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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酒吧.
      米罗早就来了,一直呆在迪斯的监控室里,他特意把摄像头转了一个方向,这样可以更清楚的看到卡妙.卡妙依旧是冷若冰霜,调酒便是调酒,前来搭讪的不知趣的男男女女纷纷知难而退.
      "坐我这里比下面舒服啊?"迪斯走进来."看谁呢?"
      "这个人,在你这里,多久了?"米罗故意指指阿布罗狄,他知道迪斯心直口快,不愿让他太早知道自己来此的真实目的.
      "小子,眼光不错啊,阿布可是我这酒吧的招牌DJ,是我花了大价钱从国外挖回来的,漂亮吧?"迪斯如数家珍.
      "哦,那这个呢?"米罗指指魔羚.
      "她呀,魔羚,大学没毕业呢,半工半读,可乖巧的孩子呢!"
      "那你可得多罩着点."
      "那是."迪斯悠闲的点了根烟.
      "这个是谁?"米罗装做漫不经心的指了下卡妙,心跳却开始加速.
      "卡妙,调酒跟穆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穆喜欢清远,他的风格则是浓烈醇".迪斯吐了一个烟圈.
      "哦?浓烈?他看起来很冷啊."米罗有意引迪斯往下说.
      "他...",迪斯停了一下,"我也不太清楚,他似乎是个谜."迪斯显然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了,米罗搞不清楚他到底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愿说,只好作罢.

      "卡妙,就算你什么都忘了,我也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米罗走出房间,换上一件蓝色的紧身皮装,戴上一副狰狞的面具,露出健硕的胸肌,他准备上台卖弄一下,迪斯的酒吧他以前虽然不知道,但调动酒吧的氛围他却轻车熟路.

      艾欧里亚把穆的躲闪理解成羞赧,兴奋的几乎昏头,紧紧抱着穆,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穆拼命在心里告诫自己忍住忍住,不能让艾欧里亚在众人面前没面子,他无比后悔参加了这个舞会,让艾欧里亚误以为自己决定接受他,天知道他活了十九年从来就没对哪个人动过情!
      "哥,再不过去艾欧里亚便宜就占大了."加隆的洞察力不输给撒加多少,只是做事不如撒加沉的住气,看着穆被不喜欢的人强吻他忍不住要为穆出头.
      "别急."撒加拉住他.
      "什么?你..."加隆正要发飙,忽然看见哈迪斯向人群中走来,人们自动让出中心的位置给这位慷慨的主人,艾欧里亚也只好拉了穆让出地方.

      "各位尊贵的朋友们,康斯坦汀家族欢迎你们的到来,一会我将奉上今年设计出的绝版首饰的图片,有意的朋友可以把图片签上名字交给我的儿子拉达曼提斯,谢谢各位赏光,继续!"
      这是康斯坦汀家的惯例,每年都有七件绝版珠宝珍品是会在舞会上传下图片,寻求买主,可以说,戴上这七件首饰是标榜家族实力的绝好机会.也难怪这些人的反应都这么热烈.

      穆偷偷松了一口气,多亏了哈迪斯,不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随意的拿起一张图片,对于昂贵的珠宝,他一点兴趣都没有,这是实话,他没钱买珠宝,就算有钱买,戴了给谁看呢?
      "穆,你看这个,喜欢吗?"艾欧里亚一心讨好穆,想为穆买一件,算是...定情信物,他美滋滋的想.
      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颗硕大的绿宝石,周围镶满了碎钻,,旁边的标价是$99999,寓意是天长地久.艾欧里亚显然别有用意.
      "不,我一向不喜欢珠宝的".他回答.
      "哦?这样啊."艾欧里亚记起穆平日里向来简单朴素,有些后悔,"穆会不会认为我贪慕繁华?"他担心着,忙转移话题."穆,你最喜欢做什么啊?"
      "调酒".事实上穆早就忘了自己喜欢什么了,这些年,这些事,使他早已变得麻木,艾欧里亚的问题使他有些意外,这其实是一个有些搪塞的回答.
      "我明天还要上班."穆的意思是想回去了.
      艾欧里亚开始后悔问这个问题,让穆想起上班的事,事实上这当然不能怪他,穆早就想回去了."那我送你回去.",他有些丧气的说.
      "恩."

      米罗在台上的劲舞狂歌引的台下尖叫连连,不时有人扔玫瑰花上去.
      "卡妙,那个男人你知道是谁吗?好象有点熟."阿布罗狄问,前天米罗替穆时他见过米罗一面,依稀有些印象,但不是很深刻,此时米罗若不带上面具他一定可以认的出来.
      "...不知道...",卡妙当然知道是米罗,米罗的声音,米罗的动作,他怎么会认不出,只是不愿说破而已.米罗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却上台表演,卡妙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加隆,我先回去,车我用了,你一会儿和莎尔拉一起吧”,撒加晃晃车钥匙。
      “你又...”加隆刚才有一会儿没看见撒加,心知他刚才肯定没干好事。
      “要不,那个人,你去查吧?”撒加故意把钥匙递过去。
      “好好好,你走吧,服你了”,加隆挥挥手。父亲交代的麻烦事一直都是撒加在做,他是能逃就逃,只有撒加一个人扛不下来的时候他才会帮一把,而撒加扛不下来的事实在少的可怜,他落的一身轻,虽然他明知撒加这时候用车肯定不是办事用的,但一想到那些麻烦事他还不如把车让给撒加呢。
      “这就对了嘛”,撒加绕了个弯子,从小径走到停车的地方,趁着大家都在看图片,尽量不让人注意到,不然他就走不了了。

      艾欧里亚的车,刚开出康斯坦汀家不到三公里,还没来得及上高速,就在路上熄火了。他家的车,一向都是专人检修,没办法,树大招风,如果随便找个修理站,不定哪天被装上个炸弹炸死了都不知道,所以,艾欧里亚根本不会修车。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车来时刚被检修过,怎么就坏这了,想着穆还急着回去,这会路上连个车影子都没有,舞会还得一个多钟头才结束,他发愁了。

      “艾欧里亚!”撒加的车从后面开过来,“怎么不走了?”
      “唉,车坏了!”艾欧里亚郁闷的说。
      “你会修吗?”
      “不会”,艾欧里亚更郁闷了,早知道应该学学的。
      “那我也不会”,撒加一摊手,加隆要是看见的话撒加估计要穿帮,他不仅会修汽车,而且技术炉火纯青,这得益于童虎的培养,两兄弟不仅精通修理汽车,摩托,甚至飞机都能来两下,显然,撒加不准备帮艾欧里亚修车,本来就是他弄坏的,他怎么会帮忙修。
      “不如给你家打个电话派人来修吧”,撒加提议。
      “打过了,你也知道我家离这少说得俩钟头,这一路的路况又不是很好...要不...你帮我送下穆吧,他急着回去”。
      “这个 ...好吧”,撒加故意停顿一下,“那你呢?”幸亏加隆不在,不然肯定要骂他“伪君子”,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送艾欧里亚。
      “我得留这,不然一会儿我家人还没来舞会先散了,大家看见我的车在这还以为我被绑票了”,艾欧里亚的担心不无道理。
      “穆,让撒加送你,好吗?”艾欧里亚问道。
      “恩”,穆解开安全带,脱下身上的大衣。
      “你... ”艾欧里亚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谢谢你的衣服,一会儿你一个人呆这会冷的。”穆的理由,和艾欧里亚送衣服的理由如出一辙。
      “可是,这衣服本来就是送你的”,艾欧里□□急之下说漏了嘴,他心里开始后悔开了这么辆倒霉的敞篷车。
      “谢谢,只是,这不是我该穿的衣服”,穆明白了他开这种车的原因后更不能要这衣服了。
      艾欧里亚心里那个晦气 .....撒加的车可不是敞篷车,比艾欧里亚那辆暖和不知多少倍,穆脱下大衣后只是穿着件套头毛衣,撒加有意把车开慢点,让风小一点.穆转过头装着在看车窗外,其实车窗外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灯光,别无他物.
      渐渐车行进了闹市区,撒加突然停下车,穆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进,有些奇怪的转过头时,撒加已经跳下车.
      "拿着,家里的花该换了."撒加再上车时递过一支白色的马蹄莲.
      "很喜欢这种花吗?"撒加问.
      "恩."穆的回答宣告了俩人舞会上"素不相识"的时间段已经结束.
      "能说说理由吗?"
      ".......寂寞的花......".穆轻轻的说.
      撒加用余光看看穆,穆低头看着那束马蹄莲,那神情,是让人心碎的怜惜.
      "你和加隆快要放寒假了吧?"穆问.
      "下周二,怎么?"
      "寒假里的租金中按天扣除."
      "哦?"撒加没想到穆这么一句,他刚才还以为穆舍不得他们走了呢,看来是自己自做多情了.
      "不,我们不回去."撒加回过神.
      "哦".穆并没有表示出对撒加不回家的原因的兴趣,撒加又失算了,他还以为穆接下来要问"为什么不回?"

      "停一下."穆看到迪斯的酒吧时说.
      "你等我一下行吗?"穆问.
      "好的",撒加当然不能和穆一起进去,迪斯卡妙还不知道他住在穆的房子里.他看着穆走进去,心里琢磨着穆去干什么.

      "什么?你要辞职?"迪斯从凳子上跳起来."为什么?嫌工资低?可以涨啊!"
      "不是这个.我想休息一阵.'
      "是要躲艾欧里亚?"迪斯心直口快.
      "..."穆没有答话,算是默认.
      "唉,那你就休假嘛,辞什么职!给你两个月!"迪斯当然不想失去这么一棵摇钱树.
      "可是..."
      "放心,艾欧里亚我会应付的,这两个月工资年终奖照付,你安心度假."迪斯这招实在高,对于穆这种不愿欠人人情的人,白拿了工资肯定会回来.
      "那...好吧."穆在这里工作了那么久,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环境,更何况再没有比迪斯更通人情的老板了,他也不想离开,只是不知道,两个月的时间能不能让艾欧里亚放弃他.

      看见穆从里面出来,撒加忙把视线转移到别的地方.
      "走吧".穆说.
      "哦,那个,我有些饿,舞会上没吃什么东西,不如我们去吃一点吧."撒加说.
      "恩".穆确实有些饿了.
      "去哪里?"撒加问.
      "随便".
      撒加把车停在一家看起来很普通的红房子前,这是一家火锅店.撒加知道这家店有一种代号为U的火锅底很合穆的口味.

      "我从不知道,火锅还可以做成这种口味的."穆把一盘鱼肉丸子倒下锅,显然,他对撒加挑的这种口味的火锅很满意.
      "是啊,这种是用蘑菇熬出来的锅底,但若只是蘑菇,不会有这么好的味道,我问过老板,他不肯说",撒加捞起一个丸子,放进嘴里,"这种丸子有很多种,都很好吃,以后我们再来要换别的尝一下."
      "恩".穆也很喜欢这里的火锅.
      撒加心里松了一口气,这顿火锅没白吃,连下次出门的理由都找好了.
      "你以前不常出来吃吗?"撒加问.
      "恩,很少出来."
      "忙?"
      "没这么好的兴致".
      "看来今天的舞会提起你的兴致了",撒加有意这么说.
      "不,是休假了."穆纠正道.
      "哦?"撒加没想到.
      "没什么,累了就休息了."穆显然不愿再说这个话题.撒加已经猜到是因为艾欧里亚,也没再说什么.

      米罗几乎是天天来,但从不曾和卡妙说话,酒吧里已经有相当多的人认识了米罗,尽管他在人前都是带着狰狞的面具的,他一来酒吧的气氛便HIGH到极点,各种人等疯狂的叫着,迪斯当然高兴,有钱赚嘛,何况米罗这小子又不领他的工资。
      卡妙猜不透米罗的用意,只要米罗不招惹自己,自己又何必挑起事端,他不知道的是每天他一下班,米罗就从酒吧蒸发,而米罗只在他的上班时间来,米罗就是要卡妙注意到他,事实上他的确做到了,卡妙尽管不愿承认,他的确在注意米罗,带着面具的米罗可以肆无忌惮的看卡妙,站在吧台上的卡妙却不能大胆的看着米罗,他会从酒瓶的映射中看聚光灯下光芒四射的米罗,米罗并不知道卡妙盯着酒瓶的玄机,以为卡妙还没注意到,于是开始与酒吧里的男男女女露骨的调情。
      此刻米罗正坐在卡妙对面的椅子上,腿上坐了一个妖精似的女人,米罗把手放在女人光滑的大腿上,轻巧的游动,惹的女人夸张的尖叫,米罗狰狞面具下的脸却没有一点表情,他只是为做而做,他要那个人看到,同时他也要看到那个人的表情。
      卡妙在米罗与女人调情的时候突然明白了米罗在做给自己看,“何苦呢?”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米罗并没有忘记他,这正是他想要的结局。

      对卡妙来说,这样已经够了,他离开米罗就是为了让米罗记得他,米罗是一个太花心的人,一旦得到,便不会珍惜,他一直记得自己的原因大约就是因为没有得到,卡妙不再让自己的注意力偏到米罗身上,专心的调着每一杯酒,穆不在的这几天,艾欧里亚天天来,看着痴心的艾欧里亚,卡妙叹了口气,穆看来就是为躲着他才离开的,可是,艾欧里亚显然不准备就这么罢手。
      “卡妙,你一定知道穆在哪里,求求你告诉我。”艾欧里亚喝了很多酒,摇摇晃晃的向卡妙走过来,“对,你一定知道的,你告诉我...”卡妙当然知道穆在家,可是穆既然要躲着他,自己怎么会泄密。就算他告诉艾欧里亚穆在家,艾欧里亚也会继续追问穆的地址,他现在一定不知道穆住在哪里,不然一早去门口守着了。
      “我无可奉告。”这是卡妙的风格,不说便是不说,说便说真话。
      “这么说你是知道了?”艾欧里亚被酒精充红的双眼紧紧盯住卡妙,发出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是”。
      “说不说?”艾欧里亚抓住卡妙的脖子,这头发疯的狮子周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使得旁边的人都退后,偏偏迪斯今天不在。
      米罗紧紧盯着艾欧里亚的一举一动,他并不想过早的阻止艾欧里亚,卡妙的力气他是知道的,要是卡妙发飚的话艾欧里亚根本不能构成威胁,只是卡妙未必愿意动真格的。他不想砸了迪斯的生意,开罪像艾欧里亚这样的人并不是明智之举,卡妙亦是这样的想法。
      可是艾欧里亚并不买帐,一拳挥去直砸向卡妙的胸口,他虽然喝了酒,打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
      卡妙吐出一口血,却并不反抗,“我不想说的事,谁也别想从我口中知道!”
      这句话更是激怒了艾欧里亚,几乎没人看见他是怎么出的拳,卡妙已经被摔在地上。
      “够了”,米罗扯下面具,艾欧里亚认出是米罗,但依然不买帐,又是一拳砸过去,卡妙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
      “我说够了!”米罗一把拉开艾欧里亚,甩到一边,抱起卡妙冲了出去。

      米罗并没有把卡妙带到医院,而是把他带回自己的家,他家里有随时待命的一整队医生,事实上米罗比撒加、艾欧里亚这些人活得更舒坦,因为他的父母都是下注专家,靠股市、彩票起家,虽积累了万贯家财但并不若别的富翁一样忙的脚不点地,对待孩子的教育也是任其自然,所以米罗活得一直很逍遥,当然,这种日子是在卡妙不辞而别之前。
      米罗从门缝里看到被医生包扎的象木乃伊一样的卡妙,心里竟有一点阴谋得逞的高兴,艾欧里亚打的刚刚好,不轻也不重,他在最佳时机阻止了他。这回,卡妙得老老实实在自己这里呆一阵子了。一想到可以单独和卡妙呆一起他就开心不已,“真是好机会”,他心想着。

      卡妙断了两根肋骨,医生包扎的时候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他当然知道这是哪里,对于米罗救他,他并不感激,天知道他把他带回家是打什么主意!他闭上眼睛,有点困,于是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米罗感觉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不理。手机震个不停,看来打电话的这个人绝对毅力惊人,他忿忿拉出来一看是加隆,这个电灯泡!他从门缝迅速转移到阳台的角落:
      “啊,加隆啊,我很忙呀,没事吧,那我挂了啊!”米罗不等加隆说话就挂了电话。
      “哼!”加隆把手机往地上一摔,米罗这家伙这两天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自己好不容易拨通电话,被米罗一句话就打发了。他拉开被子蒙起头睡了过去,放假了,只是今年似乎特别无聊。

      没有比迪斯更郁闷的人了,穆休假两个月,卡妙断了肋骨,一个月内根本不能来上班,魔羚红着脸说放假了要回去陪爸爸,阿布罗狄吵着要出国因为这里寒冷的天气他受不了了,米罗也一去不复返,艾欧里亚每天在酒吧闹事,酒吧的生意做不下去了,迪斯恨恨的掐灭烟头,吼出了一句让众人兴奋不已的话:“放假放假!”于是大家从迪斯那里结了帐,拿着各自的薪水做鸟兽散。

      穆平日里很少出门,这个城市他所熟悉的不过是从家到酒吧的一段路和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商店,无数次的,一个人在夜晚漫无目的地走到迷路,然后叫出租车回家,这次休假,他突然想看看,自己住了将近二十年的这个城市在日光下是怎样的景象,那些学校都放假了,他有一点好奇:G大,会是什么样子?于是他立即动身,换上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戴上宽边的帽子,把头发全部藏进去,拿着一张很久之前买的地图,下了楼。

      G大。
      穆没费太大力气就到了那里。
      那实在是个太有名的学校,他走在路上时听见前面有一队像是旅行团的人说要去G大,于是他便跟在后面,然后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就到了。

      因为放假,G大的宿舍楼前有一些拉着皮箱的学生。穆和他们同龄,一个胖胖的楼管阿姨拿着扩音器冲他喊:“嘿!赶紧收拾东西,十二点要封楼啦!”穆微微一愣,阿姨把他当成是学生了。

      他有些心虚的快速走开了。

      校园积雪未化,天空又开始飘起零零星星的雪花,穆走到一栋有三个巨大拱门的建筑旁,那是一栋有些旧的建筑,尖尖的屋顶上有厚厚的积雪,墙上有掉光叶子的藤条,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植物了,有很多小小的窗口,可以看见窗子里面灰蓝色的窗帘,门还开着,穆一边揣测着这栋楼是做什么用的一边小心翼翼的从积雪上踏过,他想进去看看。

      楼里没有开灯,大约是快要封楼了,有几个工人正在擦拭楼梯。
      这是一整栋的阅览室,有很多小间,门口都有标着屋里书的种类,里面是一排排的软椅和长桌,桌上摆着一些盆景,长势似乎都还不错。
      穆信步在楼道里走着,不时看看屋子里面的陈设,这样一直来到第九层,他的视线被一个房间吸引过去----那间房的桌上,摆着一盆马蹄莲。
      他走进房间,这间房子的确与别的房间不一样,里面的架子上摆的不是书,而是一份份的心得,是历届学生留下的,按编年学号排的整整齐齐,墙上有很多邮票大小的照片,穆觉得有趣,便细细的看起来。

      照片上是一张张神情各异的年轻的脸,只是照片本身已经有些泛黄,每一张的下面都有一行或长或短的留言,穆的目光,不自觉的被一张照片吸引了过去:浅绿色的头发,紫红的眼眸,有些淡然的看着前方,嘴角是一抹看尽繁华的从容的微笑。下面的署名是:“史昂”。有一行已经有些模糊的却很刚劲有力的清秀的字:

      “没有痛苦,人只有卑微的幸福”。

      “没有痛苦,人只有卑微的幸福”,穆觉得震撼,那是尼采的名言。原来史昂也曾是G大的学生,穆对这个发现有些意外,他看了史昂留下的编码,在一旁的架子上抽出一个牛皮袋,他有些好奇史昂的心得会是怎样的内容。

      袋子里只有一张纸和一张照片,穆看到照片上的史昂身边依偎着一个美丽的紫发紫眸女子,史昂脸上是满足的笑容。纸上有这么一段话:

      纱织,我很好,你走后我像往常一样,清晨去跑步,中午吃我们俩都喜欢的那种叫“草原之灵”的牛排,晚上整理笔记,给你写信。不必担心我会悲伤沉沦,我这些年都过着一种可以称的上是平淡隽永的生活,昨天我买了一栋房子,在47楼,很高是吗?可以离你近一点,但还是到不了你那,我一直很好奇,你在那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但你放心,我不会提前过去陪你,那样你会怪我的,我会一直等到死神带我走的一天,在这之前,我会呆在那所房子里,回忆着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像从前一样甜蜜而温馨,直到和你再一次重逢。

      “原来史昂,是这样一个痴情的人”,穆把那张纸装回袋子,又多看了一眼那两人的合影,紫发女子有一双温柔的眼睛,他的意识里突然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史昂把房子留给只见过一面的我,是不是因为我和她一样有紫色的头发呢?”可惜史昂已死,无从查证了。

      穆有些茫然的看看外面灰色的天空,没有痛苦,人只有卑微的幸福,史昂离开人世的时候应该是带着满足的微笑的。穆有些乏的坐在窗下一把旧式的柔软的藤椅上,桌上的马蹄莲孤独倔强的开着,他以前很少会主动回忆过去的日子,此时,思绪却不听话的飞回了过去。

      6岁。
      头一次一个人搭公交上学,背着带子长长几乎耷拉到跨下的学生包,费力的挤上车,学着别的乘客把硬币投进箱子,公交上的人多是漠然的表情,他只有大人的腰部那么高,看不见窗外的样子,也就不知道是到了哪一站,没有售票员,司机也懒得报站,车上的乘客都是到了地方就自己下车,的确,谁还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呀。后来不知过了多久,他下了车,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商店,陌生的人群。
      他看到一个和自己穿一样校服的小孩子,那个孩子坐在一辆看起来很棒的车里,也正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孩子的父亲从他身后走过,打开车门,发动汽车。
      他追在后面跑啊跑啊,那个孩子趴在后车窗看着他,一层玻璃的距离,他觉得好远。交通很挤,那辆车时快时慢,他不顾一切的跟在后面,路人投过诧异的目光。
      后来他终于到了学校,门口接新学生的老师看到他,有些奇怪的问:“孩子,你爸爸妈妈没有来送你吗?”他低下头,不敢看老师的眼。

      11岁。
      考上中学的他给自己买了一块蛋糕,那是他第一次吃蛋糕,他从不知道蛋糕是......那样的,外面是软的奶油,里面是黄色的蛋糕,他吃的很仔细,不是像别的第一次吃蛋糕的孩子,吃的满嘴满脸都是,他一点一点的吃完了它,还把手指上的奶油舔的干干净净。

      13岁。
      已经差不多有成人那么高了,纤细的身材,清秀的面容,一头紫色的软软的长发让他无论站在哪里都很打眼,在公车上开始有人不怀好意的把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他有些惊恐的回身看那人的脸,身后的人都是一脸坦然,他看不出究竟是谁。

      15岁。
      父母双亡,亲戚们像闻到血腥的鲨鱼一样分光了本属于他未来学费的钱。

      16岁。
      高中毕业,没有继续上学,去酒吧做了调酒师学徒。

      17岁。
      靠着惊人的天赋,把调酒赋予他自己的风格,独树一帜,正式成了调酒师。

      穆的帽子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紫色的长发洒了一地,他的眼角,渐渐溢出了泪水,无声无息的顺着脸颊流下,以前,也就是从父母死后的一段时间,清醒时候的穆是不会流泪的,他的泪水只有在梦里才会流出。
      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他甚至不去想流泪的原因。
      因为流泪,所以流泪,没有原因。

      他觉察到有人捧起他的脸,睁开眼睛,一抹苍蓝透过泪水映了进来。

      他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恰到好处的力度,他伏在那个人的身上,流泪。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带有某种安慰性质的,温柔的拍打。

      他的泪水渐渐停止了,竟有些不愿离开这个怀抱,贪恋着这种温度,这种爱抚,好象做惯了噩梦的人在梦里发现了天堂,于是不愿醒来,宁愿一世都守着这梦,守着这梦里的天堂。

      米罗翘着二郎腿,坐在离卡妙不远的地方,手边放着一大袋的零食,他正拿着一袋话梅,面前放着一只铁皮垃圾桶,每颗核,都被他精确的吐进垃圾桶,发出"咚"的一声脆响.卡妙闭着眼睛,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都两天一夜了,还睡不醒吗?"米罗发话了.
      卡妙不理他,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不饿啊?"米罗又吐了颗核.
      "不是等着我在你身上放只蝎子吧?"米罗站起来.
      卡妙依旧闭着眼,他早醒了,盘算着等米罗一离开自己就悄悄爬起来离开,可米罗像是知道他的打算似的,几乎没出去过,就算出去也把门锁紧了,还叫人在门口盯着,卡妙现在这样,想翻窗离开根本不可能.他听到开门的声音,这次米罗没有上锁,也没有叫人看着,听着脚步声渐远,卡妙以为机会来了,睁开眼的同时手已经撑着床想要坐起来,突然觉得有人在他上方,定睛一看,米罗像是奸计得逞一样的得意的看着他.
      "你......"卡妙说不出话来.
      "我...我不是出去了吗?"米罗玩味的看着卡妙惊讶的脸,"不好意思,我又回来了."
      卡妙这才明白上当了,他转过脸,闭上眼,不睬米罗.
      "我劝你还是睁开眼,在你面前我从来不打算做正人君子."米罗威胁说.
      "我要放只蝎子在你脸上了....."米罗见卡妙依旧不睁眼,于是俯身在卡妙耳垂处轻轻吹了口气,卡妙像是触电般睁开眼,几乎不加思索骂了句"死蝎子!"
      "终于承认你认识我了啊!"米罗并没有像从前一样亲上一口,卡妙却条件反射般以为米罗要做什么,他又一次上当了.
      "说吧,要吃什么?"米罗问.
      "蛋包饭".卡妙叹了口气.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去做?"以前两人在一起时,几乎都是卡妙在做饭,米罗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蛋包饭了,但他并不愿意做,他更愿意吃卡妙做的.
      "你不做吗?"卡妙看着米罗.
      "好,我去".米罗当然做,卡妙都这样了,他还能说什么.
      "没锁门,不怕我趁机逃走吗?"卡妙问.
      "宝贝儿,你会吗?"米罗头也不回.
      卡妙的确不会。他既已经认了米罗,就没什么好躲的了。

      “我觉得你应该让我喂你”,米罗端着一盘蛋包饭,坐在卡妙床边的一把椅子上。
      “我自己能吃”,卡妙接过盘子。
      “哦,那我还真失望啊”,米罗像谈论天气一样的语气。
      卡妙不理他,自顾自的吃起来,他也不去揣测米罗这句话是真情还是假意,他只想管好自己,快点好起来,离开这里。
      “吃这么急干什么?又没人跟你抢”,米罗歪着脑袋,话里有一丝讥讽。
      “去给我倒水”,卡妙头也不抬。
      “我懒得动怎么办?要不,你给点奖励?”
      “好啊,你先倒水”。卡妙当然知道米罗要什么。
      米罗马上起身去倒水,奖励,卡妙言出必行的。
      看着卡妙喝了水,他把头凑过去,“实施奖励吧”,他说,闭上眼,等着卡妙亲他。
      “给你”,卡妙把盘子和水杯放在他眼前,“奖励你刷盘子”。
      米罗一个机灵睁开眼,知道是被耍了,看着卡妙面无表情的脸,他突然笑了一下,“我自做多情了呀!行,我去。”
      卡妙躺好,想着刚才的米罗嘴角竟有一丝笑意,他马上收起笑容,“不,我要离开他,这样他才会一直记得我,一直珍存着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卡妙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他一直认定米罗不会对某一个人一辈子专情,但这想法的依据呢?这是不是只是自己的想法,不是米罗的想法呢?或许米罗根本不是这样一个人呢?是自己不自信吗?还是对米罗没有信心?
      他想起从前和米罗在一起的日子,米罗也曾说甜言蜜语,但米罗很谨慎,从来不给他任何承诺,他不是女人,非得要对方给出一生的承诺。米罗在人前只承认两人是朋友,卡妙明白,米罗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是爱人,米罗,没这勇气......

      撒加是来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的,他要查的人很可能就在这间屋子里留下过什么,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穆,还是这样的穆。他犹豫着,楼很快要封了,在这之前他必须拿到资料,可是穆在这里,自己的手竟也放不开。
      他要查的人,就是史昂。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住的就是史昂的房子,多少天来他对这房子数次勘察,什么都没有发现,童虎从不告诉他一直让他查这个人的原因。史昂为什么会把这房子留给毫无血缘关系的穆?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这些疑团困扰着撒加,虽然童虎只让他查史昂在死前的前几年的生活状况,但他却想知道更多。史昂毕业于G大的天文系,每一届的学生都会在这里留下他们青春的痕迹,撒加在放假后才来这里目的就是避开众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穆,知道史昂吗?”他决定直接问穆。
      “你知道他?”穆轻轻的吐出几个字。
      “他是,我父亲的好友。”这其实是撒加推测的,因为查一个死去的人生前的情况,只有他的好友或是敌人才会干,而童虎,每每听撒加汇报调查的情况时眼中的关切是掩饰不了的。
      “他是我的恩人”,穆离开撒加的怀抱,“为什么问我这个?”他问撒加。
      “你可以告诉我吗?”撒加并不回答穆的问题。
      “我见过他一面,他死后把房子留给了我,就是我们现在住的那里。”穆很坦然。
      “可是,这很奇怪.......”
      “你是说他把房子送给我?”
      “恩”
      “我不知道,或许,我像他喜欢的某人吧,你看”,穆抽出那个袋子,撒加看了那张照片和那张纸,有些明白了。“看的出来,他是个很特别的人”,撒加发现穆的目光定格在墙上,顺着穆的目光,他看到史昂的贴在墙上的另外一张照片,“没有痛苦,人只有卑微的幸福”,撒加细细品味着这句话,他相信,可以给父亲一个圆满的答复了。
      “你和加隆,调查过我”。穆没用问句,显然他已经肯定了这个想法。
      “是我自己”。撒加答的坦诚。
      “你都知道了?”
      “什么?”撒加不知道穆指的是什么。
      “我的过去”。
      “知道一些”。撒加觉得穆的语气开始变的冰凉。
      “你还想知道什么?”穆迎上撒加的目光。
      “我.......”撒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还想知道什么呢?他想知道,穆要怎样才会爱上一个人;他想知道,他要怎样才能让穆爱上他,撒加有些失神。
      “你可以搬出那间房子了。”穆冷冷的说出这么一句,捡起帽子走了出去。
      撒加没想到,穆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其实,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这么大脾气,本来,租房之前调查一下房东无可厚非。“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难道是,撒加在我心里,已经与别人不一样了么?”一想到撒加是因为史昂的关系才租他的房子,才对他那样好......他脑子里就浮现出父母刚死时亲戚们百般讨好的情景,欺骗,全都是甜蜜的欺骗!他疾步下了楼,撒加并没有追上来。

      艾欧里亚在迪斯酒吧歇业后从每天的酒精麻痹中清醒过来,他记起撒加曾代他送穆回家的事,对,撒加,一定知道穆住在哪里,至少应该知道穆住在哪个区,他立即打电话。
      “撒加,你上次送穆,穆去了哪里?”艾欧里亚劈头就问。
      撒加显然没料到艾欧里亚来这么一句,但不愧是撒加,只是一秒钟,他便回答:“迪斯的酒吧”。穆确实去了那里,撒加并不能算是说谎,但这个答案,对艾欧里亚显然无异于一句废话。
      艾欧里亚狠狠的捏着手机,穆,我会找到你的。
      清醒后的艾欧里亚,绝对是奥林修斯家的利剑,他找到常住人口登记处,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查到穆住“BOLIS 街 GKIR区 J栋47楼”,于是决定先回家洗个澡,换了套帅气的休闲装,再买一大束白玫瑰,去穆的家表白。的确,如阿布罗狄所说,穆躲到哪里都没用,艾欧里亚一样会找到他。

      穆从G大走出来时,雪花已是纷纷扬扬,他想起上次自己睡倒在街上时撒加将他带回家,那温暖的情谊现在想起来只会让他痛心,撒加,他差点就承认自己喜欢他了,可他做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他从G大的另一个校门出来,不知道转了几个弯来到这里,翻出地图,竟也找不到所处的位置,这才记起,地图是三年前的,三年的时间,这个城市早已经变样了。他想搭计程车回去,却发现自己竟没有带钱包。他拿出手机,竟不知道该拨给谁。

      他在路上找着公交的站牌,牌上总会标注车经过的每一站,他找着自己熟悉的地名,然后等公交来了,便跟在后面跑,这使他想起6岁刚上学时跟着汽车跑的那次,过了13年,他依然跟在车后面,找不到自己的路。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跟了多少辆车,跑了多久,天黑了,他还是找不到家,最后一班公交消失在夜色中,他站在热闹的路上,帽子早就不知道丢在哪了,头顶落的雪融化了,头发湿辘辘的,雪水顺着头发流下来,好凉。

      手机响了,是撒加,他犹豫着,还是接了。
      “你在哪?我们今晚就搬,所以,一会儿想把钥匙亲手交给你。”
      穆愣了,也许,撒加明天起就从他的生活中永远的消失了.......
      “穆?”
      “穆?”
      “怎么了?你在哪?”撒加着急了。
      “我.....不知道......”
      “迷路了?”撒加问。
      “恩”。
      “你身边有什么醒目的建筑吗?”
      “有个很大的广告牌,是保险...... ”
      “站在那儿别动,我去接你”。

      穆蹲在地上,跑了这么久,脚好痛,肚子不争气的叫个不停。手机又响了,是加隆。

      “我想,你误会撒加了,我们并不是因为那曾是史昂的房子才住下的,撒加调查你是我们那晚谈好之后,父亲要我们调查史昂也是在我们住下之后,撒加知道这是史昂的房子之后也很震惊,自始至终,我没有怀着特殊的目的去做什么,至于撒加有没有别的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你不如直接去问他。他很在意你。”加隆早发现了撒加的心思。

      穆挂了电话,路上的车少了些,大约是雪越下越大的缘故,他觉得身上冷飕飕的,靴子已经湿透,脚冻得有些麻木了。当他看到撒加的车在漫天雪花中急驰而来时,撒加苍蓝色的长发在风中像是路标--回家的路标。

      “撒加!”穆站起身,向撒加跑去,脚下一软,竟跌倒在地,他挣扎着起身,撒加已经跑过来,抱起了他,紧紧的。
      “快上车。”撒加搀起穆,进到车里。
      “怎么不早打电话给我呢?”撒加问。
      穆沉默着。
      “衣服都湿了,脱下来换上我的吧。”撒加递过自己的外套。
      穆不接,依旧沉默。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撒加笑了。
      “你们找好房子了吗?”穆问。
      “当然”。撒加的又笑了,“送你回去后我们就搬了,怎么了?”
      穆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穆--”
      只是叫了一声,穆“哦”了一下转过头,撒加已经抱住他,温热的嘴唇覆盖在他冰凉的唇上,极其温柔的。他有些懵了,却没有拒绝,身体里有一股奇特的热流,那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撒加的舌尖轻轻的舔着他的嘴唇,他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下意识的张开嘴,撒加的舌尖碰触到他的舌尖,他竟不由自主的颤抖,新鲜而美妙的感觉。
      穆喘的好厉害,脸颊上有异样的红晕,撒加停下来,看着穆闭上的双眼渐渐睁开,穆的眼眸里有自己的样子,“喜欢吗?”撒加问。
      “喜欢”,穆并没有象女孩子一样害羞。
      “那,你抱抱我好吗?”
      穆伸出双臂,抱住撒加结实的背,撒加笑了。
      “松开吧,这样子我没法开车”,撒加拍拍穆的背,穆松了手。
      “回去吧?”撒加问。
      “好”。

      艾欧里亚拿着一束白玫瑰站在穆家门口,深吸一口气,
      “穆,让我保护你、照顾你一辈子吧?”
      “太俗了!”
      “打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就想 ....... ”
      “唉,没出息!”
      艾欧里亚一边紧张的练习着,一边自言自语的揣摩着穆喜欢哪一种表白的方式,这时候,他看到撒加和穆并肩走过来,他有些不敢相信的,使劲看了一下,没错!是他们!撒加的手,还搭在穆的肩头!艾欧里亚忙躲到一棵树后面,两人慢慢走近,他听到撒加说“回去先洗个澡,睡我那儿,你那儿要凉很多 .......”
      “住一起了!”艾欧里亚觉得当头一棒,原来穆早就和撒加.......他顿时象泄气的皮球,看着两人上了电梯,他看着手中的玫瑰,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你们,不是要搬吗?”穆看到屋子里一点没变。
      “是搬啦!”加隆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我搬到他的房间了!”
      “你......”穆又气又喜的看着撒加。
      “这主意是加隆想出来的”,撒加说。
      “没错,下雪天的你忍心让我们露宿街头啊?再说了,你让我们搬,我们也搬啦,你可没说搬到哪”,加隆底气十足。
      “好了好了,快去洗吧”,撒加看着穆走进浴室,“加隆,那个...... ”
      “撒加,你今晚别想睡我那!”加隆一看穆的样子就知道撒加心里打什么主意了。
      “你......”,撒加没想到加隆会这么说
      “你们俩睡,都是男人,怕什么?”加隆明知故问,“哥,你应该不会克制不住吧?”加隆说完一头钻进房里,锁了门

      撒加那晚睡在穆的房间里,这使他有机会仔细打量穆住的地方,穆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在他的房间里,撒加只看到地毯,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穆的衣服,颜色很单调,黑、白,没有一点眩目的色彩。这时他看到衣服下有一个纸角,他拾起来,那是一本薄薄的影集,撒加翻开来,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是一张学生照,大约是穆参加考试时照的,照片上有一串编号MOYIK36001A,撒加认出这是参加高考时的编号,穆应该是一个很优秀的学生,因为1A往往只有学校最优秀的学生才配有的编号。穆的年纪与他相仿,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学生,他想起曾经调查的结果,心里对穆有一种敬重,在遭受了亲戚那样的背叛后,穆依然可以淡淡然、不怨天尤人的生活,这使他想起马蹄莲,不漂亮不艳丽不夺目,却自有一种别样的美,简单、坚韧。
      “寂寞的花”,撒加想起穆对这花的评价,应该是寂寞的人才对吧,他拽过被子,被子上有一种奇特的清新的味道,那并不是香水味,撒加从没闻到过这样的气味,那味道,象是雨后的青草的味道,却又夹杂着一点幽远的酒香,撒加使劲嗅着,却又闻不到了,若即若离的,撒加寻觅着这气味的来源,竟发现这气味充斥整间屋子,只是,时有时无,淡淡的,让人欲罢不能。
      他寻的累了,便躺下,不一会就睡着了

      卡妙强打着精神,米罗在他不远处翻看一本杂志,他已经翻来覆去看好几遍了,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你回去睡吧”,卡妙说。
      “我不困啊”,米罗不抬头。
      “可我困了”
      “那你睡好了”,米罗随便的说。
      “你不认为你应该出去吗”?
      “那你晚上口渴谁给你倒水啊?”
      “我自己可以”。
      “那你做了噩梦要有人在身边啊”
      “我不做噩梦。”
      “那你伤口疼了找不到人怎么办?”
      “我会喊的”。
      “那你晚上害怕怎么办?”
      “我又不是女人!”卡妙快被问疯了,米罗的废话似乎多的有些异常。

      “你真的要我出去”?米罗这句完全不似刚才痞子般的语气。
      发觉米罗的眼睛正深情的凝视着自己时,卡妙愣了一下,仍赌气似的回答:“是”
      米罗立即站起身拉好门出去了。
      卡妙有些后悔。

      艾欧里亚闷闷的走在街上,他想起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和穆的交往,竟都是自己在主动的在做着什么,穆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可是,穆,为什么呢?不能否认的,撒加比他更有魅力,在每次的聚会上,撒加都是风头最劲的人物,撒加有种独特的压倒性的力量,让他身边的人都心悦诚服为他卖命,自己没有这种能力,就算是哥哥艾俄里斯每每说起撒加也赞不绝口,称撒加是他见过的最优秀的社交高手。
      艾欧里亚想起今天下午自己还打电话问撒加上次把穆送到哪里,他真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撒加回答的巧妙,他问的愚蠢。

      他把手中的玫瑰竭尽全力扔的远远的,然后钻进一家酒吧,随便点了杯酒,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酒啊?”
      “先生,这是是本酒吧的极品,名叫野性的呼唤”,旁边的服务生赶忙做出解释,“因味道辛辣不常有人点,但后味很足”。
      “野性的呼唤?”艾欧里亚不觉苦笑,自己是喝穆调出来的酒喝多了,已经忘了酒还可以是辛辣的了,连整个人都变了,“再来一杯!”他只许自己醉这最后一夜,醒来,他就是艾欧里亚,骄傲的艾欧里亚·奥林修斯!卡妙绝没想到,一早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米罗正躺在他身边手臂环着他的脖子用一双迷人的眼睛看着他,
      “你 ......”
      “你你你,你什么?”米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下了床,“你不是出去了吗?”他学着卡妙气急的样子,“不好意思,你没说我不能回来呀?”
      卡妙倒抽一口凉气,“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哦?”
      “没听清吗?!”
      “我真的真的没占太大的便宜。”米罗有些得意的看着卡妙,“真的,我出去买好早饭才进来的,也就才躺你那一个小时而已。”
      “早饭是什么?”卡妙问。
      “你不问问我这一个小时干了什么我还真是深感意外啊,要知道,一个小时可以做很多事啊,而且,我不是君子哦!”米罗把早饭放在卡妙面前。
      “你什么也没干”,卡妙打开食物袋子。
      “你怎么知道?”米罗有些意外的问。
      “你自己承认的呀”,卡妙拿起一块糕点。
      米罗这才悟出卡妙刚才那句是在试探他,他苦笑一下,“早知道就干点什么了”。
      “倒水!”
      “你把我当佣人啊?”
      “哦,那我自己去吧”,卡妙说着就要下床。
      “我去我去”,米罗当然不会让打着石膏缠着绷带的卡妙去倒水。
      “你还没吃吧”,卡妙喝了一口水,问道。
      米罗一阵感动,以为卡妙要叫他一起吃,“没”
      “那你再去买吧,顺便帮我带份水果色拉。”
      米罗这才发现自己又被耍了,他并没生气,相反有一点高兴,因为这是卡妙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求,“马上去”,他冲卡妙一笑,走出房间。
      卡妙有些奇怪米罗的态度,“他为什么不生气?”

      穆一直睡到中午时分才醒,撒加的床够软够大够舒服。
      “醒了?”他一开门便听到加隆说话,定睛一看,加隆正坐在玻璃小圆桌前玩一副扑克。
      “恩...撒加....”
      “他一早就出去了!”
      穆有些失望。
      “撒加做的饭在厨房,你自己热热吃吧,乖”。加隆走过来拍拍穆的脑袋。“撒加让我等你醒来再走,都这时候了,我也得走了。”

      穆有些茫然的吃着撒加熬的粥,昨天的一切竟不象是真的,他忍不住回忆撒加的那个吻,为什么自己没有拒绝呢?艾欧里亚的吻自己却不愿接受,为什么?“我喜欢撒加”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可能还会有这种感情,他看到桌上的一大束马蹄莲,他以前都只插一只的。
      “我、喜欢、撒加?”他问自己,“真的?”可是,撒加喜欢我吗?他想起加隆昨天在电话里说的撒加很在意他,心跳有些快。

      艾欧里亚醒后,整整衣服和头发,出门拦了一辆车,他要立即回家,已经很久没去公司了,肯定又是一堆文件,以前,他会找借口把这些推给哥哥,可现在,他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闻到那熟悉的油墨味!

      撒加此刻,正抱着一位美人,他伸手解开美人的扣子,美人撒娇的躺进他的臂弯,她就要成功了,她即将俘获世界上最优秀的男子。她的手轻轻的拂过他的脸,另一只手解开他的领带,
      “您真英俊,打从我第一眼看到您,就爱上您了,您就是我的神啊”,美人极尽所能的一边讨好着撒加,一边摆出撩人的姿态,迎合着撒加的动作。
      “您身上的味道,真是奇妙啊,清新的、带着一点酒香,就像是毒药一样,让人欲罢不能……”美人把手伸进撒加的后背,迷醉的闻着撒加身上奇特的味道。
      撒加的动作,在那一刻变的僵硬,“清新的味道、带着一点酒香,就像是毒药一样,让人欲罢不能”,美人的话萦绕在耳边。
      “快一点啊”,怀中的美人扭着身子,眼神是赤裸裸的诱惑和勾引。
      撒加突然无比厌恶。、“滚!”撒加一声喝斥,把怀中的美人扔到地上,美人惊慌失措的跑出门。
      他想起了一个人,他试图忘记的一个人。

      撒加想起今天是情人节。
      穆送的那束干花,他一直放在卧室,他的衣服、被子、窗帘都沾上了这味道。
      他突然很想出去走走。

      雅典的街上,满是卖花和买花的人们。
      他在一家花店透明的玻璃墙外,看到角落里有一束马蹄莲。
      “先生,很少有人在今天买这个啊……”胖胖的老板笑嘻嘻的说。
      “哦,今天,应该是红玫瑰卖的多吧?”
      “是啊是啊,情人节嘛,玫瑰象征炽烈的爱情啊!”
      “那这白色的马蹄莲呢?”撒加随口问了一下。
      “永恒,忠贞不渝的爱啊!”

      撒加愣住了,这花,不是寂寞……
      爱这花的人,才真的寂寞……
      思念,排山倒海的涌来……
      我中了一种叫穆的蛊,当我发觉,已经为时太晚了……

      后记:

      穆觉得很奇怪,他花瓶里的那支马蹄莲,从来没有换过,却一直绿意盎然。每每他觉得花就要凋谢时,第二天下班回来,花就会重新变得生机勃勃。
      有一次,他在花就要凋谢时,在花茎上用刀片轻轻划了一道裂痕,第二天,他仔细看了那支重新变得生机勃勃的花茎,并没有裂痕。
      有人,一直在为他换着花。
      他笑了。
      只有那个人,有钥匙。

      撒加知道穆已经和卡妙换了上班时间,他每次,都在穆上班的时间去换花,乘着飞机,在雅典买了花,去换。
      一次换花时,他看到即将凋谢的花前,放着一件他从前的风衣,花茎上挂了一张小卡片:

      今晚有寒潮,穿上衣服再走

      没有人看见,撒加在那一瞬间,泪流满面。

      仆人们都不明白,
      为什么他们的主人--撒加,总喜欢呆在一间房子里,默默的喝着酒。
      房子里,是无数干枯马蹄莲……
      为什么他们的主人--撒加,身上总有一种被小姐们,称之为毒药的清新的、带着一点酒香,就像是毒药一样,让人欲罢不能的味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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