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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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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人是女主陈羡容。
陈羡鱼拂开那只遮挡视线的兔儿灯,抬眸看过去。
只见一个妙龄女娘立在贴着双喜的婚房门口,身穿一袭水红色的满绣襦裙,外罩粉色宽袖罗衫,乌发婵髻,眼眸乌黑,容色清绝脱俗,宛如一笼轻烟飞絮,清涓楚楚。
女主是那种一看就能很激起男人保护欲的小白花气质,只可惜书中的男主似乎是个例外。
男主认定女主是个表面清纯、实则内心恶毒的蛇蝎女,极尽厌恶仇视。
就算男主是个例外,最后依然例外的爱上了女主。
陈羡容神色复杂地看着陈羡鱼,抬手指着满院兔儿灯:“我听说,这些兔儿灯都是他亲手所挂。”
陈羡鱼点了点头,声音淡如水:“猜到了。”
这样的反应,显然出乎陈羡容的意料。
错嫁无可转圜,可她并未看见陈羡鱼的幽怨不甘。
陈羡鱼对她笑了笑,明知故问道:“三妹,面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陈羡容眼底布满乌青和疲惫,面容憔悴,泛着青白色,那副清美柔弱的状貌与陈羡鱼不相上下。不同的是,陈羡鱼是真的因生病导致的这副体骨病弱,而女主则是轮番被这两场婚事折磨所致。
出阁前,陈羡容就因反派的婚事焦心焦虑,绝食抵抗,可她的反抗有什么用呢,就连陈伯仁这个老父亲都在反派手底下讨差事,哪怕再心疼女儿,再可怜女儿,不敢也没有实力同反派正面抗争。
好在女主的亲娘是个闷不隆冬干大事的,为了女儿的幸福豁得出去,不管反派是否会打击报复陈家。
陈羡容不知亲娘的筹谋,哭哭啼啼的出嫁,甚至藏了把剪刀打算以死明志,苏家那位奸臣敢折磨她,就一死了之。谁知道峰回路转,当红盖头被人揭开,她看见的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那一刻,陈羡容属实惊呆了。
她的新郎竟然变成了叶连城。
还没等她理清楚状况,就发现了新郎的不对劲儿。
叶连城眼里带着浓重的欲色,一边深情地唤她‘阿鱼’,一边不断地撕扯她的衣服。他似乎颇为痛苦,深受某种难言的煎熬,可她也很难受。
她不是二姐,不是他的阿鱼。
“不要,我不是二姐……”
她奋力阻止,但没用。
烛光摇曳,迷人眼。
叶连城动作急切,却不粗鲁,甚至非常的温柔。他亲她,一遍遍动情地唤她,“阿鱼……”
她的挣扎让他暂时停了下来,但他眼里浓烈的欲色却没有消散,如一簇火焰灼烧了她的心。
他埋在她颈肩,痛苦地呢喃:“阿鱼,是我弄疼你了吗?可我好难受,好难受……像是着了火……”
哪怕欲望几乎焚烧了理智,叶连城依旧记得二姐身子骨不好,不能承受鱼水欢好,可他真的欲壑难填,痛苦到那双向来清润的眼眸红如血。
因为她的抗拒,他始终在克制,就怕伤了他的阿鱼。
可能实在忍受不了,他握住她的手,助他疏解……
然后,彻底失控了。
洞房花烛夜,一个女娘最憧憬最美好的时刻,新郎是她最倾慕的男子,是她渴望嫁与的男子,她如何能反抗到底?
她知道,二姐和他才是真正的一对,她只是阴沟里窥伺的可怜虫罢了。
如果,这是一场梦,就让她痛快梦一场。
确实只是一场只属于她的美梦,当叶连城醒来发现新娘是她,不是他的阿鱼,他的惊愕与崩溃比她发现新郎是他更甚之。
那一刻,她从未觉得如此难堪。
叶连城第一句话是:“怎么是你?”
第二句是:“阿鱼,我不干净了!”
仿佛她是污了他的脏东西,看她一眼都是玷污了他的眼睛。他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几乎是夺门而出,找寻真正的娘子。
只是,他没能寻回他的娘子,反被人打的伤痕累累。
太后懿旨,让这桩错嫁的婚事彻底坐实了。
她真的成了他的娘子,可她并不开心。
她害怕面对叶连城,不知他醒来后,他会如何待她。
一想到未来就惶惶不安,陈羡容的脸色愈发白了几分。
见陈羡容似乎完全沉浸在某种恐惶的情绪中,对她的话恍若未闻,陈羡鱼微微蹙了蹙眉,依旧笑道:“三妹,外面风大,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陈羡容回过神,抬眼对上陈羡鱼带着清浅笑意的目光,不自然地别开视线:“二姐,请。”
……
原主和陈羡容的姐妹情谊不算亲近,却也算得上融洽,最大的争执不过是成婚前,陈羡容嫉妒原主可以嫁给叶连城,疯了般地跑到原主面前讽刺哭诉了一番。
“二姐,你可得意了,这会儿,心里指不定如何嘲笑我?”
“晋阳侯一回京就用军功求娶你,而我却要被逼嫁给全天下最恶最坏的大奸臣。”
“我的婚事分明是受你连累,我的一生也全因你毁了。你知不知道苏北烨杀了多少无辜之人,那就是个丧心病狂的恶鬼,我嫁过去,肯定也会被他害死。”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女主是善良的,站在正义一方,欣赏的是男主这种保家卫国的热血男儿,自然对无恶不作的反派深恶痛嫉。
陈羡容想到自己埋怨陈羡鱼的话,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发烫。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气息喘促面色淡定的陈羡鱼,觉得她只是强自镇静,加之凭白占了陈羡鱼的好姻缘,心中有愧,也不管是否合规矩,陈羡容打发走屋内的丫鬟,直接将陈羡鱼领到了内室。
叶连城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双眸紧闭,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如果不是微弱的气息显示生命迹象,仿佛死了一般。
陈羡容走到床边,轻轻地帮叶连城掖了掖被角,怔然片刻,回头对陈羡鱼道:“二姐,他就在这里,伤得颇重,还未苏醒,你……”
略顿,她装作不在意道:“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提裙往外走。
陈羡鱼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叶连城,说是一眼就只有一眼,探望的目的已经达到。在陈羡容经过她身旁时,也跟着转身往外走:“三妹误会了,我是来找你。”
自新婚夜后,陈羡容知道叶连城不待见自己,哪怕叶连城昏迷不知人事,也自觉搬去了隔壁的偏房。
两人去了偏房。
陈羡鱼落座后,立时有丫鬟上了茶点,她端起茶盏喝了两口,又歇了口气,方道:“不论错嫁是不是一场意外,我希望你和晋阳侯琴瑟和鸣,白首偕老。至于过去,就让它随风而逝。”
陈羡容错愕不已,犹豫再三,终于问了陈羡鱼的处境:“二姐,你在苏家还好吗?苏北烨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为了叶连城的伤势焦头烂额,陈羡鱼顾不得关注苏家的情况。
也可以说,刻意逃避。
陈羡鱼说:“还好,你瞧苏家都没拘束我的自由,我还能出门见你呢。”
陈羡容愣了愣,悬着的心有所放下:“只要二姐没事,我就放心了。”
陈羡鱼对叶连城的感情有多深厚,她都看在眼里,可现在,她却是看不懂陈羡鱼了。
那副风轻云淡的态度,仿佛她对叶连城的感情荡然无存。
……
金乌西坠,红霞铺满半边天空。
傍晚的凉风吹在脸颊上,惹得陈羡鱼一阵咳嗽。但这是她穿到古代的第一次出门,不愿缩在封闭的车厢里,便用绢帕掩着口鼻,靠在车窗欣赏这份落日美景。
“尚书令出行,注意避让。”
一道叱喝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马蹄声响彻街道。
陈羡鱼顺着车窗探头张望,为首的苏北烨骑着高头大马,黑衣劲装猎猎飞扬,身后跟着一队带刀侍卫,马背上放有猎物,显然是狩猎而归。
逼仄道路上,两队人马都停了下来。
两夫妻狭路相逢。
苏北烨看了眼车马驶来的方向,正是晋阳侯府叶家。
被人诬陷放火,不想着如何自证清白,竟有心情找情郎?
陈羡鱼趴在车窗上,扬起一张笑脸:“夫君,这是打哪儿狩猎去了?”
苏北烨冷冷地睨她一眼:“让开!”
陈羡鱼:“……”
车马让了道,苏北烨看也不看陈羡鱼一眼,打马驶过时,也不知暗处哪儿来的利箭破空而来,苏北烨偏头躲过的瞬间,反手将匕首当做暗器射了出去。
那支暗箭直直地插/入车壁,入木三分,离陈羡鱼的脸蛋不过寸余。
苏北烨潜意识就没想管陈羡鱼的死活,也没回头看她的情况,下令道:“捉拿刺客,抓活的。”
孙尚光反应迅速,立即带着人马朝放冷箭的方向搜捕。
陈羡鱼瞪大眼眸,吓得半天都回不了神。
妈的,箭都快薅到她脸上了,差点就被毁容式射杀。
她暗暗咬牙,看了看苏北烨冷硬的轮廓,宛若鬼斧神工雕刻的完美面相,却有一颗极其冷情的心。
苏北烨掌握生杀大权,人命这种东西在他眼里是最廉价的。
就算她头顶他夫人的名号,亦是无足轻重。
手底下人行事皆是如此,抓捕刺客的过程中,也不管是否惊扰到百姓,甚至误伤百姓也在所不惜。
躲藏在暗处楼上的刺客被追捕到街上,前后生路被堵,刺客眼见无处可逃,胡乱抓了一名小男孩当人质。
锋利的弓弦勒在小男孩脖颈上,勒出道道血痕,伴随着小男孩惨烈的哭喊声,刺客凶狠道:“都退开,否则我杀了他。”
苏北烨伸手取下马背上的弓箭,冷笑了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
话音落,那名刺客就被两支利箭贯穿了双臂,穿过右臂的弓箭顺势刺穿了小男孩的前胸,小男孩痛的昏死了过去。
刺客肩膀本就有刀伤,又伤了两臂,彻底失了反抗的能力。孙尚光飞奔上前,一把拔出箭矢,大手锁住刺客双臂扭送到苏北烨跟前。
孙尚光一脚将刺客踹跪在地上,逼问道:“快说,是受何人指使?”
刺客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疼得面容扭曲,声嘶力竭地喊道:“呸!奸臣,人人得而诛之!没有谁指使老子,老子是为民除害。”
苏北烨眸光一沉:“挑了手脚筋,押送刑狱,严刑逼供。”
话落,刺客就被孙尚光用手中箭刃挑断筋脉。
听着刺客渗人的惨叫声,陈羡鱼伸手捂住耳朵,不敢看那血腥的逼供场面,对反派有如实质的畏惧感可谓达到顶峰。
这就是古代的上位者吗?
疼晕过去的刺客被押了下去,被母爱驱使扑上来抱住小男孩的妇人抖如筛糠,那惊恐万状的眼神仿若苏北烨是来自阎王殿勾魂索命的黑白无常。
苏北烨眸色沉恹,回眼看见陈羡鱼捂耳缩眼的怂态,嗤了声:“不好看吗?”
陈羡鱼心里直骂苏北烨祖宗十八代,好看个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