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醉里乾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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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醉了，不是发酒疯，就是直接晕过去，他倒好，烂泥一般瘫倒在桌上，还念起诗来了。
林之异将他背起来，让他圈住自己的脖子，双手从后面稳稳地托住他，往楼下走去。
林之愿倒是听话，抱得很紧——看来他醉得很厉害，不然怎么会这么放松地趴在他背上，还安安静静地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呢？
随着他下楼梯的动作，林之愿的脑袋一下一下地点着，冰凉湿润的唇不时掠过他颈部的肌肤，弄得人心里痒痒的。
含着酒气的唇齿间，还不时地吐出一两句含混的呢喃：
“阿异，你要是成婚了，可别请我，我一个铜板也不会出的……我兜里没钱……”
“我在渠安城，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娶媳妇的钱……可是你不要，你还……你还骗我……”
“不对，你这么狠心，怎么可能……会有人要你呢？你成不了婚的，成不了……”
林之异听到这些话，渐渐放慢了脚步，他侧过头去看肩上的人，只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头顶，墨色的发丝披散下来，和他的缠连在一起，衬在他玄色的官服上，轻轻地晃荡着。
一片静谧的柔软从心头笼罩下来，在这喧闹的夜晚，显得格外珍贵。
世间的纷杂缭乱，好像跟他们远远地隔了开来，他们生命中只有彼此，呼吸缠绕在一处，发丝也缠绕在一处，而那森然扭曲的命运，更是虬结错综，千万般头绪无从找寻，紧紧地纠缠在一起，难舍又难分。
都已经这样了，怎么可能再有别人呢。
“你放心，我不会成婚的。”他轻声道。
林之异将他放在马车里，柔软的垫子使他微微陷进去了一点，雪白的裘绒搔饶着他的脖颈，林之愿用手抓了抓，又扯了扯领子，脑袋向另一边歪着，露出一片精致的锁骨来。
林之异将他圈在怀里，出神地看着他。他白皙的脸上氤氲着一片红雾，湿润的唇微微张着，不时吐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那端方雅致的面孔看起来很安详，像是失落凡间的仙人，纯净清透，无欲无求，又在醉梦之间，充满着致命的诱惑。
而他，他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面对这样的美味，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他甚至半点都无法抵抗。
什么坐怀不乱真君子，他从来就不是个君子，他走到今天，靠的可不是谦恭礼让，而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不见黄河心不死，撞破南墙不回头——为了怀里的这个人，他甚至甘愿背叛自己！
林之愿，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俯身/下去，覆上双唇，毫不怜惜地碾压撕咬那双柔软的唇瓣，粗暴地攫取他口腔中的温暖和甘甜，一边压制着身/下之人本能的抗拒，一边不知餍足地掠夺着，喉咙里发出深深的喟叹……
那些苦恨，就让他独自吞咽下去吧，反正他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了，冰封的荒原已然消融，那些创口已经结成丑陋的瘢痕，露出了狰狞污黑的面目，它永远都不会愈合了——那么他留下这一丝贪念，又算得了什么呢？
直到感觉林之愿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他，转而埋在他颈项间，细细地啜吻着。
灼热的气息烫得皮肤都泛起一层绯色，咬牙切齿的威胁自喉咙间溢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丝丝缕缕地飘进林之愿的耳朵里：
“哥哥，我不想把你绑起来，所以，不要再逃了，好吗……”
“你不是说过，想和我一起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吗，你要说到做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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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昭，你给我站住！”
夜很深了，罗葵却没有去睡，她今日出门去采买，回来才发现府里人都不在，问了才知道，林公子竟然出门了，却不是跟大人一起。
可是等到晚膳时间，他们都没有回来，她便一直等着，她直觉，这些人，肯定有什么瞒着她！
李长昭刚刚送那两位进了偏殿，这会儿正做贼心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虚——所以被罗葵叫住的时候，无端出了一身的冷汗。
“请问罗大总管，您有何吩咐？”
“你少来，我之前问你，我走以后，大人和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你咬死不松口，今天被我逮个正着，看你怎么藏，说吧！”
她守在前门，却不想他们从西侧门进了府，她只好来堵李长昭。
“真没什么，就是罗闻霄找林公子出去，大人从宫里回来，也跟着去了，这才晚了些，你犯得着这么疑神疑鬼的。”
“哼，我疑神疑鬼？我是看你鬼鬼祟祟不对劲才问的，说，这里面可有什么好玩的事？”
李长昭叹气，他总不能暴露自己将人看丢了的蠢事。
“真没有，就去东欣楼喝了点酒，回来有点晚了，我刚才送他们回来。”
罗葵抱着手臂，手指在下巴上支着，眯着眼睛看他，“他们喝酒了？”
李长昭点头。
“醉了？”
“只有林公子醉了。”
“睡在一起了？”
“对，都睡在偏……殿了。”李长昭咽了咽喉咙，一脸死灰地闭了嘴。
“当真？！是大人抱着林公子进去的吗？你进去没有，可有点灯？”
“哎你干什么去……”李长昭头疼地拉住她，“你想听墙角？不要命了！”
“别说这么难听嘛，我就是去看看，他们如果身正，就不怕影子歪，你操什么闲心呐！”
“算了算了，走吧，快去睡吧，这深更半夜的……”李长昭好说歹说，连拉带扯，才算是把罗葵哄走了，哎，他早知道，这种事情，就一点风声都不能给她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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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愿醒来的时候，口干舌燥，胸口上还压着一块巨石，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什么东西……嗯？热的……嗯？活的！！
他汗毛倒竖，一骨碌爬了起来，没想到他的腿脚却跟什么缠在了一起，又将他绊倒在一幅温热的物体上面。
林之愿一头栽了上去，他捏了捏掌下的东西，触感柔韧，还带着温度，像是……不是吧，他的被窝里，竟有一个大活人！
他猛地抬起头来，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映入眼帘，他离对方很近，近到能看清那根根分明的睫毛，还有脸上细致的毛孔——这人……竟然还是林之异！
对方因为遭受重击，鸦羽般的睫毛轻颤着，好像马上就要醒过来。
他吓得立刻跌跌撞撞爬了起来，一转身，就看到了满地散乱的衣衫，有他的，也有林之异的。
他后怕地摸了摸身上，好在里衣都好端端地穿着，又看一眼林之异，他还在睡着。
想来应该没发生什么……吧？
他赤着脚站在地上，头痛欲裂。
林之异怎么会在他的床上？他努力想着昨晚的事，可他只记得跟陆峥喝酒的那段，连他俩说了什么话，都忘得一干二净，后面的事，更是一概不知。
林之愿敲了敲脑袋，将地上的衣服都捡了起来，这要是被别人看到，可太容易被误会了。
当他把衣服放到架子上时，余光瞥到了铜镜里的自己，一晃而过后，他迟疑地凑上去，仔细看着自己的唇——怎么肿了？
嘶……摸上去还有点疼。
“你醒了？”身后突然传来林之异的声音。
林之愿猛地转过身看他，一脸的戒备，同时，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你昨晚……为什么睡在这里。”
林之异难得闲散地坐在床上，他支起膝盖，将一条手臂架在上面，宽阔的肩背却又挺得笔直，长长的黑发顺着深色的衣襟披散下来——看上去潇洒不羁，像是画卷里的贵公子一般。
他的另一条手臂撑在床上，贴身的里衣就微微被扯开了，露出一截紧实的胸膛。
凌乱的被子堆在旁边，竟给平素冷厉的他平添了几分慵懒的味道。
他并不搭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林之愿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咚咚直跳起来，在胸腔里震出一片杂乱的回响。
干嘛在他的床上摆出这种姿势。
不知检点。
但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必须要问清楚，向林之异申明自己的主张，防止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于是他皱着眉头，冷冷地又问了一遍：“你昨晚，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房间睡！”
他不知道的是，有一抹红晕已经悄悄爬上了他的脸颊，并且被林之异给看在了眼里。
林之异心下微动，他不答反问：“哥哥，你知不知道，你醉酒后，有咬人的习惯？”
林之愿一时有些懵，“咬人？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
林之异不等他否认，就用修长的手指拨开衣襟，露出一截颈项：
“这个，难道是我自己咬的不成？”
两排深深的牙印赫然印在肌肤上，还带了一圈青紫的颜色——罪证昭昭，容不得他不认。
林之愿噎了噎，他还想问问清楚他的嘴唇是怎么回事呢，这人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
他烦躁地辩驳道：“哼，你怎么证明是我咬的，我可没有这个习惯，昨天晚上那么多人……”
“哥哥，你想抵赖？”林之异长腿一伸，就从床榻上跨了下来，他边走边扯开半边衣襟，露出那片“罪证”，衣襟从肩膀上滑了下去，挂在臂弯，半边胸膛就都暴露在了外面。
他端着那张冷肃的脸，一本正经道：“昨晚你醉得厉害，我只能背你回来，你趴在我肩上，流着口水，然后一口就咬了上来，死不松口，我背着你，没法闪躲，只能任你咬了。”
林之愿见他“酥/胸半露”地朝他走过来，一副要讨回公道的样子，着实有点慌，他一把扯过架子上的衣物朝他扔过去，“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林之异偏过头，任那衣物打劈头盖脸打过来，然后滑到地上。他从上面跨了过去，走到林之愿跟前站住，弯了弯腰，将上身凑过来：
“哥哥，要不你再咬一口，对一对，这牙印究竟是不是你的？”
无耻！
林之愿涨红了脸，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来。
他此刻脑子一团乱，只能转过身去，拼命地回忆昨晚的事。
……哥哥，我不想把你绑起来……不要再逃了……
脑海里只模模糊糊地蹦出来这么一句话来，是……林之异的声音。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这个人当着他的面，一团和气，还大大方方地放他出门放他交友，其实背地里，还是想着怎么控制他，还是不把他当人看。
为什么呢，只是为了好玩吗？捧上云霄，再摔在脚下？
林之异将手撑在衣架上，从背后半环住他，“哥哥，这个牙印，还很疼。”
疼是真的，也确实是林之愿咬的，但没有人会知道，林之愿之所以会咬他，是因为他昨晚占人家便宜，把人家逼急了，这才用最原始的武器来反击。
但他丝毫不觉得诓骗一个醉酒的人有什么不好。
“要是疼，就去上药吧。”
他心灰意懒，不想再计较了，他嘴唇上的异样，昨夜的留宿，还有这个牙印——如果这些都是林之异为了戏耍他，故意弄出的噱头的话。
如果他在意，只会让他尝到甜头，再无限地复刻。
他转过来，面对林之异，眼神平静无波，“大人请便，我要更衣了。”
林之异看了他半晌，收回了手，看着他远离自己，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套上。
他捏了捏手心，心中怅然若失。
“笃笃笃。”
“公子，你醒了吗？”
罗葵推开门进来，就见林之异敞着衣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在穿衣的林之愿，而林之愿闻声回过头来，嘴唇有些不正常的红肿，十分显眼。
“抱歉打扰了……”她关上门，咧着嘴偷笑，见随行的婢女偷看她，才拿手摸了摸鼻子，正经道：“公子还未起，盥洗的用具稍后再送来。”
“是，罗姑娘。”婢女心里犯着嘀咕，但也顺从地跟着她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醉里乾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