不住把手里的筷子扔向他前，潇洒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