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踹了那个男主角》晓梦醉话

4、第 4 章

　　男人犹豫地看向黑脸女人，梗着脖子喃喃自语：“可能是记错了？之前季家老爷子也给我们开过凭证。”

　　季颜要的就是他们的犹豫不定，若是坚定无比，可信度自然就高。

　　“这位大哥说的是，季家收购药材，有时候是我爹收购，有时候是我大哥，你们可要想清楚，到底是卖给谁了才成，不然我没法付给诸位银钱。”

　　软硬兼施，季颜故意给这些人压力。

　　“怎么没法给付，这凭证不是你哥写的，那必然就是你父亲写的，天地良心，我们泥地里刨食，还能诓你不成？”

　　黑脸女人叫嚷着上前，不着痕迹地推了男人一把，男人顿了顿，表情又凶狠了几分。

　　他们身后的人，眼见形势不对，张嘴就开始哭嚎。

　　有个极端的老妪，竟扑到季颜脚下，跪着直往地上扣头，一下又一下，个个都扎扎实实地砸到地上：“东家，您行行好，我家里的小孙子还等着银钱买吃食，家里已经三天揭不开锅，是会出人命的呀！”

　　她神情悲怆，不似作假。

　　季颜弯腰双手使力将她拦住，蹲下身子真切地开口：“婶子，您这是做什么？季家不是头一天在这陇安城做营生，过去可曾拖欠过你们银钱？今日不过是我刚主事，做事谨慎些，不然那些心思歹毒的，欺我不懂事，上门连哄带骗的拿光季家家业，家父在天之灵都不会安息。”

　　挤出几滴眼泪，季颜柔柔弱弱地一小团蹲在那，竟比老妪还惹人怜惜。

　　见她抹眼泪，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张成山，忍不住上前劝慰。

　　他一个外人，惯常是个混不吝，说起话来没那许多顾忌：“季丫头别哭，跟老季做了十几年邻居，老季的品性我还是敢打包票的，今儿个我也充一回大辈，为你做个见证，谁敢上门欺辱你们孤儿寡母，我张成山第一个不愿意！”

　　他说的义愤填膺，锐利的眼神扫过众人，充满威慑。

　　经过昨日的相处，季颜只觉得张成山是个色胚，好事爱热闹，没想到关键时刻就还有如此担当，颇有些受宠若惊。

　　给张成山一个感激的眼神，季颜顺势拉起老妪，重新面对着众人：“各位父老乡亲，我看你们也是淳朴善良之人，今日来也只求拿回自己应得的，而不是来闹事的，咱们不妨都冷静下来，商量出个章程，我们依章程办事。”

　　言语间把来人无限抬高，季颜安抚他们情绪的同时，也在拖延时间。

　　张妈离开有一会儿，但外边都是积雪，走起路来实在不便，怕是还要拖上不少时间。

　　听到她这话，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把眼神落在黑脸女人身上。

　　黑脸女人捋了捋额前的发丝，佯装镇定：“你打算拟个什么章程？”

　　她这是想以退为进，若此时季颜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黑脸女人要么不同意，要么就是产生不利的后果之后反咬一口，理由就是季颜拟的章程对她更有利。

　　季颜拒绝上钩，只作苦恼状：“大姐可问到我了，头一天主事，不如你先提一提，具体咱们商量着来。”

　　让出一部分主动权，又没有完全放权，季颜期待地看着面前的人。

　　黑脸女人沉思一番也没琢磨出来，最后讪讪地开口：“我们手中有凭证，自然不会骗你，你只管再找些你父兄的字迹，我们对比一番，确认字迹后按凭证付钱就是了。”

　　简单粗暴的方法，可见他们这些人只想要钱。

　　季颜的心思百转千回，随后认同地点点头：“大姐说的是，但也有问题，字迹辨认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但如果我看着觉得不一样，而诸位就觉得一样，如此何解？”

　　苦恼地皱着眉头，她一步步下套，等着对面的人上钩。

　　只不过来人没说话，张成山率先接了话：“那就找几个权威的见证人。”

　　说完他还邀功般地冲季颜挤了挤眼睛，季颜回给他一个会心的微笑。

　　黑脸女人听到这话，嘴角微微勾了勾，随后又立刻压下，急切地说道：“好，就按这位老板说的办，我这就差人去请。”

　　家住小山村，以采药为生的老百姓，竟能在陇安城请到见证人。

　　季颜勾起嘴角，看来幕后的指使者，很快就要浮出水面。

　　“劳烦了。”服了服身，季颜没表现出半点异常。

　　很快，黑脸女人点了个人出去，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季颜烧了壶热水，给来人倒上，全程都带着浅浅的微笑，她生的白皙纤瘦，娇娇小小一团，极易让人放下防备。

　　一刻钟的功夫，竟有个大妈上前，问她芳龄几何，可曾婚配。

　　季颜全都笑着作了回答，没有丝毫不耐烦。

　　半个时辰后，张妈率先回来，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身后还跟了一个年轻的妇人和一个婢女。

　　年轻的妇人打扮的珠光宝气，一看就是有身份的，至于老太太，单看年轻妇人对她的态度，季颜立刻确认了她的身份。

　　“莫奶奶，天气这般不好，怎么敢劳烦您亲自跑这一趟，您的膝盖可还疼？”殷切地上前扶住老人家，季颜还福了福身行李。

　　老太太不是旁人，正是陇安县令八十岁的老母亲。

　　之前老人家身体不适，瘫痪在床，是季父妙手回春帮她治好，如今虽不至于健步如飞，但正常走路一点问题都没有。

　　正是念着这层因果，季颜才嘱咐张妈，去县令府请县令夫人，谁曾想竟把老太太都惊动了。

　　老人家知道季家遭难，已经难过许久，今天看到季颜，忍不住怜惜地握着她的手：“你们受苦了，唐之的品行我清楚，他的字迹没人比我认得更准，今日这活计燕云干不了。”

　　旁边的县令夫人顾燕云无奈一笑：“娘说的是，所以今儿个我端给您做个丫头，您快把手炉拿好，仔细冻坏了身子。”

　　几个人说的热闹，站在旁边的黑脸女人立刻慌了。

　　从老太太进门的瞬间，她便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眼看着直往门口蹭。

　　张成山觉察到她的意图，悄悄走过去：“大姐，你这是想去哪儿？”

　　黑脸女人干笑两声：“没，没想去哪儿，我寻思看看怎么人还没回来。”

　　觉察到动静，季颜往门口看了一眼，笑着冲他们引荐：“诸位，莫奶奶是咱们陇安县县令的母亲，为人向来公正不偏私，今日我劳烦她老人家为我做一次见证，诸位没什么意见吧？”

　　来的人听到这话，脸色全都变了。

　　季颜权当没看出来，但顾燕云是什么人，端看这一出，就觉察到了不对。

　　她也不跟来人寒暄，上前一步公事公办道：“此事我已禀报给大人，等笔迹鉴定完毕，定会给各位一个公道。”

　　所谓公道，自然是该给钱给钱，该送大牢送大牢。

　　黑脸女人梗着脖子，原只想弄几个钱，怎地感觉要把自己交代在这儿？

　　不慌不慌，给她凭证的人说过，凭证上的字迹绝对可以以假乱真，就算是县令来了，也不可能胡乱地抓人。

　　给自己定了定心，女人僵硬地笑道：“多谢夫人为我们做主，这是凭证，还请夫人明鉴。”

　　主动把凭证交过去，女人先卖了个好。

　　顾燕云接过凭证，直接送到老夫人手里，老夫人接过之后，郑重地看了又看，原本平缓的眉毛，缓缓团成一个疙瘩。

　　“娘，可是有什么不对？”

　　老夫人没有回答，反手收起凭证，矍铄的眸子看着来人：“你们都姓甚名谁，从哪儿来的？”

　　领头男人原想说话，但被黑脸女人扯了一把，接着大喊一声：“快跑！”

　　七八个人，蜂拥着抬腿就跑，领头的两个跑得最快。

　　季颜有些愕然。

　　这年头，还能这样？

　　和平年代生活的久了，真想不到，原来古代做诈骗，一言不合就逃跑。

　　简直毫无技术含量。

　　“赶紧拦住他们！”莫老夫人一声令下，张成山“嗖”的窜出去，还真被他抓住一个，就是刚刚给季颜磕头的老妪。

　　至于其他人，早就跑没影了。

　　顾燕云气得脸色发白：“早知道直接把捕快带来，这些个胆大包天的，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地上门行骗，真是气煞我也。”

　　跟季家父子打过不少交道，顾燕云对他们的感官很好，这次也愿意前来相助。

　　未曾想这忙倒是帮了，那些宵小之辈竟都跑了。

　　她怎么能不生气。

　　季颜的情绪很平静，颇有些局外人的意思，她还上前安慰顾燕云：“夫人莫气，这不张老板还帮咱们抓了一个，到时候劳烦大人细细审上一审，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她话说的真诚，但心底是有数的。

　　来的那七八个人，领头的是一对男女，剩下的几个人，脸上皮肤粗糙，手上也带着厚厚的茧子，一看就是做惯了活计，不像专门行骗的，倒像是临时被拉来凑数的。

　　“也只能如此了。”

　　见她语气还带着惋惜，季颜继续说道：“今日多亏了奶奶和夫人在，才让季家没什么损失，不然我只怕要傻傻地付给他们银钱了。”

　　宵小虽然跑了，但季颜确确实实没什么损失。

　　她故意这么说，也是为了不着痕迹地劝慰顾燕云。

　　果然听到这话，顾燕云的脸色好了许多，又提起：“你嫂子可还好？今儿个一大早就听说，你家昨晚又是着火又是难产的，人可还好？”

　　昨天季家的动静的确很大，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季颜一点也不意外。

　　季颜：“都好，如今嫂子在坐月子，我不敢让她出门吹风，还有小侄子，虽然早产，好在身体结实，估摸着将养上两三个月，就能一切如常。”

　　老夫人和顾燕云又寒暄了几句，还专门到后院看了看陈禹萱，这才被人扶着离开。

　　季颜原想招待下两人，毕竟帮了这么大的忙，但二人说什么也不留，她们顾念着季家正乱，不想多添麻烦。

　　默默记下这份恩情，季颜亲自将两人送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