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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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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轻手脚,季颜走到门口,舔湿指尖在窗纸上戳了个洞,附身往前观察着院子里的境况。
季家坐落在陇安东城街的最西侧,是个四进的大宅子,最前面两进被用作铺面,跟东城街的商铺并成一排。
后两进是家里人住的地方,两侧配房也都修整完善,用来晒晾、存储药材。
季颜她们就处在第三进房间里。
透过窗纸往外看去,院子里没有灯笼,漆黑的夜色中什么都看不到,但“咯吱咯吱”的声响时不时传来,让抵在门口的两个人,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张妈,刚才你可看清楚有多少人?”压低嗓音,季颜几乎趴在张妈耳朵边问道。
张妈满头的冷汗,颤颤巍巍地摇头:“没,数不清,他们带了刀。”
寻常的贼人,最多也就三五人,大都是悄悄的来,满载而归的走,可这伙人来来去去好几趟,手中什么贵重物品都没拿,不像是要偷东西。
不是图财,这些人图的到底是什么?
季颜努力回想着书中的情节,翻来覆去也没想起季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本书是以男主陈金玉的视角来写,季颜作为炮灰女配,不过寥寥几语带过。
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般危险的场景。
来人到底想做什么?
“咯吱咯吱”的声响越来越近,张妈整个人抖的像筛子:“小姐,他们马上就搜到这,咱们快点从后门逃命去吧!”
整个陇安城都知道,季家父子在省城得罪了贵人。
今晚这般境地,来人怕是要取季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
张妈有逃命的想法,季颜并不怪她,人都想活着,求生是本能。
可回头看到躺在床上的陈禹萱母子,季颜做不出撇下他们逃跑的事。
再说就算真的撇下他们母子逃跑,外边寒风凛冽,厚厚的积雪快要没过膝盖,她跟张妈两个人,估计还没出院子,就会被前边的贼人发现,到时候说不定死的更快。
季颜垂眸不语,秀气的眉毛斜斜地耷拉到眼角,认真细致地考虑着该如何摆脱这困局。
她们不能大声呼救。
一来天气不好积雪厚重又是深夜,街坊四邻就算听到动静过来,速度不一定能快的过本就在院子里的贼人。
二来,季家如今得罪了人,街坊也怕被牵连,她们呼救的话,有几个能来的都不一定。
“咯吱咯吱”
“小姐……”张妈哭丧着脸催促。
季颜咬着唇瓣,漆黑的眸子转了转,目光最后定在左侧配房的方向:“那房间里放的是什么?可有特别容易燃烧且有浓烟的东西?”
张妈愣愣地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下意识地回答道:“应该是晾晒的药材还有艾草什么的。”
艾草还是季杭在家的时候,亲自晒晾的,准备等自家夫人生产后使用。
谁知竟会发生如此祸事。
“快,跟我来!”听到这,季颜急切地冲往配房。
张妈还抵着房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动作。
季颜顾不得跟她解释,推开配房的门,胡乱地将药草抽出来扔到地上,铺成厚厚的一条,然后打开旁边的小窗。
“把火折子给我!”手中忙碌着,季颜沉声吩咐。
张妈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小姐应该是想到了主意。
她不再犹豫,飞快地按照季颜的指示找到火折子,而季颜已经将药草从配房铺到第四进院里,还顺手往窗外扔了好几把。
待接过火折子,季颜不带一丝犹豫,直接引燃草药。
张妈顿时慌了,扭身就要救火:“走水,会走水的,小姐!”
一瓢水泼下去,明火倒是消了下去,但浓烟滚滚,主仆二人被呛的连连咳嗽,张妈害怕被外边的人听见动静,捂着嘴拼命地憋着。
季颜却根本没忍,借着烟劲放声大咳。
内室跟配房的门虽然被季颜关上,但烟气还是钻了进去,刚刚昏睡过去的陈禹萱,被呛的醒了过来。
她虚弱地抱着孩子站起来:“走水了,救命!快来人!”
季颜听到动静,匆匆跑回室内,不忘吩咐张妈:“张妈,去院子里喊,声越大越好!”
张妈突然回过味来,重重地点头:“明白。”
生死一线之际,哪还顾得上其他,纵然吓的腿都哆嗦,张妈也扯着嗓子尖叫。
季颜安置好陈禹萱母子,随手将之前扔出窗外的药材引燃,火光在夜色中跳跃起舞,成为黑色夜空中最明亮的哀嚎。
这下街坊四邻动了。
尤其是隔壁粮铺的张老板,拖着肥嘟嘟的大肚腩,外衫都没来得及穿,拎着水桶牟足劲救火。
季颜也拎着一桶水,趁着浇水的功夫,仔细查探了下四周,几道黑色的人影隐隐闪过,他们身姿矫健动作轻盈,不到一分钟,就有好几个人跳出墙外。
“走水了,快来人,救命啊!”
再次提高嗓门,季颜小跑着去打水,还故意让出前两进院子,只往后两进来回。
一炷香的功夫后,季家院子里来了十多个街坊。
四进的院子,有从正门进来的,也有从侧门进来的,总之里里外外都走了个遍,季颜终于放心下来。
把所有的火扑灭后,邻居们聚在院前。
张成山气喘吁吁 ,扶着后腰凶神恶煞地瞪着季颜:“真是倒霉催的,大半夜下着雪也能走水,烧了我的仓库,整个陇安城的人都吃不上饭,季二丫你赔得起么?!”
“就是,季家丫头,你们可得注意着点,咱们屋子连着屋子,你们一家着了,周围都得跟着遭殃。”
说这话的是东边棺材铺的老板娘,他们家都是木材,火势真要着起来,肯定也会遭殃。
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季颜只能赔笑:
“各位对不住了,今儿个我大嫂不小心动了胎气提前生产,家中又没什么人,一时慌乱才走了水,劳烦诸位叔叔婶子深夜前来,改日季颜定当登门道谢。”
她陪着笑,话又说的真诚,而且火势控制的很快,没有烧到邻居的东西,大家也就都摆摆手离开。
只有张成山,等所有人都离开后,还站在原地,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个不停。
季颜不知道这人想做什么,防备地退后一步:“张老板可是还有什么事?”
张成山舔着脸笑了笑,眼神儿不断往卧房的方向瞄。
听到季颜的话,他往前走了走,笑的一脸猥琐:“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不?”
季颜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恶毒原主跟这个猥琐的胖子,绝对没做什么好约定。
但季颜真不知道,只能把目光转到张妈身上,寄希望她能提点一两句。
谁知张成山看到她的目光,竟然误会了:“那个没事没事,今儿个你们家事多,说话不方便,反正我也不着急,等你嫂子做完月子,咱们再好好聊聊。 ”
说完他拢着外衫,嘴角挂着大大的笑容离开了。
季颜愕然,怎么还跟陈禹萱有关?
提到陈禹萱,季颜立即叫住张成山:“张老板,您看今日都已经劳烦您一遭,但我家中实在混乱,嫂嫂刚生产完身体不过太舒服,能不能再劳烦您去帮忙请个大夫来,好帮她诊治诊治。”
刚才安顿陈禹萱母子的时候,季颜发现她又开始流血,可情势实在紧急,她只来得及把整根人参塞给她,让她含在舌下。
现在大半个时辰过去,可不能再拖下去。
张成山听到这话,有些为难,再次抬头向季颜确认:“你真的是让我帮忙去请大夫?”
季颜:“当然,我嫂嫂不是自然生产,我怕她有危险。”
不知道张成山在犹豫什么,季颜多解释了两句。
谁知他竟重重叹出一口气:“行吧,那你准备好银两,老李头要价可不低。”
季颜只听清楚这两句,后边张成山嘀嘀咕咕地嘟囔的话,由于他已经走远,根本没听清。
倒是旁边的张妈,顶着沾满黑灰的脸,忧心忡忡:“老李头跟咱们季家一直都是死对头,这一回怕是要狮子大开口了。”
整个陇安城,东季西李是两家最知名的药铺。
东城区的季家擅长内科,主调理,而且季父为人和善,诊金收的不高,还经常去义诊,所以落了个“仁医”的名头。
西城区的李家,医术也非常厉害,治好不少疑难杂症,但大多用的都是无比昂贵的药材,诊金加药费收的极高,外界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
时间长了,两边隐隐有了打擂台的趋势。
每每有人诟病李家诊金昂贵的时候,都会说上一句“怎么不向季家学学”。
久而久之,李家人便放出话来,没钱就去找季家看病,我们李家就是贵,只要给钱什么人都给看,没钱请有多远滚多远。
当然,这话说完他们又一次提高了诊金。
季颜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这事在陇安城可是无人不知,所以张成山刚才会为难和犹豫。
半个时辰后,李家老头背着药箱姗姗来迟。
老人家五十岁上下,头发微微泛白,烛光下透着银灰色,精神矍铄,但一看到季颜立刻黑了脸。
“诊金十两,季家人翻倍,雪夜上门翻倍,拿来吧,李家的规矩,先付诊金后看诊。”李老头公事公办,说完径直找了个椅子坐下,捋着胡子悠闲坐等。
季颜刚才的确准备了诊金,她把原主的房间翻了好几遍,一共找到了三十六两银子。
按照现在的物价,三两银子就够一大家子人一整年的嚼用,她还觉得自己小有资产。
谁知这李老头一开口,就是三十两。
季颜觉得肉疼,尤其是听到李老头那句季家人翻倍,总有种莫名成了冤大头的感觉。
“李叔,您看我家最近……”
张嘴想讨价还价一番,谁知李老头直接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李家规矩,诊金不议价。”
未说出口的话被堵在胸口,季颜被噎的都想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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