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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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地说，蜥蜴的眼睛是在阿蒙的手被伤到后闭上的。”许昭看了眼那大个子，补充道，“在它刚出现的时候，我们没有人注意到它的眼睛是不是睁开的。”
确实如此，楚妍默默点了下头。
许昭看向她，声音冷冷淡淡：“怎么，你的伙伴们没告诉你该怎么通过这座桥吗？”
楚妍摇头，平静道：“我不知道。”
许昭没回答，也不知是否信了她的话，自顾自道：“这诡异的蜥蜴石像会吸收人类的生命能量，而一旦献祭了足够的能量，这蜥蜴就会放松片刻，让这石桥暂时处于安全状态，使人可以行走。”
他背着双手站在桥头思索了片刻，纵身跃上上方的石壁，整个人挂在那里，低头朝下方那湍急的水流看去，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什么来。
许久，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那座石桥，跳回地面上，沉吟道：“我来试试。”
众人都变了脸色：“少将，这怎么行？”
那个叫阿蒙的大个子也忍着疼痛站了起来，一手捂着自己的被药剂勉强止血包扎的伤处，满面焦急：“您千万不能以身犯险啊，那地方邪门的很，那石头蜥蜴一出来，我整个人就好像失了魂一样，不仅不能思考，连身体也动不了了。”
他看着石桥上的三具尸体，有些欲言又止。
他们都不傻，这时候已经有些看出来了，这三具尸体分明是被安排成为了某种类似献祭的祭品，之前通过的人，是舍弃了这三条生命才成功过的桥。
最有可能的推断是，他们使用了某种方法，牺牲了那三个人，从而使得那诡异的蜥蜴石像不对他们发动攻击。
所有人都在等待许昭的命令，随时准备执行这项任务。
他们都是最勇敢的军人，没有人会认为他们的勇气不如沙阳帝国。
许昭没有理会众人的阻止，而是看向那大个子阿蒙，自顾自蹲下了身子：“阿蒙，你和我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形和感觉。”
阿蒙了解他的性格，心知无法阻止，只好随着他蹲下来，看着他随手在地面上画出来的图形，尽可能全面地把当时的感受描述给他听。
许昭完成了那张石桥的草图，又在上面标注了三个蜥蜴石像的位置，然后又将先前阿蒙出现意外的位置圈出来。
随即他又画了几条阿蒙看不懂的斜线，盯着那图看了好几眼，似乎是想要牢牢记住。
做完了这些，他神情平静地朝石桥上走去。
脚掌触到石桥地面的那一刻，仍旧发出了熟悉的噪音。
许昭对此置若罔闻，不紧不慢地继续前进，直到到达了第一具尸体旁，那正是之前阿蒙发生意外的地方，只要再踏前一步，身体便会变作那诡异的岩石。
身后众人的心已然跳到了嗓子眼，却见许昭继续朝前踏了一步。
阿蒙惊叫：“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许昭并没有发生任何事。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许昭神色平静地又向前一步，然而就在他们有些麻木，觉得许昭会一直这样走下去的时候，他却忽然蹲下了身子，低下头，掌心触地半伏在桥面上。
楚妍看着他的动作，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让她无法想明白。
许昭趴伏在地面上，时而调整自己的身形，不知过了多久，他又重新站了起来，这一次他的速度很快，朝前跃了几步，到达了两座蜥蜴雕像之间的位置，站在桥面上回头看。
又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往回走，又是一番让众人摸不清头脑的行进路线，他成功回到了石桥这端的起点。
楚妍已经明白了他移动的规律，这时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衷心佩服：“厉害。”
许昭看了她一眼，手指在她头盔上敲了一下：“这破头盔你要戴到什么时候。”
这句破头盔还真不是冤枉，楚妍的头盔早撞坏了，只是一直没摘下来。
她没理会这句话，转而道：“你已经找到规律了？”
许昭点点头：“问题就在于那三只蜥蜴的眼睛，如果出现在它们的视力范围内，就会产生石化。”
大个子阿蒙皱着眉：“那……那我们也要像先前队长你那样的姿势……和路线过桥？桥上那三具石化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很为难，先前许昭的那套动作，似乎有很多计算的内容，而且对时间点和自己的身体控制把握得极其精准。
“没用的，我的路线你就算想复制也无法做到。”许昭显然看出来他的想法，轻笑着摇了摇头，“看出来了么？那蜥蜴的眼睛，一直在不停地转动。”
“也就是说，安全地带的范围是一直都在变化吗？”
“没错，所以死记路线没有任何作用，必须要先掌握蜥蜴瞳孔的转动规律，再推衍出每个时刻的安全区域。”
这不仅要求观察力、计算能力和推理能力极强，更要十分细心，毕竟一旦出错，很容易有性命之忧。
听完这话，除了几个对计算很有信心的成员，在场的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许昭看向始终安静的楚妍，忽然有些好奇她此刻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笑了下，说：“不必担心，我带着绳子过去，等我将绳结在那边固定好后，你们依次滑过来。”
阿蒙的眼睛亮了一下，高兴道：“原来如此，我们完全可以不从石桥上经过！队长，不用这么麻烦，我们直接让机甲开飞行模式载我们过去不就好了吗？”
没想到许昭却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
他指了下悬崖下的水流：“这水有点诡异，我先前在桥面上行走时，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灵力被压制得更加厉害了。这里是黑岩星，本就号称吸收一切能量和生机，机甲能源本身就已经极大削弱，如果贸然开启机甲飞行，中途能量被吸收殆尽，在空中就只能掉下去了。”
在这里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比起机甲的飞行能力，他更愿意相信绳子这种古老的物理工具。
阿蒙对他向来十分敬服，连忙转身让身后的人去翻装备里的绳子。
许昭则似笑非笑地看向楚妍：“这个过桥的方法并不难看破，我相信这对华尔然来说不是想不出来的办法，但是他们却还是选择了牺牲三个人。”
楚妍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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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昭顺利地到达了石桥的对面，然后将绳子的一端固定在了石壁上。
他摇了几下手里的光源，示意安全，众人可以过来。
许昭所带领的这只卡伦联邦的军方小队显然素质极高，很快就做好了出发准备。
阿蒙被另一个壮实的男人固定在背上，第一个出发从绳子上滑过去。
楚妍一直站在偏角落的位置，她能感觉到这些人对自己的防备，显然是不信任她。
看上去是在许昭之下的第二首领的男人将人一个个推过去，直到只剩下他和楚妍两个人，他终于看向了楚妍。
楚妍道：“我最后。”
先过去的人如果心怀不轨，是有可能破坏绳子的，最后一个人面临的风险显然更大。
那人沉默了几秒，微微点头，当先滑了过去。
直到他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对面，楚妍才微微叹了口气。
跟着这些人一路其实不算是什么好主意，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她已经迷路了，也不清楚路线，在这里还没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好在许昭和华尔然的目的地是相同的，或许她可以在前路遇到沙阳星的人。
她双手握上那悬在半空的绳索，掌心的衣物隔绝了摩擦的热和痛楚，但是手臂却因为先前在那水道中受过伤，痛得厉害，只是这时候也顾不了许多。
她顺利地朝前滑动，只是在经过第一具尸体的位置时，伸手攀住了一旁的石栏，探头朝桥上看去。
因为这里的空气安全，桥上的人并没有戴头盔，尽管被变成了石头，但是幸运的话，楚妍还是能够看到尸体的面容。
她想确认这几个人是否确实是华尔然带来的人。
可就在看清楚那具尸体石化的脸后，她愣住了，整个人忽然开始恐慌了起来。
那张面孔确实是华尔然队伍里的人，但却是那和沐阳一起失踪的五个人之一。
楚妍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
这三具尸体中，会有一具属于沐阳吗？
她默然地松开石栏继续向前滑动，然后在第二具和第三具尸体面前也如同先前那般停留查看。
等到终于到达了石桥对岸，她的情绪已经很差了。
她没有看到沐阳的尸体，但是也没得到什么好消息，三具尸体中最靠近对岸的一具恰好是面部朝下摔倒的，那种特殊的脆弱石岩一触就碎，她根本看不到那人的脸。
她观察了那具尸体很久，想要说服自己那体型不可能是沐阳，但是那尸体碎的有些厉害，再加上穿着宽大的防护服，从外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楚妍站在桥边，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忽然，她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岩壁底部飘动了一下。
她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向许昭：“匕首借我一下！”
这还是许昭第一次听见，她话语里的情绪这么不加掩饰地急迫，淡淡看了她一眼，依言将自己的匕首递了过去。
楚妍根本没顾上道谢，一把摘掉了刀鞘扔下，握住匕首，直接从悬崖边跳了下去。
许昭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直接握住悬在两岸间的绳索，猛地一拉。
先前那被两个人体重坠住都丝毫未动的绳索，另一端的固定装置竟直接被他一把扯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手掌缠住那根绳子，跟着楚妍也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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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妍任由自己在空中下落了好几秒，失重感带来的恐慌感让她心脏砰砰乱跳。
跌下去的距离已经过半的时候，她才猛地将手中的匕首刺进岩壁里，开始延缓自己下落的速度。
虎口像是裂开了一般疼，匕首几乎要脱了手去，楚妍不管不顾地死命攥着，任刀锋在岩壁上切割出刺啦刺啦的火花。
她直到距离水面不到五米的位置才停住，手臂已经酸痛得不行，几乎要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
她听着桥下轰隆隆的水流声，皱着眉在那岩壁上四下寻找。
先前她看见的那个白色的影子，就是在这附近。
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就好像刚刚看见的那一幕只是楚妍的幻觉。
“看不出来，你胆子这么大。”
上方不远处传来许昭悠悠的声音，楚妍抬头去看，只见他单手攥着先前那根绳子，一只腿撑在崖壁上，正十分兴味地看着她。
楚妍看了一眼上方的高度，也不由得升起一丝后怕，身子一软，更加觉得快脱力了。
她问许昭：“你怎么也下来了？”
“我是老实人。”许昭笑，“这不是见你走得这么急，以为下面该是条正经路，就赶紧跟过来，谁知道就是一滩烂泥巴。”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楚妍自然不会觉得他当真是为自己跳下来的，听他说到烂泥巴，才看见靠近底部的岩壁上确实附着着一层泥土，上面还长了一层苔藓。
她咦了一声。
“怎么？”许昭看她一眼，“你还不打算上来么？就你那条半废的胳膊，还想撑多久？”
楚妍抬起头问他：“黑岩星上没有生物，一切生机和能量都被吸收了，对吗？”
许昭挑挑眉，不明白她的意思：“当然。”
楚妍指了指岩壁：“那这些苔藓是怎么回事？”
许昭收起了笑意，眼里也泛起一丝诧异，开始打量起岩壁上的苔藓来。
他直到此刻才想起，先前的那座诡异石桥上，也长着一层苔藓般的东西，只是因为那石桥本身太过古怪，才让他忽视了这本不应该存在的情形。
就着微弱的蓝色光芒，隐约能看见那些苔藓顺着岩壁上的某个方向曲曲折折地向前延伸过去，就像是要将他们引向什么方向。
楚妍又朝下爬了点距离，发现下方有一处半米宽的落脚点，沿着岩壁向前延伸，恰好是岩壁上长着苔藓的位置。
“你们的地图里有这么一条路吗？”她问。
“没有，我的路线很简略，只能看到方向，无法辨别高低，但是从现在这苔藓的方向来看，和我得到的方向大致相同。”
“这么说，这还真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路？”楚妍已经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发现那落脚点十分坚实，这才安心，“走过去看看？”
许昭皱了下眉：“你呆在这别动，我先去上面通知他们。”
楚妍点点头，心说等你离开我就出发，继续向前说不定就找到自己人了。
许昭把绳索在自己手臂上多绕了一圈，忽而又问：“先前你为什么要跳下来？”
这条路分明是她事前并不知道的，所以她不可能是为了这条路线才跳下来的。
楚妍拍了两下手，似乎是嫌这里太脏，声音却平静：“我看错了，下来找人。”
先前那道一闪而过的白色影子，看身形实在是太像沐阳了。
她心底微沉，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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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伦联邦的小队一个接一个地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看到他们一个个下来时那架势，楚妍十分庆幸没在原地等他们，就他们那动静，这岩壁小道上再多站几个人，非得把这条脆弱的小道给踩塌了不可。
这悬崖底下湿滑难行，许昭的动作又是出乎意料地快，等到他们全都下来时，她才只走出去不到一百米。
楚妍心里觉得很遗憾，面上却亲切地跟许昭打招呼：“这么快就下来了。”
许昭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直接道：“是不是觉得很遗憾？我们再晚点下来，或许你就能找到你同伴的下一个据点了。”
“怎么会，我们现在可是合作关系。”
楚妍一边答，一边在心里将他暗骂了好几遍，老是一副看穿别人的样子，真讨厌。
她索性没再装乖，自己加快了点速度向前继续摸索。
这条小道并不长，很快就到达了终点，连接着一个溶洞，看大小有点接近楚妍和华尔然他们第一次修整的那个溶洞。
一踏进溶洞，楚妍的眼睛就亮了一下。
她看见了和自己身穿同样防护服的人。
那人显然没有预料到她的到来，猛地转身侧头朝她看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楚妍脑子里嗡地一声，发出了极为危险的预兆。
溶洞里并不是华尔然的大部队，而是只有一个人，那个人楚妍并不陌生。
是她所在的那只小队的领队，齐上校。
先前失踪的那些人里，他也正是其中之一，再加上沐阳和石桥上的三具尸体，正好是五个人。
她没有看到沐阳，但是这不是她心中警铃大作的原因。
触及齐上校目光的瞬间，她整个人都感觉到毛骨悚然，因为他的眼神太过陌生，满满是嗜血和疯狂。
一种熟悉的感觉忽然涌上了楚妍的身体，眼前无数画面闪过：月光、宫殿、银白色的星球、高台上一跃而下的少女。
此刻这些潜意识的能量强烈到无法忽视，就连楚妍根本没有处在睡眠中，都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无比确信，眼前的齐上校，就是那个她在飞船上屡屡捕捉到的梦境的主人。
电光火石间，楚妍想到了很多。
比如为什么队伍中会悄无声息地少了五个人，比如石桥上那几个人为什么被人毫不在意地当作祭品，比如那张华尔然给她的名单上，齐上校的名字也在其中。
失踪的人根本就是被他抓走的，而他也绝不是第一次来到黑岩星，并且对于通过石桥的方法了如指掌，所以才会提前带走了那几个人。
一种被阴谋笼罩的感觉逐渐清晰。
她在短短几秒钟内掩盖掉自己的情绪，用一种惊讶和惊喜的语气：“齐上校，怎么是你，太好了！”
齐上校似乎察觉了她并没有与其他人在一起，一双猩红嗜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他站起身，握住手里的匕首，缓缓朝她走了过来。
楚妍清楚地感觉到了杀意。
在这黑岩星上，通灵师不可能是炼体者的对手，更何况她此刻还满身是伤。
她听见自己胸膛里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剧烈，猛地握紧了右手。
忽然有只手按上了她的肩膀，冷声道：“你跑得倒快。”
那声音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悠然，似乎一切尽在掌握，本是楚妍十分想要摆脱的声音，但是此刻却显得十分动听。
楚妍松了口气，整个人几乎脱力地朝后微微一跌，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身后的许昭愣了愣，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半靠在自己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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