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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污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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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霓一直被这些糙汉拉拉扯扯,早吓得腿软心凉,但好在她看这些人前去的方向是自家包下的禅院,本还耐着性子,听沈宝坤的说法,当即被吓得哭嚎起来:
“冤枉啊!明明是你追着苏浅进了林子,怎么是我引了你进去的,你要抓就去抓苏浅啊,关我什么事!”
刘氏本还在为她着急,闻听这话气得握紧双拳,厉声喝道:“你住嘴!”
知道今天这事若是说不清楚,她家浅儿便是泼天大祸,刘氏冷了声道:“沈公子莫听这疯丫头胡言乱语,她平日就嫉妒我家浅儿,什么都要跟我浅儿争抢,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恶毒,竟然当众污蔑我儿。我儿今日明明并未进后山树林,只不过去后山凉亭歇息了片刻,而且早早便已归来,何来行刺之说。”
沈宝坤又哪儿会听刘氏的话,他才不管苏浅是去了还是没去,就算她没去,今天这事也必得栽到她的身上去。
他要的又不是真相,他只要人,只要苏浅到了自己手里,便是入了他笼中的鸟,想要如何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想到此,竟是一刻都等不得了。
“你说的可做不得数,非得让我进去搜一搜,审一审才算完。来人!给我进去拿人!”说着话,一群护卫就要往里闯。
“你敢!”不待刘氏发话,府中的护卫已经摆开了阵势,拦在了禅院门前。
这时候的刘氏无比庆幸自己听了女儿的提议,将府中的护卫带了大半出来。
武安侯府的护卫队可不是普通的家丁,全是由苏锦渊精挑细选由北境军中选出来的,皆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兵,此刻往人前一站,那气势可绝非沈家一群护卫可比。
“你!你!想造反不成?”沈宝坤有些气急,梗着脖子跳着脚叫嚷着。
刘氏气得哆嗦,手指着那纨绔恨声道:“就算你沈家势大,你沈宝坤又算个什么东西?是在朝廷担着什么要职?还是投错了龙胎,当了凤子龙孙,竟对着我侯府喊打喊杀,却是谁给你的权利?无凭无据就敢冲撞我侯府女眷,我侯府的护院护着自家主子,这也能叫造反?你沈家莫不是已经只手遮天,竟做得了圣上的主了吗?”
此时这禅院的动静这么大,早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虽说碍着身份都不敢上前,可毕竟人多口杂,沈宝坤就是再混也不敢应了这话。忙指着自家身后众人抬着的那一堆尸首吼着:“那,本公子手下就白死了不成?”
刘氏此刻心思也如电转一般,想了想才强压了火气,冷声道:
“既如此,此事事关重大,还是请了大理寺的官人来做个评判吧。”
刘氏不想跟沈宝坤这等烂人再掰扯,直接找了个护卫,持了侯府的印信,命其快马回京去请大理寺的官差前来断案。
沈宝坤本想讹人,没想到被刘氏话赶话的,竟让事情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心里也是没了底气。
可事已至此,他也暂时做不得什么,难不成还真的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跟侯府的人打一架吗?
但若要这时退走却也不是他的风格。
眼珠扫到一旁的苏霓,登时便又有了底气。反正他遇刺是真的,这女人诓骗他也是真的。
可这会儿的苏霓却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错了话。
不管苏浅这次是怎么躲过去的,自己是绝不能再死咬着苏浅不放了。
侯府一体,担上行刺的罪名,就算能扳倒那小贱人,自家也得不了好去。这可和之前说好的完全不一样了,可不只是损伤闺誉这么简单,搞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的大事。
更何况现如今还是三房当家,他们一家都得靠着三房过日子。还有自己的婚嫁,也全得指望着侯夫人呢。
她偷眼看向自家只会哭嚎,屁用没有的娘亲,再看向另一边脊背挺得笔直,牢牢挡在门前的刘氏,心里到底生出了一丝后悔来。
自己这是为了谁啊?做这么多,便宜的还不是他那两个饭桶兄长。她这个娘话说的好听:只要除了那丫头,刘氏就是没了牙的老虎,侯府的中馈迟早落到大房的手里,到时说亲,办嫁妆还不是她要怎样就怎样。
可现在想想这可能吗?就她这个没用的娘,看到自己落难,连句话都不敢说。
越想苏霓越后悔,越发不敢抬头。
自己捅了这位的心肝,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再看看那个纨绔,更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权衡利弊之下,苏霓渐渐有了主意,错虽已铸成,却也不是不能推翻重来。且等官差来了看她如何应答。
场面一时僵持在了这里。
正在这时,听到由远及近的一阵马蹄声传来,不一会,围观的人群分开,几匹健硕的高头大马疾驰而来,很快便到了眼前。
为首一人勒停了骏马,却并不下来,就这么任由那马摇头摆尾在人前来回逡巡着。反倒是他身后的数人,下马动作整齐划一,之后标杆一样立于马旁,一看就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
众人的视线自然全落在了骑马人的身上。却见他着一身紫色窄袖的滚金丝团花劲装,腰间跨一柄极其醒目的宝石镶嵌弯刀。玉簪冠起一头乌发,明明是个清姿明秀,俊美无俦的风流人物,偏此刻就这般端坐马上,桀骜无礼,又有些慵懒的自上而下冷冷打量着众人,那眼中的睥睨冷漠仿佛带着扎人的刀锋,让人见了便无端端升起怯弱之心来。
沈宝坤见了此人却是大吃一惊,他有些不敢确认,可分明又是那个人。
一见了他,这纨绔浑身的懒筋像是一下被人抽走了,连忙从轿子上滚了下来,晒笑着凑到了那高头大马前,赔笑道:“多年不见,世子爷越发神勇了,什么时候回京的?小弟竟不知晓,您这是,来拜菩萨吗?”
来人撇了撇嘴角,很不想搭理人的懒懒哼了声。
随即也不理会沈宝坤,往后面招了招手,众人这才注意到,那最后跟着的人,不正是方才被侯夫人刘氏打发去大理寺报信的护卫吗?
刘氏脸色一白,心里暗道不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量再三才沉声道:“来者可是安国公世子?”
那人懒懒点了头:“正是。”
刘氏颔首,冷声道:“世子殿下,我们侯府被沈公子无故欺负到了门上,我欲报大理寺前来决断,世子又何故阻拦?难不成竟是同这沈家无赖同流合污了吗?”
沈宝坤一听,急忙扯了喉咙狡辩:“什么无故,明明是你们窝藏刺客,还不让小爷进去搜拿贼人!”
“你血口喷人!”
“你刻意包庇!”
“你无耻……”
“你心虚……”
赵玄突然跳下了骏马,正好拦在了两帮人中间:“吵什么吵!吵嚷几句,这死人就能活过来了?”
说着,他敷衍的冲刘氏抱了抱拳:“夫人,路上我已经听贵府护卫说了事情的始末,至于你不让他们进去搜查,本世子觉得不妥。”
沈宝坤一听眼睛都亮了,他本以为这个杀神又会搅黄了他的事,却没想到,峰回路转,看起来,却是来了个帮忙的救兵。
他当即兴高采烈叫嚷起来:“就是,不妥,相当不妥……”
赵玄略偏了偏头,冷眸微眯扫了眼这不断刮噪的人。沈宝坤立即像是被卡住了喉咙的鸭子,晒笑着干咳几声不敢说话了。
刘氏却是气得不轻,刚要出声反对,却听那人又道:“夫人莫急,也不是说查了侯府便是侯府窝藏了刺客,但不查,万一等回了城,他们相府去告你家的御状,又说夫人您放跑了钦犯,到那时,夫人怕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刘氏一听心下微动:是了,如今他们沈家势大,如果不在此地将事情说清,等回了城,他们再来反咬一口,到那时,沈贼哪有不向着自家的道理。更何况,这畜生手里还捏了自家一个人呢。
正在此时,听得身后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随着一阵香风,一个头戴帷帽身形婀娜的女郎出了门来。一来便扯了自家娘亲的衣袖,朗声道:
“阿娘,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让他们进来搜好了。如若搜不出什么,咱们自是可以去大理寺与他分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