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的马甲都爱我》辰矜

89、第 89 章

　　席檀撑着身体坐起身来，侧目看见床头的玻璃杯。

　　玻璃杯杯口溢出缕缕白烟，看起来似乎是刚摆在床头一会儿时间。

　　席檀伸手拿起水杯捧在两手手心里，透过水雾出神的看着虚空，鼻息间湿润的空气让他心底凝滞僵固的不明情绪缓解许多。

　　思绪随着时间回暖，在杯子里的水彻底凉下来之前，席檀捧着杯子喝了一口，随后看向病房一角。

　　“我睡了多久？”

　　角落不知何时到来的人回答他：“两天。”

　　两天……席檀倒是对这个时间并不惊讶，分裂出灵魂去马甲体内，从而让马甲在一定程度上“活”过来，肯定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只是两天时间，对着如今暗流汹涌的时局，也实在不算短。

　　席檀无奈的伸出手捏了捏眉心，唇线抿的平直，落在杯口当初视线顿了顿，不耐的又喝了一口水，才有心思继续和屋里的另一人对话。

　　“外面怎么样了？”

　　“还行。”女声柔和又清冷，尾音轻轻挑起带着几分不以为意。

　　话音落下，一枚木雕戒指被暗处的人抛向席檀，席檀由着戒指落在盖在自己腿上素白的被单上，垂目打量。

　　他目光略显迟缓的，从戒指上转移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不明所以的轻轻挑眉目露询问。

　　女声轻缓且毫无意味的笑了两声，才骤然一寒，有种恼羞成怒后杀机升起的冷然：

　　“帕西让我给你送过来的，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你自己看！”

　　“但是你应该知道，对我神的任何隐瞒，都是大不敬！”

　　席檀神色不变，他了解自己，也大致猜到分在帕西身上那一缕灵魂可能会做出的事情。

　　左不过是处于被拉拢的身份，所以有恃无恐且理所当然的对一些人展露出不甚在意的态度。

　　这位在最早他还是万俟姝时就曾经交过手的女人，自然会在帕西的排斥名单里，毕竟说到底，如今的帕西身体里，依旧还是席檀，而不是来自《魅影山庄》里的帕西本人。

　　席檀用指腹缓慢的划过戒指的表面，木雕戒指质感较轻，雕纹是古文麒麟的图案，造型是少见的方戒，四角打磨的光滑，是一种没有棱角的异形四方形。

　　最终，席檀在戒指内圈摸到了一点熟悉的符号纹路。

　　他当初参考了表世界湖南省传承的“女书”字形，以凤凰二字划分阴阳两意。

　　阴为凰字，表达的是那个组织里的神是邪神，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存在，而阳为凤字，代表组织里信仰的神是立场善或者混沌善，至少不是纯粹的邪恶。

　　奇异的，席檀摸到的纤细字形，表达的字和他当初猜想的完全不一样，竟然是凤字。

　　这也就代表着，这个看起来像是什么邪教的组织，竟然被帕西判定为了立场混沌善甚至是立场善。

　　很奇怪。

　　席檀当初还套着帕西马甲意外摸到这个组织的据点时所见到的，分明跟邪教没什么两样。

　　还有那个神像身上荆棘包裹心脏的部分雕刻，看着就很邪教。

　　或许是看席檀只是摸着戒指好像在思考什么一样久久不言，站在阴影里的女人不耐烦的一步踏出，劈手夺过席檀手中的戒指，再次眯着眼打量过一遍。

　　她依旧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除了花纹雕刻的很好看，但是帕西这一段时间雕刻了不少物件，花纹来来回回都是这一个，并不像有什么特殊含义的样子。

　　也不是一点没有其他花纹，但是其他纹路一律没有这个刻的好看，全数被帕西丢在垃圾桶里。

　　倒像是他只会雕刻这一种花纹。

　　手里的东西被夺走，席檀抬眸扫了一眼对着阳光仔细打量戒指的女人，并不怕她发现什么，女书的凤字，被帕西拆解为笔划，隐藏在麒麟纹路里面。

　　除非能够找出来再拼在一起去看。

　　席檀确信除了他自己和帕西知道，其他人，或者其他马甲一律都是看不出来的。

　　席檀收回视线，身体放松的倚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唇色却回了些血气，唇缝可以看出浅淡的薄粉，眉眼不再是虚弱的懒散。

　　和煦的微风透过窗纱吹进屋内，席檀眸光不受控制的往窗外飘。

　　对面楼上的患者晒太阳的晒太阳，溜达的溜达，似乎两天不过一眨眼，他们还在做着和两天前一样的事。

　　只是两天时间，其实真的能够改变很多。

　　席檀摸出手机缓慢的打字给闻绥发过去几个定位，同时语气舒缓的给病房内的女人也报出几个定位。

　　他不怕女人循着定位不告诉帕西直接去找人，本文这几个定位出现的马甲就是他准备安排到那个组织里的人。

　　由帕西直接引进去可以，由着女人靠着其他方法引进组织也行。

　　就算女人不想引那几个马甲进组织，马甲也会寻找各种机会进去，况且席檀不觉得那个组织里的人会排斥想要加入组织的人。

　　那些人，似乎对组织里控制组织成员的能力很是信人，他们的字典里似乎没有间谍和背叛这两个词。

　　老实说，席檀还挺好奇他们对组织成员的控制方法的。

　　而闻绥那边，席檀直接就说明了那些人都是自己小说里的人物在现实里的具现。

　　他相信这个人才济济的里世界，但凡知道一点他和万俟姝身份关系的人，都能够隐约猜到一些真相。

　　更别说对这些事情知道的八九不离十的闻绥和徐老爷子了。

　　说完定位，席檀再次自顾自的缩进了被窝里。

　　能量消耗过多，两天时间只是让他能够醒过来，并不能让他和之前一样“健康”。

　　甚至可以说，灵魂分裂出去那么多，席檀之后除非灵魂全数回归，否则注定与真正的健康无缘了。

　　接下来……席檀半张脸缩在被子里，眼神空洞的看着医院雪白的墙壁，心里隐约生起一种自欺欺人的摆烂念头。

　　接下来，他似乎要迎来新一年的开学考试了——

　　也是幸好是假期，否则他还得再开一个分身马甲去处理表世界的事情。

　　就算这样，考试前他不但要补假期作业，还要复习新一学期的课业，哦，还要抽空解决一下绾君马甲在表世界签订的那两个信徒发展的势力。

　　总不能真的只靠瑟西斯在表世界独揽大旗，撑起创造吸收认可值的天空。

　　席檀想着，深深的叹出一口气，有种想要躺平摆烂但是又不太能躺平的郁闷。

　　他闭上眼睛，听着背后女人拉开窗户翻身出去的动静，却并想再起身去关窗户。

　　闭着眼睛想，等闻绥或者万俟姝来关吧。

　　动不了了，真的动不了了——

　　床上肯定有无形的胶水在粘着他不让他起来。

　　分出去一小部分神魂后，总有种把智商也一并分出去了的感觉，紧绷许久的状态，以一种无法挽回的姿势从他身上离开，人恹恹的，呆呆的。

　　窗外的风轻缓，病房的门被推开，万俟姝端着餐盘走进屋内，病床上的折叠餐桌随着他的走进被一股无形力量操控着展开支撑在病床上。

　　席檀浑身松散，同样被无形力量强行撑起，再次靠坐在病床上。

　　席檀撩起眼皮看了眼万俟姝，又像是没什么力气一样半垂下眼睫。

　　哦，他忘了，刚刚万俟姝就到了，是自己让万俟姝等女人走了再进病房的。

　　万俟姝将餐盘摆在小餐桌上，发尾随着他弯腰摆餐盘的动作有一缕从背后荡到了席檀眼皮底下。

　　如泼墨一般黑发发尾不知道什么时候渐变出一点不太明显的灰黑色。

　　席檀目光盯着看了一会儿，脑子才迟缓的转过神，声音都透着一股子懒散。

　　“兮元？”

　　万俟姝轻轻嗯了声，将他两只手从被子里捞出来放餐桌上，又塞他手里一双筷子。

　　才站直垂眸看着席檀，开口：“借了他一部分力量。”

　　兮元的力量来源于他所信仰的神明，而那个神明马甲虽然早就有想要觉醒的感觉，却一直没能觉醒。

　　而兮元和神明之间存在的某种“关联”原因，距离太远，兮元无法更好的操控力量中的侵蚀性。

　　万俟姝只是被侵蚀一点发尾，已经可以归属在借兮元力量的一众人里，支付代价极少的那部分人。

　　席檀抬着眼和他对视，半响轻轻“唔”了声。

　　“坐下一起吃吧。”

　　“或许不用，您身边最疯的一条小狗应该已经到了，我如果坐在这里，会被他龇牙威胁的吧。”

　　毫无起伏的清冷声音说着莫名有种黑泥的话，席檀夹着菜的手顿在半空一瞬，不太能理解他口中那个“疯狗”的含义。

　　直到病房门咚一声被撞开，席檀眼看着一道黑影撞开门后又很失礼的撞开万俟姝，一屁股坐在自己身边。

　　两条胳膊像两条发动攻击的蛇一样，带着想要将猎物剿缠窒息的力道紧紧缠在自己脖子上，同时一颗脑袋钻在自己肩颈间，呼吸杂乱急促。

　　席檀脑袋那两条胳膊缠绕时的力度带着向来人方向歪了歪，脸颊被迫贴在自己脖颈间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上。

　　席檀第一反应是外面下雨了？

　　贴着他脸颊的脑袋头发有点湿啊？

　　第二反应才是迷茫震惊的想，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