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明星》烟尘落霞

53、抢手

　　六月下旬，霍雨嘉再次进入录音室，为二专录音。歌声动人婉转，旋律优美，这次的专辑制作，还是以情歌为主。
　　按照李老板刘经理的话说，容易传播。
　　“辛苦了，各位老师。”
　　霍雨嘉与录音师等人挥挥手，去了隔壁的休息室喝了口水，拎包便离开了录音室。乘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解锁车子，正要开门。
　　“小霍。今天录音进展怎么样。”
　　霍雨嘉回头，相隔八台车子，刘经理从第九台车子里钻了出来。
　　她收回的手：“还行。经理，你怎么来了。”
　　刘经理没有回答，对她挥手示意，似乎有话要说，然后从车副驾驶的位置拿出一个文件。
　　“你最近有考虑么。”刘经理满眼期待。
　　霍雨嘉一时半会没能理解刘经理的意思。微胖的刘经理赶紧走了过来：“之前，我们的计划做的不够详实，这次我们认真做了个计划。”
　　文件上，清晰写着四个大字：艺人计划。
　　霍雨嘉犹豫了一会，刘经理赶紧说：“李老板亲自把关的。”
　　霍雨嘉极不情愿的接过来：“但是……”
　　“李老板说了，尊重你的选择，你也不要有压力，只不过，这东西做出来了，还是希望你看看。我们也是看着你成长起来的，恩，就像家人。”
　　刘经理无比真诚，但又掩盖不住真诚下的套路，一招“家人”，真是诛心。
　　在霍雨嘉最艰难时，秋华美声唱片公司确实是收留了她。
　　但是，只看唱片公司的工作状态，李秋华新开的经济公司能好到哪里去。霍雨嘉的事业好不容易有起色，需要仔细斟酌，要是再签个垃圾经纪公司，又要玩完。

　　这边推不开秋华美声的‘好意’，那边沈佳弛突然联系上了霍雨嘉。
　　霍雨嘉暗暗得意，最近可真是抢手。
　　可是去呢，霍雨嘉害怕与耿艺卓有牵连，如果不去，就怕被人说耍大牌。
　　想来想去，就当见老朋友了。

　　霍雨嘉由服务生引导高档饭店的里间，服务生敲门。
　　沈佳弛开了门，先是来了热情拥抱：“快进来。”
　　她好像更年轻，面容舒展，不再如过去锋利。下装长裤，上衣珍珠色泽的衬衫，衬托的人典雅高贵。听潘恒说，沈佳弛现在全职做阔太太。
　　霍雨嘉与沈佳弛多年不见，一时难以招架这种热情。她小心翼翼走近包厢，看到餐具，幸好，只有两个人。
　　霍雨嘉坐到沈佳弛的对面，双手放到桌子上叠放着。她默默打量包厢内的装修以缓解紧张，后又看到了菜单，随意翻了翻，这下更紧张了。

　　“佳驰姐，你太破费了，这地太贵了。”她朝着沈佳弛的位置推了推菜单。
　　“我这次是借你的面子，不然，耿艺卓不会让我来的。”沈佳弛微笑拿过菜单，忽然又抬头，吓了霍雨嘉一跳：“你知道吧，我和耿艺卓结婚了。”
　　霍雨嘉攥紧了手指，不知道如何回应。
　　“后来沈甜不同意复婚。然后，我和耿艺卓走到了一起。有点不可思议。是么。”
　　霍雨嘉摇头：“不。挺好的。”
　　沈佳弛将菜单推了回来：“你看你想吃什么。”
　　霍雨嘉赶紧摆手：“你帮我点吧。”
　　沈佳弛微笑，收回了菜单：“口味没变？”
　　“老样子。”霍雨嘉看着沈佳弛低头与服务生交流。等服务生离开包厢，这下包厢终于只剩下两个人。
　　她能不紧张么。
　　之前，霍雨嘉每次与沈佳弛对阵，皆是败下风，

　　“你最近看新闻了么，沈如莹和陈如星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挺严重的。严重到，”沈佳弛仔细斟酌字眼：“资源重洗。”
　　“这么严重。”霍雨嘉装作惊讶。
　　“很严重。沈如莹是龙文主推的人，方一顺在她身上花了很多心思，刚刚还拉到了何瑶的投资，那是一部大女主剧，预计明年开机的，男主就是顾恪欢。但这下全完了。她的代言，综艺，其他戏约，全部泡汤了。”
　　沈佳弛冷笑几声，继续说：“方一顺栽了个大跟头，龙文的名誉也臭了。主要是他们搞了几年计划，几年内，完整几部作品，投资了不少钱，沈如莹是头阵艺人，陈如星是头阵导演……这下就……”
　　“陈如星那个人，我也吃过亏，我相信沈如莹可能是被被迫的。”霍雨嘉试图以感叹掩盖自己的愧疚。但沈佳弛却说：“被迫，我不信她是被迫。”
　　好吧，沈佳弛一点没变。

　　“其实我约你来，是想说，你能在这次的重洗中，获取到什么。”
　　“我？”霍雨嘉面色不变，心里警觉，话题终究还是围绕着自己。“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是一个人，对，一个人。”
　　“你需要个经纪公司。”沈佳弛单刀直入。
　　霍雨嘉歪头，这让她没想到，她还以为沈佳弛早就专心做全职太太了呢。
　　“你要给我介绍，还是你要重操旧业。”
　　沈佳弛笑：“恩，如果我想签你，你会同意么。”
　　霍雨嘉看向沈佳弛，身穿珍珠色泽衬衫的沈佳弛虽然离开职场多年，面目温和，但举手投足，仍有过去的影子，霍雨嘉一身黑色夹克，衣着简单，但也不那么简单。
　　对目，长桌的两个人皆是笑出了声。
　　这要如何回答呢。
　　霍雨嘉眼神闪烁又坚定，打算不客气了。
　　“可你能帮我争取到什么。”
　　“她的电视剧，她的杂志代言。我可以为你争取。”沈佳弛立刻自信。
　　“你知道我最想要的不是它们。我需要《一起唱过的歌》维持热度。”
　　沈佳弛骤然严肃，脸色变得难看。
　　乔乔正在和《一起唱过的歌》接洽，在霍雨嘉得知的信息中，乔乔可是耿艺卓的金丝雀。

　　“唱歌只是加分项，要演戏，演戏才能拿抓住人。我可以为你联系到很多的戏约。”
　　霍雨嘉摇摇头：“我好不容易因为唱歌有了名气，我不可能放弃。至于你说的演戏，那也不是我想要的发展方向。”
　　“可是歌手不易火。市场上，演员更容易火。尤其是对女艺人。整部戏你不需要极其出色，人设讨喜，抓住几个点，大家可能会记住你。可是你发歌会面临什么状况，人家会更喜欢翻唱的，而不喜欢你的。更残酷了说，优秀的歌曲，创作者自己就会唱了，谁要把歌卖给你呢。我再问你一句，你有创作能力，可是你的创作能力可以支撑每一本专辑都会有爆款么。创作会枯竭的，人也不会一直走运。”
　　沈佳弛的言辞不减当年，每一句的刀刃都冲着霍雨嘉闪闪发光。
　　霍雨嘉气势瞬间变弱。
　　可是，她不想变弱。
　　沈佳弛又说：“嘉嘉，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霍雨嘉疑惑看过去。
　　“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及时处理，反而让你陷入更残酷的网络舆论中。看你这几年的努力和沉浮，我特别愧疚。”
　　霍雨嘉内心冷笑，面上要做出感动：“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不该招惹陈如星。但是陈如星得到报应了。我也得到报应了。两不相欠。佳驰姐，你突然找我说这些，我没办法给你回复。”
　　沈佳弛的上半身前倾：“有很多公司联系你么？”
　　霍雨嘉点头，既是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
　　这时服务生将六道菜端了上来，汤汁浓郁，散发光泽，味道先别管，看着就高档。
　　“人翻身不容易，我想仔细考虑考虑，选择一个目前最适合我的。还是要爱惜名誉。龙文不就是例子么。”霍雨嘉拿起筷子，目光将六道菜扫了一遍。
　　第一口该吃哪一个，筷子不知，大脑也不知。
　　“那是应该的。”沈佳弛也拿起了筷子，情绪不在激动，默默盘算什么。
　　霍雨嘉微笑不语，最终选择最近的一道浇鲍。
　　有营养，贵，看着也好吃，还能提高身份。于是她伸出了筷子。
　　但抉择，不是夹第一道菜那样简单。

　　顾恪欢到达霍雨嘉的家中时，屋内漂浮着薰衣草的味道。阳台挂了粉色小花朵的床单被罩。在床单之后，霍雨嘉穿着薄薄的绿色睡衣，头发随意扎着，坐在阳台的摇椅，晒着下午的太阳。舒舒躺在她的怀里。
　　霍雨嘉有点意外他的出现。

　　她率先开口，露出清甜的笑容，但又有着愁绪：“我很为难，你帮我拿主意。秋华美声和沈佳弛都想要签我，我选择哪一个。”
　　顾恪欢走过去，摸着霍雨嘉的头发：“是不是发现，之前的人情都要还。”
　　“是啊，怎么办。”霍雨嘉望着顾恪欢。
　　顾恪欢不在像之前那样亲昵，拥抱她亲吻她，这一次，她可以感受得到，他的抚摸中，有疏远。
　　“他们的确都在你最难的时候帮过你，但是你也不用现在还他们，以后有合作，这都是互相帮忙的。”
　　“你认为，他们都不是很合适。”霍雨嘉听出顾恪欢话中含义。
　　顾恪欢点头：“放长线，合作会更长久。”
　　霍雨嘉摸着舒舒的毛：“我还是想要自己一个人。对了，你怎么回来了。”

　　顾恪欢站到也跟着摸着舒舒的毛，舒舒闭着眼，它真是舒服得很。下午的时光，困倦的时光，只有它是舒服的。
　　“半个月前你不辞而别，又不肯与我联系，我怕你忘了我。所以请假回来。”
　　霍雨嘉的身体猛然僵住。
　　听他轻笑：“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可以不用回答我。”
　　霍雨嘉正要张口，顾恪欢却抢先问：“沈如莹的料是你放出去的。”
　　霍雨嘉转头看向顾恪欢。
　　他的眼神是期待的，又痛苦的，有着难言的矛盾。
　　他显然知道答案了。
　　霍雨嘉看向窗外，眼神冰冷。

　　“为什么。”他问，他还是笑的模样。但笑容是可怖的。
　　“我说方一顺一直针对我，你信我么。”
　　“我信。但是我们可以自己解决，或者你跟我谈，”顾恪欢的双手轻颤着，声音也在颤抖：“可是现在，沈如莹她，她昨天试图跳楼，被拦下了。她又尝试喝洗衣液，薰衣草的味道，现在正躺医院。你，你毁了她。就因为你讨厌方一顺？”
　　“你认为我很恶毒么。”
　　顾恪欢别过头，他曾经最喜欢看着她，他说永远看不够。
　　“你不是么。”他说。
　　霍雨嘉弯起嘴角冷笑：“方一顺派我阴我的时候，你认为她恶毒么。陈孝珏，就是那张他吻我的照片，为什么那么精准的被人拍到呢，那么清晰。陈孝珏把照片卖给了方一顺，然后方一顺把照片给了耿艺卓。他们共同运作，把你从我身边摘出去。她恶毒么。”
　　“还有这一次，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一直在占用的你的时间，为你安排各种工作。还叫琳琳故意发朋友圈给我看。其实琳琳的朋友圈只对我一人可见，我找我的朋友查过了，居心何在。还有那只撕开的安全套……”
　　霍雨嘉深吸一口气，不再说下去，她要听听顾恪欢的回答。谁料，顾恪欢竟然也没有说话。
　　“是你的，还是她放到你的口袋里。”
　　这下顾恪欢一下明白，为什么霍雨嘉突然不辞而别。
　　他的眼神开始躲闪，似乎有难言之隐，他可以解释，只是，他仍然选择了沉默。
　　舒舒的鼻子是灵敏的，嗅到了危险，在霍雨嘉起身站起时，舒舒最先跳出去。无辜的圆眼睛打量着二人。

　　“当然，对你来说，她认真负责。可是对我来说，她很讨厌。就这么简单。”
　　霍雨嘉走到厨房，环视一周，她又忘记为何来到厨房。她没有往后看，因为脚步声逐渐走近，随即又消失了。
　　他停在她的身后。
　　高高大大的影子覆盖了整个厨房。
　　“那你有想过我的感受么。我会受到什么影响。”
　　霍雨嘉的心剧烈疼痛，可她忍着不去回答。
　　几秒后，她听关门的声响。
　　关门的瞬间，霍雨嘉几乎晕倒，但迅速扶住了餐桌。
　　沈如莹名誉遭到重创，起码三年翻不了身，方一顺元气大伤，大半年都要为沈如莹善后，她的资源被瓜分，等同于方一顺这几年的辛苦付之东流，这直接影响了龙文影视文化公司业绩。
　　沈如莹人很好，对霍雨嘉多有照顾，但唯一做错的，谁让你是方一顺的艺人呢。
　　可是顾恪欢……
　　霍雨嘉抱着头，突然醒了。
　　她冲到了沙发，遍寻不到，又到了卧室，拿起手机，迅速给顾恪欢发消息。
　　“我现在能做什么。我能不能去看望沈如莹。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在她即将崩溃时，顾恪欢发来消息：“你有主见，你自己很明确自己要做的事，不需要问其他人。暂时不要联系了。等我冷静，这样对大家都好。”
　　霍雨嘉抱着手机，又难受又想放声大笑。
　　总结一句话，真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