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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雷雨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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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源漫步于长安街上,左右张望:“涟衣坊…啊,找到了。”昨日萧瞎子说好要一起来的,谁知起时又消失了。
“哟~看這俊俏的小郎君啊~”一位女子快步绕着朔风源走了一圈,仔细大量了一番,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涟衣坊掌柜乐正涟,众称乐正娘。”朔风源无措地看着乐正涟,是個美娇娘,但方才自己是被“轻薄”了吗?
“自涟衣坊开起,来的都是些富贵大家,少许见到如此清秀的小郎君,难免失礼,请见谅。”乐正涟向朔风源行了一礼,表示歉意。朔风源忙挥手:“无妨无妨。”朔风源虽是众口之中朔府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但实际上也未曾见过几位女子;更何况如今眼前的乐正娘,乃京城数一数二的绝世红颜。這一眼,未丰翼的雏儿都想飞了。
朔风源红着脸,转过身去,说道:“听闻涟衣坊做工精良,布匹用的也是上品布匹,今日便来瞧上一瞧。”乐正涟嘴角向上一勾,似乎把朔风源的内心看的清清楚楚,道:“小郎君今日可是为自己买衣而来?”朔风源侧着身点头。
乐正涟捂着嘴笑了起来,真是個单纯的小郎君啊。乐正涟走到一旁拿出一件白衣,上面的仙鹤腾空而起,些许蓝色微微点缀。“乐正娘见此衣与小郎君绝配,小郎君可喜?”乐正涟把衣裳摆于朔风源眼前,问道。
朔风源扭头看着衣服,甚是惊喜:确如传闻所言。“蓝为天,白为云,仙鹤凌空而上,具万事顺,节节高之意,甚哉!甚哉! ”朔风源笑着夸奖道,“本少爷要了!”朔风源左右看了看,目光瞬间被一件黑衣吸引,径直走向黑衣。
手感舒滑,布匹上好,一眼望去即是黑,但若细瞧,便会知晓:此乃蓝衣。如黑般的深蓝,拥有一种神秘之感。乐正涟转头随着朔风源的目光望去,立即走到衣裳前,道:“此衣几日前便被预定了,坊内如今也仅此一件,小郎君不妨先看看别的吧。”朔风源连忙退了几步,点了点头看向别处了。那件衣,似乎跟萧瞎子很配啊……
坊口处传来急停的马蹄声,马上的青少年翻身下马走进涟衣坊,喊道:“乐正娘,小爷要的衣裳呢?”乐正涟走到门口,拿起折扇对着青少年的头部就是一敲:“几日未见,脾气越来越大了。”青少年随即挽上乐正涟的手臂,笑道:“乐正姨,乐正姨~”乐正涟甩开青少年的手,道:“好了好了,衣裳在這呢。”青少年跟着乐正涟走到那件黑衣前。
朔风源透过众多衣裳中的缝隙观察着两位:那位青少年似乎于哪见过,而且跟乐正娘的关系也非一般。
乐正涟把黑衣拿下装进包裹中给青少年手中,然后对着青少年说了几句,青少年便急忙的走了。乐正涟送完青少年后,回头笑看着朔风源:“小郎君可有心意的?”朔风源摸着头,慌张地随便指了一件衣裳,缓解尴尬的气氛:“那,那件也挺好的。”
乐正涟随着朔风源指的方向看去,笑道:“小郎君可是糊涂了?那可是婚服啊,难道小郎君要娶妻了吗?”朔风源的脸一下又红了起来,這样的气氛更难以接受了啊。
朔风源红着脸四处张望,问道:“乐,乐正娘,此处可有斗篷?”“小郎君请随我来。”乐正涟带着朔风源走进一個屋,推开门,满是斗篷。
乐正涟看着朔风源,道:“小郎君喜欢什么类型的,乐正娘可帮推荐推荐。”朔风源看着满屋的斗篷,随后目光看向乐正涟,下一秒又躲开了。乐正涟笑了笑,慢慢的向朔风源靠近,朔风源也见状向后退。乐正涟把朔风源堵于墙边,用折扇挑起下巴,言道:“小郎君這斗篷可是为心上人瞧的呀。”朔风源红着脸别过头:“非,非也。”
“噢?可這里的斗篷都非小郎君所适,小郎君却看的入神了呢。”朔风源一把推开乐正涟:“非也便是非也,乐正娘也何必调戏本少爷。”说完随便拿下一件斗篷:“這件足以。”说完走出了房间。
乐正涟把衣裳装好,递给朔风源,道:“小郎君慢走。”朔风源接过衣裳,转身离开。乐正涟坐到椅子上,打开折扇轻摇,轻笑。
朔风源拿着衣服,回想起乐正娘的话语,脸又腾地一下泛红起来了:本少爷何来的心上人?分明是胡言乱语。走着走着便走回了萧府。
“站住!”萧府门前的两位门童拿剑拦住朔风源,严肃地问道,“你是何人?”朔风源看着门童,脑子嗡地一下愣住了:今早出来时走的是厨房小道,萧府上也并未有人知道自己的存在。朔风源现在真想给自己两拳,让自己清醒清醒。朔风源尴尬地笑了笑:“呵呵呵,失礼失礼,走错门了。”说完摸了摸头,转身离开。
“公子。”萧府的门被推开,邵子清喊道,“可否借一步说话。”朔风源回过身,疑惑地点了点头。
朔风源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微苦,朔风源难食苦,少许苦味都难以接受。邵子清笑道:“此茶乃是茶府送来的,清凉可口,大少爷对此茶甚是心喜。”朔风源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实际被苦得差点吐出来,萧瞎子的口味真是过于浓重了。邵子清继续言说:“小生名为邵子清,被大少爷收留至此。敢问公子贵姓?”朔风源抬头看着邵子清,笑道:“朔风源,朔二少爷。”
“昨日子清于大少爷房内见到的姑娘是朔二少爷吧?朔二少爷与大少爷关系甚好啊。”邵子清笑看着朔风源。朔风源挤出笑容,言:“普通朋友罢了。”“朔公子与家中发生了矛盾吗?现如今要借住于萧府。”朔风源能明显地感受到此话的针对,邵子清也绝非寻常百姓。朔风源立即笑道:“朋友之间互相交流,畅饮個十天半個月都是正常的啊。”
朔风源站起身,道:“风源感谢邵公子的茶,如若无事,本少爷就先回去了。”邵子清连忙站起来,走到朔风源面前,道:“朔公子,你与子清志同道合,不如结为兄弟,日后也有個照映。”朔风源目视前方,冷漠地说:“本少爷与你并未熟知,何来的志同道合。”说完直接离开。邵子清看着朔风源的背影,眼神严厉,刚从树上摘取的花顿时被折断了枝。
朔风源走进客房内,躺于床上,想起昨夜萧明湫的话语,心中一股怒气:萧瞎子就是瞎子,什么相处融洽,分明是对本少爷有了敌意,哼!朔风源把被子一拉,整個人都蜷缩于被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困意袭来,朔风源也如此地睡了过去。
天空中乌云密布,大滴又凶猛的雨水敲打着地板,黄色的闪电一闪而过,紧接着雷声接踵而至。闪电划过天边,乌黑的天空瞬时如白昼般煞白。
朔风源蜷缩在床边的角落上,惊恐地听着雷雨声;闪电划过时,房内瞬间亮了起来。随风疯狂摇曳着的烛焰,不知何时会突然熄灭。朔风源紧紧抓着被子,脑海中闪过无数痛苦的记忆——
小时候,自己贪玩跑进森林。同样的雷电,同样的雨滴。哥为了救自己,被树枝划伤了手臂;
四年前的那天,火焰烧遍府内的任何地方。“阿渊,乖乖躲好。”這是她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顿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朔风源瞳孔震惊地看着前方,雷声再次响过后,朔风源颤巍地走下床,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朔风源靠着墙走进庭院,雨水打在身上,如同当年溅到身上的血液一般。推开门,走到床边,紧紧抓着被子,小声又颤抖地说道:“萧旻,我害怕……”眼框中的眼泪爆发似的涌了出来,划过脸颊,滴落到床上。
萧明湫闻声而起,门外雷声阵阵,但還是能听见床边少年的哭泣声。“阿渊?”萧明湫立即握住朔风源颤抖冰冷地双手,“别怕,我在。”萧明湫下床从柜中拿出布帛,轻轻擦拭着朔风源淋湿的头发。
即使萧明湫于旁,朔风源听到雷声還是微微颤抖。萧明湫给朔风源换了件干衣裳,说道:“今夜你便睡這吧,我去窗台。”朔风源低着头,紧紧抓住萧明湫的手,道:“能否…别离我太远……”萧明湫忍住冲动,叹了口气:“那我就在這。”朔风源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双手仍還紧抓着萧明湫的手。萧明湫试图把手抽回,无济于事后放弃了,掀开被子,睡在了朔风源旁边。萧明湫把手掌一转,与朔风源十指相扣。
门外的雷雨交加,也不及两人内心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