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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天遂人愿(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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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晋瑭在家里闷了好几天,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隋旸,他确定,隋旸只是听到他拒绝被揪耳朵才张嘴咬了他,可是他也确定,当时他的身体有了他本不该有的反应。
晋瑭很怀疑自己病了,赶紧拜托方令山去书肆买了几本市面上不能流通的画本,在方令山一脸揶揄中躲回房间将画本全部翻阅一遍,然后确定他还是会有该有的反应,那想来那天应该只是对特定的动作有些敏感,而不是对隋旸这个人!
给自己断完症之后,晋瑭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方令山将酒楼送来的饭菜给晋瑭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晋瑭,吃饭了!”
没一会儿,晋瑭走过来掏出帕子擦了擦一旁的藤椅,看着石桌上的饭菜有些发呆。晋瑭已经好几天没去酒楼吃饭了,方令山看他状态不是很好,特地去酒楼要了些菜送到药铺来,可是他看起来还是没有胃口。
方令山将重新洗了好几遍的筷子递到晋瑭手里,“你这是怎么了,这几天都瘦了!”
“我,我没事!”说着晋瑭为了表示自己没事,夹了筷子红烧鱼大口吃起来,好在是刺不多的鱼,不然以他这种吃法,定是要卡住嗓子的!
方令山坐在另一边的藤椅上,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将在街上听到的传言告诉给晋瑭,可是想到他总是要出门的,方令山便把手中的筷子又放下了。
“晋瑭,那日你出去,可是发生了什么?”
“……”晋瑭叼着筷子,自然知道方令山言下问的是什么,可是他并不想承认,“什么?”
“嗯……近些日子,我在外面听到了一些传言……”
“什么?”晋瑭刚有些放松的心情突然又紧绷起来,毕竟那日在醉仙楼看到那一幕的人很多,而且都是些守不住秘密的人,那这事肯定已经在青阳城传开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说,隋旸钟情于你!”
“咳咳咳!”没有再吃鱼的晋瑭猛烈的咳嗽起来,方令山赶紧帮他拍背。
“晋瑭,那些都是传言罢了,你我本为读书人,两耳不闻窗外事,我也只是怕你去外面被人非议却不知内情如何才告知与你的,你别太在意!”
晋瑭一时间面红耳赤,不知道是因为咳嗽,还是因为心虚。
隋旸钟情于他吗?怎么可能!
本来有了些精神的晋瑭,在方令山的劝说下,成功的又颓废了好些日子。
十月底的青阳城已经进入初冬季节,一向怕冷的晋瑭将斗篷取了出来晒了晒,柔软的绒毛领围在颈间特别舒服。
“穿戴这般齐整,是打算出门了?”方令山来后院端小炭炉,见晋瑭收拾的格外好看以为他终于想开了,“对了,今晨王爷那边又过来了。”
正兴致勃勃的晋瑭一下子又蔫了下去,这个方令山啊,这个月一定要扣他的工钱!
“晋瑭,你还是出门逛逛吧,再这样下去会闷坏的!”
晋瑭看着通向药铺在寒风中一起一落的棉门帘,点了点头,“身正不怕影子斜!”
终于勇敢的迈出药铺大门的晋瑭看着眼前久违的大街,伸了个懒腰,叹道,“不过一墙之隔,却恍若异世!”
隋旸呆坐在县衙大堂上,从他做了这青阳城的县令,不知道是这里真的太平,还是人人都对他有所忌惮,一个多月竟是一个报案的都没有,还真是无聊!
这里他又不认识什么人,唯一比较熟的晋瑭那边又不肯见他,这生活太无趣了,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青阳城啊!想着隋旸趴在了桌案上。
“晋瑭不会死在后院了吧!”
“王爷,要升堂了!”突然一个衙役从外面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喊道。
隋旸腾的站了起来,有案子了!这可真是天遂人愿啊,若是能让晋瑭见自己,那就更好了!
“将人带上来!”
随着隋旸一声令下,衙役们分列两旁,其中一个衙役带了四五个人上来。
隋旸一眼扫过,前面几个人各个都凶神恶煞的,后面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老者看上去倒是和蔼很多,最后面是一个身着白衣,披着白色绒毛领斗篷的人,他一直低着头,也看不清相貌如何。
任是隋旸再有想象力,也实在猜不出这几个人之间能有什么关系。隋旸高举惊堂木,狠狠拍在桌案上,随着一声巨响,下面几个人赶紧跪倒一片。
“堂下何人?”
“小的们乃烟雨楼画舫……打,打手!我叫张全,他两个一个叫张裘一个叫赵桐!”为首的大汉本不想报出身家,但眼前这县令不是别人,而是经常光顾画舫的熟客,自然是说不得谎的。
老者见他们报完,自己也往前挪了挪,防止县令看不清自己,再挨板子,“草民是城南樵夫,柳江,您可以唤草民柳老头!”
隋旸见前面几个人都报完了姓名身家,躲在后面的那个白衣男子却迟迟不肯言语,心底有些怒火,“穿白衣服的,没听到别人都自报家门吗?”
“草,草……”
“放肆!大堂之上,居然辱骂朝廷命官!来人呐,杖责二十!”说着隋旸长指夹起几个签子便要丢下去。
旁边有常随在隋旸身边的衙役赶忙跑到桌案前,低声劝道,“王爷,这签子不能扔!”
“为何?这天底下还有本王打不得之人不成!”隋旸怒目圆瞪,这天底下的确是有人他打不得,可是皇帝又怎么会这么一身打扮来到他的公堂上,简直就是笑话!
“不是,您小点声!”衙役有种直接撂挑子不管的冲动,可又怕事后王爷这阴晴不定的性格,加上外面的传言,他们这些做小的的,定是会受到惩罚!“那个穿白衣的,是晋瑭晋掌柜!”
“……”隋旸悻悻然,挥手让衙役下去,又将指间的签子都放了回去,幸好幸好,这要丢下去,好不容易见到的人,怕是又要飞了!“呃,你们为何闹到公堂上来,说说吧!”
柳老头看了眼伏在身后一直没吭声,甚至没露脸的白衣男子,摇了摇头,道,“回大人,是这样的,今日草民去山上砍柴回来的路上,正好碰见画舫前这几个大汉正拉着这个白衣小哥往画舫上拖,这小哥大喊救命,草民怕是有什么意外,便寻了在大街上巡逻的衙役大人们!”
“你说什么?”隋旸闻言狠狠拍了桌案一掌,发出一声闷响,伴随着还有一阵银铃声,吓得堂下的几个打手一哆嗦。
那个名唤张全的大汉赶忙争辩道,“大人冤枉,这小哥是被家人卖身到我们画舫的,不是我们骗来的!”
“是啊大人,请您明察!”剩下二人附和道。
趴在地上不肯露脸不肯说话的晋瑭气的身体直发抖,但是想到既然刚刚有衙役认出了自己,定是会同隋旸说明,所以这些坏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大胆!”隋旸拾起惊堂木几乎是砸在了桌案上,剧烈的碰撞震得他手指一阵麻木,随即疼痛传来,疼的他眉头忍不住抽搐。
隋旸怎么都没想到,上天居然能听到他的心愿,不单是给他送来了一桩案子,还送来了他最近一直想见却见不到的人。只是这个案子着实令他心生怒火,几日不见,这臭小子居然混到被烟雨楼掳了去,不是在药铺待着不肯出来的吗?怎么一出来就去了那种地方!
两旁知情的衙役暗道不好,当着王爷的面儿这般胡诌,还是要害传说中的“准王妃”,这可真是作死的节奏啊!
隋旸深呼两口气,伸手在桌案前的红色签筒里挑了挑,他记得之前衙役们有给他说过不同签子代表着不同的含义,一个红签子代表十杖,隋旸沉思片刻,直接将签筒里所有的签子倾倒出去,一时间大堂桌案前横七竖八铺满了各种颜色的签子。
“将张全、张裘、赵桐三人拉下去给本王打,打死为止!”
衙役们甚至能听到隋旸后槽牙咬出的吱吱声,得令赶紧上前拿人上刑!
底下三个大汉闻言惊怔片刻,这王爷怎么回事,事情还没问完呢,怎么就断案判刑了!
衙役们可没心情给他们普及这二人之间的关系,众人将三个大汉架好便开始执杖打人,执杖刑之人,一般都是练过的,遇到大人下这样的命令,都是杖杖到骨的。
听到就在旁边受刑的三人的叫喊声,柳老头不禁缩了缩脖子,这王爷可真是明察秋毫,杀伐果断!
晋瑭从来没有见过人受刑,此刻听着旁边三人的哀嚎声,求救声,杖棍打到他们身上发出的啪啪声,甚至有骨裂声,这些声音都让晋瑭忍不住发抖。
见众人注意力都在三个受刑之人身上,隋旸悄悄的从堂上走了下来,停在那一坨白色旁边,他伸手揪住晋瑭被寒风吹得微红的耳朵,沉声道,“还不起来!”
晋瑭这才抬起头,心虚的干笑两声,他知道既然来到公堂上,就肯定逃不过这一关,可是隋旸不过来揪他,他自己还是没脸面站起来。
隋旸掸了掸晋瑭的斗篷,抓着他的手腕想要直接将晋瑭领到堂后,却被晋瑭拉住了。
他微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晋瑭,“不想在衙门?”
晋瑭脑子里轰的一声,什么啊就不想在衙门,怎么说话呢,能不能把话说全说明白了,这样传出去很容易让人误会好不好!果然,外面的传言,多是因为隋旸这张没有遮拦的嘴无疑!
“隋旸,王爷,殿下,再怎么说皇家的教育也不该仅止于此啊,说话能不能不要这样模棱两可?”
“啊?”隋旸像是完全没有理解到晋瑭恼羞成怒的点在哪里,表情更加疑惑了。
“……罢了罢了,我,我就是想谢谢这个老人家,若不是他,我今天怕是要折了!”今天的事,晋瑭想想就后怕,便更加感激堂下的柳老头了。
隋旸点点头,转身走到柳老头跟前,从袖间取出一个钱袋弯腰递到他的手里。
柳老头看到突然被塞在手里的钱袋,怔了怔,打开一瞧,里面大大小小好几定金子,随即目瞪口呆的看着隋旸,“大人这是何意?”
“今次你得罪了烟雨楼,日后怕是不好过,拿着这些另寻个住处吧!”
柳老头这才想到他断送了烟雨楼三个打手的性命,日后定是会被报复的,手里的金子足够他搬到其他城镇去过上富足的生活,倒也很好。
“谢大人!”
隋旸忙拦住想要磕头的柳老头,沉声道,“另外,本王要谢谢你今日肯出手相救于他!”
晋瑭站在堂上听不见堂下二人的谈话内容,只是看到隋旸同柳老头说完话表情似乎柔和了许多,柳老头也是千恩万谢的退出大堂外去了。
“你同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
“嗯?”晋瑭一脸质疑的看着隋旸,怎么可能没说什么!
隋旸瞥见晋瑭的表情,无奈摇了摇头,“让他以后不要多管闲事!”
“你……亏你还是个王爷!”晋瑭翻了个大白眼,他知道隋旸虽然做事不靠谱,但不会说这样的话。晋瑭扫了眼在一边受刑的三个壮汉,“王爷,要不然,就饶了他们吧,怎么说都是三条人命呢!”
“不!”隋旸这拒绝的言简意赅,将晋瑭噎的不行。
“这样的教训足够了,想来以后他们也不敢这般放肆了!”晋瑭顿了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其实,今日之事也怪我太笨!”
“哦?说说!”隋旸闻言饶有兴趣的看着晋瑭,他倒是对事情起因真的很好奇。
“放了他们吧!”
“哼,你倒是聪明!”隋旸嗤笑一声,转身沉声道,“罢了,不必再打了!”
衙役们听到隋旸的命令赶紧收了手,三个受刑之人已经疼晕在刑架上。
“去后堂,还是药铺,或者,王府?”
晋瑭想了想,衙门里这么多衙役,药铺又有方令山,“王府吧,我还没去过呢!”
“好!”隋旸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