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风景，我是过客》品燕朱

28、第 28 章

　　罗燊搭乘下午3点的飞机回了北京，没有晚点，所以4点半便准时到了机场。司机来接的时候，略有点诧异：怎么提前回来了？
　　事情结束的早。他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一个月后他的调职任命就会正式公布，因此这段时间既有旧环境的交接，也有新环境的熟悉，虽时间弹性，但颇费神。

　　今天这趟出差就是为了列席参加总行在大连召开的一个内部通气会。
　　议题虽然是讨论下一年的经济动向和应对策略，但也算是他第一次公开露面。行长亲自向大家介绍的他，因此与会人掌声热烈，但看待他的眼神却格外审视。他因此也只能打起精神全力应对，业务相关的，只是做谦虚状旁听。但散会后中午的饭局，却格外殷勤热络。三番四次频频致谢，红的白的喝了一堆，本来下午会有例行的休息，晚上自由活动。但看行长已经午餐后直接因公务飞往国外，他也推脱部里有事，提前返回。

　　阿燊，你是回家还是？
　　晚饭做了什么？罗燊问道。
　　司机这才反省过来指的是林姐做给苏迭的晚餐。应该是玉米排骨汤，紫薯饭，还有两份凉菜和两个热菜。林姐说你告诉她明天不用再做了，因此晚饭的分量多做了不少。
　　好，那直接去那吧。罗燊说出苏迭的小区名，便不再做声。

　　司机吴伯很职业化的点头称是，但是眼神中明显有压抑不住的八卦。
　　他自部队退伍在罗家工作已经快20年了，虽不说是看着罗燊长大的，但也算是他成年后岁月的最佳见证人，这几年来他的私生活干净的让人绝望，看来今年红鸾星动，老太太抱孙子有望了。

　　到苏迭家的时间比5点略迟了一些，苏迭打开门的时候，只看到罗燊一个人站在门口：咦，吴伯呢？
　　他去忙别的事情。罗燊感觉自己最近很像送外卖的小弟，又是一手提着沉甸甸的袋子进了门。
　　哦，可以一起先吃了饭再去呀。苏迭去厨房拿碗筷：我还多煮了一些主食，应该是够三人份的。

　　罗燊只是坐下，看着她为自己盛饭，又把筷子递过来。她的气色明显已经好很多，穿一件白色圆领娃娃衫，墨绿色丝质宽腿裤，仍然未施粉黛，脸上往日女共产党员的壮烈气势褪去，像一名女学生。

　　两个人便开始吃饭。罗燊自小家教甚严，因此吃饭时并不多话，只是吃完饭，用手指了指汤碗。苏迭便狗腿的为他盛汤。

　　不知怎的，他觉得此时这气氛让他松弛并且有一种熟悉的错觉。好像回到很多年以前，在一个静悄悄的午后，他在客厅一角玩飞机模型，而一个年轻温柔的女孩子，和林姐说着笑着端了几碗汤出来。父亲和母亲坐在沙发上，似是在研究一份材料，两个人相视而笑。

　　喝完汤，他表示自己的晚餐已经结束。等苏迭也放下筷子，起身收拾桌子，他才站起来走去窗台。苏迭给他递过来一个烟灰缸：如果想抽烟的话，不用忍着。
　　他有些诧异，是个很普通的玻璃烟灰缸，但看起来却有些年头了，底部约略有些暗渍。
　　我很多年前也抽过一段时间。苏迭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避讳，说完便去厨房洗碗。

　　罗燊于是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上一次来的时候因为已是半夜，借着陈青燊找纸笔留字条的时间，他也只得在这里停留了一支烟的时间。这一次，他将周遭看了个真切。

　　房子不大，约80平米的两居，客厅只有20多平米，开发商送的基础精装，朝南还送了一个飘窗。2011年开盘，因为开发商的国字号背景，虽开盘价比附近楼盘高了3000每平米，但一样大受欢迎。

　　苏迭没有做主体上的结构变动，唯一改的应该就是飘窗砸掉做成了白色储物柜，上面配了白色纱帘。餐桌，沙发和一角正方形的地毯俱是白色，但靠垫多是丝绒之感的宝蓝。家具很少，多的是书和绿色植物。靠近飘窗处，养了一缸睡莲。
　　那一次来，已经看到紫色花开正好，如今，又开了一朵白色。

　　等苏迭从厨房走出，罗燊才转身坐回沙发上,他朝她伸手：车钥匙拿来，一会儿替你把车开回来。
　　不用了。苏迭又要推辞。
　　他的眉头蹙起，这么客套烦不烦。
　　苏迭没好气：不敢不客套。她看着他，似乎在提醒那一天他大庭广众对她说的那番话：苏小姐，说说看，说你想要什么。
　　罗燊似也想起那日，笑了：我承认我们走到现在确实有一些事情是受益于家庭背景。我没有避讳过这些，但是我从来也不觉得这些和我这一生真的有多大关联。读书，择业，这些我自认为全靠自己。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所以在这个角度上，你不能歧视我。

　　苏迭简直要被他这倒打一耙气笑了，明明是你歧视我们好吗？
　　我没有。他定定的看着他，我只是。。。
　　罗燊想了一下，觉得各种曲折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所以只能用诚挚的眼神无辜地看着她，表达自己此刻心中的一片和平有爱：总之我没有了。

　　苏迭难得看他这个样子，想一想，也笑了：不管以前你怎么恶劣，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所以我先向你道个歉。
　　道歉都得把别人连带损上。
　　道歉是道歉，事实是事实啊。苏迭一本正经。
　　行，道歉也接受，道谢也接受。罗燊表示自己很大方。
　　那你呢？苏迭谆谆善诱。
　　我什么？
　　尊重历史，礼尚往来，苏迭无限和蔼的朝他眨眨眼睛。
　　我承认数据样本不足，导致前期出现了决策误差。罗燊从善如流。
　　这是什么意思？苏迭瞪大眼。
　　对了，你想好怎么报恩了吗？罗燊决定换话题。
　　啊？苏迭几乎已经忘记这茬，继续瞪大眼睛迷惘的看着他。

　　罗燊掐灭手中的烟，然后站起来。他觉得苏迭前所未有的白痴，但是这种白痴中无意识带出的娇嗔，却有一丝让他难以直视的楚楚可怜。
　　你以前抽什么烟？他决定继续跑题。
　　啊？苏迭觉得高烧一场让自己的反应确实退步了，哦，摩尔。
　　为什么？
　　Love me tender, love me more.苏迭想起当初那段怎么颓废怎么来的往事，语调也突然变得温柔。
　　幼稚。罗燊鄙视，那烟没劲，试试我的？
　　我才不。。苏迭的未及开口的话沉默于唇齿之间。罗燊再一次探下身捕捉了她的嘴唇。

　　他的双臂圈住她，仔仔细细的从她的唇角开始，再至唇瓣，一寸寸的摩挲亲吻，直至苏迭觉得自己又开始昏眩，整个人完全跌倒在他怀里，才开始用舌头顶开她的嘴唇。

　　陌生太久的男子气息铺天盖地袭来，身上甘冽的竹叶气息，口中微微发涩的烟草味道，与他怀抱中的温暖，让苏迭没有抵挡亦放弃了思想,在沉溺的那一刻她想，放纵就放纵吧。她真的，已经孤独的太久了。

　　不知过了多久，仿若时间已经停止，只有无边无际的热力和心口处砰砰砰的心跳，直到空气中似最后一丝氧气都被抽干，胸腔处传来一阵阵针刺般的疼痛，苏迭才恍惚的回过神来，而此时罗燊也终于放开了她。
　　他松开揽住她的手，看苏迭下意识的赶紧往后撤了两步，因此两人终于拉开一些距离。便是隔着这样两步的距离，他深深的凝视她，眼神中有让苏迭难懂的炽热，神情却又开始有一丝疑惑。这疑惑像是对她，又似乎只是对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