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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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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深思熟虑之下,哪怕不情不愿,他们还是选择让了步。
等他们人走了,张寅才松开了宋诸,“好了,你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宋诸摁住肩膀,被迫在原地转了一圈儿。转完之后,就突然听到对方突然道了句:“今天来见我穿了身儿红啊,话说后来,下次咱能换男装出来吗?男孩子穿女孩儿的衣服,像什么样子?”
?
张寅:我这么大老远跑来冒充土匪带,救你于水火之中,你的关注点就只在我的衣服上?
不对,他们两个都不对劲,现在难道不应该跑他丫的吗?
张寅拽住宋诸,“走——”
“走”这个字儿还没来得及说完,耳畔忽然传来了道破空之声。听着这声音,张寅回头,直接把宋诸推了出去。
下一秒,他背上就准确无误的中了一箭。巨大的惯力扑过来,将他带进身后巨形坡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看到一袭红衣朝着他扑了过来。紧接着,红衣就把自己当做肉垫,垫在了自己身下。他的手紧紧护着他背上的箭,中间他都感觉到了好几次磕磕碰碰,他……难道感觉不到疼吗?
从坡上滑下去之后,张寅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想挣扎着站起来,但是,他却发现,受伤最重的那个人,好像是自己。只要他一动,背后就会传来一阵儿钻心的疼,并且血也会更加快速的往外冒。
就在他挣扎着要从宋诸怀里起身时,他眼前突然一黑,彻底不省人事晕了过去。
宋诸慌了,他手足无措将张寅扶起来,一连拍了几下他的脸,他都没有反应。
一只巨大的手将他拖进绝望深渊,难道今日,他真的就要这么完了吗?
他看了眼身后,从坡上下来危险万分,那些人没一个敢下来的,还好,这说明自己还有跑路的机会。
宋诸挣扎着站起来,他不可能把张寅一个人丢在这里,可是,等他站起来时,却发现自己的右腿已经完全没了知觉,上面不知何时被刮了条大口子,鲜血浸红了他的裤腿。
他咬了咬牙,去一边的树上扯了跟树枝下来,勉勉强强将张寅背起,拄着拐棍往前面走去。
这一带他勉强算是熟悉,山里面有不少住户,应该能找到人,只要找到了人……他就能……逃出生天了吗?
逃出生天?
宋诸没有答案。
第二天,宋诸在一家猎户那里暂时落了脚,他一夜没睡,一直在床边守着张寅。猎户这家是这里的村民跟他介绍的,说是他们村子里唯一一家能治伤的地方。张寅背上的箭已经拔了,伤口不算深,猎户说如果他们再晚来一步,他的胳膊很有可能就再也抬不起来了。
一想到此,宋诸心里就难受得很。他是因为他才受伤的,他没想过那些人会朝他射箭,但凡当时被射中的人是他,他也不至于这么难过。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一位大叔模样的人走了进来,那大叔手里端着个破破烂烂的碗,“小子,别干坐在那里,也给你身上的伤口涂点儿药。”
听了这话,宋诸回头看去,见他碗里捣碎着的青青黄黄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想到这里,宋诸笑了笑:“行,谢了。”
虽然觉得不靠谱,但这也已经是他目前所能够接触到的最有限的资源了。接过来药,宋诸正要把药往自己身上捯饬,却听那大汉道:“小子,今天我出去,看见外面来了好多人,好像是找人,不知道是不是在找你们?”
一听这话,宋诸端碗的手抖了抖,“大叔,您……没跟他们说……我在这里吧?”
“哪儿能啊,看你们这一身伤,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这大叔一说这话,宋诸也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他尬笑了声,“大叔,您放心,等我涂完了药就走人,不好连累您的。”
“别别别,还谈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孤家寡人一个,要连累也连累不到别人。那什么,”大叔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家有个酒窖,不然你们先到里面躲一躲,等人走了,我再把你们放出来?”
听了这话,宋诸一想也是,便道:“行,谢谢您了大叔。”
“好嘞,我先去给你们准备准备,酒窖地儿小,还有点儿冷。”说话间,那大叔就笑着走了出去。
下一刻,宋诸的手突然被抓了住。他惊了一惊,低头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张寅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既惊又喜,刚要说话,却见张寅将手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一看他这般,宋诸小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张寅想起来,却发现自己压根儿就使不上来力气,他咬了咬牙,隐忍道:“扶我起来。”
起来之后,张寅叹了一声,“刚刚那大叔说的话,多半是个套路,你可千万不能信他。”
“怎么可能?”宋诸满脸不信,“他还救了你呢。”
张寅不跟他废话,直接问:“你是信我还是信他?”
“我……”宋诸心情复杂:“我信你。”
在这种半生不熟的地儿,不信他还能信谁啊。虽然话确实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但是谁能来告诉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如果大叔真是骗子,就他俩这缺胳膊少腿儿的,怎么跑路?
“信我就按照我说的做。”
说着,张寅贴耳过去,跟宋诸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就又趟了下去,只留宋诸一人在那里面对自己惨淡的…人生。
没过多久,那大叔进来,笑道:“小子,酒窖我已经给你们腾好了地儿,你们可以进去啦。”
“大叔,”宋诸回了他一抹略不自然的笑,“您做饭了吗?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我有点儿饿了。”
“这……”大叔脸上的笑在这时瞬间烟消云散,他尴尬的道了句:“这恐怕有些不妥,外面那些人都已经要来了。我看你们还是先躲起来吧……等会儿我想办法儿去给你们把饭送进去。”
听了这话,这会儿宋诸终于察觉到了疑点,这大叔想将他关进去的痕迹太明显了。如果他真想把他们交给找他的人,直接知会一声就好了,压根儿用不着把他们关起来。所以,这会儿外面怕不是根本没人来,他怕他们跑了,所以才生起了将他们关起来的心。
宋诸也是被气笑了,但是,他跟张寅目前都是受伤的状态,冒然打手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还打草惊蛇。现在就只能听张寅的了。
他点了点头,假意道:“好。”
他给那大叔让出来了个空间,任由他把张寅抱起来,他则拿了只拐棍,跟在他的身后,随时做好打人准备。
走到那大叔说的酒窖门口,由于他背着个人,没办法开门,便对宋诸道:“麻烦开走门儿。”
听了这话,宋诸点了点头,便走过去,在将要拉开门的那一刻,反手一摁,把门给锁上了 。他捂住嘴,故意惊讶的道了句:“完了,你看我这手,受伤受的都不听使唤了。”
说完这句话,宋诸回过来身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大叔,“怎么办啊大叔?”
看着宋诸自责的笑,以及他把满是伤的手,大叔犹豫了下,“钥匙在我兜里,你拿出来把门开了吧。”
“好。”
宋诸掏出来钥匙,将门打开,在大叔将要背人进去时,张寅突然扭住他的脖子,带着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一脚将他踹进了酒窖里面。
等那大叔反应过来之时,宋诸也已经利落的锁上了门。
大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惊了一惊,立马扒到门边儿,喊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救了你们,为什么要关我?”
“救了我们?”宋诸冷冷的问:“你敢说你救我们就没有一点儿恻隐之心吗?”
“你们……你们少血口喷人,信不信我现在就喊人,告诉外面的人你们就在这里?”
“少他妈废话。”宋诸沉声道:“人要真在外面,你还会大费周章的关我们?老子不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你直接跟老子说实话就行,你救过我,说了实话,我也不会为难你,还会把钥匙还给你,不然,你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一把火烧了你这地窖!”
他当然不敢放火烧地窖,之所以说这话,也只是想套话而已。
那大叔一听他要放火烧了地窖,瞬间慌张了起来。他们这村子都是山上山下的关系,家里要是出了事儿,嗓子喊破了天也未必会有人经过。
他咬了咬牙,才不情不愿的吞tun吐吐道:“好,我跟你们说明白,我今天早上出去,并没有看到有人来这里,只是听说有人在找人,还有你的画像,说是找到了人,就赏一百两银子,我这辈子打了那么多次猎,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就想把你们先关起来,等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对不住,我xia贱!我道歉还不行吗?”
呵呵,果然是个骗子。
旁边的张寅冷笑一声,“我说的没错吧?这人心思歹毒,丝毫不顾及别人的生死,不如就把他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听了这话,宋诸犹豫了下,最终,他叹了一声,“还是算了,他虽然动机不纯,可也毕竟救过你我的命。”
说完,他从身上摸出来了锭银子,叹声道:“大叔,钥匙我跟你放门口了,这里还有一些银子,算是到你这两日搭救我们的报酬。等外面有人经过你就喊一声,会有人给你开门的。”
旁边张寅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等从大叔家里出去之后,看着外面一眼望不到边儿的万山,宋诸的内心有点儿复杂,忽然之间,他好像一下就从一个锦衣玉食的少爷变成了只离群之鸟,知道从哪里来,却不知道该去向何处。
这般想着,他问了句,“我们……还回卧龙镇吗?”
张寅道:“这两天恐怕是不能回去了。”
如果这个时候回去,逃婚和不逃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张寅费力的扶住他的肩膀,“等我们下山养养伤,过几日再回。”
他的爹娘不能不管,所以回去还是一定要回去。
宋诸忧心忡忡,目前来看,也就只能这样了。他俩一个背上有伤,胳膊没法儿用太大的力气,一个腿上有伤,没法儿用太大的劲儿。总而言之,他们现在是缺胳膊少腿儿组合,行动起来非常的费劲儿。
以至于下个山,去别的镇子,都让他们走了很久的路,直到晚上都没能走出山。他们出去的时候,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拿,起码那大叔给他们准备的吃的喝的东西,张寅是一样儿都没落下。
本来白天宋诸还嫌弃张寅不将道义,一到晚上被冻成了孙子的时候,他才总算知道了张寅的好,早知道晚上会这么冷,他当时就跟把被子都……咳咳。
晚上风大,他们一块儿找了个河边儿的洞窟,虽然风是没了,却还是冷得厉害。之后,宋诸出去捡了点儿干柴回来,等生起来火……生起来过去?
他的手被挂的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没好全,还有几处到现在都在流血,哪儿来那个钻木取火的本事?而反观他旁边的张寅,他走了一路,脸色白了一路,不用想也知道,后背肯定出了血,胳膊都不能抬这,更何况是让他干这种活儿?
他本来不用跟着他受苦的,只要他换件儿衣服,就没人能认出来他……
这般想着,宋诸索性放下手边的柴火,一瘸一拐到河边儿,净了净手,才走回来,挪到张寅面前,道了句:“包袱里这儿还有不少药,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张寅也不矫情,直接就要脱自己的衣服。不过,宋诸却先他一步他解开了衣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背上全都是血,血根本就没止住。那大叔……特么就是个坑吧?
他端着手里的药碗,眼角酸得要命这,抹也不是,不抹也不是。
张寅俯身下去,不见他抹药,正要抬头看看发生了什么,背上就多了滴滚烫的……液体?张寅愣住,没敢抬头看他,只道了句:“怎么了?”
“以后我们就都在一起吧。”
这句话简直比他的泪水还来得还要震撼,张寅不是傻子,也不喜欢在这种时候装,“好。”
他一句多余的问题都没问,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他怕问太多说太多,他给的答案会有所偏差。他能选择他,不管是因为什么,不管以后能走多远,这都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那说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准放弃我。我……我想和你走到能光明正大走在阳光下的那一天。”
“那你呢?”尽管已经很克制自己了,张寅还是忍不住反问了句,“你……不要我了呢?”
“那你就把我……追回来!你一追我,我就能被追到手。”说完这话,宋诸的脸便在这时一发不可收拾的红了起来。
他轻轻咳了一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手忙脚乱的给张寅上起了药。
药上好了之后,宋诸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他的身上。他则自己跑去河边儿,去给张寅洗了衣服。洗倒也不算,只到把衣服放进去泡泡的程度,他也没那个能力洗。
等回去时,他发现张寅已经睡了过去。他将头歪在一边,眉眼间尽显疲态。宋诸沉沉的叹了口气,便坐下去,轻轻将他搂进了怀里。
这天晚上,虽然有可能是他度过的最艰难的一个夜晚,却也是他睡的最踏实的一晚。
虽然不知道该去向何处,可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去哪里都可以吧。
第二天,天气很好,宋诸是被清晨在林间穿行的鸟给叫醒的,他一睁眼,身边的人没了,喜服外套被披在了他身上。他皱了皱眉头,将衣服穿上,便往洞窟外面走了出去。
张寅就在外面,正蹲在河边儿,正洗着手里不知从哪儿摘来的果子。看到这一幕,宋诸松了口气,便走过去,道:“可以走了吧?今天绝对能走到地方。”
张寅起身,将手里捧的果子捧到他面前,“吃点儿东西再上路。”
吃……吃点儿东西再上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
不过宋诸还是拿了个果子啃了一口,甜的。还别说,这种平平淡淡的感觉可真不是一般的舒服。他眨了眨眼睛,“我感觉我今天好多了,你能走吗?不然我背你?”
“你疯了吗?”张寅满头黑线,“我伤的是背,又没伤到腿。倒是你,你伤到脑子了吧?怎么会突然想到背我?”
“这……我…”宋诸一想,觉得也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心情格外的好不说,连看张寅的脸都也越来越顺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不管了,走他丫的。
他们本来就走了一大半的路程,所以这次一走,只用了半日就到了地方。等到地方之后,宋诸便二话不说,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
等他们再出来时
而张寅再出来时,却又…特么的换了身儿女装。宋诸扯了扯嘴角,问道:“你是不是女装穿上瘾了?”
张寅送了他个白眼儿,自然而然的挎住他的胳膊,“这不是为了个你更自然的走在一起吗?你看大街上哪儿有男人手挽着手的啊?”
“我……”虽然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他确定他们这样真的正常吗?为什么他一出来,他却觉得盯着他的目光……莫名多起来了呢?
宋诸本想推开他,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片刻之后,他就挽着张寅的胳膊,将他带……带去了大夫那里看伤。等大夫看到张寅穿衣是女人,tuo衣是男人的时候,大夫直接震惊了,尤其宋诸还在一边紧张兮兮的盯着张寅 。
他默了默,什么别的话都没敢问,胆战心惊的给张寅清理伤口。
大夫手还没下去,宋诸突然紧张的抓住张寅的手,“疼吗?”
一听这话,大夫的手抖了抖,他都还没下手呢。
感受着宋诸坑坑洼洼的手的温度,张寅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回了句:“疼。”
大夫确认了下,他真还没动手呢啊,这俩人在干什么啊喂?!他一激动,手也忍不住跟着抖了抖。他这一抖,自己的手就,就被抓住了。
宋诸抓住大夫的手,“你下手轻点儿,这又不是你受伤。”
?
“还是我来吧。”说完,宋诸一伸手,就利落的把大夫手里的药膏夺了过来,还十分嫌弃的将他往一边挤了挤。
大夫:??发生甚么事了?
宋诸上药的手特别温柔,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除了药粉洒在背上会有点点灼烧的痛之外,别的几乎什么感觉都没有。
旁边从业多年的大夫看了都叹为观止——没眼看。
就在大夫快要被宋诸的动作催眠的快要睡着的时候,宋诸才终于道了句:“好了,已经可以了,大夫,您看看我包扎的……怎么样?穿衣服会膈到吗?”
大夫醒过来定睛一看,好家伙,这踏马是包伤口的?确定不是在包干尸吗?他扯了扯嘴角,“好,我知道了,可以了。你的手就交给我吧。天也不早了。”
他怕这俩怪人会耽误到自己干饭的时间。
出去之后,宋诸看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一时之间,心情有些复杂,“未来的几天,我的手是不是都不会好了?”
“是。”
“那……等我手好了,我们再回去吧。”一想起自己的家,宋诸的心情一下儿又跌进了谷底。他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晚上,他们一块儿在这边小镇的边边上找了个地方住下来。晚上,他们俩人挤在一张床上,宋诸睁着眼睛,想睡都睡不着,便睁着眼睛,百无聊赖的看着房顶。
“还没睡?”张寅问了句。
“没呢。”宋诸叹了一声,“你呢?为什么也没睡?”
张寅犹豫了下,道:“在想事情。”
宋诸翻了个身,自然而然的将他抱进怀里,宠溺的问:“想什么?”
感受到他翻身的动静,张寅睁开眼睛,往他那里看去,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正认真的盯着他看,他心下一动,在他眼睛上落下了个轻轻的吻。
那一瞬间,宋诸怔愣了下,想要回吻过去,但张寅却先一步把头转了回去,若有所思的道:“还能想什么?想你吧。”
宋诸凑近,咬住他的耳朵,温柔的问:“你想我什么?”
“在想以后应该怎么把你介绍给我爹,还有我娘。”一想起来他那个多日,张寅眉头便跳了跳,隐隐感觉到了几分不妙。他爹自从离开卧龙镇之后,已经很久都没回来了。
一听这话,宋诸懵逼了,“你…为什么?你家人,难道就……”
“怕他们反对?”张寅摇了摇头,“反对有用吗?我告诉他们,只是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而已,又不是让他们帮我拿主意。”
听了张寅的话,宋诸好像突然……突然有些想通了。从他成年之后,他爹娘好像都在为给她找什么样的女人而头疼。一直以来,他虽然很反感他们的行为,更是拒绝了很多次,却从来都没有说过真正拒绝的原因……
好,他明白了。
做人要坦然,可能总有一天,他也需要话爹娘坦白。
“睡吧。”张寅扣住宋诸的脑袋,轻轻将头往他的那边歪了过去。
如此过了两日,伤养的差不多了,他们一刻都没敢在外面多待,就直接回了卧龙镇。宋诸一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向路人问自己家里的事儿。
那些人一看见他,简直就跟看见了鬼没有什么区别,跑的跑走的走,根本没有愿意留下来回他话的。
在宋诸一连问了几个人无果之后,终于肯有人跟他搭了话:“你你你,你不是那个狗不理吗?”
“狗……狗不理?”宋诸有些愣怔。
“你先别管自己叫什么啦,你家凉啦,出去包工程,盖了个豆腐渣工程,苛扣了不少银两,得罪了上面儿的人。前两天上面的诏令刚刚颁发下来,你说你们家还真真是缺德,要不是你逃婚了,这不是拉着人家唐老爷也一块儿跳进去了吗?”
“大财!你在那儿说什么呢?赶紧回来!”一身穿紫色大貂的女人走过来,揪着那男人就走,躲宋诸跟躲瘟疫一样。
尽管这事儿宋诸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听到这事儿之后,心里该不舒服还是不舒服。他脸色难看,对张寅道:“我去处理家里的事儿,你先回去 ,你都会几天没去上课了,回去晚了会被先生责罚。”
张寅知道即便自己跟了过去,也没办法帮到他什么,便道了句:“那你自己千万小心,我……等你回来上课。”
宋诸没回答他,就直接与他告了别。上课?他在心里笑了笑,不由泛起了抹苦涩,他还有那个机会去吗?就算去了,凭借他的实力,怕不是要变成那些书院里的老院生,上了一辈子的学都没有能上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靠清远教的种植技术养家糊口……
重新回到家门口,看着自家门前的封条,宋诸的心凉了。他没有做梦,他真的……真的从富家少爷变成了穷光蛋,而且这一切……如果不是他,似乎还有转圜的余地。
想到这里,宋诸轻轻叹了一声。一下子从云端摔到了泥地里,这种感觉……到现在都仍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宋诸在路边儿站了一会儿,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看过去,就看到一身穿紫色大貂的女人走过来,并且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宋诸微微有些惊讶,“你是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喊我…有事儿吗?你在这个篇幅里,不是已经领了盒饭了吗?”
紫衣女子双手环胸,神色张扬,十分不爽的道:“次奥,由于作者经费不够,所以我又被迫免费出场了一次。”
……这种话也敢等着读者的面儿说?你特么还是下去领盒饭吧。
见宋诸满脸疑惑,紫衣女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问,问就是盒饭好吃。”
宋诸还是一脸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处宅子被你爹娘为了还债抵押出去了,我听说,他们连夜回了老家,总之啊,小伙子,我奉劝你一句,你还是别在这里多作逗留了,等那些要账的追上门儿来,不把你大卸八块儿了就不错了。”
听到这里,宋诸脑袋一凉,将信将疑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问完之后,宋诸就后悔了,这变态,骗子会说自己是骗子吗?
不过那女人并没有跟他计较,便道:“你爱信不信,反正我话也已经给读者带到了。我走了,我去领盒饭了。”
盒饭……是什么东西?宋诸心情复杂,目送紫衣女人离开,并且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到角落里,突然蹲下去,抢过来了地上的……狗碗,并且还一把将狗碗打翻在了地上。
宋诸收回目光,便往自己的老家的方向走了过去。不用那女人提醒,根据他到自己爹娘的了解,他也能猜得到他们在哪里。
老家就在卧龙镇的边边儿上,等宋诸回了自己老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看着紧紧闭上的破败的大门,宋诸在门外面站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敲了敲门。
敲了几下,门没有开。
宋诸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爹,娘,我回来了。”
他刚喊了一嗓子,下一刻,门开了。是他娘从门内走了出来她一出来,不由分说就是一个大耳朵瓜子甩了过来,直接打得宋诸一阵儿耳鸣。
“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去死?我们家有你这样的人吗?你还回来干什么?来为你爹送终?还是来看你爹你娘的笑话?”
“我没有那个意思。”宋诸摸了摸嘴角,宋母这一巴掌打过来,真是一点儿力气都没藏,打得他都见血了。他心里一阵儿悲哀,“如果不是你们贪财,把应该用在工程上的钱都拦进了自己的腰包里,至于会出这样的事儿吗?事情已经发生了,可你们又是怎么做的?你们有想过为自己做的事儿感到道歉的时候吗?”
“你!”宋母深深吸了口气,连连将他往外推去,“我不跟你掰扯那么多,你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我们宋家养不起你这尊大佛,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别再回来了。”
需要的时候,找了几天没把人找回来,不需要的时候,倒是知道回来了,现在回来还有什么用?家都破成这样了,日子还有得过吗?
一连被推了好几下,宋诸心情复杂,还是没有走:“我爹呢?他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会关心自己爹了,早干嘛去了?”说完这句话,宋母一个没绷住,眼泪夺眶而出。成年人的崩溃就是这么的脆弱,她一崩溃,先前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也瞬间在这时烟消云散。
宋诸心情复杂,他走过去,将眼前这个哭的泣不成声的女人搂进怀里,劝道:“不义之财我们不要,以后这个家还有我,还有我。”
片刻之后,虽然他娘仍旧在一个劲儿的赶她走,最后还是心软着放他进了家门。进去之后,看着萧条得几乎不成样子的老宅子,回想起自己打小生活的已经被贴了封条的家,两者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刚一这么想,一个不孝的想法就蹦进了脑海之中——难怪他爹会被气病,这么大的反差,他都有点儿遭不住也不知道他他们到底是如何承受得住的……
进门之后,还好,他爹并没有什么事儿,只是坐在那里,眼神儿怔愣,见到他来了也不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