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反派他非我不可》吉尔君

54、第 54 章

　　沐阳独身离开，去寻找华绮的时候，楚妍有过不安，但实际上她从未想过会看到沐阳重伤昏迷回来的样子。

　　看到沐阳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以这个形态受伤，之前羸弱的小奴隶身上才会出现的虚弱神情，此刻出现在了那张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

　　楚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蹲在他身边，拿手掌拍了拍他的脸：“喂。”

　　总感觉眼前这个场景十分不真实。

　　他仍是闭着眼，眉宇似有若无地轻轻蹙着，脸色苍白。

　　楚妍心里空落落的，直觉还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直到站在一旁的华绮叫了她一声：“妍妍。”

　　她讷讷起身，跟华绮对视时有些莫名局促，却很快调整好自然的表情：“母亲。”

　　这一声母亲说出口，楚妍忽然觉得轻松了一些，似乎说出这个称呼也没有那么难。

　　她又叫了一声：“母亲，你们遇到什么事了？”

　　华绮见到她，眼眶还有些微红，似乎没有料到她第一时间便问起这个，愣了一下才道：“我被安特联邦的人抓住了，扣在一颗主星，后来……他来救了我，带我回到飞船上以后，他就昏迷了。”

　　飞船是自动驾驶，早已经设置好了目的地，前往一处有多木星人员接应的地方。

　　华绮看着沐阳的神色有些复杂，她已经明了了对方的身份，只是看着他此刻的样子，无法将这个楚妍十分在意的男人同传说中那个可怕的怪物联系到一起，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不……

　　华绮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血光和火光，强行将这个念头赶出脑海，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不是人类，是阳兽，是怪物！

　　她无法忘记他带着自己离开那颗主星的时候，他们身后那颗主星上满是血水和火海，鲜红和猩红在视线里交叠，无数人们的哭喊声震得她耳膜发痛，心胆欲裂。

　　而那时站在她身旁的沐阳，浑身沐血如同修罗，神色平静没有一丝动容。

　　飞船离开那颗主星一段距离以后，她亲眼看到那颗巨星四分五裂，在漆黑的宇宙中无声地爆裂，燃烧。

　　从始至终，沐阳连头都没有回过。

　　那种漠然，让她不寒而栗。

　　楚妍看出华绮的状态不太好，简短的交谈之后便让她回去休息，自己则留下来看守沐阳。

　　接下来需要她处理的事情有很多。

　　卡伦联邦和安特联邦的人也先后聚集到了沙阳星附近，除了银辉联邦外，三大势力显然已经达成合作。

　　楚妍并不清楚国师做了些什么，但这样的结果并不值得奇怪，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不知道多少年，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布局。

　　沐阳迟迟没有醒来，而楚妍却再次见到了许昭。

　　他身上的气息越发强大了，也更加内敛，如果不是因为楚妍的特殊，她根本感觉不出不对劲。

　　他如今手握卡伦联邦的部分实权，在这场波云诡谲的争斗中，十分稳定地占据着一席之地。

　　太正常了，这可是书中世界原本的男主，天赋机遇气运自然什么都不缺。

　　或许别人会忽视现在看起来并不十分强势的许昭，但楚妍不会。

　　如今她也已经明白为什么事情的发展逐渐偏离了书中原本的剧情，大约和那位同是穿书者的国师脱不了关系。

　　而他布局这么多年，说他在男女主角身上没有什么后手，楚妍是不信的。

　　许昭显然和国师关系匪浅，而楚恬儿呢？

　　重重疑惑让楚妍觉得深陷迷局，无法看清全貌。

　　她开始考虑，自己是否该暂时离开沙阳星，她总觉得这个地方有超出自己预料的危机。

　　沐阳不醒，她的心从未安定过，也无人可以商讨心中的困惑，实在是独木难支。

　　促使楚妍做出决定的，是醒来的华尔然带来的消息。

　　“或许，安特联邦的灵兽，能够让他醒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楚妍身后床上躺着的男人身上。

　　这些天，楚妍一直将沐阳安置在自己的卧房里，华尔然进来的时候，她正用热巾子替沐阳擦拭着双手。

　　身处这样科技发达的社会，其实并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做清洁，这只是楚妍用来让自己安静下来的方法。

　　她抬起头，看向华尔然：“安特联邦？”

　　华尔然身体还十分虚弱，嘴唇泛着微微的白：“你应该知道，安特联邦的灵兽是灵树，但是很少有人清楚，灵树最重要的能力是治愈。”

　　他话中的未尽之意楚妍明白，如果连灵树这样的级别都无法唤醒沐阳的话，或许没有别的方法能够做到了。

　　他看着楚妍怔忪的眉眼，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口：“或许，他没有你想得那么危险。”

　　毕竟，那可是阳兽。

　　是存活了无数年，甚至比这片宇宙寿命更长的阳兽，想要杀死他，比救他要难上千万倍。

　　他此刻不过是陷入沉睡，总有一天会醒来。

　　楚妍没有多说，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别人并不能感知到沐阳此刻的状态，唯有此刻身负灵月之力的楚妍能够察觉，沐阳的状况很不好。

　　不好到，或许他真的会永远消失。

　　就连几年前在那颗废弃矿石星地底找到沐阳时，他的状态都比现在要好。

　　那时的他，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存活的气息，可一旦靠近，楚妍却可以感知到他体内蓬勃的生命力。

　　旺盛无比，深沉如大海。

　　可是现在，他的生命力越来越弱了。

　　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只是在得知了灵树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安排了前往安特联邦。

　　她的行踪已经尽可能低调，但还是无法奢望能够避开所有关注。

　　最终，楚妍选择了暂时放弃沙阳星，带着多木星众人一起离开。

　　华尔然和欧阳牧则选择了留下，重新整合势力。

　　楚妍没有干涉他们的决定，毕竟她这次回来，最重要的两个目的，一个是救出华尔然，一个是救出华绮，现在都已经实现了。

　　华绮选择了跟随楚妍，却始终保持着安静。

　　到达安特联邦的那一天，华绮终于开口：“妍妍，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要救他，或许是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所有人？这个世界上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团结了？”楚妍歪头笑着看向华绮，“而且母亲，是他救你回来的，他也救过我。”

　　所有人这个概念，从来就是伪命题，帝国与联邦四大势力，这无数年来从来没有停止过纷争。

　　华绮微微蹙眉，看着楚妍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妍妍，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可是传说中会带来世界末日的存在。

　　恐惧么？

　　楚妍也曾经恐惧过，即使她已经明了了真相，那些灾难从不因沐阳而产生，但是她心底亦有隐忧。

　　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事物与生命，他确实说不上在乎，而是像局外人般漠然，只是沿着自身认可的使命在执行。

　　至今她也并没有改变他的信心。

　　她平静地低头看着沐阳，背对着华绮，轻声说着：“我从来没想过让他永远活下去，我只是不想看着他死在我面前，仅此而已。”

　　这句话算不上承诺，却掷地有声，华绮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其中的分量。

　　她不再说话，凝着楚妍的背影看了很久，转身离开。

　　靠近灵树所在的主星的过程，说是过五关斩六将也不为过。

　　楚妍忘记战舰同对方碰撞了多少次，也记不清自己出舱战斗了多少场。

　　最终到达灵树下的时候，她身上那件红裙已经不知替换了多少次，却还是撕扯了一角裙摆，堪堪遮住膝盖。

　　她浑不在意，走进那颗耸入云霄的黑色巨树。

　　仰头看去，巨树带来的压迫感让人窒息，她抬手抚上树身，感觉到树身剧烈的战栗。

　　那股意念，是愤怒。

　　她划破掌心，鲜血淋漓的手嵌入树身，缓慢而直接地没入树身，握住中间那一束充满能量的液体。

　　生命能量沿着她的小臂涓涓而下，流到树根处浅浅的凹槽里。

　　巨树的战栗更加剧烈，接近于颤抖，枝条乱舞，却始终无法挣脱楚妍的手掌。

　　她垂着眸，神色淡淡，不容置疑：“服从，或者不死不休。”

　　无数尖啸声自摩擦的枝叶间传出，带着强烈的不甘，却终究安静了下去。

　　直到楚妍脚下的石槽蓄积了浅浅一汪，温泉似的冒着热气，水中泛着微微的碧色。

　　她站在池中，觉得浑身的疲惫尽去，通体舒泰。

　　这是灵树最精纯的生命能量，会有损它自身，所以它从不会用这样的方法来救人。

　　而这些能量一旦离开灵树的根系所在，能量便将渐渐消失，再不复存在，所以她只能亲自带着沐阳来到此地。

　　这件事本不该有人知道，可她是穿书者，她很清楚这一切。

　　她也知道，这是本该属于许昭的机缘。

　　只是那原本一笔带过的情节，在华尔然提起的那一刻，她才想起。

　　她松开手，自树身中将自己的小臂抽出。

　　将昏迷的沐阳放进了能量水池中。

　　不知过了多久，在陡然涌入的无尽能量中，沐阳终于醒来。

　　睁开眼的那两秒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洁白如瓷的小腿。

　　楚妍斜斜倚在池边，如云的乌发自身后泄下，像是裹在一团朦胧的云雾里。

　　她的双腿无意识地拨动着池水，浅碧色的池水自小腿上滑下，像是水中长出的妖，亦或是翡翠成了精，依依地缠住她，企盼着她的眷顾。

　　有生以来第一次，沐阳不再觉得这世界全然与他无关。

　　他第一次想，或许自己的诞生，不是为了完成那与生俱来的所谓使命，而是为了别的什么。

　　那一瞬，他感到无措，甚至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