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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历史性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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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收拾干净,心情十分好,什么内裤肥皂的都不是事儿。
“别熏着你。”陈暄坐回到篝火旁,把南一明推开些,“这两天有外人,不方便对你太照顾,一直让你忙活。现在行了。我虽然做饭没你好吃,烤肉却不错,肯定让你填饱肚子。”
南一明不放过他,又缠着亲了几遍,才心满意足地走到洞外看风景。
他们落脚的这个小山丘虽不起眼,陈暄挑的地方却是极好。从这里能望出去很远,而且脚下不远是个小断崖,下面是茂密的荆棘林,另一边有几条山涧,这个季节水凉水多,周围十分泥泞难行。
虽然挡不住某些异能,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要过来得费点事,起码很难让他们没有察觉。
真是不错。
看着看着,他僵住了。
陈暄听到南一明往回走,抬头想说还没好呢,却被他的神情惊了一下。
“有人来了?”陈暄立即起身摸枪。
“嗯,”南一明上前按住他的手,“是吉娜。”
陈暄皱眉,不解。
“应该是追着笑风逐的行踪。”
那女孩大概抱了非找到不可的决心,或许和某人还有些默契,竟然比特安局的地毯式搜查还厉害。
“总得和她说清楚,不如现在。”
陈暄刚开始一时没转过弯,可他看到南一明的目光,突然明白了,一股恐惧袭上心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沉声问
“哪个?你是笑风逐,还是吉娜的心事?”
陈暄没说话,脸色愈发白了。
“吉娜帮我逃走那次,和我说起她哥曾经的搭档。在杉菜栏外面的山上,我碰巧见到你用那个名字。雇来的风四也说你是。”
陈暄眨眨眼,想清楚了事情的先后顺序,有点不敢相信似的,几乎惊悸地上前一步,双手捧住南一明的头,手指插进他的头发。
“所以你没嫌我?!”他几乎不敢呼吸。
南一明见他如此,眼里尽是怜爱。
“一点也没有。”
陈暄如获重释,嘴唇微张,喘不过气,半天说不出话。
“……你不是说,进了黑市就再也洗不清了?”
“那是我当时急着劝你的话。”南一明叠上他的手,温柔地说:“后来想清楚了,如果是你,洗得清洗不清也没什么。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足够了。”
“……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呢?”陈暄却似乎重新不安起来。
听了这句经典对白,南一明笑了。又不是演戏写小说,总共才活了二十五年,除去小时候不懂事,混成黑市头牌再归隐多年不够,还能弄出多少幺蛾子?
不过经典还得用经典回:“不管你以前怎么样,我对所见所知,不能更喜欢。以后的事情没谁说的准。我只知道,我现在爱死你了。”
陈暄深深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喃喃着说:“我没平白杀过人,最气最恨的时候也没折磨过谁,从没昧过良心,从不亏欠别人,可因为我的异能……”
南一明轻笑一声,啄啄他的唇止住他,温柔道:“那好极了!以后想说慢慢和我说。去找吉娜吧。再耽搁说不定她走远了。”
陈暄仍然不放手,好像还有话说,可眼里满是犹疑。
“你们走远些好好谈谈。”
陈暄反倒更不情愿。“你陪我。”
“别怕。我虽然不知道所有事情,但你该说清楚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还能怎么样?我在,反倒不合适。”南一明推着他转过身,出了山洞。
吉娜顶着张哭惨的脸,头发和皮衣被树枝刮得稀烂,手上也有好多划伤。陈暄想给她个安慰的拥抱,才伸过手就被打开。
“你是笑风逐?!”
点头。
“怎么证明?”
陈暄挠挠头,有点艰难地说:“吉森让我照看你。他死后,你本来想逃出学校,扔掉明面上的身份,完全进入黑市。结果假死的那场戏被人戳破了。”
“原来是你!”之后学校对她重点看护,害得她三年没出校门,直到得“成婚”的年纪。
“你那时太小了,又正赶上情绪不稳,不适合做那么大的决定。而且你经验不足,异能不稳,打也不能打,跑也跑不快,在黑市太危险。”
吉娜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听他辩解,只是一瞬不眨,恶狠狠地盯着他。
“你为那件事恨我也太没道理了。没你哥护着,我又洗手不干了,你在黑市活不了几天。我总不能看着你胡闹。再说,都过了……”
“你XX竟然是死基佬!”吉娜突然扑上来边哭边打。“我老公是基佬也就算了,你怎么能是基佬?!”
哦,这样啊。
陈暄任她打,消气。
吉娜真是气到极致,直打得打不动了,坐在地上呜呜地哭。
“地上凉,跟我上去吃点东西慢慢说吧。”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吉娜手臂乱挥使出绝招章鱼扒,“我不要你对我好!”
“行行行,我这就对你一点不好,扔下你先上去了。”
“不行!你不能不管我!”
“当然不能够啊!”陈暄被她这顿胡搅蛮缠逗笑了,“我回去就在洞口挂两小片烤肉,让你边看着边闻闻味儿。啊?”
吉娜咬牙切齿地想笑,没力气打,只好掐,掐得那坏蛋嚯嚯直呼气。
又闹了一通,闹得累了,吉娜拉陈暄坐在旁边,头枕他肩上。
“我爱了你那么多年,你知道不?”
“你跟你老公都说了,还好多遍,他都快背下来了。”
“……那你怎么都不提一句?”
陈暄把她揽在怀里,一手顺着她的后背,慢悠悠地说:“你说的那些事儿啊,都是你哥逗你玩的。不过我要是说破了,首先你不能信,再说你真的信了,得多伤心啊。不如等你长大自己梦醒吧。”
“那我一直不醒呢?”
“我总想着,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定会有人好好爱你。到时候你就不会再抓着不放了。”
“可我老公都不爱我。”
“你老公……你老公他啊,是在替你哥爱你。”
吉娜把他前襟都哭湿了。
“你就不能多爱我一会儿?”
陈暄没回答。
“即使三年到了,你也有办法不换人,对不对?”
办法当然有,只不过说这些有点晚了。
“我跟你走吧。明面上的身份早就没用了……”
“吉娜,”陈暄平静地打断她,“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容不下太多。我老了,恐怕不剩多少日子,想给自己留点时间,行吗?”
吉娜霍地坐起来,横眉立目质问道:“那你还去爱他?!”
“他”是谁,不言而喻。
陈暄给她顺顺头上的毛。“你还是不懂啊……爱他,就是爱我自己。”
吉娜是真的不懂,可明白了眼前的人再不是她的,撇撇嘴,眼泪又下来。
好说歹说,连拉带拽,陈暄把吉娜带回山洞。
吉娜故意不理南一明。后者自嘲一笑,倒也不在意,仔细打量一下陈暄,回身照顾午饭。
走之前还好好的鹿腿,现在一半焦黑,一半没熟。陈暄心里叹气——看来得轮着班劝。今天对情商的需求忒高了,说好的好日子呢?
喝水吃东西,休息一下,陈暄选手打起精神开了第三轮,为吉娜说清当年他和吉森接的致命单。
“最后的那单,倒不是黑市上挂出来的,是个回头客,请我们送货。那时我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收入,心里毛躁。而上次和这个客户的交易很顺畅,两边也觉得投缘,有了这层关系,我们自然就同意了。反正送个货,在我们不是太难,对其它事情影响也应该不大。”
吉娜难得安静地听,这时插嘴提问:“什么其它事情?”
“我们俩都想找个正当工作,从黑市抽身。”
“为什么?”吉娜皱眉。
陈暄瞥一眼背朝他们坐在洞口的南一明,说:“不知道你记不记得,那之前一段时间,吉森的身体很差。我们猜想是他那几年消耗太大。而且……”陈暄叹口气,“算了,你都这么大了。而且他不想你学他的样子混黑市。他应该和你说过吧?”
吉娜沉默,头埋进膝盖里,脚尖拨弄地上的小石子。
“找工作可真难啊。”陈暄接着说:“我们没有靠谱的工作经历。总不能履历上写带过多少货,跟踪过什么人吧?其实想有的话,倒不是没有机会。只不过过去滋润惯了,一般的工作看不起,总觉得配不上我们。
“反正我们二话没说接了单,第二天拿货上路很正常,交货的时候发现是个套子。”
陈暄停下一小会儿,语音低沉。
“他们准备得十分妥当,专门冲我们来的,而且盘算很久了……”
“他们是什么人?”
“说起来很简单,都是黑市上混的。我们风头太旺,碍了好多人的事。有几个联手想把我们做掉。呵,其实他们不出手,我们也差不多不干了。”陈暄又有点说不下去。
“不都是各凭本事拿生意吗?”
“道理上是,绝大多数人也是这么做的。你干得挺好,可能没尝过天天拿不到生意的郁闷。然后眼看着别人,还总是同样一、两个人,把你看上的单子接走,怎么能心里没有点疙瘩?更别提我们干活时打败的对手,大多是本来信誉不错的。可有人丢一个大单,几年攒下的信誉度直接归零。换你你恨不恨?
“你的异能极特殊,一般人就是对你怀恨在心也没办法。而且你还没混到顶层,到那个只有几个人跟你争的位置。那些大佬的生意偶尔被抢,会记着你的名字,不过可能还没到动手的地步。可上次南一明那事你看到了,只要甜头够大,什么事情也有。”
陈暄知道劝她抽身也没用,点到为止。
“你们把那些所谓的‘大佬’干掉不少,是吧?”吉娜也听说过不少以前的传闻。“之后的风气倒是好了些。”
“是吗?”陈暄嘲讽地笑了一声,“嗯,应该都是最后那次吧?估计能出头的也就那几个,之后剩下的没什么实力,也不成气候。”
“所以你们的确跑出来了?”
“我跑出来了……”陈暄脑子里全是当时的血肉横飞,闭了闭眼。“吉森本来身体已经不行了,异能都维持不了多久,又受了重伤……”
“你把我哥扔下了?!”
“没有!……我其实还能撑一会儿,说不定运气好能把他背出来。可你哥那性子……”陈暄苦笑,紧皱着眉看地面,喉头滑动一下,“他趁我不注意跑回去,放了把急火……都烧光了。”
南一明没听懂,吉娜却明白。她哥是火四级,几步之内放出的,能一下烧死人的火,自己也跑不了。
她流着泪从牙缝里冷哼一声,深深地喘息几次,然后发泄般地大喊:“换了我也那么做!”
一阵沉默,山洞里只有吉娜的抽泣,随着回音,一下一下打在人心上。
“你怎么不明说?所有人都以为是你干的。”吉娜的声音疲累空乏。
陈暄叹口气,“因为我不想留在黑市了啊。和我们动手的都死了。而且反正传言也没说你哥什么,其它的与我再没关系。”
“……可你回来找我了。”
“嗯。”
“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
“吉森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我自然想替他看着。可我和你说了,你会怎么办?”
“知情的都得死!”
“对啊。你哥本来不愿意你牵扯这些,甚至因为这个要洗手不干。你说……而且你那时那么小,有这种心思不是找死吗?”
“现在呢?能说了?”吉娜语气里满是愤恨,惹得南一明都回头,生怕她对隐瞒真相多年的人不利。
“你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我管不着。再说当年那些人估计也不剩几个。”
吉娜气得站起来,又哭又喘,紧握着拳头,在山洞里转圈。
她突然停下,瞪着陈暄问:“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我怎么知道不是你?!”
的确可能都是他编的。“活下来的就我一个,信不信由你。”
最后吉娜气急败坏地走了。陈暄跟着她,直到山脚下,看她钻进越野车,绝尘而去。
陈暄回到山洞,脱力似地赖在南一明身上,脸藏在他颈窝里。
南一明感到那里一阵湿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