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饕餮不好养[穿书]》果园的小土匪

8、第八章

　　顾觐怒火滔天：“她要死了！”

　　“这都是一群什么神经病……”在隔壁房间熬中药的羊角胡郎中有苦说不出，内心直呼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今日要如此惩罚他。

　　“方才还好好的，为何会死？”宋衍不解地问。

　　“还不是因为……”顾觐忿忿看他一眼，没头没尾地暗恼一句：“罢了！”

　　宋衍收起剑锋，肃着脸色走上前，双指并拢正欲探向路澜的筋脉，却被顾觐瞬息捉住手腕。

　　他力气极大，宋衍皮肤本就白，眼看手腕在他的冒犯下变得通红不已，飘逸的长袖一挥，脸上不由升起愤慨之色：“滚开！”

　　被他这么一激，顾觐气急，掌心当场幻化出两团流焰球，作势便要打。

　　宋衍也不甘其后，随着釉金剑出鞘，面前无数鎏金波纹涌动，顷刻间汇聚成一个威力巨大的金光剑阵。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时，烧糊涂的路澜逐渐醒转过来，看见眼前场景不由肝火大动，胸前起伏汹涌，一口鲜血忽然从喉咙里喷洒而出。

　　顾觐见状顿时慌了阵脚，忙不迭地冲进隔壁房间把郎中拎过来：“你不是说三日便可无恙吗！她吐血……”

　　话音未落，却见宋衍坐在床边，正在为路澜号脉诊治，随着身上穴位被依次打通，她长舒一口气，终于能够说出话来：“多谢……宋衍仙君。”

　　“骨头还在痛吗？”宋衍温声询问。

　　路澜强撑着坐起来，唇角扯出一抹笑，虚弱地说道：“比之前好多了，晕眩感也缓解不少。”

　　宋衍微微颔首：“那就好。”

　　见两人交谈甚欢，顾觐微微昂头，牵了牵唇，到底没说出话来，门外堪堪远去的小身影显得凄凉又卑微。

　　一番交谈下来，路澜才知晓宋衍原是在追寻火漆藤时，路遇沣水镇有妖便前来降服。

　　“你又为何会出现沣水镇？”宋衍看着她，忍不住道出心中疑惑。

　　路澜轻咳两声，喝下郎中递来的汤药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告知。

　　奚正闻言怔了一瞬，原本冷淡的眉眼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起伏：“也就是说那只绿毛妖怪是在助你降服九尾狐妖？”

　　路澜笑着点点头：“他脾气虽暴躁，但心性纯良，从不曾恃强凌弱，日常的食物也只是烤地瓜而已。”

　　“烤地瓜？”宋衍眼眸中划过一丝诧异。

　　路澜微微调整坐姿，以此缓解身体上的疼痛：“不仅如此，他还禁止众妖出去害人。”顿了下，语气逐渐沉重起来：“为此，弥山的一众妖怪才会被结界圈禁，无处遁走。”

　　“哦，对了！”似是想起什么，她蹙起眉头，有些为难地说道：“长惟仙君或许并没有你想象中那般好，原因我无法告知。我虽不是归元宗弟子，但请你务必对他有提防之心。”

　　这番疯子言论，路澜并不奢望对方的信任，只是她置身事外能做到也只有这些了。

　　她做好了被反驳的准备，冲他坦然微笑：“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宋衍侧过脸，看向窗外，良久，忽然道：“惩奸除恶并非本分，你一个弱女子能有如此心界实属难得，倘若就此打住着实可惜了。”

　　路澜心下一怔：“仙君这是何意？”

　　视线相撞，宋衍伸手幻化出一枚缕钥呈上，语气郑重而诚恳：“归元宗最重规矩教条，想要拜入门内的修士不计其数。

　　而你天资并不卓越，也绝非特殊，所以我不希望你有任何被优待的错觉，坚持本心便是我对你往后的考验。”

　　这是暗许她成为归元宗弟子？

　　路澜头脑发晕，只觉自己此刻在做梦，狠狠掐了一把手背后，低垂眼睑，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根本没有资格去接，更配不上他的期望。

　　路澜抿了抿干裂的唇，抬眸看他一眼，又立刻低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橄榄枝，她心里乱极了。

　　而一向冷着脸的少年仙君却难得的笑了，他凝视着她，淡声说道：“若是本心偏移，我会当众把你赶出去，丝毫不留情面。”

　　路澜闻言这才堪堪接过，握着金丝锻造的钥匙，她心头微热，神圣感不言而喻。

　　门外，雨水渐停，提着食盒的顾觐眼眸中的光黯然下去，心底平白翻涌起古怪的难受，那装着清香淡粥和精致小菜的食盒几欲被他捏断。

　　喉咙不停咽动着，他最终压下所有情绪，将食盒轻轻放下，默默转身离开。

　　隐隐间，他似乎学会了什么是心疼。

　　莫名想起九尾狐妖说的话，顾觐忍着心口的不适，自嘲的笑了。

　　忽然，一道喑哑的嗓音遥遥喊住他：“……顾觐。”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调头跑回去，却看见她略带落寞的笑颜。

　　“顾觐，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喊你，感觉还真有点小小的别扭呢。”路澜眼眸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含笑将锁妖袋双手奉上：“我答应你的，如今，我把南瓜妖毫发无损的交还给你。”

　　面色未动的接过来，顾觐扬了扬眉，不羁地笑：“算你守信用。”

　　面对如此平淡，甚至有些无情的回应，路澜内心酸楚了一阵，不过很快便想开了。

　　她与他，一个是人，一个是妖，没有成为敌人已经是万幸了。

　　明日就要启程去归元宗，怕是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想到这，路澜坦然又惹人嫌地蹲下来抱抱他。

　　“顾觐这个名字很好听。”她轻声低喃。

　　温热而香甜的气息还未熟悉就要远去，顾觐双手一紧，下意识地想要留住这个怀抱。

　　“舍不得我吗？”她笑他。

　　顾觐轻“嗯”一声，语气淡到几乎辨不出情绪，平稳里带着微颤的呼吸却清晰可闻。

　　路澜眸光微动，内心震惊丝毫不亚于得知自己要成为归元宗弟子时。

　　她弯了弯唇角，趁机揉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又搓搓他毛茸茸的小身体，而且是越rua越上瘾，连对方的身份都忘得一干二净。

　　其实撇开这些附属，他在她面前更像是毛绒玩具般的存在。

　　个子小小，血红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圆咕隆咚的身体任人搓圆捏扁，还会说话，似乎比毛绒玩具还更招人稀罕些。

　　在莫名的情愫萦绕下，顾觐可就没这么惬意了，他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茸毛下的耳垂红到滴血，一颗心从未有过的动荡。

　　只是这动荡还未发酵开来，却听他促狭一笑：“总算摆脱你了。”

　　他云淡风轻地推开她，任她病弱的身子在风中摇曳，拿着锁妖袋转瞬便消失了。

　　*

　　翌日，路澜跟着御剑的宋衍回到了归元宗所在的驻地凤鸾山。

　　山如其名，这是一座凌于半空，被七彩云雾缭绕的山峦，巍峨且壮观。

　　想上去也并非易事，所有人都不能使用道法仙术，必须通过攀爬走仙梯到达位于山脚下的结界大门。

　　至于宋衍，早在两个时辰前被一阵急报支走了。

　　看着高耸入云的长梯在其他人的攀爬下疯狂摇晃，路澜呼吸一滞，瞳仁都在颤栗。

　　她打小就恐高，站在三楼都不敢往下张望，哪有胆子往上爬。

　　好死不死，就在这时，通过猎妖比赛考验的新晋归元宗弟子竟也到了此处。

　　由沈长惟带头的队伍，洋洋洒洒共计二十来人，其中两张熟悉面孔让路澜既欣喜又慌乱。

　　一是为看见冷妙凝安然无恙而感到开心，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对她敌意极深的晚习秋竟也通过了考验。

　　在弥山的猎妖比赛上，她和女主冷妙凝一行人曾结伴而行，由于被自己原门派的师兄当众羞辱，她被迫承认自己天资愚笨，学术不精，是门派里的反面教材，是拖油瓶，时常被掌门责罚……

　　暂且不说晚习秋会不会旧事重提，光是她没有通过猎妖比赛反而出现在凤鸾山这一条就够晚习秋借题发挥了。

　　若是被众人知晓她是破例拜入归元宗，那她恐怕会当场沦为众矢之的。

　　察觉有视线投来，路澜强忍着内心的惊惧，走到一旁佯装看风景，再往下几步便是万丈悬崖。

　　她双腿打着哆嗦，只希望这些人能无视她快些上去，然而事与愿违，一道酥甜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你好师姐，我是后辈冷妙凝，往后在归元宗的日子请多多指教。”

　　路澜吞咽了下口水，强装镇定。

　　见她如此高冷，吃了瘪的冷妙凝撇撇嘴，正打算转身离开，却见晚习秋殷勤地凑了过来：“师姐你好，我是前两日通过猎妖比赛的新弟子晚习秋。”

　　见她不说话，晚习秋从身侧绕到面前：“请问师姐是在等人……路澜！”恭维的话还未说出口，震惊的声音响彻当场。