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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目睹了一种花的花期 ...

  •   这段时间,韩初也因为周一的事情苦恼不已,跟着周七一起烦恼,顾清也有时候给他发的消息都没心思回。现在全部心思都在周七的情绪上,他闷闷不乐,他也就和他一起发呆,周七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周七说:“你真的没必要这样。”
      “我跟我的,你走你的。”韩初这样回答他。
      周七叹了口气:“随便吧。”
      中午放学的时候,周一被年纪主任叫到了办公室,周七看见了立马跟了出去,韩初也跟着周七跟了出去,他们靠在门边偷听,但是什么都听不见,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到,照片这两个字。
      照片?韩初立刻意识到了,这件事已经严重到需要老师约谈了吗?
      周七还在旁边尽力想往前蹿一蹿,听清他们说什么,韩初拍了拍周七的肩膀说:“他们说的是朋友圈照片的事情。”
      周七立刻回头看韩初:“不至于吧?”
      韩初说:“我听到了照片两个字,你觉得呢?”
      周七放弃了继续探听的打算,靠在门边的墙壁上,看着外面蓝蓝的天说:“有必要么。”
      韩初看着周七空洞的眼神,叹了一口气:“会过去的。”
      周一是红着眼睛出来的,出来的时候都没注意到韩初和周七在外面,低着头固执的往前走,韩初和周七就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看着周一一耸一耸的肩膀,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任何安慰的话都是没用的,没人可以感同身受另外一个人,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边,并不是那么几句无关疼痒的话可以宽慰的。
      时间能淡化的只有事情的热度,但是淡化不了伤害。
      他们三个一前一后的进班,周七趴在桌子上看向周一的位置,能看到的只有背影。周一已经不哭了,早在进班前就擦干了所有眼泪,周七真的无法想象,曾经那么明媚的女孩就这么一段时间就枯萎成这样。
      好像目睹了一种花的花期,格外感伤。
      周七看着周一,韩初看着周七,周七突然转过头对韩初说:“陪我上个厕所吧。”
      “行。”韩初站起身,猛的一站起来感觉身体特别沉重,往左边倒了一下。
      周七扶了韩初一下:“怎么着?没休息好?”
      韩初直了直身体:“是啊,为你操心。”
      周七笑了,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笑。
      “有良心!”周七说。搭着韩初的肩膀走出去了。
      现在天气已经慢慢热了,基本已经连外套都不穿了,就穿一件薄薄的T恤,周七把手搭在韩初肩膀上,隔着薄薄的面料触碰到了韩初坚硬的骨骼:“你怎么那么瘦啊。”
      “瘦怎么了?”韩初说:“这叫身材好。”
      周七拉上裤链说:“你说周一过生日的时候送她什么好?这一段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看你心意了。”韩初提上裤子。
      他们两个从厕所里面出来,周七边走边说:“得有点意思的,毕竟十八岁的生日啊。”
      “那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韩初说。
      他们已经走到了操场上,正准备上楼,突然一个人影从楼上一跃而下,“嘭”的一声落地,发出一声头骨脆裂的巨响。
      一时间,尖叫冲破了整个学校,周七面色立马沉了下来,皱着眉朝操场跑过去:“谁坠楼了?”
      韩初也跟着跑过去,拉住周七,周七转头,瞪着韩初:“你干嘛?”
      韩初板住周七的肩膀:“别过去。”因为他刚刚看清了,坠楼的人是周一!
      “为什么?”周七皱着眉问,不等韩初说话,就挣脱开他的手,往人群中跑过去,刚刚落地的位置已经围了一圈一圈的人。
      周七奋力的拨开人群,韩初焦急的在后面追“让让,让让。”
      但是等他追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周七已经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人,脸色瞬间苍白,一时间僵在了原地,呆呆的看着躺在一片血泊里的那个人,眼前突然模糊一片,脑子也乱成了一团,耳朵边响着一阵金属划过的刺耳声,他特别想揉揉眼睛,看看是不是他看错了,但是手却没有力气抬不起来,他看着地上那个人,小小的瓜子脸,皮肤在阳光下透着光,圆圆的眼睛轻轻的闭着,那个人就是他的周一啊!他不会看错的!
      突然周七疯了一样的冲过去,看着他冲过去韩初在他旁边一把拉住他,但是没拉住,他非常迅猛,像一根箭一样以最快的惯性冲了出去,韩初也快速的跟了过去。
      周七冲进人群,看到了躺在血泊里的周一,崩溃的大叫了一声:“啊!”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嘶吼,他的双手在空中颤抖,一时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整个人就像被狠狠的揪在了一起,他指着地上的周一,脸痛苦的扭曲在了一起,他颤抖着捧着周一的脸,痛苦的嘶吼,看着地上的人,整个人都快要被撕裂了,疼,特别疼,扭曲的疼,他哭不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很难过,那种整个人就像被狠狠的揪在了一起,不住的呜咽,他跪在地上,双腿摩擦着地面,双手握成拳,疯了一般的捶地面。
      周七指着周围一圈圈围着他们的人,嘶吼着是:“你们!是你们!你们都是杀人凶手!是你们杀死了她!”
      周围的人面面相窥,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反驳...
      周七冲过去腿一软跪在周一旁边,满地的血,鲜红的,他的女孩永远闭上了眼睛....
      眼泪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他的手僵在半空中颤抖,他颤抖的伸出手探了探周一的鼻息。没了.....
      那一刻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眼泪都静止了,他忘了呼吸,不可思议的蹬圆了眼睛,:“怎么可能呢?刚刚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呢?”
      他盯着周一,突然再次伸出双手在周一眼前晃了晃,自言自语道:“你能看见我吗?你能看见我吗?你能看见我嘛?”
      一句一句加重,一句比一句绝望...
      他还是不相信,突然向疯了一样,扳起周一的肩膀,使劲摇,声音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嘶吼:“你看看我!周一你看看我!”
      歇斯底里,声泪俱下,看的周围的人害怕的往后面退了退,谁都不敢上去拉他。
      韩初跑过去拉住周七,用尽全力扳住他的肩膀,对着周七耳边吼:“你别这样!”
      周七双眼发红,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双手握拳,用尽全力把韩初往旁边一推。
      韩初整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
      周七大吼:“你要我怎么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这地上躺的是周一啊!那个人是周一你知道吗!?”
      眼泪不停的从眼睛里流出来,整张脸上都挂满了。
      韩初咬着牙双手撑着地站了起来,朝周七走过去,逼周七看着自己:“你看着我周七!你看着我!”
      周七还是在不停的掉眼泪,并试图再把周一从地上拉起来 ,韩初不能再让周七在操场上对着全校学生发疯了,根本没多少人真的心疼,大部分都是害怕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韩初冲过去紧紧的抱住周七,周七使劲挣脱:“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韩初抱的更紧了,周七还在不停的挣脱,不停的嘶吼,撕心裂肺,韩初一阵心疼,眼眶也跟着红了,哽咽着在周七耳边说:“周七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喉咙里像有千斤重的石头在吊着....
      周七一口咬在了韩初的手臂上
      “啊”韩初吃疼,倒吸了一口凉气,依然没有松手,甚至抱的更紧了...
      周七渐渐在韩初的怀抱里平静了下来,脸上挂满了泪痕,空洞的不知道看向何处....
      左手紧紧的攥着衣领,衣服那一块被扭曲在了一起,锤着自己的胸口说:“ 你知道吗!?我心疼!我心脏疼!就像有绞肉机在里面搅一样的疼!”
      韩初也流下一串眼泪,腾出一只手抓住周七在锤自己的手,安抚周七:“我知道,我知道。” 他们瘫坐在地上,周围的人把他们三个人围在一起,看着这场闹剧,像看戏一样,有时瞪大眼睛,有时往后退,有时害怕,更多的是事不关己,但是这场歇斯底里的戏,那些站在外面的人才是主角,是他们一句一句刺人的话导致地上那个女孩永久的长眠了,而他们丝毫不觉得愧疚.....
      老师很快也来了,120也来了,警察也来了,一时间整个学校充斥着警笛声,救护车的声音,老师疏散学生的喊叫声,还有很多议论声,周七在这中间说:“救不回来了。”声音很轻,像一片漂浮在空中的羽毛
      韩初心疼的把周七紧紧的抱在怀里,用胸膛捂住他的眼睛和耳朵,胸口那一块传来一点温热,是周七的眼泪。
      韩初把周七拖起来,周七浑身没有任何力气,腿是软的,手是软的,骨头全部都是软的,只有眼泪是坚硬的,一颗一颗,如此滚烫。
      韩初说:“没事吧?”
      周七趴在韩初背上:“有事。”
      韩初把周七抗回教室,周七趴在桌子上,班里安静的可怕,但是周七却觉得如此嘈杂,一张张脸,好像有无数张嘴还在说,不要脸,婊子,恶心,整个人的脑袋里要爆炸了。还有脑海里那张或平静,或悲伤,或哭泣,或开心的脸,都来自同一个人....
      周七对韩初说:“我手机在口袋里,给我妈打个电话,叫她来接我吧。”
      韩初伸手擦了擦周七脸上的眼泪,从口袋里拿出周七的电话,给周七妈妈打了电话,周七妈妈说她马上过来。
      之后就是长久的安静,周七哭到眼泪已经干涸,一滴都流不出来,脸都是麻木的周七的妈妈才过来。
      看到儿子这样非常心疼,周七看到妈妈的那一刻再次忍不住,抱着妈妈大哭:“妈,我好难受。”
      周七的妈妈不断抚摸周七的后背:“没事没事,妈来了。”
      周七的妈妈把周七带回家了。
      周七走后,韩初是亲眼看着周一从上面一跃而下的,冲击力太大了,他其实也害怕,但是在周七面前不能软弱,于是他强撑着,周七走后终于撑不住了。
      颤抖着拿出手机给顾清也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顾清也熟悉的声音响起,韩初有点哽咽:“你能来学校接我吗?”
      顾清也什么都没问:“好。”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顾清也来了,韩初已经在校门口等他了。
      韩初看着顾清也穿着白色T恤,头发被风吹成了三七分,那一刻他就有点站不住了。
      顾清也走过来,看出了韩初的不对劲,少年本来就病态的脸上此刻更加虚弱,白的吓人,顾清也伸出手摸了摸韩初的头:“怎么了?没事吧?”
      一直强撑的情绪彻底崩盘,一行滚烫的眼泪呼啸而下,顾清也被这泪光烫的有点猝不及防:“怎么了?”把韩初揽进怀里,安慰的摸着他的头发:“没事了,我来了。”
      韩初在顾清也怀里肆无忌惮的流着眼泪,哭了一会才带着鼻音说:“先上车再说。”
      顾清也把韩初板正,牵着他的手往车那边走,贴心的替韩初拉开车门,系好安全带,在准备开车的时候捏了捏韩初的手:“去我家。”
      韩初点点头。
      车子缓慢而平稳的行驶着,谁都没有说话,韩初不说顾清也也不问。
      快到的时候韩初突然说:“是不是耽误你上班了?”
      顾清也偏头看了韩初一下,摸了摸他的头发,很柔软:“想什么呢?我那本来就没人。
      “我其实不爱哭的。”韩初说:“但是恰好每次哭的时候你都在。”
      顾清也笑了笑,把手放下来擦了擦韩初眼角的眼泪:“没事,想哭就哭,有我呢。”
      “你别说话,你一说话我就想哭。”韩初说。
      顾清也宠溺的看着韩初:“行行行。”
      顾清也把韩初带回了家,韩初熟门熟路的坐在了沙发上,顾清也问:“喝什么啵?”
      “我感觉你现在跟哄小孩一样。”韩初说:“不喝。”
      顾清也把钥匙放在桌子上:“你本来就是小孩啊。”
      顾清也过来在韩初身边坐下,把韩初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抽出一张纸,在韩初脸上擦了擦,把那点泪痕擦的干干净净:“眼睛都肿了。”
      韩初吸了吸鼻子,就做这么一个动作,眼眶里又积攒了一滩泪水。顾清也立刻把韩初拉到怀里:“到底怎么了?”
      韩初在顾清也怀里小声说:“周一跳楼了。”
      “啊?”顾清也整个人都怔了一下:“人怎么样了?”
      韩初沉默了几秒钟说:“没了。”
      顾清也整个人都僵住了,没了?怪不得韩初这样,他此刻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动作。
      脑子里一遍一遍的都是周一说他那只钢笔真好看,还有除夕夜那个女孩明媚又害羞的笑。
      “周七不得难过死啊。”隔了很久顾清也才说。
      “他回家了。”韩初说。
      顾清也揉了揉韩初的肩膀:“她之前还说我的那支钢笔好看,不知道后面周一有没有送给她。”
      “钢笔?”韩初从顾清也的怀里抬头看着他:“什么钢笔。”
      此刻的韩初就像个眼睛红红的小兔子一样,毛茸茸的,特别可爱,顾清也低头在韩初的嘴上亲了一下说:“之前我有一支钢笔,周一说好看问我在哪买的,我说在市里,后面周七特别来问我是哪一家店,我告诉他了。”
      “是不是你来代课那段时间”韩初问。
      “是啊。”顾清也说。
      韩初记得那段时间有一天周七一整天都没来,第二天还给自己带了画纸,原来那天就是专门去市里买钢笔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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