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的马甲都爱我》辰矜

5、第 5 章

　　“胭脂……”

　　“尔又一次越界了……”

　　席檀话音未落，便听到胭脂嘶哑凄厉的历笑声。

　　“哈，呵哈哈哈哈……”声音由低到高，愈渐疯狂。

　　红衣的女鬼飘出大门，停在席檀七尺外，发丝披散飞舞，邪异扭曲的赤红纹路，缠绕攀附在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胭脂面色奇异，看着席檀的神情似恨似惧，唇畔的笑容扭曲且疯狂，眦目而视，眸中是真实的疑惑，也是真实的恼恨不屑。

　　“越界？呵，大人，胭脂越了什么界？”

　　“便是越了又如何？”

　　“大人当初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胭脂的乞求，何曾想过胭脂当时的绝望？”

　　“胭脂不入轮回只求大人助胭脂再见那人一面，大人当时的冷漠……”

　　“胭脂，可是记的，清清楚楚！！”

　　席檀看得到胭脂周身环绕的阴气，也感受到胭脂已经被阴气侵蚀而变得暴躁，但……胭脂所言，一字一句，却又皆为她的真心所想。

　　那件事他办不到，自然帮无可帮，可如今看来……他当时没同意胭脂提的交易又如何？

　　借着帮助过自己一次而三番四次的索求帮助，他已经予以胭脂许多便利！思及胭脂往日文雅笑着如梨花一般的模样和面对自己每每恭谨的姿态，再看现在，这胭脂平日看似恭敬安分，现在想来实则贪婪无度。

　　席檀心情烦躁，但心中转过一圈也已经明白过来——他因为胭脂曾经那次的帮助，而多次在胭脂乞求帮助时而心软出手，让胭脂当成了理所应当，所以一次不和她的心意便让胭脂生出了怨恨的心理。

　　若是席檀本体在这，……对待胭脂这种借恩索报，贪婪无度且不达成其所愿便怨恨不满以对的人……啊不，是鬼，席檀简直想直接上去呵呵她一脸！

　　但是可惜现在他披着兮元的马甲，而“兮元”不会那么做。

　　席檀微不可察的失望的叹了口气。

　　感觉自己一心善意被鸡啄，且自觉被寒了心的席檀，看着胭脂不屑且恼恨的模样抿着唇心里白眼一翻，表面依旧一脸冷漠的看着胭脂。

　　实际上，这胭脂看似聪明，实则种种行为却都透露着智商不够用的愚笨。

　　不然就不会这么明显的把不屑且恼恨的情绪直接摆在一个多次帮助过她，并且是一个她明明知道强她许多的人面前。

　　而且，最不对劲的是胭脂现在难道不是应该还在禁闭？

　　想到这里，席檀看向胭脂的眸光不由晦沉，眉心紧皱，一直以来都透露着奇怪的地方此时一一串联起来。

　　如果他的猜想正确……那么往日怕不是胭脂利用他来达成了那些“乞求”，而是胭脂背后之人利用了他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席檀拧着眉心隔着红绸眸光沉沉盯着胭脂再细细想去。

　　胭脂从最开始出现在席檀面前就相助于他，到之后数次姿态可怜的请求席檀帮助所达成的目的，再到今日破出席檀设下的禁闭阵法，一旦一切串联起来，处处都透露着诡异的巧合。

　　若说真的是胭脂自己设计的那些种种，说实话席檀是不信的。

　　他承认自己或许是瞧错了胭脂秉性，但凭借今日胭脂不明智的行为加之往日本就不似聪明的种种，他可不认为胭脂能针对自己设下这么个——目的明确的连环局。

　　胭脂虽有些小聪明，但还不到这种程度。而且当一切都串联起来，席檀已经隐约猜到了胭脂背后之人的目的。

　　…………

　　胭脂曾请求席檀帮助了她五次。

　　两次是以“欺负”了她的名由，请席檀帮她封禁双城大学周围另外两个更厉害的厉鬼，两次是压制周围被阴气刺激的不安分的小鬼，这前四件事在阴气爆发后席檀本就要做。

　　而最后一件，助她入地府再见一次那个她忘不掉的人，只怕是胭脂隐瞒她背后之人为自己谋求的。

　　但是这件事是胭脂高估了席檀。

　　席檀虽然能使用“兮元”的能力，但是入地府什么的席檀现在是真的没办法。

　　这事之后胭脂一直表现的风平浪静，虽前日伤了双城校长阳体，但她似因为知错而甘愿被席檀禁闭，席檀才一直才未怀疑什么。

　　那日他还当是胭脂被阴气刺激的失了神智才引诱了双城校长俯身，且伤了其阳体，并未作下如何惩罚，而今看，怕是念头还在想试探自己是不是还愿意帮她而已。

　　然而……

　　最开始胭脂能带席檀找到阴气爆发的核心，席檀只以为是胭脂常年在这边游荡所以自然知道。
　　却没想到过，妖鬼触及阴气会躁动甚至失去神智，核心周围那么浓郁的阴气胭脂却为什么没事还能带他过去。

　　却实是席檀因为大意，才会被胭脂背后之人有机会从头算计到尾。

　　以上种种——再加上今日阴气核心地阴气突兀的爆发。

　　从初时借席檀之力拖住了阴气真正的大爆发，再借席檀的力压制了周围的妖鬼，尔后又引爆了阴气，让核心真正爆发，并且欲以胭脂拖住了席檀前往核心处的步伐。

　　席檀冷笑，这背后之人当真好算计，只是，他到底低估了“兮元”的真正力量。

　　席檀从怀疑胭脂开始，不过转瞬便想通了一切，他是大意了又不是傻！

　　现下看着胭脂看向自己时那不屑且恼恨的目光，席檀心里“呵呵”冷笑一声。

　　也再不和胭脂多言，席檀振袖抬头。

　　灰黑衣衫无风自动，周身于漫天阴气不同的另一种阴气汇聚，凝做百数灰色透明箭矢，向胭脂激射而去。而后席檀不再理会身后动静，转身向着阴气爆发核心的楼栋掠步而去。

　　席檀身后的胭脂，仰头惊恐的看着漫天向她射来的箭矢，身体被压迫感逼的寸尺难躲，只能看着箭矢穿体而过，看着自己从脚开始溃散消失。
　　虽无半点疼痛，但却将人灵魂与精神击碎。胭脂惊恐且呆滞，后悔且怨恨……然而与早已转身离去的席檀却再无半点关系。

　　毕竟，贪婪无度自得恶果！

　　天早已被阴气笼罩，似雾似霾一般黑暗的东西从天上压迫而下，不断吞噬着下方的光亮。

　　方圆百里都受了影响，城市不再灯红酒绿，不再车流不息，不再人潮涌动，只余一片黑暗寂静。

　　而作为阴气核心所在的双城大学，若有人此时进来查探，必然发现，每一个学生都已经陷入昏睡。每一个都是沉睡也被噩梦所纠缠表情痛苦焦灼。

　　整个S市，此时都似将要世界末日一般的黑暗寂静，但总有一些特殊的存在，不受这一切的影响，在这死寂一般的城市里探寻……

　　席檀抬头看了看天上几乎已经压到了头顶处，由阴气凝结成的丝絮汇聚形成的云雾，眼中沉重更甚，隔着红绸，席檀看着这个景象，简直像看天降血云一般惊悚。

　　席檀默默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

　　没事的，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兮元，兮元是谁，兮元可是守灵之主，是可以驱使所有阴气，万鬼朝服的守灵之主！

　　进入楼栋，当脚步踏上阴气核心所在楼层的台阶那一瞬间，席檀刹时抬头，斗篷的兜帽掉落，灰发如堆云，红绸于发丝间若隐若现，一如苍白面色遮眼的那一抹红。

　　“啊呀，被发现了。”楼梯最上阶从楼道走出在台阶口的人影，语气戏谑，说着被发现了，却不慌不忙的微微弯着腰打量着台阶下的席檀。

　　“看着好生俊俏呐，兮元——大人，真的是，比余伏远远看着您时，更是让余伏心动呀。”

　　席檀未理会来人的话，余伏在打量他，而他也在打量余伏。

　　余伏的衣着很是简洁，上身根本没穿衣服，下身是一条黑色灯笼裤，脚上是缠绕的布条，像是少数民族会有的穿着，但又不是席檀所知，华国所有的任何一族少数民族的服饰。

　　他的容貌也很是奇异，金发璀璨，脸上，身体上描绘的金色莲花纹路更是带着圣洁，然从余伏脚踝一路缠绕到他胸膛处的红色丝线，交缠遍布在身体皮肤上。圣洁交织邪恶，给人一种诡魅邪异的美感。

　　包括他看向自己时，与戏谑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的，犹如人偶一般无情无欲空洞的可怕的眼神，席檀看不懂他。

　　若非席檀感知到眼前的身体是蕴含着生命力的，怕是席檀会直接将之当作偶人看待。可是若说是人，便不应当和余伏眼神表现出的情绪一样——空洞，无情无欲。

　　席檀目光隔着眼前的红绸一直注视着余伏，并且脚下也在一步步向着楼上楼道口站着的余伏试探着靠近。

　　“哎呀呀，兮元大人好生热情，余伏好害羞呀！”

　　微微弯腰站着的人换了个动作，站直了身子，抬手半遮脸颊倒当真摆出一副害羞的姿态来，但是偏偏一双眼睛，眼神依旧空洞洞的。

　　“但是不若大人还是不要靠余伏太近了吧，不然余伏要被您的热情吓跑了啦……”

　　席檀未被余伏话语间的戏谑和挑逗的话影响，却也站在台阶上没有再向上走。

　　“是汝引爆了阴气核心。”席檀看着余伏语气冷漠平静。

　　红绸遮眼，视线却透之而过凌厉的直逼阶上人。

　　二人虽一高一低的位置，但处于低位的席檀一身死寂冷漠的气场，从头到尾都未曾波动过，不论余伏如何言语挑衅。

　　席檀不知道余伏眼神为何那么空洞，余伏也不知道席檀为何一身气质那么死寂却又凌冽。且，席檀给他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感到了——毛骨悚然。

　　“……啊呀，兮元大人还真是认真呐。”

　　余伏这么说着，语气虽依旧不正经，却站正了姿态，在上阶高傲的昂着下巴，眼神下觑看着席檀。

　　与席檀面面相对半响，他攸然一笑，身上的红线刹时间自他身上散开在他周身漂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