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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绳池剑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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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池剑宗
鹰扬之谷，雄伟壮阔。
今日薛雾起了个大早来万客集买小吃，她已经整整偷了三日懒，脏活累活全扔给了另外几个刚入门的师兄。
自那天因一盘清蒸鱼呕吐过后，薛雾就过上了神仙般的舒服日子。
哪知好景不长，她刚还在听路边的游人讲那东海之上可令人长生不老的神满果异闻，下一秒就被一个火急火燎的师姐逮了个正着。
“哎呀！你还有空在这里万客集悠哉悠哉闲逛！长孙家出大事了！”
“我还要去经纬殿向三庄主报告此时！你速去兰亭斋支援长孙家！”
那师姐说罢也不等薛雾回应，急匆匆的便走了。
长孙家亦是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同孤独家一样与霸刀山庄关系匪浅，究竟是什么人胆敢袭击长孙家？
薛雾在心里打出了一个问号，真是嚣张啊。
她虽然不情愿跑腿，但还是不得不去探查一番。
做他们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旺盛的好奇心，才能探听到更多的消息。
至于命能否保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前来向柳家求援的长孙氏族人见薛雾不似寻常习武之人那般靠谱，便派了她去采集些凝血草来给受伤的弟子包扎。
那伙人来势汹汹，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薛雾领了命一路顺着山道去寻受伤弟子，哪知刚拐弯，遥遥的便望见了熟人。
是那个赵淮，看样子还在打听关于他妹妹的事。
“这位师兄，跟你打听个事。在这山庄之中可曾见过一个姓赵的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姓赵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少时家中遭逢变故，与幼妹失散。听说她好像被霸刀山庄的好心人收养了，所以才来山庄打听她的下落。”
“原来如此……庄中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就只有小小姐个多多了吧。小小姐肯定不是你的妹妹，至于多多……呃……多多的大名叫什么来着？忘了……大家都多多、多多的喊，还真不知道她姓什么……”
多多究竟姓什么，那弟子不知，但薛雾却是清楚的。
他口中的多多乃是神算一脉赵家的女儿，大名赵涵雅。
因自出生起便命运多舛，长辈们希望她多福多寿，故而唤她多多。
只不过这个赵淮是否真是她哥哥，那可就难说了。
“我想我欠你一壶酒，改日我们喝个痛快！”
那受伤的弟子吐出一口浊气，感激的望着帮他疗伤的赵淮。
薛雾迟疑了片刻，拿着凝血草制成的伤药也凑上去帮忙。
她与赵淮有些日子没见了，对方看见她仿佛很高兴的样子，薛雾对那份过于熟稔的热情感到略微排斥。
“师妹！”
“赵淮师兄。”
“这里如此危险，你手上的伤还没好怎么过来了？”
赵淮目光内疚的望向薛雾的右手，他似乎忘了薛雾先前对他阴阳怪气的事。
薛雾目光定在了他身上，沉默的从腰后拿出一串绳结。
她倒是想看看这小子有多能装。
薛雾笃定赵淮一定与那些心怀不轨的黑衣人有联系。
“刚刚我在那伙人的尸首上摸到的，赵淮师兄可认识？”
薛雾皮笑肉不笑，在察觉不到生命受威胁时，她一贯这副讨人厌的模样。
“这不就是一串绳子吗师妹。”
“不，这是高句丽绳池剑宗的绳结。”
薛雾逼近了赵淮一步，似是像从他脸上找出慌乱的神色。
然而她大失所望。
赵淮的眼里写满了无辜和迷茫。
薛雾本以为这一次，那些人必定来自朴银花所在的月泉宗，却不料又猜错了。
紧接着赵淮也寻不出破绽。
感受到了挫败的薛雾有些懊恼，但也并未过多纠缠。
她神情古怪的瞟了一眼赵淮便离去了。
绳池剑宗此番来犯兰亭斋，多半是试探。那伙贼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到不像是寻仇。
此事还需细查，目前还不能妄下断言。
她心中琢磨着临近霸刀山庄小小姐柳琦菲的生日，解忧园中来了许多的江湖人，那宴饮从早到晚都没停过。
解忧园的独孤家少爷忙着招待客人，连带着老管家也是忙的晕头转向。
保不齐就有什么心怀不轨之人混在里面。
薛雾带着满腹狐疑携着坛“北风冽”，又提前饮了醒酒汤，悄悄同那独孤家的少爷独孤九打过招呼后入了席，顺带告知其兰亭斋长孙家的人遇袭之事。
独孤九也认为这群江湖人中，必定有人混了进来。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薛雾吃着面前那盘箸头春竖着耳朵听这些无聊的江湖人士互相恭维。
他们其中有些是早年间极负盛名的江湖大派，而后没落。还有一些则是不入流的小门派，其中有个逸剑门更是闻所未闻。
那门人嚷着明明是一道来的却忘了他，八成是余下人酒喝多了醉糊涂了。
薛雾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感情这有人拿她当傻子哄呢。
她刚要开口讽刺那人好生不要脸，就收到了独孤九的眼神暗示。
薛雾上前向独孤九敬酒，便听见他悄声说:
“你速去调查这个逸剑门黄栋带来的弟子，不要让他们在解忧园惹出乱子。”
没能成功阴阳人的薛雾憋了口气，却不得不遵从独孤九的安排。
加之在赵淮那碰了壁，她摩拳擦掌的趁人不觉从宴席上溜走，冲着园内闲逛的江湖人士而去。
“逸剑门？你们的开山始祖可是姓王？”
“呃……正是……有何贵干？”
“姓王，名霸胆，他欠钱不还现在我来收利息了！”
那人眼见被识破，恼羞成怒的上来要杀薛雾。谁知手中兵器还未出鞘，就被薛雾打晕了过去。
薛雾搜刮干净了对方，眯着眼搜寻下一个待宰的肥羊。
“咦？我观少侠仪表不凡，可是百碧山翡翠寨绿顶真人名下嫡传弟子，江湖人称绿仙奇剑的李老实，李大侠？”
“绿……李大侠乃人中龙凤，我一个无名小辈可不敢高攀，你认错人了。”
“错不了，隔着十尺远我都能闻见你们山上的树叶子味！”
又是一阵光听着便令人感到疼的倒地声。
“我是小八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呃……我当然记得你，小八嘛好久不见。”
“是啊，自从亲眼看见你被天雷劈成熟肉，我还以为就此阴阳两隔，没想到今天还能再见到你，不知你是从哪求来的灵丹妙药，竟有起死回生之功！”
“你找死！看剑！”
这些江湖小虾米哪里是薛雾的对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薛雾根骨尽废欺负这些杂鱼还是没问题的。
这些人的剑上皆配有新罗国绳池剑宗特有的绳结，薛雾将他们处理干净后又仔细搜了番园子，找出好些煤油罐。
当下不难猜出这些人是想火烧解忧园。
高句丽灭亡后，有些遗民跑到了太行山脚下骚扰大唐的百姓，霸刀山庄曾派弟子去清剿那些人，想来是被记恨上了？
薛雾觉得有些不妙，这霸刀山庄内怕是有大事发生。
她随即顺着山路一路摸了进去，哪知越往林子里走绳池剑宗的人便越多。她隐匿身形进了霜林，发现居然还有柳家弟子被囚禁。
是了，渤海国月泉宗一家独大逼得绳池剑宗不得不接受狼牙军的帮助，才得以苟延残喘。
没想到霸刀山庄居然被入.侵的这么彻底。
“薛雾，那贼人的头领就在这霜林深处，何不与我进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眼前的柳家弟子情绪激愤，理智告诉薛雾此时理应回庄中求援，她如今也对付不了厉害人物。
可如果现在进去，她或许能趁机探听到更多的东西。
一番纠结之后，薛雾还是答应了这名柳家弟子。
霜林深处于柳家人缠斗在一起的人名唤李令霞，她本是上任绳池剑宗宗主高直皇的女儿，高直皇则为保全绳池剑宗死在了月泉淮的剑下。
而其开派宗师高由原是汉人，只因当年高句丽攻陷乐浪郡后成了俘虏。
绳池剑宗敌视高句丽，而月泉宗宗主又是史朝义的师父，他们断没有和狼牙勾结的道理。
除非这一切是月泉宗与狼牙一块做的局，为的就是令绳池剑宗为己所用。
薛雾来不及细想，只能硬着头皮加入了这场缠斗。
江湖人称李令霞为“幻真剑”，但凡是能有个像样名号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薛雾比那些霸刀弟子稍微强上一点，几招下去，很快就打的李令霞不耐烦了起来。
这时候没人纠结五打一是否会胜之不武，输得人也许会死。
薛雾冷汗直冒，她倒不是在担心自个。
实在不行我们跑吧。
她还未将这等没骨气的话讲出口，李令霞先一步被激怒。
薛雾的手可远不如她的嘴上那么软弱。
“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们上路！”
赤红的剑光突然暴起，薛雾意识到了自己这回阴沟里翻船了。
是她没逼数。
她打不过李令霞。
原本以为仗着人多能同对方比划比划。
周围的霸刀弟子见势不妙，纷纷上前来护正对着李令霞剑尖的薛雾。
可那有什么用呢，他们也只是霸刀普通外门弟子，刀法造诣不算高深，怎么比得过身为一宗之主的李令霞？
剑气排山倒海般倾压过来，薛雾觉得自个的胸腔似乎快被碾碎了，她被无情击飞了出去，呕着血昏死在地。
——
薛雾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只记得李令霞的剑气划破了自己的脖颈，她伸手去捂那些汩汩流出的血却怎么也捂不住。
五脏六腑尽碎就连肋骨也断了两根。
她疼到极至，受不住于是昏死了过去。
不挨打的记忆，已经太过久远了，久到她几乎想不起来自己也曾风光过。
后来赶到霜林的其他师兄师姐们一一查探满地的尸体，独独薛雾尚存一息。
脖颈处只是些皮外伤而已。
“幸好你只受了点轻伤……多亏了周围的弟子护着你，毕竟你刚入门啊，只是可惜了这些霸刀的好儿郎……”
那师姐音容哀恸，薛雾并不知死的人中就有她的亲弟弟，只晕乎乎的想着。
刀剑之下众生平等。
想护的人未必就能护住。
薛雾无法告诉对方，那些临死前护佑同门的举动皆是无用功。
可她还活着，便让那些丧生弟子的义举变得有意义。
这世上做着此类螳臂当车之举的人不在少数，企图用一己之力挽住天命狂澜，阻挡历史倾压前进的车辙。
她宁愿那些人丢弃她各自保命，也好过这份舍命相护那般心酸眼酸。
这一刻她想起了荀庆山。
临走稻香村之前，老村长曾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等你有了一身武艺，便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了！”
那时他抱着满腔希冀。
薛雾的内心却死灰如寂。
当初他们保不住陷入尸山火海中的稻香村，又怎知来日，希望之后不会是更加无力应对的彻骨绝望？
纵然武功一骑绝尘，却依旧只能望着这满目疮痍的乱世。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当初肝梦回稻香的日子，私设荀庆山为积极乐观主角人设，他坚定自己如果够强就能打出铁血黎明结局，但他已经没机会了。薛雾则认为即使打跑了董龙，未来稻香村也不会一直平静下去。时也，命也。有能力救人的时候那些人坟头草都老高了，这和顾峰一样，都是万事皆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