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值分析》喝豆奶的狼

18、第 18 章

　　想象与现实重叠，林数在那一瞬间甚至产生了时空错乱的不真实感。

　　明明是自己猜测了半天，可是当傅值真正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脑海中却又被一个问题全部霸占——傅值怎么在这？

　　他过分惊讶，是潜意识里否定后得到相反结果的诧异。

　　而相比于林数，傅值那边却又过分的平静了。

　　他仅仅只是瞥了一眼林数，很快就移开目光。深秋的清晨雾散不掉，傅值看着远处的天，径直走过林数身侧。

　　男人的深色风衣上带着清冷寒意，像是踩着秋风的冬天，下一秒周身就要降下雪花。
　　傅值独自一人，身上裹着烟味，林数在那个靠近他的瞬间仿佛能看见夜里静默着的火光。

　　这烟味儿，是抽了多久的烟啊。

　　林数脑子都没反应过来，手就跟不是自己似的，直接拦住了傅值的去路。

　　“呼——”
　　林数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散在空气中的声音。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揪着傅值的衣领把对方拉到了自己面前。

　　“哎…”林数轻叹口气，转身往石桥扶手上一靠，整个人显得有些懒散。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傅值，唇角挂了一丝嘲讽的笑，“你养的小东西呢？”
　　傅值抬手摘掉林数的胳膊，一张脸上表情未变，似乎没有要开口回答的意思。

　　意料之中的反应，傅值永远都是这样，淡定得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影响到他。
　　可是林数知道，还是有的。

　　傅值是人，人就会有弱点。

　　“借根烟。”林数把腿往傅值脚边一伸，似有不给就赖上他的趋势。
　　傅值垂眸看着林数的鞋子，语气中没有什么起伏：“抽完了。”

　　或许因为长时间的吸烟，傅值的嗓子哑得厉害。
　　林数听在耳朵里，额角跳了那么一下。

　　傅值虽然平日里作息不规律，吃饭有一顿没一顿，但是对烟酒，却还是忌惮着的。
　　他身体不太结实，这东西弄不好会要人命，傅值最多抽个三根也就打住了。

　　可是就这几天，傅值的抽烟数量严重超标。
　　他几乎是一包一包的抽，抽到身上弥漫着一股子清淡的烟味，抽到兜里找不到下一包为止。

　　傅值整天呆在寻安，他不用回去工作，不用安抚于声吗？

　　少年性子直脾气大，问题想不通，干脆就问出口。

　　“林数和你也没什么太深的关系吧？你这样是什么意思呢？该负的责任你负了，该尽的义务你尽了，你现在可以回临北，不要在这里呆着了。有于声在，你觉得林数会想见你吗？他其实根本就不想见你。”

　　林数盯着地面，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困难，他几乎是咬着牙使着劲，硬着头皮从喉咙深处挤出了这么一句狠话来。

　　本以为自己这样说傅值多多少少会有点反应，可是时间过去了半分钟，傅值站在他的身前，愣是一动也没动。

　　林数放缓呼吸，抬眸去看。
　　傅值目光深邃，似有他意，两人视线相交不过一瞬，就被林数飞快地偏脸避开。

　　他突然想起杨芸昨天说的一句话来——“从小到大没变过，要哭先红眼，嗓子里跟堵了块饼似的，哼哧哼哧抽抽个半天…”

　　虽然林数不觉得自己刚才在抽抽，但是他嗓子里跟堵了块饼似的却是真的。
　　眼睛红了吗？林数立刻抬手揉了下眼睛，下一秒，他的喉间因为憋着气而咳出了一声哭腔。

　　如果杨芸在这儿，肯定能认出他来。

　　林数手上一顿，突然抬头看向傅值。
　　他的眸中情绪纷繁复杂，似乎才明白过来傅值之前话中意思。

　　“数哥，你当时吸烟的样子，谁看了都会叫一声数哥。”
　　“怎么认不出来？自己的儿子当然能认出来。”

　　周析和杨芸的话像幻灯片回放似的在林数脑海中过了一遍。
　　再回过神时，他和傅值四目相对，彼此都从对方的眸中看到了印着的另一个影子。
　　林数心脏跳慢了一拍，蜷起手指抓住石桥护栏上雕刻着的石狮。

　　“你…在看谁？”林数声音发抖。

　　傅值闭上眼睛，停了两秒又缓慢睁开。
　　他没有说话，只是更为理智地收回了视线。

　　“你在看谁？！”林数突然抓住了傅值胸前衣料，“你之前说我像…他，是像谁？”
　　傅值喉结微动，抬手扣住林数的手腕就要拿开。

　　“是像于声？”林数有些焦急地问道，“还是像…像林数？”

　　傅值手指用力，捏的林数眉头一皱。
　　他五指吃痛松开，紧接着就被傅值扔掉手臂。

　　“林数到底跟你什么关系？”林数只觉得心口像是被细细密密的咬着，又疼又麻。情绪翻涌膨胀，却被堵着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于声又他妈是谁？！”

　　可是傅值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头也不回地走下了石桥。

　　“傅值！”林数追上几步，只觉得某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又不能得到确定的答复，像是身上某处痒的难受，挠了好几下却都没挠到地方。

　　“我有话想问你…”林数放轻了声音，分明是在对傅值说话，可是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片刻后，他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已经不是林数，所以又改了个人称代词：“林数他…有话想问你。”

　　然而傅值已经走出去五六米，压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林数他…”林数嘴唇一抖，突然抬眸，“林数给你留了封信。”

　　话音刚落，傅值几乎是立刻就停下了脚步。
　　林数站在桥上，眼眶红了一圈。

　　他看着那抹背影在原地停了许久，最终还是转过了身。

　　傅值那张冰层般一丝不变的脸上像是终于有了一道裂缝，看着林数的目光中参杂了别样的情绪。

　　“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