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守自盗》M千容

18、〖ⅩⅦ〗变天

　　面前的女人抬手撕开脸上的伪装，冷笑道：“郭校尉是哪位啊？奴家可不是哦～小、叛、徒。”
　　秦韶捏紧了背后的弓，冷道：“是你，辛德茜。”
　　如果说南门迎是塔拉萨座下咬人不叫的狗，那么这个辛德茜就是咬人且叫的狗。万星教三当家，唯三知道秦韶真实身份的人之一。明明是西方女人，偏喜欢易容成东方女子，自称“奴家”，十分恶趣味。

　　天蒙蒙亮了，南门枫和贝尼斯终于找到了南门巍落脚的小镇。之所以能赶上，是因为这里已经成了一座空镇。
　　“太子殿下……”龙逅站在镇门口迎接她，南门枫难以置信地看到随行的禁军……每个都披麻戴孝！
　　南门枫一把推开他，直奔镇中，贝尼斯被迫跟着她飞奔。
　　她循着道路两边或坐或卧的伤兵找到一家客栈，一脚踹开客栈大门。大堂里凌乱的都是战斗的痕迹，秦韶扶着失血过多正昏迷着的纳亚斯坐在一角，听到动静憔悴又警惕地抬起头，看见是她，脸上划过不忍的神情，又低下了头。
　　大堂正中，摆着一口棺材。
　　她木然地走上前，推开棺材板，掀开白布，看到了七天前与她分别的南门巍。
　　南门枫身形一晃，跌坐在地。

　　三日后。
　　南门枫强作精神，安排秦韶带人把南门巍的遗体运去皇陵，找信使带着自己的亲笔信提早回宫，让龙逅把贝尼斯看押，稳定纳亚斯和所有受伤士兵的伤情。三日内，一切被迫重回正轨，南门枫重新踏上回宫的路。
　　十日后。
　　丧钟长鸣，举国同哀。
　　千燦相悦十九年十二月末，秩雍帝南门栩昇班师回朝途中遭西戎刺客所害，驾崩。因正值特殊时期，释晏太子命人运送天子遗体，回京亲政，择日登基。羁押西戎冬伊王子，再次宣战西戎，兰氏太后垂帘听政。

　　一天的政事处理完，南门枫无力地躺在床上，对比出征前，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千燦和西戎的战争停不下来，她和贝尼斯的协议也不确定能否继续。她的登基大典迫在眉睫，但宫中老臣甚至手足兄弟都各怀鬼胎。秦韶还没有回来，后来增派许屏世带着禁军一小队去安排后续事宜也没有消息。纳亚斯伤情好转，可还是身体虚弱。以及战时阿科洛厄斯一族对兰华的怀疑……
　　南门枫有一脑袋的顾虑和疑问，她边想着边迷迷糊糊地入睡，明天还有更多的事要处理——除夕是不能庆祝了，礼部要更改计划；她的成年礼要推迟到登基大典那天，但登基大典的日期也还没有确定……
　　南门枫睡得并不安稳，也多亏于此，才没有被半夜到来的刺客杀死。
　　“什么人？！”南门枫从床上跳起，厉声喝道，门口守着的龙逅冲进来，两人一前一后挡住了刺客。奇怪的是，没有士兵前来救驾。
　　南门枫甩亮火折子，看着刺客揭开自己的兜帽，两人惊极：“许老将军？！”
　　许闻风淡淡地凝视着南门枫，后者皱眉道：“你要谋反？”
　　前者摇摇头，淡然道：“太子殿下，您已经无路可走了，派老朽前来的人，正是兰氏。”
　　南门枫一怔，语气严厉道：“别骗人了。”
　　许闻风觉得好笑：“老朽骗你作甚？这么久了无人救驾，您还看不出来吗？”
　　南门枫握紧手中的长Ⅰ枪。
　　“罢，”许闻风扔下匕首，道，“这种没品的事老朽的确做不来，不过，给您提个醒吧，躲得掉初一躲不过十五，今天老朽走了，明天自有人来继续。”
　　南门枫有些麻木，她细细品味着自己胸中的愤怒与惊讶。想当初在战场的时候，阿科洛厄斯就已经表达过对兰华的不信任了，自己也有所察觉，只不过不敢深想，才借着战事一拖再拖。
　　“师兄，”南门枫出声道，“你去找纳娅，把她带到西宫门去等我一会儿。”
　　龙逅一愣：“你要干什么？”
　　事出突然，龙逅平日挂在嘴边的尊称都忘了。
　　“快去，”南门枫的声音听着很冷静，“本宫有话要问许老将军。”
　　她的自称使他想起身份的尊卑，领旨离去，许闻风啧啧称奇：“殿下有什么事要问？连身份压制都用上了。”
　　“如果本宫记得没错，齐谧帝驾崩就是因为骨肉相残。”南门枫道，“你隐退也是为此，怎么现在反而参与这种事情了？”
　　“殿下怎么关心起老臣了？”
　　“本宫在问你话，何时轮到你反问了？”
　　“……知林是个好皇帝。”
　　见南门枫挑眉惊于他的称呼，许闻风面露嘲讽：“宫里繁琐的规矩……一入深宫，就算是战场拼出来的铁骨头也得被磨平。”
　　南门枫点头：“深有体会。”
　　“老朽同他一起长大，一起上战场，一起拼命。老朽的使命就是护他周全。怪老朽天真，未曾明白‘天家无父子’的道理。”
　　“老朽防文臣防武将，偏偏就是对知林的孩子们不设防。更何况南门经犹身为林后亲出的皇长子，本就是板上钉钉的储君，诣钟帝年幼，即使一母同胞又天生聪慧，只要他尽忠职守，知林怎么会废长立幼？”
　　“老朽看着当年的战友，伤重的伤重，缴权的缴权……有的仗势欺人，有的花天酒地，有的……谋权造反。伴君如伴虎，知林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老朽一个了。”
　　“老朽看得出来知林对臣也是防备着的，可是没有办法，老朽甘愿被他削权削势，如果连老朽都走了，他身边还有谁呢？”
　　“老朽本想，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旧战友走了，好在他膝下儿女阖全，谁知……”
　　南门枫心下一动。
　　许闻风突然神情激动：“知林所创的盛世，皆毁于其子嗣之手！南门一族，其罪当诛！想当年，兰太后的故国被先帝所灭，毁其故土又强娶做妻，南门氏都是一个德行。兰太后，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