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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达咕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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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rietta,please...kill me.』
她听到垂暮的老人,用着仿佛只有出气而没有进气的声音祈求着,被自己握在手中那瘦骨如柴的指尖正在颤抖着,用不上力气从她掌心挣脱。
『哈莉埃塔,求你……。』
她泪流满面,两只手却仍旧紧握着已经逐渐失去皮肉的手骨,就像是自己一松手就将会有什么宝贵事物要溜走一样。
但就是泪水也无法模糊掉眼前一切。她无助地寻找那个一直支持着自己前行的目光,却只能看见老人双颊凹陷,长发再也遮不住皮肤上冒出的点点尸斑。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也蒙上了死亡般的灰白,透露出她未曾想过会在老人身上看到的胆怯与哀求。
『讓我死吧……。』
『――阿瓦達索命。』
女孩终于放开了右手,颤颤巍巍地拿起魔杖轻念着死咒,但心中本就不存杀意的她怎么能够使出这样泯灭灵魂的咒语,只能看着绿光一点点扑朔消失,照耀着逐渐溃烂的年长面孔。
『昏昏倒地。』
像一个麻瓜一样,她捡起被自己变形过的石子,刀尖对着面前的胸脯,迟疑了片刻,却又像是下定决心一样重重落下。昏迷的老者甚至感受不到痛楚便如愿以偿的离开人间,只剩发黑的鲜血随着刀柄拔出喷洒在女孩脸上,同她眼角不断滚落的泪水混合在一起流淌。
『不――』
“不――阿不思!”
黑暗幽静的小房间里,哈利猛得从梦境中清醒,梦中亲手杀死至亲的窒息感还压积在心底,让她忍不住大口喘息。她拽着胸前那一块衣襟,抬起手在眼前挥出一串闪着光芒的时间。
『唔,凌晨一點。』世界意识从脑海深处冒出影来,『達咕奇你怎麽了?半夜裡突然叫的這麽大聲。』
达咕奇。
哈利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终于将自己从繁杂的记忆中摘出来。不是哈利,更不是哈莉埃塔,她只是生活在21世纪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社畜罢了。想到这里她对将自己理智唤回的世界意识多了份耐心,言语相较前一天来说温柔了许多。
『沒什麽事,就是做了個噩夢。怎麼,你還在看電影?』
『對啊對啊,我和你說,我沒想到日本文豪居然這麼多情種啊,一起殉情――嘶,羅曼蒂克啊!』
虽然看不见自己脑海中存在的那个身影,但光凭语气想象,哈利也能想到一坨团子激动得原地打滚的模样。她不禁笑出了声,爬起身拍了拍自己背后的灰尘,来到沙发面前去检查被自己用魔咒稍稍治疗过背后淤青的小马尔福。
呼吸声在自己接近的时候明显有了细微的停顿,即使躺在沙发上的人已经做出了掩饰,可哈利还是立刻接收到了雪弗兰特已经清醒的信息。她有些失笑,一时间不知道这个孩子防备自己,该是夸赞还是感到伤感,只是识趣的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示意还在装睡的青年,自己已经看穿的事实。
“還在裝睡嗎?你的偽裝可是真的一點都不到家啊,雪弗蘭特。”
雪白的睫毛颤动着,因为白化病而使色彩更加寡淡的灰蓝色眼眸第一次睁开,就在屋外路灯照射下蒙起了迷雾。
“這裡……是哪裡?”
“是日本。”哈利叹了一口气,将随着青年起身而滑落的衣服挂回了自己的手肘上,“你還記得自己之前在幹什麼嗎?”
青年低着头,白色的长发垂落在眼前默不作声,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这唤醒了那被植入在哈利脑海中的记忆,也有这么一个人披散着毫无色彩的发丝,像个死气沉沉的人偶一样坐在自己身前。她几乎是惊慌地伸过手,抓住青年略显单薄的肩膀,将他拉至自己身前。
“……波特教授?”
被从思索中打断的青年不解地看着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就在哈利察觉到自己动作不妥并松手的那一刻,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后昂去,靠在了椅背上。
“抱歉……?”
看着青年略显陌生和警惕的动作,哈利迟疑的道了声歉,心中腾升起许些不好的预感。只是她没有将情绪表露在自己脸上,仍旧挂着那副较为亲切的笑容,嘴上试探道:“我記得你之前說要去旅行,是在動車上被轉換了落地點嗎?”
“動…車?”
听到自己未曾接触过的词汇,小马尔福显得困惑极了。看看他的神情,哈利立刻了然,便装作只是一时口误,改口说道:“我是說,你是在列車上幻影移形錯了地方是嗎?”
“是的。”提起这个,雪弗兰特显得有些局促,“之前和教授你談論過後,我想去英國魔法界以外的地方看看,但是沒想到落地的時候出了點狀況,我一睜眼就是在這個屋子裡了。”
然后你就被我不明所以的击晕过去了。哈利在心中哀叹着,一边夺命连环call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正在看电影看得舒畅的世界意识,一边安抚着回答完问题就开始紧握着魔杖不知所措的雪弗兰特。
“接下來你先跟著我,我來尋找回去的辦法。――你的病?”
“沒事。”提起自己的白化病,雪弗兰特下意识摸了摸已经被放置回自己身旁装着魔药瓶的龙皮口袋,“藥的問題我自己會解決。”
交谈完毕后,哈利以自己还有些许事情为理由离开了房子,爬上一处屋檐,瘫软了身躯,而后在脑海中疯狂尖叫试图呼唤世界意识出来。
『怎麼了怎麼了?』
像是嚼着食物才能发出来的声音在哈利脑子里传来,明显是看电影看到一半被召唤出来的世界意识,言语中还有些意犹未尽。
『雪弗蘭特是怎麼回事?』
『啊,什麼怎麼回事?』
如果世界意识有一天能够凝聚成实体出现在哈利面前,光这两天像个傻白甜一样的行为,就够狞笑的女人将祂撕成好几片了。
压制下心口的怒气,她简略的讲了一遍自己刚才和雪弗兰特的对话,而后单独拎出几个让自己觉得非常不妙的地方,质问还在自己脑中假装乖巧的世界意识。
『你現在能夠回答我,你究竟丟了誰來到這個世界了嗎?』
『我不清楚,這件事情你就算問我上千遍,我也只有這一個回答。』和故作老成的孩子一样,祂言简意赅。
『難道你的權限不足夠你得知一切的發展,也不足夠你獲取事情的開端嗎?』
哈利语气有些不善。之前的温柔就像短暂的昙花一现,突变的情绪让实际上并没有太多心机的意识在脑海中打了个冷颤。祂哼哧了一会儿,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原本无障碍对自己敞开的大脑变成了白茫的一片,唯有一张耷拉着嘴角的哭丧小丑脸驻立在空间中央,表达着其主人拒绝的情绪。
一个人躺在屋顶许久,直到天际都开始放白带来了许些光亮,哈利才温吞地爬起身来,从右口袋拿出一张蹂躏得有些可怜的海报,对着光亮比对着找到写着地址的地方。
拥有地址的话就好办多了。她想着,一口饮下从小马尔福身上拿来的复方汤剂。
来到比较广阔的街道,此刻已经有一些私家车行驶在路上,还有一些车辆随意地停靠在路边,一个穿着朋克的青年探出头来冲着哈利吹了声口哨。
丰。乳。翘。臀。的黑发姑娘穿着明显像是从男友身上拿来的T恤,摇曳着走在车前,有些沙哑的嗓子像是被烟熏过一样,也熏染了青年的身心。
“我想去这里。”
女性拿出一张写着哥德堡剧院的海报,指了指海报地点说道。只是未曾想过,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剧院,却会让这个男子脸色一白,甚至不顾美艳女性的诱惑,开口就要拒绝。
但哈利怎么会给他拒绝的机会。就在男人将要开口的那一瞬间,魔杖滑至手肘,抵上了咽喉,悄无声息的夺魂咒就夺去了男人的理智,只得按照指令让自己上车,前去这迷离的剧院。
“這裡有什麼奇怪的嗎?”
索性的是,同那个死肥胖子不一样,青年男子能够听得懂许些英语,也就使得哈利能够询问自己想要的情报。
“那是個可怕的地方。”
但无论哈利怎么询问,那个男人都像是在避讳着什么,不敢直言。哈利只得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让地下小势力感到恐慌的领导者,就扎根在这个剧院之中。
这开始让哈利更加有些担心起来。她有些担心,就像雪弗兰特一样,此刻身处在剧院的同伴也会变得陌生起来。而唯一能给自己安慰的是,如果真的像这个青年所说的那样,那必定不是成为歌剧魅影的同伴被角色所同化。
如果真的是歌剧魅影,那么此刻的都市传说就不会是黑暗的统治者,怎么也得是被绑架的女高音才是。
但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的随意猜测,真正事实如何,也只能等她到达了哥德堡剧院后才能揭晓。现如今,什么都不甚清楚且傻白甜到让哈利开始怀疑其真实身份的世界意识,已经全然靠不住了。哈利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靠自己能力,去寻找同伴。
愿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